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地主(校对)第19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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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也差不多适应。”韩瑞神态自若道:“快点施针吧,待会我还要到秘书监报到,毕竟已经愈合,赖着不去上班,给御史言官盯上,也是麻烦。”
  李希音略微点头,伸出纤秀修长的玉指,由案上的丝缎,拈取了根银针,对着烛火轻灼片刻,手掌按住韩瑞背肌,认准了穴位,转针微刺,慢慢刺进肉里……酸软麻胀,基本就是这几种感觉,当然,多少有点儿痛。
  不过,李希音的手儿,香软细腻,摸起来……呃,被摸的感觉,还是蛮舒服的,这种时候,韩瑞也只能苦中作乐,浮想联翩,片刻,抽了银针,流萤连忙奉上点燃的艾草,李希音接拿,迟疑了下,狠下心肠,以香头对准扎针的地方,点按下去……
  滋,轻微的灼痛,顿时放大了数倍,韩瑞身体抽搐了下,两三秒之后,也就过了。
  “夫君,没事吧。”郑淖约关切问道。
  韩瑞笑道:“一点小痛,就是给虫子咬了下,立即就过去了,能有什么事,再来。”
  “那……你忍着些。”李希音说道,屏气凝神,不敢分心,免得扎错了穴位,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又换了支长针,李希音继续针灸,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完成任务,拭了下秀额上的细汗,如释重负道:“行了,下次施针……可以在三天之后。”
  “谢谢。”韩瑞翻身起来,尽管后背有些火辣辣的,不过倒是没有什么不适,反而有几分神清气爽,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李希音俏脸红了下,美目飘来飞去,闪烁不定,“不必客气。”
  “郎君,穿上衣衫,免得凉了。”流萤说道,动作不慢,拿了中衣,就往韩瑞身上披套,与画屏配合默契,很快就服侍韩瑞穿戴整齐。
  “夫君,要不要休息片刻?”郑淖约问道,就在这时,房门咚咚轻响,画屏前去开门,却是个仆役,汇报消息,有人来访。
  “谁呀?”韩瑞随口问道,轻轻低头,让流萤梳理发髻。
  “好像是御史台的书吏,请郎君到御史台衙门,作些解释。”
  韩瑞微怔,笑叹道:“真是乌鸦嘴,才说,他们就找上门来了。”
  “哼,多管闲事。”流萤呶着小嘴,小声抱怨道:“就知道捕风捉影,找人麻烦。”
  “流萤,不得胡言。”郑淖约心中深以为然,不过表面上,还要告诫两句,毕竟屋里还有个外人。
  “也不算捕风捉影,至少,我真偷懒两天了,也要作个检讨。”韩瑞笑道,向外走去,不忘回头安抚众人,“不用担心,大不了罚些俸禄而已。”
  也是这个理,众人点头,送他出了庭院,来到了门前,有个书吏在那里等候,态度也算客气,连马车都准备妥当,真是贴心,韩瑞也没有多想,躬身上车,挥手作别,很快远去。
  目送韩瑞离去,郑淖约沉默了下,看了眼李希音,展颜笑道:“希音道长施针辛苦了,请到房中歇息。”
  “……也好。”李希音欣然答应,不然对着郑淖约,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见到李希音走了,流萤有点迟疑,小声道:“娘子,她已经在我们这里住了几天,反正要等三天之后,才帮郎君施针,干脆打发她回去算了,到时再派车马接送……人家请医生都是这样的。”
  “来来往往的,多不方便。”看得出来,郑淖约动心了,刚才她就想这样说,可是到了嘴边,却变了词,说到底还是心性不够厚黑,不好意思直言不讳。
  “娘子,你不怕呀。”流萤悄声道:“这样个大美人在郎君身边转悠,迟早会出事的。”
  谁说不是,郑淖约纠结,犹豫不决道:“可是夫君的病……”
  “城里的医者也不少。”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呀,身在局中,却是糊涂了,天底下,又不只李希音懂医术,干嘛偏要请她前来治疗,想明白了,郑淖约念头通达,赞许道:“屏儿,还是你机灵。”
  “好屏儿,真是聪明。”流萤笑嘻嘻道,画屏秀气的小脸,多了两分羞赧笑容,所以说,再乖巧的美女,在对待情敌的问题上,绝对不会含糊。
  商讨出了结果,郑淖约三人心情舒畅,也不耽搁,准备回去实施,先是委婉暗示,要是行不通,那么就直接摊牌,反正不能容她继续待在家里了,太过危险。
  “约儿……”
  好像是父亲的声音,郑淖约迷惑回眸,却见一辆匆匆奔驰的马车上,郑仁基探身招手,急声问道:“符节呢?”
