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校对)第12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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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请大人稍退替我等督阵。”
  “也好,本官就在后不远替张大人督阵。”
  两人这么一对答,好像是在战场上,武将拼命,文官掌总督战的格局,唐启年一时意气风发,颇有几分指挥若定的样子。
  但就这么一会功夫,形势已经为之一变了。
  乒乒乓乓的声响下来,也有几声闷哼,朱府的这些家伙打群架是打惯了的,要说起来也是笑话,京师的营兵一年也不练一次,十年也不曾上过战场一回,偏这些喇虎无赖,几乎是天天都打架的,就临阵反应,虽然没有阵形,但出击迅速凶猛,投掷武器密集有效,颇有点“集中火力打击一处”的感觉,第一轮投掷下来,舍人这边虽然靠着密集纵队和四大盾牌挡住了大多数攻击,但还是有五六人被利器投在身上,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害。
  伤者很快就退了下去,与此同时,看到几十个影子从对面往前斜拐,隐然有包抄之势,周晋材在阵中猛然令道:“散开,纵队成横队!”
  就在顶金梁等人的对面,四个大圆盾后面闪过无数条身影,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摆成了队列密集的横阵,动作之快捷,简直是令人目不暇接,就在众人眼前,戏法很快就变完了,密集长纵队变横队,顶金梁等人目瞪口呆,包抄的人手也停住了脚步,原本是打算正面和两翼一起包抄,迅猛破敌,现在对面这样的密集横队,根本就没有机会了。
  纵队快速转换横队,这是舍人营的最基本的科目之一。鸳鸯战接敌和防御时都可以使用纵队队形,用前排圆牌或长牌防御掩护全队,遮挡远程攻击,待接近敌人在有效攻击范围之内,再由纵队迅速变横队,这种转换法是十分先进的,而且鸳鸯阵还可以转变为大小三材阵,每个小三才阵都有单独接敌作战的能力,在南方水网密集的地形对阵个体悍勇的倭寇,这种战术打法有奇效,戚继光的部队对倭寇的那种自己死伤几百,斩首几千歼敌数万的战绩,就是靠着这样的打法硬生生打出来的。
  但这种打法也有严重的缺陷……其实也不算缺陷,就是要有常年不懈的训练,一训练,就要有优厚的待遇,待遇差了,兵士是不会卖力训练的,训练不精,这种打法就玩不转了。
  听说戚帅后调到蓟镇的大量浙兵,因为思乡和待遇不高,战力已经直线下降了,只有少量浙兵还算是有当年在南直隶一带打倭寇的战力……远离乡土作战,保卫的不是自己的家乡和乡邻亲人,战斗力和训练热情当然要大打折扣,这也是大明客兵计算战功翻番的原因所在。
  舍人营此时是来救战友,加上年轻好胜多事,士气已经爆棚了,当然不存在士气低落的问题。
  在周晋材的命令之下,四列纵队以最快的速度变成了横阵,原本的盾牌手被留在了横阵的中间位置。
  如果是用正经的兵器,盾牌身边应该是四把长枪,分别在中间和两侧,然后前面是鸳鸯小队的队长,镗把手和长刀手,盾牌手在正中继续吸引火力,四个长枪手是杀手,长刀手和镗把手也是杀手,同时兼顾策应和保护长枪手的责任,队长在前方正中稍微拖后的位置,手持旗枪,枪头饰小旗,可以刺杀敌人,同时又在战场上履行指挥的职责。
  在训练时,每个小队都是这样列阵,一个个小队组成了大阵,同时每一个小阵又能自行做战,这就是鸳鸯阵的精义所在。
  在队长旗总局总们的吆喝声中,大队的舍人疾步上前,两边相隔原有十余步,横队迎击,十余步距离转瞬就到,在两边接触之时,舍人营的横阵竟是丝毫没有波动,仍然十分整齐。
  “全体长枪,刺!”
  周晋材将手中的长棍一挺,却是标准的长枪刺法,他看中了一个手中拿着朴刀的汉子,一棍疾速向前,正中对方胸口。
  那汉子提防着的却是别人,对面一排排的长棍,看起来密密麻麻,他头也晕了,哪里能防的过来?中了这么一棍,却是眼前一黑,身上疼得都叫他喘不过气来,当即呃呃连声,两眼翻白,在地上不停翻滚,手中的朴刀也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人已经晕翻了过去。
  周晋材冷笑,他跟随惟功几年,身手为最强的一个,不论是发力出力还是技击的技巧已经趋于完美,刚刚一刺,看似简单,其实是大巧若拙,不论是自己的姿式还是发力的技巧,选择的点,都是没有一点儿瑕疵,他刺中的是对方的胃部底部,这里是神经从所在的地方,一刺过去,人当场就会疼晕,会不会死掉,得看那个汉子的命数了。
  其余人等,也是怒吼一声,大步跨前,手中长棍一起递了出去!
