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校对)第10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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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惟功叹口气,他倒也不好直接骂自己的父亲,这事儿也不是一年两年,是两百年来就是这种规矩,只是现在做的越发过份了而已。
  ……
  “来者何人,下马!”
  车营在神机营一侧,占地极广,也就是城南有这么大的地方,一眼看过去看不到边,足有数百亩地大,从营门外望着里头,但见旌旗招展,营伍庄严,校场上有数十个方阵,每个方阵前都有战车,有两轮战车,独轮战车,人员正在按照车辆的行动轨迹而动作着。
  营门处,一个武官带队,十来人的一个小队子站在门前警备,手中也持着红缨长枪,身上当然也是鸳鸯战袄,武器还是一般的不合格,战袄也是破旧,但好歹是有一些精气神出来了,持枪的人,也是二十到三十之间的壮年,武官是四十左右,都是盛壮之年。
  “我是张惟功,请上禀俞帅,请垂示是否能入营旁观演练。”
  “张惟功……”
  那个守值的武官寻思了一下,眼睛猛然一亮,显然是想起惟功是什么人了。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惟功一小会儿,才点了点头,道:“张大人请稍等一会儿,下官这就去给大帅回。”
  “有劳。”
  惟功笑吟吟一点头,模样十分谦和。那武官觉得奇怪,传说中张惟功是心狠手辣,但现在看来,也就是个身形长大,但相貌还是孩子样的宽厚少年,这样的人,居然辣手整顿京营,实在叫人难以想象。
  但他不能多想,向惟功点了点头之后,这个将领扶着自己的明盔,迅速跑向营中,一路飞奔,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他当然不能直接到俞大猷的身边,而是先赶到中军官附近,低声禀报了,再由中军到俞大猷面前,将惟功造访之事说了。
  俞大猷神色肃穆,在军营之中,他比在外要严肃的多。想了一想,便道:“请他进来,老夫和小张大人都奉命练兵,他若来观摩,自然是可以的。”
  过了一时,惟功等人骑马进来,到校阅台上,惟功对俞大猷抱拳道:“下官冒昧前来,还请俞帅恕罪。”
  俞大猷笑道:“何罪之有?不过现在正在校阅,有什么话我们下去再说。”
  惟功会意,便是专心在将台上看起操练来。
  俞大猷的指挥,也是靠旗号与金鼓,帅旗挥动,然后是各级营官的将领,再下来是各级应旗,纷纷挥动。
  在旗帜挥动的同时,密集的鼓点声开始响起来,轰隆隆响彻云霄,激动人心。
  接着便是各队摆开花哨的阵形,时而如梅花散开,时而密集成一团冲击,时而横阵,时而锐阵,在将旗不停地挥动下,阵形也是不停地变幻着。
  惟功看在眼里,也是不住皱眉。
  什么九宫阵,八卦阵,将将士分成一团团的,摆着分散,看着好看,转来转去,走马灯一样,看着是似乎有门道,实际上就是在胡搞。
  宋人的阵法更复杂,几万人按阵图摆来摆去,最终换得的却是一次次惨败。大将出征,皇帝授给阵图,最终肯定是大败亏输,后来不从中御,皇帝不过问前线,在与西夏的前线对战时,宋军才渐渐获得了战场主动权。
  冷兵器的阵法,其实就是为了约束将士,最大程度保持自己一方的完整,如小混混一样砍人一拥而上,几十人有效果,谁胆大谁赢,几千人几万人的对战,将领对地利和阵形的展开是大学问,谁做的好,谁就是上将军。
  韩信说刘邦能指挥十万人,他自己多多益善,无非就是这种战场上调整和随机应变的能力。
  俞大猷也是沙场老将了,在这里练的这些,简直是耍马戏。
  随着阵形变化,大量的独轮小车上装着火箭,急速向前,推行一段距离后,小车并成一条战线,弓箭手火铳手在后,长枪手在中,火箭齐射,大小炮齐发,弓箭火铳亦是一起发射,一时间校场内硝烟弥漫,呛的人眼泪直流。
  这么热闹法,倒是有点意思,但也是十分粗糙,无非就是看个热闹了。在火器齐发时,两翼有象征性的骑兵左右向前夹击,用拐子马的办法,歼灭了正面之敌。
第133章
和尚
  接着当当的锣声响起,旗帜再次飘扬,这一次演练就算结束了。
  “大帅练的好兵。”
  “好阵法,好车兵。”
  “有大帅领我车营,是我等的幸事。”
  在俞大猷身边,是一群穿着一品武官袍服的武将们,尽管演武场上人人穿战袄和棉甲,这些将领却全部是穿着漂亮的丝制袍服,大半绣着一品的狮子补,还有几个居然也是穿着麒麟补服……这就说明是有一品勋阶将军号加都督衔头的大将了。
  京营诸将,果然有深厚背景的太多了。
  众将奉承,俞大猷也是坦然受之,与众将好一通敷衍之后,这才宣布演练结束,各军回营去休。
  等回到签押房中,当着惟功的面,老头儿喝了一碗上等的老山参熬的参茶……这还是惟功为了谢授艺之德特别送的,这东西,一根就值好几倍重的黄金,一般还不一定买得到,巨宅大府都不一定有多少,俞大猷也算很承他的情了,喝完参茶,俞大猷往椅上一靠,眉眼之间,显露出深刻的疲惫之色。
  “老夫最多熬到皇上大婚亲政,大阅之后,准定要离开的了。”看着惟功,俞大猷苦笑道:“这活计,不容易干啊!”