  “去御史台了。”郑淖约答道,莫明其妙。
  “坏了,来迟一步。”
第320章
陷害?
  唐承隋制,置御史台,内设有三院,即台院、殿院、察院,掌纠举弹劾百僚,推鞠狱讼、知公廨等杂事,分别由侍御史、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居其职,合称三院御史,司职不同,又各有侧重,尽管品秩不高,但是却很清要,而且迁转极快。
  根据朝廷的规定,官员升迁,每年一考,一般是四考或五考,最少也要三考才予以改迁,但是御史却不同,身为人君耳目,纠劾百司,名字出现在皇帝案前的机会,肯定要比普通官员多上几倍,如果言之有物,弹劾属实,自然也算是政绩,无论是升官,还是转造其他部门,当然比较迅速。
  所以,对待这些御史,朝中中下层官员的心思,非常复杂,一是忌惮,怕他们找自己的麻烦,二是羡慕,若是能够成为其中之一,立了功劳,很快僦得到升迁。
  第一次与御吏台打交道,韩瑞也不见得有多少紧张,毕竟消极怠工,算不上什么大事,况且也是情有可原,做了解释,或许连归档也不用,不列入吏部考察的范围之内,韩瑞淡然安坐,很快马车就到了皇城,出示牙牌,畅通无阻的进去,转了两个直角,来到了御史台。
  下了马车,在书吏的引领下,韩瑞来到了察院,这个时候,韩瑞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他这样的事情,应该属于台院管理的范畴,怎么到了察院,不过在这里见到了个熟人,所以韩瑞也没有多想,连忙上前行礼,微笑问候道:“马御史,日久不见,却是别来无恙。”
  捋了下枯黄的胡须,马周脸上掠过一抹复杂神色,微微点头,身为监察御史,负责推鞠狱讼之事,得到李世民的旨令,核查刻坊私印佛经的案子,从情感上来讲,对于眼前的少年,马周心里也有几分好感,但是情是情,法是法,他绝对不会混为一谈。
  所谓推鞠狱讼,就是对被告发官员进行审理,一般是指皇帝亲自命令办理的案子,马周自然不敢怠慢,望了眼韩瑞,冷漠说道:“韩校书,你可知罪?”
  “那个……马御史,无非是偷懒两天,谈不上罪过吧。”韩瑞说道,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隐约察觉有些不对,如果只是做个检讨,完全没有必要排出这么大的阵容,监察御史、主簿、录事、书吏,十几个人,落坐屋中,抄抄写写,如同公堂审案似的。
  目光如炬,盯住韩瑞,马周的声音多了几分凌厉,沉声说道:“韩校书,事已至此,还准备装糊涂不成?”
  不是装糊涂,而是真糊涂了,韩瑞莫明其妙,迷惑不解道:“马御史,此话何意?”
  打量片刻,觉得韩瑞的表情不像有假,马周沉吟,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自然不会那么草率就下了定论,是真是假,还要仔细查实。
  “来人……”马周示意,一个书吏见机,连忙拿了本书册,递给了韩瑞。
  金刚经,见到书名,韩瑞心中一沉,就有些不妙的感觉,连忙翻阅,装钉、目录、页码,甚至封面封底,都有刻坊的印记,这是韩瑞故意提议,让匠人加上去的,以便于与民间的私人刻坊作出区别,问题在于,刻坊拟定的书录中,根本没有佛经的存在,怎么回事,韩瑞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也是陛下想知道的问题。”马周平静说道:“韩校书,能否做出合理的解释?”
