调教大明(校对)第24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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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道精致的小菜端在万历的几案前,皇后亲自布菜,笑意吟吟,香气也是扑鼻而来。
  “嗯,好,生受皇后亲自监厨!”
  万历自废立风波之后,帝位稳固,但因醉酒生出来的事端,所以立誓不再醉酒。不过饮酒是他的不多的爱好之一,很难割舍,加上近来与王皇后感情渐洽,皇后便亲自监厨,用小火灶爆炒出这些时鲜小菜,自己亲口再尝过来,端来与万历下酒。
  饮食之道,皇帝倒还是有自己独特的品味,眼前这些菜,俱是鲜滑爽口,用来下酒极佳,加上是小火爆炒出来,色香味俱全,配上宫中特有的玉露春酒,万历眉开眼笑,谢过皇后一句后,便立刻开动起来。
  “皇上莫贪吃,”见万历吃的香甜,王皇后心中高兴,笑着道:“尚有海参,腹鱼,鲨鱼筋,肥鸡,猪蹄筋一起烩的大菜。”
  万历呵呵一笑,停筷道:“这是惟功这厮在宫中时给吾出的主意,原本是海参,肥鸡,猪蹄,配上冬菇等菜,说是什么佛跳墙,不过吾还是吃自己配的感觉更好一些。”
  他配的这菜,确实是营养价值十分丰富,看那汤都是乳白色的,胶质十足,万历的身子先天便弱,能享国近五十年,在明朝列帝中也算得高寿,可谓算是会养生了。
  见万历吃的口滑嘴甜,王皇后忍不住问道:“皇上在内廷经常提起张惟功,对此人十分亲厚,可为什么这一次张惟功奉命远戍辽阳,皇上不使他陛辞召见呢?”
  “唉……”万历长叹一声,道:“张惟功对吾十分忠心,立功更是不小。但他太能干,申先生的顾虑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敲打他,压制他,虽然是申先生主导,但没有吾的同意也是不可能成事,只是这一次辽阳事急,吾知道非用他不可,所以当机立断,用了曾省吾的第三策,准张惟功去辽阳,这是迫于无奈……嗯,吾有点不好意思见他了。”
  开始给惟功的名义是镇守辽东地方副总兵官宁远练兵总兵官,连钦差二字都无,名义上比李成梁低,甚至比钦差驻扎辽阳地方总兵官锦州卫杨腾三万卫曹簠都不如,现在因为辽阳地方要紧,朝廷只得将曹簠原本的官衔加给了惟功,说来说去,惟功在废立大事上立那么大功,不仅无酬,只在加官上加到太子太保,另外便是加了平辽将军这个将军号,算是总兵中的一个特例,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实质性的东西来酬庸。
  万历有此愧意,自是难见惟功之面。
  皇后听了万历的话,凛然道:“皇上,臣妾不敢干预政务,不过,还是有话要劝谏皇上。”
  “嗯,皇后说罢。”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皇上不论如何,臣子都得坦然接受,奖他,他欣然受恩,罚他,亦是不能怨望,皇上是君,张惟功是臣,皇上因为羞于见他不曾召对,辽东地方情形不曾当面嘱托,若有误事,这便是皇上的处置失宜了。”
  “嗯,你的话很是。”万历震惊在皇后的君君臣臣的理论之中,他没想到,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皇后居然还有这般见识。不过他心中也明白,大明说是皇帝独治天下,其实是与士大夫共治,与北宋的情形相仿佛,现在更是阁权独重,想改变这种局面,连万历本人都在思考和摸索之中,在张居正跨台之前,他根本连试探的胆量都没有。
  当然,武臣不同于文官,皇后这一套理论用在惟功身上,还是合适的。
