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为王(校对)第33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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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勇在土木之变时领五万先锋中伏,随行全部的大将都战死,他自己也力战而死。后来因为是战败,景泰年间其子虽屡次请谥,但朝廷都不许,后来还被削夺了岁俸以示惩罚。
  天顺元年复位,因想起朱勇是正统年间的第一大将,太师张辅已经是半退休的状态,土木一战虽然莽撞中伏,但力战而死,也是壮勇殉国,所以追封朱勇为阴平王。
  要说起来,朱勇的父亲朱能是成祖身边的大将,虽死的早,但旧部之多,不在英国公之下。而朱勇悍勇敢斗,继承父亲爵位之后就接过了张辅的兵权,然后屡上条陈,都是敢言敢为,很得王振和皇帝欣赏。
  正统年间,朱勇以公爵加太保,总理军权,都督左右府,说起来,权势也并不在张佳木之下了。
  太子无辞,皇帝便以告诫的口吻向他道:“吾儿将来总要即位为皇帝,朕和你说,用人之道,在于能收能发。朕今日能给张佳木太保,明日亦能收回。凡事只要自己做的了主,安抚得住人,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吾儿现在担忧的,不过是平衡之道,这可以从容设法,慢慢儿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想,出这么大的乱子,京城里就斩了一些乱党,余者没有波及。伤到的百姓,烧掉的房舍,都赔补了,去掉了关税,人心安稳如常,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有心,也是乱不起来,社稷安稳,首要是在人心,其次在驭人之道,最后,才是平衡之法。吾儿下去后,好好想想,怎么在‘势’上做做文章,多动动脑筋,不要总信那些文臣的,他们说的固然有理,治国也得靠文臣,但权术机变之道,他们可差远了”
  一番话,说的是云山雾罩,虽然皇帝很少和太子这么长篇大论的说话,这种态度令得太子受宠若惊。
  但出门之后,脑子想来想去,却仍然是不得要领。
  倒也不能怪太子,幼而失学,不比当今皇帝好歹还认真念过几年书。太皇太后在时,对皇帝功课抓的紧,皇太后自然也时时督促,王振虽不成话,但原本就是儒官进官,对皇帝的功课也很在意上心。
  底子打的不坏,又在皇太后和王振等人的辅佐下掌过大权,帝王心术驭下之道当然玩的熟练,太子幼而失学,现在又不过刚醒过神来的感觉,对皇帝的这些话听不大明白,倒也是怪不得他了。
  不过好歹皇帝要他和张佳木保持良好关系的意思太子是听的明白,当下瞧着张佳木,太子情绪自也是很复杂,但圆而胖的脸上还是摆出了算是和善的笑容。
  坐在御座上,太子摆了摆宽袍大袖,和声道:“不必站着立规矩了,坐下说话好了。”
  以往彼此见面,就是这么着,不过太子如此和声悦色的说话,最近倒是很久没瞧着了。因为得罪的宦官很多,太子跟前说怪话的宦官不知道有多少,所以太子对张佳木观感极为不佳,说话起来,自然也是不耐烦的时候居多。
  这种情绪太子当然是隐藏起来的,但张佳木是何等人?一听说话的语气就是明白过来,太子今天情绪尚且不错。
  “听说父皇给你加了太保,这真是恭喜你了。”太子含笑道:“这般年轻就有如此殊荣,佳木,其不乐哉?”
  “皇上天高地厚之恩,臣实在是感愧无及。”
  “对了。”太子提起这件事,倒是想起来不对了,他问道:“怎么到孤这里来了?你这会不应该去乾清宫谢恩么?”
