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校对)第1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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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的近了,面纱也就拉下来了,所以篡权者和阴谋家毫无例外都是皇帝身边的人物,就算是当年的严家父子,十几年间把嘉靖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上,嘉靖皇帝自负可以操控全局,控制臣子如臂使指,但何尝知道,在无形之中,自己也是已经被严家父子看的通透,进而操控在手中呢?
  ……
  大局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起了变化,十月十一日,内廷先下中旨,勒令吏部尚书张瀚致仕,同时将吏部左右侍郎何维伯,陈介两人罚俸,众多的郎中,员外,主事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一时间,吏部上下为之战栗。
  张瀚免官之后,几乎当日就仓惶出东便门,经由通州上船南下,家小在收拾了两天的细软后,在锦衣卫的旗校看押下,也是哭哭啼啼的上路。
  堂堂天官,说免便是免了,整个朝中,亦是感受到了内廷的决心和张居正及冯保的力量,顿时为之失声。
  当日晚上,礼部尚书马自强,侍郎王锡爵相约一起出门,前往张居正的府邸去替张瀚求情,同时,两人决定拿大义相责,劝张居正回乡丁忧。
  “吾二人此去风险极大,明日就未必回的来了。若是真的被强逼致仕或免职,只能由汝默你来主持大局了。”
  黄昏时间,在礼部的大门前,马自强和王锡爵一起拱手向另外一个侍郎,也是三堂官之一的申时行告辞。
第184章
发誓
  申时行也是赞同张居正辞职的,但张居正平素待他甚厚,几乎是拿他当真正的门生来看,对他多方扶持奖掖,他从一个普通的讲官到礼部待郎,未曾用十年之功,一般的京官,二十年也未必能到这个位子,申时行受恩之重,肯定在张瀚和马自强等人之上,也在王锡爵之上,私恩太重,虽然他心里对张居正的重重政策没有一个赞同的,但最少他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去和张居正对着干。
  “唉!”
  对这样的局面,申时行也是无话可说,他在万历跟前也有很强的影响力,甚至可以自豪地说,万历的诸多讲官,申时行是最受信任和尊重的,但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在这种事情上施加影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自强和王锡爵先后上轿离开,走向不测的祸事中去。
  “元辅能力之强,在我大明宰辅之中怕是能进前三,但求治太急,得罪太深,这一次不能丁忧,日后必有重祸,为什么元辅看不明白呢,真是奇怪了。”
  申时行扼腕感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聪明绝顶的江陵相公,居然就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
  在马自强和王锡爵奔走于途的时候,张居正也是在府中接见一个穿着指挥使服饰的客人。
  “公公说了,今天还好,暂时没有动静,如果有人跳出来,公公会居中协调,跳一个,打一个,绝不姑息客气,只要有人出头,便将出头之人打回去。只是在这种时候,必定会有不少人来劝相公,或是求情,或是以大义相责,相公请不必理会他们,天下,惟有能者方能治之,眼下这些官儿,我们公公没有一个瞧的上眼的,治国,还是要相公留下来!”
  “公公真是厚爱了。”
  短短时间过来,张居正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只是头发还挽的整整齐齐,衣服也是还穿着上等的茧绸衫袍,也是穿的十分得体,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那么高贵难犯,只有在腰间才束了一条白带,算是表明了居哀丧子的身份。
  如果是叫道学家看到了,免不了又是一通讥嘲,不过张居正显然已经想通了,他先答了一声,接着便又是道:“一切都如公公所说,居正绝不会为小人所挟制。”
  “不。”徐爵道:“公公是怕相公被好友所责,到时候面子上下不来,一时激愤之下,会被人挤的难以下台。”
  “请公公放心,仆自有分寸。”
  “如此,下官就告辞了。”
  徐爵站起来拱拱手,一脸轻松的离开。
  冯保加张居正的体系只要存在一天,就是十分的稳定,如果这一次夺情顺利的话,最少还能运转十年,就算是皇帝到二十来岁,一心想要建立自己的班底,但内有冯保,外有张居正,建立起一张权势大网,只要这两人在位,还有太后的信任,除非皇帝动兵发动政变,不然从正常的政权更迭的角度来说,就只能等张居正年老后自请辞职,或是病亡。但张居正才五十余岁,也就是说最少还当政十年。
  不需要十年,只要再有七年八年,徐爵就能跟在冯保把棺材本都捞到手了,那时候换谁当家都无所谓,他了不起辞官不干,当一个富家翁就是了。
  ……
  在徐爵离开后不久,张居正又在书房迎来了王锡爵和马自强。
  马自强一脸惭愧之色,见面之后,先就庄园之事请罪。
  “此事亦是体乾你的族人惹出的乱子。”张居正在此时神思还是很清明,丝毫不乱,他对马自强抚慰道:“体乾你休要自责,此事吾不会放在心上。”
  “元辅真是大人大量,”马自强道:“此事过后,下官会支持清丈,退出多出来的田亩和丁口的。”
  马自强虽然心疼,但此事弄起轩然大波,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而且张居正的事又有反复,现在更不是抱着利益不放的时候了。
  对他的这个表态,张居正当然更表欢迎。
  宾主尽欢之间,马、王两人一起道:“张子文虽然在处置这件事上有失误之处,但勒令致休似乎是过了一些?”
  张居正沉默良久,方道:“此事是中旨,仆亦不知内情。”
  “那,元辅是否能为之求情?”
  “仆现在已经居丧,怎可干涉此等大事?”
  “好吧……”王锡爵知道在张瀚之事上张居正已经下定决心,当下便是横下心来,道:“元辅,今人议论汹汹,都云元辅有夺情之意,未知尊意当真如何?”