  前排刺,后排亦刺,一时间但见长棍翻飞,对面呃呃连声,几十人一起翻着白眼,要么疼晕过去,要么就是在地上不停的来回打滚。
  要知道,舍人营练枪是技击第一,毕竟惟功深知,三箭不如一刀,三刀不如一枪,战场上,杀敌致胜,不论是土匪还是官兵,都知道刺杀是最要紧的技巧,现在边军中轻视长枪,重骑兵,重亲兵家丁,也就是重刀牌,同时营兵中只讲火器,训练又不多,长枪又荒疏,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事的。
  舍人营练枪,每日光刺杀训练就要数百次,出枪,收式,用力,蓄力,这些都是每日苦练不辍,什么挑刺扎抡砸等枪术招式,更是练的每人手中都出茧子了,而且,训练时还要在手脚上绑扣重物,以锻炼力气,现在没有那些重物,这些小子们又不知道什么是留手,一个个手黑得很,专门往训练时标明的要害地方刺过去,一轮戳刺过来,对面横七竖八,躺满了一地的人。
  在呻吟声中,二百人不停脚步,继续向前。
  顶金梁搏斗经验丰富,此时一群悍勇之徒都聚集在他的身边,众人手持长刀,不停地在棍阵面前扭来跳去,寻找机会,但不论是盾牌手还是长棍手,每个人的步伐都是整齐划一,不论攻击哪一个点,四周都会有长棍袭来,根本找不到半点空隙。
  他们就这样扭来跳去,一边左支右挡,疲于应付,等一个人被身后的石阶绊倒之时,众人才恍然大悟,眨眼功夫,他们已经退到侯府大门前了。
  “拼了!”
  顶金梁面对几十支长棍,悍匪气息大发,挥刀便是冲上前去。
  “啪!”
  十几支长棍一起递出,击中了他的面门,脖子,胸前,小腹,甚至是脐下三寸的要害之处。
  虽然只是训练用的无枪头的长杆,这么多刺在身上,全中要害,顶金梁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当场就了帐,一缕冤魂,往奈何桥方向去了。
第160章
余波
  这就是负责去送朱尚峻“上路”的那几个朱府下人没能见着的情形,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
  任谁也想不到,朱岗想不到,就是顶金梁等一众悍徒也想不到,一百来号抚宁侯府的壮汉,被一群不满十八的半大孩子,不到一顿饭功夫就打败和驱散了。
  门前是死尸累累,刚刚最后一击打的太狠,最少死了十来人,加上此前有几个受伤甚重的,这一番群架打下来,怕是要死小二十个,在京城,算是绝大的一场风波了。
  不过冲进侯府里的这些小子们可是没有什么忌惮的,一个个嗷嗷叫,手持火把,先后将朱府大堂,二堂,别院,分别围住了,又拿住一群人拷打,很快就问出了朱尚骏被关押的地方,时间不久,便将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朱尚峻搬了出来。
  看到前天离营时还生龙活虎的伙伴变成了这般模样,所有的舍人都是红了眼,如果不是知道朱岗这样的侯爷不是容易惹的,怕是宰了这厮的心都有。
  国初时,侯伯能出任地方,任都司,或总兵,麾下兵马将领武职官员,都是气焰嚣张万分,和如今被压制的情形又是两个极端,杀人越货,凌辱文官,甚至武职官当待将文官拉出来鞭打的事都是极多,侯伯之流,更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存在,今日之事,换了一百多年前,在场的人怕是都能被砍了脑袋。
  堂堂侯爵,还是赐给一等铁券,祖上曾经受封为国公的侯爵,这等身份,就算是现在勋贵气焰远不如以前,也是一般人不可触碰的存在啊。
  等朱岗出来,铁青着脸看自己府中的情形时,舍人营中的这些小子们,一个个也就蹑手蹑脚了,当然,也有胆大包天的,还是用仇恨的眼神射向朱岗,至于朱侯爷能不能感受并领悟其中的风情,那就是两说了。
  “很好,很好。”朱岗没有爆跳,阴着脸道:“今日之事,将来必有所报,你们都等着吧。”
  “侯爷不必威胁别人。”
  和死了老子娘一样的朱岗不同,惟功却是满脸春风,事实上就是他占了大便宜么。他笑着道:“所有一切,记在在下身上就是。”
  “呵呵。”
  朱岗冷笑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事实上张惟功的身份虽然低,但“势”并不弱,且不说随时可能承袭英国公这个第一等的爵位,就是在皇帝跟前伺候的那种情份,也不是一般人“碰”的了的,再有张居正的加持,一干边帅的支持和友情,虽然只是个三品官儿,却绝不能当成普通的武官来视之。
  今日之事,就好比是惟功抡圆了胳膊,在朱岗那白净而刚愎气息十足的方脸上来了一个脆的,打的是十分干脆利落!
  就是杀你的门客,闯你的府,在你府里把人救了回去,你能怎么着?