  “原该是去谢恩。”张佳木面无表情的道:“但实在是有要紧的事来求见殿下。”
  “哦?”太子心中一紧,知道必定不是什么好事,但事到临头,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勉强应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卿宜从速道来。”
第545章
离间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预见,但张佳木陈奏之后,太子圆圆的脸上,仍然蓄积了足够多的怒气。同时,他的眼神犹如尖刀利刃一般,死死的盯住张佳木的眼睛。
  张佳木却并没有转移开眼神,但亦不会挑衅太子,使得事态激化。
  他只是淡然而视,眼神中一片湛然,其中蕴藏的含意,太子虽在暴怒之中,却也是看的清楚明白。
  如果撕破脸,那就只能打御前官司,而这么一场官司,太子是一打必输,死定了的。
  “这是万氏宫人弄出来的花样……”太子几乎是咬牙切齿,他一字一顿的道:“孤一定会彻查清楚,给太保一个交待”
  “殿下言重了。”张佳木躬一躬身,安然道:“臣禁断和买,也是为了安定市面,禁令一出,市面安然,百姓沸腾而欢呼鼓舞,殿下身边亦有从侍之臣,一问就知臣之言是否属实。此令一出,殿下再派人出市和买,别人不知道是下面的小人作祟,还以为是殿下授意,这对殿下的声名,实在有碍。臣,冒昧赶至,并不是要与殿下为难,臣对殿下的忠忱之心,可对天日,只是为了殿下的声名考虑,就算如此,臣罪亦是万死莫赎,请殿下将臣重重治罪”
  张佳木的话,堵的太子甚是难受,有理有节,而且还有表白出来的忠诚拥戴之心。太子纵是想说几句难听的话来叫张佳木难受一下,可也是说不出来了。
  而张佳木说完之后,已经免冠下跪,一副等候处置的模样,这样,更叫太子有点束手无策了。
  这一次的单子,实在也是和万氏有点关系,甚至,是和太子的母妃周贵妃有关。
  原来张佳木虽然一次进献极多,而且允许年年进献银子来弥补宫中不能和买和崇文门税关停止的漏洞。
  交上来的银子,实在是比这两样还多些,所以皇帝一则为了自己的名声,二来为了安定人心,三来也是并没有损失,所以就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
  但这么一来,皇帝自己没有损失,后妃和东宫却是损失不小。
  因为皇帝并没有把银子下发,却是自己老实不客气的全落袋了。皇帝善财难舍,把银子全搂进自己的小金库去,可苦了这些享受惯了的后妃和东宫中人了。
  原来税关在的时候,太监们总有进献给后妃有权有势的几位,东宫当然也不少了。太监中有钱的多,甚至自己有小厨房,经常承办后妃和太子的午膳和晚膳,也是常有的事。
  至于吃的用的玩儿的,更是常常进献,根本不在话下。
  税关一停,太监们都叫着穷了,这些常例的东西,却是一概免了。
  太监们不贡,皇帝也不给,后宫中的日子当然难过了,等和买一禁,就更加是一片鬼哭狼嚎之声了。
  这一次是万氏说动了周贵妃,只一句话:“凭他禁谁,还能禁到咱们头上?”
  一句拱动了周妃,然后交代给太子,太子原本就对这两件事不以为然,他对宦官的亲近和信任比起他的父亲更有过之,宦官们原本就在拱火,母妃和万氏一交待下来,更加不必说了,自然就立刻答允。
  以他东宫储君的身份,交待给光禄寺去办,并没有直接派出宦官,这样在太子看来已经是给足了张佳木的面子。
  岂料对方不接这个面子,还要把他的面子摔个粉碎。
  此时此刻,太子才知道什么是进退两难,什么是投鼠忌器,什么是尾大不掉他,恨不得一个窝心脚把眼前这个大臣给踢死。
  “你,起来吧。”良久之后,认清现实的太子才恨恨出声,对着张佳木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吧。”
  “是,臣遵太子殿下的令旨。”
  “以后。”太子板着脸道:“孤也不会派人去和买了,再有以孤名义出宫和买的,你可以着令人一律打死不问。”
  “是,臣知道殿下的意思了。”
  “好,卿可以退下了。”
  “殿下万安,臣告退。”
  君臣二人对答之时,虽没有情绪波动,但却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口吻。回想起来,一年多前,太子和张佳木说话时却是犹如良朋好友,不过这么一点时间,彼此却生份到如此的地步,也真是叫人感慨了。
  ……
  太子与张佳木说话时,在侧殿门边看着眼前一幕的彭时和崔浩等人却也是在沉思之中。
  良久,崔浩才摇着头轻声道:“犯颜直谏,学生倒没有想到,锦衣卫堂上官面见太子殿下时,居然是如此的风骨硬挺。”
  他的话虽轻,在彭时那里却是如打雷一般的响,这个内阁成员和国子监的祭酒大为吃惊的张大了嘴,犹如雨天的蛤蟆一样,大喘着气,脸上也露出愤怒的神色,但一时半会的,却也是说不出什么驳斥的话来。
  另外一个翰林讲官却是不觉顺着崔浩的话,点了点头,赞道:“面刺寡人之过,由眼前这事看来,张佳木不愧太保这三公之封。”
  “难道还叫他做太师”彭时回过神来,铁青着脸,喝斥着。
  虽是如此说,但彭时怎么也算不上是义正言辞了。
  该死,这个该死的锦衣卫堂上官。
  “大人,学生觉得这是个机会。”崔浩微微一笑,向着彭时道:“一会太子必定会有所不满,学生想,不如善加利用,极言张佳木之骄狂和跋扈。”
  “可……”彭时犹豫着,沉吟着道:“可此人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这个可以暂且不管。学生以为,有机会就该抓住,别的事,暂且先不必理会。”
  “那你觉得该怎么说?”