  “绝无此事。”
  张居正道:“仆现在心乱如麻,恨不得立刻回江陵,怎么会有主动夺情之事呢。”
  王锡爵盯着他,又道:“那么要是朝廷主动夺情呢?”
  张居正道:“绝无此事,皇上若有夺情之意,十数日前就应该有诏旨了,皇上并无诏旨,可见夺情完全是小人谣言,仆现在已经在府预备,再过几天便阖家返回江陵了。”
  他既然这么说,以张居正的身份和地位,马自强和王锡爵两人也无话可说,又说了一会闲话,马、王两人便是起身告辞。
  “哼,两个首鼠两端的小人!”张居正待两人走后,便是忍不住破口痛骂起来。
  在这一次事件之前,张居正对这些同僚官员还有几分敬意和容忍,甚至容许他们隐隐建立起反对自己的同盟。
  毕竟大明的首辅是不能没有敌人的,把敌党肃清了,也就意味着自己没有人制衡,这是危险的信号。
  现在张居正却是觉得自己太迂了,既然已经在这个位子上,何必竖起一群反对自己的人?如果不是马自强和王锡爵已经被他扶到现在的位子上,又在风波未平之时,恐怕他就要下令将这两人赶出去了。
  不知不觉间,张居正自己的心态也是发生了严重的变化,只是这种变化,他自己都并不大清楚。
  ……
  隔了一天,在张居正信誓旦旦要丁忧一天之后,也就是十月十三日,内廷又下中旨,请张居正勉为其难,夺情在京守制,居丧之余,仍然为大明首辅,处理公务。
  算上之前的三次,这已经是第四次了,这一次张居正很痛快的接下了圣意,并没有再推辞下去。
  传旨的小太监也是松了口气,在此之前,他还有张居正拒绝的担心。
  接旨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扬开来,一时间,朝野为之失声,一时间,竟是无人表达出任何的意见,只有张居正的一些铁杆盟友,立刻在第一时间上奏,表示对朝廷的英明绝定持赞同的态度,同时也支持张居正继续执政。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骤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各方势力绝不会放弃在此事上继续攻击的机会,哪怕攻击不成,也是要在此事上严重损坏张居正的形象,同时也是试探皇家的底线在哪里。
  ……
  十月十五日这一点,京城上空密布了好几天的阴云终于化成了一场大雪,雪花从过了午时就飘落在京城的上空,到了傍晚时分,虽然才是申时二刻,但天已经接近全黑,而如果从高处俯瞰的话,整个京城都已经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了。
  这样的天气,穷苦人是最倒霉的,那些京城内外的穷汉,一天揽不到活就一天不得饭食,在惟功的眼前,已经看到无数的穷苦汉子,衣不遮体,冻的身上发青,扛着空空如也的口袋穿过城门回家去了。
  在他们的家中,破屋旧房,冰冷难挡,而且京城已经以烧煤和炭火为主,煤虽然劣质,不能和白煤和炭火相比,但也是取火的好东西,只是穷人是用不起的,他们仍然是要砍柴烧坑,尽量将坑烧热,一家人都挤在坑上取暖,这一天因为下雪,富贵人家可以在宽敞而温暖的厅堂里隔着花窗喝酒赏雪,这些穷人却只能枵腹冲风冒雪而回了。
  “不到这样的时候,不知道大明的穷人有这么多啊。”
  饶是惟功已经洞晓世情,此时也是有点感慨了。
  他的肩膀和身上都落了不少的雪,但因为披着油衣,身上还穿着大毛衣服和棉袄,当然不惧这一点风寒,事实上,雪中等候故人归来,这是一桩雅事,也是喜欢,那个世说新语上,一个东晋的名士世家子,就是冲风冒雪去访友,兴尽而去,过门又不入,兴尽而反,传为千古雅事。
  不过惟功可以肯定,那厮肯定是有酒有肉有干净棉鞋,不然的话,恐怕也就真的雅不起来。
  同样也是一身大毛衣服的赵士桢也是十分感慨,袖手说道:“其实城中有慈幼局,养济院,漏泽园,如果吏治清明的话,其实不该如此的。”
  在众人眼前,不仅是城外的贫民十分凄惨的冒雪而出,城中也到处是躲避风雨的穷人,沿途所见,到处都是,可想而知,在明天早晨,会有多少冻死的贫民,实在难以想象。
  “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以前这样的大风雪,城中最少冻死千人以上,现在最多只有百人。”王乐亭和王国峰,还有陶希忠等人,包括顺字行所有的伙计,谁没有经历过这些?他们都是一脸的无所谓,王乐亭直言道:“这五六年来,因为有张先生当家,京城贫民已经越来越小了。”
第185章
激辩
  “光是这一点,张先生就于国有大功。”
  “无知小辈,不知就里,胡说八道!”
  王国峰刚附和了王乐亭一句,话音刚落,突然就是有人大声反驳起来。
  “谁啊?”王国峰伤势还没好全,脸上也有几颗弹丸打中,虽然是跳弹,还是有点破相了,心境原本就不是很好,此时勃然大怒,转头便是看插话的人。
  “是我,怎么样?”
  说话的人头戴暖帽,帽檐上饰玉,腰间一根银带,足上也是穿的官靴,再加上十分合体的长袍,还有身后两个青衣小仆,是一副很显然的青年士人的形象。
  王国峰瞪眼看他,这个青年官员也是瞪眼回来,两人瞪了一会眼,还是惟功呵呵一笑,打圆场道:“我们自己说话,这位先生插话插的这么霸道,也是难得啊。”
  这么委婉的指责倒也别开生面,那个青年官员一征,倒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半晌过后,他才恨恨道:“你们替奸相说话,自然也是一群奸徒!”
  “这位先生,”惟功还是慢条斯理的道:“足下是周厉王转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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