  还真不能怎么着……
  朱岗算来算去,自己可以上告,但对方一定也会反驳,现在他才隐约回过味道来,这小子不简单,不是直接鲁莽上门,而是先叫巡城御史和兵马司的人过来,自己又十分的不给这些小虾米的面子,结果明天事一出来,这些小虾米的风向是往哪吹,也是不言自明了。
  堂堂爵爷,被一个小子一环套一环的,就是真的将军将死了。
  “你去吧,咱们之间的事,总会有了结的一天。”
  “那是。”惟功笑呵呵的道:“上次的事,在下十分感激侯爷,今晚之事,算是小小回报,以后日子长着呢,咱们且慢慢来。”
  朱岗眼中瞳仁都缩成针尖大了,一直以来,他欺男霸女惯了,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这么当面和自己说话!
  而对惟功话中的意思,对自己在刺杀之事的作用是十分清楚,朱岗明白,自己不管说什么,两边原本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他阴着脸不说话,惟功也就不多嘴了,朱岗站在这里没事人儿一样,朱府内宅却是隐隐哭声一片。
  刚刚舍人们进去的时候,虽是穿着作训服,但一看就知道是官兵,朱府的内眷还以为是深夜抄家,吓的都是魂飞魄散,要说这些勋贵最怕什么,当然也就是这个事了,一时哭声大作,到现在还没有消停下来。
  朱岗满嘴的牙都要咬碎了,向来只有他欺侮别人,听着别人妻女的哭泣声,什么时候想过,自己家里居然也有这么一出?
  “等着瞧吧!”
  看着火龙般涌入又涌出的队伍,朱岗只能扔下一句狠话,匆忙赶赴后宅,安抚自己的那一群眷属去了。
  而惟功,则是在欢呼声中,带着大队人马,自抚宁侯府之中,大摇大摆而出。
  等到了外头,唐启年这个巡城御史先迎了上来,恭喜惟功救出部属,不论是言词还是模样,唐御史已经是对惟功敬服到一万分了!
  而在四周的围观百姓,都有不虚此行之感。
  不论是动手打架的过程,还是悍然闯入侯爵府邸的勇气,都是叫人大开眼界,甚至是无比敬服。
  要知道,在这四周围观的人,都是知道朱岗这位侯爷是什么人,抚宁侯府又是什么所在的地方,这个侯府,教养似乎一直就是不成,不论是朱岳还是朱岗,这几代人都是一个德性,欺男霸女,无恶不为,口碑早就是坏到不能再坏了……当然,大明的亲藩勋贵,有好口碑的原本就是不多……
  无论如何,张惟功带着舍人营,大破抚宁侯府,估计这一阵子,甚至是在相当长的时间之内,都将成为众人口口相传,或是演义话本之中,评书杂剧里头最热闹最热门的一段故事了……
  京城之中,当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要说当事几方都不想隐瞒,就算是有心隐瞒也是瞒不过的,轰闹声和打斗声太大了,小时雍坊距离大内也不是太远,动静直入内廷,皇上和太后是没听着,但听着的人可是不少,禁军指挥,内监都听着了,天一亮,就有人奏报给皇帝和李太后。
  一听说外城出了大乱子,皇太后就是第一个掌不住的。
  她虽然掌握着真正的皇权,而且驾驭万历甚严,宫禁也归她管,说起来是一个很有心机和手腕的女强人,但毕竟是一个小商人的女儿,在裕王潜邸之时裕王又是缩头乌龟,她一个选侍能有什么见世面的机会?再到裕王成了隆庆皇帝,但先有徐阶徐阁老,再有高拱,张居正,全部是不省心的,碰着这么一群人尖子,皇帝都抓瞎,更不要说李太后这种后妃了。等皇帝晏驾,她在紧急之时与冯保一起,联合张居正做掉了高大胡子,但她本身是没有治政管理天下的抱负与手腕,只能让皇权让渡一部分给张居正和冯保这哥俩分享,她主要是看着内廷,只要内廷不乱,军权在手,外廷由着张居正这样的人党握,她倒也是放心,就算偶有干涉政务之事,张居正将她顶回来,太后倒也不甚恼……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太后觉着离不开张先生。
  乱子一起,太后便是慌了神,先叫皇帝到慈圣宫,再将潞王也接了来,一家三口先呆在一处,然后又令张诚等内监急速打听好消息,赶紧再来回报,最要紧的,是问问张先生!
  隔了一个时辰不到,张诚没有回来,乾清宫的掌事牌子孙海先跑来报信,一五一十,将昨晚之事的前后经过说了。
  “居然有如此荒唐之事!”
  太后大怒,拍桌打板的道:“一个通侯,一个是国公之子,三品坐营官,居然在深更半夜公然殴斗!”
  万历和潞王却都是听的津津有味,见母后发火,万历便道:“张惟功不是孟浪之人,母后,这里头有内情。”
  “什么内情?”
  “上一次,在街市谋刺他的,幕后主使便是抚宁侯。”
  太后一惊,道:“此事有证据么?”
  “十之七八是他,朱岗为人,母后应该有所了解。不过是没有证据,否则早就严办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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