  “好说的很,该大臣只知奉迎皇上,供给皇上,却待太子刻薄,薄待东宫,是没有把皇太子看在眼里。”说到这,崔浩轻笑一声,神色轻松的道:“我想这样说就足够了。”
  这般说法,对一个自尊心很强烈,又受过严重挫折半桩大孩子来说,杀伤力确实是足够了。在场诸人均是相信,此话一出,太子对张佳木的情谊将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可比说张佳木有造反之意要可信的多了。
  毕竟比起恩义来,皇帝远超太子,比起权力来,皇帝远超太子,张佳木选择和皇帝更加亲信,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这种怀疑和愤恨就会如一条毒蛇一般,从此以后盘桓在太子心头,直到有一天发作出来。
  事关父子君臣,事关老皇新皇的选择效忠,就算是当今皇帝也不便介入太深,除非是皇帝有意更换储君。
  而众所周知,更换太子简直就是不可能。
  “好吧……”经过不多时间的考虑,彭时也觉得这是一次良机。离间太子和张佳木的情感,这是他和李贤多次在深夜长谈后的决断,也是李贤定下来最要紧的方针。
  现在的局面,离间皇帝和张佳木是不太可能了。况且,李贤指出,皇帝在目前的情形下,也要靠张佳木震慑不法,君臣之间已经有一种微妙的平衡和信任。任何打破这种平衡的想法和做法都是愚蠢的。
  机会就在太子身上。
  一个权臣可以得一代君主的信任而执掌大权,这虽然危险,但还可以接受。要紧的是储君即位的时候,一定要更换新人,这一点,至关重要。
  一个文臣受几代信任都会掌握到巨大的权力,更何况,是一个手握重兵,还掌握了特务之权的超级权臣。
  有这种考量,就算是崔浩的方法实在是有欠光明正大,有些阴损恶毒,却也是只能这么做了。只是,彭时在决断的时候,忍不住瞪了崔浩一眼,这个后生,才几天功夫,就这么叫人刮目相看,有些政治洁癖的彭时却是有点儿接受不了。
  “那学生去做这件事吧。”崔浩却似乎没发觉彭时的态度似的,神色轻松的笑着道:“这件事有欠正道,学生的提议,就由学生去做。”
  “也好。”
  这种事,彭时确实是做不来,也有点不知如何开口,而崔浩却是神色如常,待张佳木走后,各人并没有立时出现,只有崔浩信步而出,到太子身前侍奉。
  而太子神色不愉,崔浩俯身说了些什么,时间并不很久,但彭时等人却是很清楚的看到,太子容颜大变,圆圆的脸上满是震惊和愤怒,而双手在御椅上连连拍击,最后牢牢抓住,虽隔的远,但各人还是看到,太子的指节都因为用力太猛而捏的发白了。
  “崔大人这样……”适才说话的翰林讲官嘀咕着道:“有失正道。”
  “吾等所为,为国为民,就算术法有失光明,大节是对的”彭时闻言大怒,回头轻声斥责道:“不准如此说崔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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