  “俞帅,你已经集结了不少兵马了。”惟功道:“适才场中演示阵战,我看是按千人一小阵,最少有十五小阵,当有万五千人了?”
  他话里的疑问是明显的,俞大猷自从提督车营之后,已经上报朝廷集结了六万兵马恢复训练,举朝上下为之一振。
  六万兵虽然不多,但如果全部是选锋精锐的话,再经过三十年沙场老帅几年一调教,好歹就是一支可用的兵马,不至于京城里头一支象样的军兵也找不到出来,加上皇城禁军,四卫勇营,京营凑个十万大军还是够的,就不能说是强干弱枝如宋人禁军那样居中驭外,最少也能使四方宵小有所震慑,城中军兵文武官员的心思,也会为之一变。
  “哪儿有六万?上哪儿找六万兵去?”
  俞大猷脸上的苦色越发明显了,老脸上神色说不清道不明的,看着惟功,他缓缓道:“老夫上任时,诸将允诺,在各营中挑选六万选锋是足够的,帐册上的兵员都给老夫送来了,全是二十到三十的军兵,各家侯爷,伯爷,都打过招呼,老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好吧,就照六万上报,原说是最少有一半实额,上下好交待,这下好,拢共就万五千人!”
  “此事责任可都在俞帅你身上了!”
  “不妨,这事情是大家团起手在做,还有各家公爷,除非是张江陵一意要严查,不然谁也动不得这个手。就连兵部和户部的官儿也有份分肥,文武勋贵联手,张元辅也被瞒着,也不会因为这一点钱粮之事再和大家翻脸。这些官儿,心里明白着呢。”
  惟功闻言只有默然,这几年来,张居正秉国之后,清丈是头等大事,也是最难办的事,涉及到勋贵武臣文官士绅生员所有得利的阶层,现在正雷厉风行的在各地施行,阻力是不一般的小,张居正的精力,最少六成以上用在清丈一事上。丈田,征收不合理的优免银子,清理驿传,整理刑狱,还得和皇宫中的势力打交道,和各地督抚说明政策,同时也保持良好关系,还得和边帅保持紧密联系,不使边境出现大的波折和战乱,整个国家,都在这个人的强力手腕下良好运作着,张居正在京营之事上,是绝不可能投入太多精力了,就算是被宵小之辈利用重整京营一事瓜分钱粮,元辅大人也只能忍了。最少在大局未定之前,张居正是不会再自乱阵脚了。
  “希望清丈之事早成吧。”
  惟功也只能叹息了。
  以张居正之能,治理这么大一个国家,尚且要为难成这般模样,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钱粮,又得被这一群龌龊官员和勋贵们瓜分中饱,想想也真是气沮的很。
  只能是清丈之事早成,张居正腾出手来,才能真正解决国防的困境。但以惟功的历史知识来看,明朝这一短暂的中兴确实是解决了财政难题,张居正积攒的家底支撑了万历的挥霍和赫赫有名的三大征,但在万历中后期开始,财政又入不敷出,到八旗举兵反明时,为了解决辽东军费,明廷已经不得不加征辽饷来应付开支了。
  张居正没有解决军事问题,看来是时间和经济,当然可能也是在军事上的认知度不够所造成的吧……
  当然也是和京营内部的势力太强悍有关,这一次京营报六万选锋操练,上下一心,一点漏洞没有,到兵部户部和内阁都是一路顺风,没有人刁难,这六万人除了自己本身的钱粮外,还额外发给操练加饷,六万人一年最少得一百二十万石以上的粮食,还得有三十万左右的白银恩赏,加上器械,衣服,鞋子等开支,还得有马料,豆料银等等,朝廷一年最少填上去过百万的开支,结果实际人员还不足一半,三分之二的支出被这么一大票人给直接瓜分掉了。
  “老夫按例该有一成!”