  “皇后放心吧。”万历笑呵呵的道:“张惟功这厮的能奈还是第一等的,不需吾特别嘱咐,有他驻扎辽阳,吾心里放心的很,而且,他的忠心也没话说。”
  “臣妾的意思是皇上要分清君臣,乾纲独断,何必与臣子讲客气。”皇后说了一句后,也抿嘴一笑,道:“不过张惟功的忠心和能奈,臣妾也是知道的。”
  “嗯,皇后真是贤妻也。”
  万历吃了不少大补之物,最近与皇后感情颇佳,这会子情动上来,笑着将手摸过去,笑道:“不过不孝有三,无后最大,吾又是皇帝,皇后,还不赶紧过来,与吾生个嫡子出来。”
第333章
故人
  三月份,不论是南方或是北方,都已经是风光明媚的早春,但在三屯营北方百余里的小山谷中,突如其来的一场小风雪袭击了这个小小的地方,使得放眼能看过去的地方到处都是一片浅浅的灰白色,雪太小了,盖不住下头的土地。
  大队的辽阳总兵正兵营的将士还在继续往永平进发,惟功却是带着全部的局百总级别的军官赶到了这个小山谷中。
  “爹,娘……”
  在山谷中的村庄一侧,是大片的荒芜的野坟,时隔这么久,当时的村庄之中多半是外来户,也多半是全家遇害,根本没有人来添土上香烧纸钱,所以坟地四周长满了野草,就算是大白天,偶然还能看到浅黄色的小兽身影在坟地里跑来跑的……实在是太荒凉了一些。
  惟功跪在一个高大的石砌坟地之前,在坟前的青石板上,重重叩首。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次回来,头一次跪在自己这一世的娘亲面前。
  他已经有了这么大的成就……未来的国公,左都督,柱国,银青光禄大夫,平辽将军,钦差驻扎辽阳总兵官,可以节制宽甸六堡的宽甸参将,辽南四卫的海盖参将,镇守的区域超过二百万人口,几十座城池,几百个军堡!
  可惜,这一切辉煌之极的成就,这一生见个县令都吓的躲躲闪闪的爹和娘是见不着了……
  不管是张元功或是七叔,七婶,都取代不了爹和娘,还有他们缺席自己的成就的遗憾啊……
  “大帅,不要这么自苦了……”
  惟功趴在坟前好几个时辰了,风雪虽小,他身上也是落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张用诚以下,张简修,还有周晋材,周思进,佟士禄,陶希忠,王云峰,陶安然,钱文海,马光远,王乐亭……还有郭守约,王柱,赵雷,巴沙儿,郭增耀,马世龙,王国英,麻登云,张猪儿……
  所有军官,站的密密麻麻,每个人也都是顶盔束甲,一脸肃穆地站在坟场之内。
  在外,是几个骑兵局撒开来戒备着,在大军行军时,所有骑兵局除了指定的哨马,塘马和架梁马之外,其余骑兵用做传令,充当中军。
  这也是因为战马不够,买马是太仆寺主理的,每年的马政银子进出是不小的出息,各军镇基本上不准自己买马,惟功能自己买这么一些,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万历挪用过舍人营的拨定的银子,耽搁了事情,皇帝捅的娄子,下头的人只能捏鼻子认了帐,否则的话,只能老老实实的等上头拨马下来。
  一直到崇祯末年,大军阀藩镇才能自己造军器,火器,买马,如勋阳镇凤阳镇这些内地军镇,马匹还是由朝廷拨给的,管制的十分严密!
  盔明甲亮的骑兵外围,则是好奇的山村百姓们。
  他们知道有大官路过这里,但不知道是什么原故,根本搞不清楚原因。
  这村子虽然靠近边境,但因为人烟稀少,官府管理不严密,荒地很多,还能打猎,得到肉食和剥皮子去买,在这里安下身来,不能说过的怎么好,隔三岔五的吃一顿细粮,十天半月吃一次鱼或肉还是办得到的。
  生活,原本就是需要这些。
  惟功慢慢起身,眼睛之中的泪水,终是渐渐收敛了去。
  过去的事情慢慢的在淡化,惟有深刻的亲情感情,这一生也不会忘却。
  当然,还有那刻骨的仇恨。
  那个姓陶的,那一声“杀了”,这一世,绝不会忘掉!