  俞大猷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这一成,最少也得五万到十万两白银,在银价尚未跌落的万历初年,这是一笔吓死人的财富。
  不过对惟功来说,这就是一笔小钱了。当下笑了一笑,道:“俞帅就收了罢,你不拿,别人仍然拿去分了,还得说你是傻子。”
  俞大猷呵呵一笑,答道:“老夫就是这般傻子,都傻了一辈子了,临老还要变聪明?”
  惟功默然无语,看着眼前这个须眉皆白,貌不惊人的老人,心中肃然起敬。
  有一些人,就是始终有着人性的光辉,时刻都能拿自身的光彩来照亮一切!
  “而且老夫也不算真傻,你想,这么多钱粮这么多人分,万一出了漏子,谁是最大的责任人?老夫不拿银子,他们不好朝老夫身上推,只得找别的替罪羊,老夫若收了,他们怕是做梦也笑醒了。”
  “俞帅你以前也不收银子,是不是都是怕被人陷害啊……”
  “小子你讨打是吧?”
  一老一小,先是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接着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只是一时笑毕,却又唯有低低回头,轻声叹息。
  无论如何,现在所说的事情,真不是一件好笑的事。
  “老夫这车战,是轻兵和骑兵为辅,对付那些轻骑犯边的骚鞑子很有效应。如果敌军也阵而后战,效果倒是不一定好。所以你看看便罢了。”
  刚刚的车战虽然花哨,但俞大猷自己倒没有什么可骄傲的,毕竟这种独轮车战术是欺负那些连皮甲都配不起的蒙古鞑子,对付强敌的话,效果就不知道如何了。而且这是二十多年前的战术了,一直没有改进过,俞大猷并不打算叫惟功认真学习这种战法。
  “那么现在这样苦练,是为了明年大阅吧?”
  “是的,正是为此。”
  万历明年上半年就会大婚,大婚意味着亲政,最少在表面上皇帝是会亲政了。然后为了亲政之事,还会有一系列的举措,天子大阅京营诸卫兵马,肯定也算是一种收回皇权的最佳象征了。
  就算没有几十万人规模的大阅,十万八万人总得有,天子大阅,这在大明也是有传统的,当然规模是越来越小,次数也是越来越少了。
  如果不是万历亲政这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和借口,文官们是不是能同意天子这么接近武夫们,还真是两说的事情。
  两人谈谈说说,不论是京营诸事,还是训练兵马之事,都是谈的十分入港。
  虽是年纪有一甲子的差距,但谈及武学和兵事,却是有说不出的亲近感,这种感觉,只有到了武学上的一定层次,在兵学上也有极深的造诣,才会这般融洽贯通。
  正说的热闹,有个亲兵进来禀报道:“大帅,营外有几个和尚,说是少林寺的故交,请大帅拔冗接见他们。中军说大帅在接见军官,叫他们等着,因时间过长,他们又再请见,中军大人叫小的来问大帅,要不要见?”
  “少林寺?”俞大猷白眉一挑,笑道:“倒果然是故人来了。”
  他和惟功倾谈的太过投入,一般来说一营大帅没有这么多闲空,会有川流不息的人来找他,钱粮兵马训练后勤内务诸事,忙个不停,还得和营外的各方势力打交道,每天都是忙碌不堪,象是和惟功这样一谈就快一个时辰的事,也是十分少见了。
  因为和惟功交谈而怠慢了故人,俞大猷心中有些不安,忙吩咐道:“快请他们进来!”
  “是,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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