  惟功嘴角露出一抹冰寒至极的冷笑,这一次还真有趣,姓陶的在辽镇,自己也终于去了辽镇啊……
  有些事,可以着手进行了。
  他看看外围被挡住的百姓,眼圈一热,大步走向前去。
  所有人都要跟随,惟功将手掌一竖,张用诚两臂微张,将众人挡住。
  只有张简修还是大步跟着过来了。
  “惟功,这里就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嗯。”
  其实惟功更早是随母亲东奔西走,甚至可以说是流离失所。所幸在这小山村里过了几年真正幸福而安闲的日子,生活是苦了些,特别是冬天时,勉强吃粗粮能吃饱,衣服很难御寒,不能随便出门,躲在火坑上,火小了太冷,火大了屁股都没地方搁,下头热的要死,被子不是棉花的,是粗布和填的麻絮,根本不暖,当时自己还笑着说是冰火两重天,娘亲和爹不懂什么意思,惟功自己笑的打跌……
  看到惟功脸上似悲似喜的表情,张简修沉重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陪着自己这个好兄弟,一起看着低矮处的小山村。
  这里毕竟还是好地方,被屠村之后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又是有了百多户人家,几百个百姓,有老有小,有的人畏怯,躲得远远的,有的好奇心重,就在警备圈的外围向里头看着,不少脸上拖着鼻涕的小屁孩胆子最大,就在长矛和大刀四周来回嬉笑着,跑动着。
  “大帅,恐怕没有熟人了。”
  这会子张用诚也跟了上来,宋尧愈和通事局侍从室的文职人员跟着大部队行动,没有赶到这个小山村来,这里是计划外的行军路线,上报的话很麻烦,惟功就带着这少量的心腹和精锐骑兵,前来祭奠自己的父母!
  “没有一个认识的……”
  大步走到外围,看着那些百姓的面孔,惟功仔细地看了半天,却是连一张熟悉的脸孔也没有瞧见。
  他今日穿的是公服,一品武官的方翅乌纱帽,大红官袍,绣着麒麟图案,身后两个亲卫捧着他的钦差总兵关防和万历特赐的尚方剑。
  武臣能得尚方剑,这也是难得的殊荣。
  还有身上披着的紫色的小科花披风,无一不凸显着他至高无上的大将地位。
  那些普通的百姓,不要说见官,就是看到一个税吏都吓得胆战心惊,看到县衙里的马快三班衙役都是得哈着腰说话,见到惟功过来,早就轰然一声全部跪下,哪怕是惟功虚抬了几下手,叫他们都起来说话,底下这群百姓却是战战兢兢,根本没有一个敢站起来的。
  惟功感觉十分无趣,衣锦不得还乡,成功的意趣就少了很多,娘亲不在,旧日的同伴也不在,此时就算是有一些旧邻居出来,哪怕是当年不搭理的大爷大娘,恐怕也会十分亲切吧。
  “走吧!”
  惟功朗声吩咐一句,叫人牵来自己的乌云,同时他随口吩咐着:“拿些银子来,这些乡人每户赏五两银子,算是今日的缘分。”
  “是,大帅。”
  “对了,”惟功想了想,又道:“这里的野坟,着五户人家看守,打扫,每家一年给十两银子吧,叫他们除了种地外别做其它的营生了。”
  这就是陵户,除了皇帝将相达官贵人外,普通的百姓肯定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惟功父母的坟墓当然有专人照顾,京城里杨达二管家专门负责此事,但惟功看到别的坟地一片荒芜,感觉也不是滋味,索性花些银子,一便也照顾了。
  “将军真是仁德啊。”
  “挑俺吧,俺家好几个小子,管保这里干干净净,坟里不进水,不进蚁虫。”
  “俺也能下苦,俺能当这个差。”
  离的近的百姓听到了惟功的话,对好差事的向往使得他们胆子变大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向惟功推销着自己。
  “呵呵,那就多挑十户吧,挑不上的多给五两银子,你们住在这里,算是和本将有缘分。”
  惟功从巨大的悲伤情绪中挣扎了出来,心情反而变好了很多,他在这个小村里住了好几年,也是他这一生最为轻松惬意的日子,父母娇宠,伙伴们也待他亲厚,平时玩着嬉游,秋冬打猎,春天钓鱼玩耍,夏天游水爬树……回想起来,全部是美好之极的回忆,现在虽然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了,但看着这破落的小山村,他的心里,却满是亲切的感觉。
  要不是为这种难得的感觉,他怎么可能这么随意花钱……钱再多也不是这么用的,那岂不是冤大头一个。
  “你是不是惟功?”
  就在惟功要上马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壮着胆子,战战兢兢的向着他的背影询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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