  惊动皇帝了,事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思绪纷乱,杂念丛生,过了好久,韩瑞才稍微平静下来,苦笑道:“马御史,我不知道,真的不清楚怎么回事。”
  非常正常,无论是谁,也不会轻易认罪伏法的,马周也没有在意,只是淡声说道:“韩校书身负皇命,负责印制经书,刻坊工作,全部经你之手,而今却推说不知情,怎能服众。”
  韩瑞苦恼皱眉,压住心中的慌乱,忽然说道:“下官可以肯定,三月初三之前,刻坊之中绝对没有刻印佛经,之后下官病了,在家休养,直到现在,从来没有踏足刻坊半步,期间发生何事,应该与下官没有关系吧。”
  虽说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但是保存自己,也是人之常情,韩瑞自然没有多少愧疚。
  心里承认,韩瑞这话,有几分道理,也是疑点之一,不过表面上,马周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继续说道:“韩校书告假之后,次日,刻坊事务,由秘书郎顾胤负责,也是在当天,有人传令,吩咐刻坊匠役,改印佛经。”
  “是谁传令?”韩瑞连忙问道。
  马周沉默片刻,开口道:“你……”
  “什么?”韩瑞心急如火,急忙道:“怎么可能,那时我在家……”
  顿了好长时间,观察韩瑞的反应,马周才接着说道:“……或者顾秘书。”
  靠,肯定是故意的,韩瑞心里碎念,觉得冷汗都出来了,很是无奈道:“马御史,下次说话,不要一段一段的,容易把人吓死。”
  目光掠过两分笑意,马周神态自若,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慢慢说道:“心中若是坦荡,夜半神鬼敲门不惊,韩校书,心虚了?”
  韩瑞无语,正事要紧,没空与之争辩,直接说道:“马御史,既然有人传令,那么肯定是见到人,或许有书信之类,只要查问刻坊书吏、匠役,事情肯定真相大白。”
  “的确如此。”马周点头,脸色变得严肃,冷声道:“可是,传令的书吏,却失踪了。”
  失踪!韩瑞惊愕,关键时刻,居然掉链子,摆明了是有阴谋,什么目的,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别人?
  “根据其他书吏的供词。”马周说道:“传令当日,他也随之告假,本官派人上门召见,却发现此人已经收拾了细软之物,弃家而去,至于藏匿何处,还须要调查。”
  在古代,藏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存心隐匿,躲个三五年,谁还知道他是谁,除非是鸿运当头,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才能把人找出来,不然找人的结果,注定是不了了之。
  韩瑞头痛,果然是有预谋的计划,就是缺少了这环节,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事情就是自己所为,那么自己自然是清白的,但是反之亦然,也洗脱不了嫌疑。
  “马御史,就算事情是我做的,那么总要有个动机吧。”考虑了下,韩瑞辩解道:“这样欺君惘上的事情,纵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下官也不敢为之。”
  谁清楚,少年人,血气方刚,总是容易冲动,为了情义,不顾王法,现在后悔了,也是十分正常,马周沉思默想,尽量冷静下来,做到不偏不倚,开口说道:“法琳和尚,韩校书应该不会陌生吧。”
  该死,韩瑞叹气,得,人家都帮自己想好动机了,当日与法琳和尚同往弘福寺,有很多人见到了,没有办法抵赖,韩瑞苦笑,无奈道:“认识是认识,不过只是见了几次面,与他素无交情,更加不可能为了他,冒天下之大不韪,自弃前程。”
  韩瑞语气坚持,马周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么由江南而来的怀海和尚呢?”
  韩瑞没话说了,休养的几日,没少宴请怀海和尚,到家里高谈阔论,很是亲近,一些同僚朋友来了,也没有故意避开,众所周知,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否认不了,也不用否认。
  韩瑞摇头,郑重说道:“马御史,下官未来京城之时,就与怀海和尚相识,交情不浅,他也曾经托求下官,帮忙印制佛经,下官也答应尽力而为,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向房相求情,就病了……”
  在诸多事实面前,韩瑞的解释,却是显得那么苍白,很难让人信服,反而更令人怀疑,这件事情就是韩瑞所为,受了好友之托,悄悄地印佛经,心存侥幸,以为能够隐瞒下去……这样推测好像也不合理,显然韩瑞也清楚,事情很难长久隐瞒,所以早早打发书吏走了,在家里装病,觉得没有对证,或许可以蒙混过关,也算是高明之策。
  没有理会众人的想法,马周仔细聆听,心中自有判断,过了片刻,问道:“韩校书,还有何话要说?”
  “马御史,如果说,这是有人在设计陷害,你相信吗?”韩瑞苦笑道,该说的已经说尽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事到如今,只求找到那个书吏,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
  “本官只相信证据。”马周说道,不近人情,却很有道理。
  “那我也没有办法……”韩瑞颓然叹气,心里远没有表面那样镇静自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结果?
  “既然如此,来人……”招来衙役,马周吩咐道:“带韩校书到下面休息。”
  “韩校书,请。”衙役很是客气,在韩瑞没有定罪之前,还是朝廷官员,岂是衙役书吏能够冒犯的,一些老资格的衙役,更是不敢忘记,玄武门之变,天牢关押了许多罪臣,本来以为必死无疑,一些人多有侮辱,可是没过多久,人家咸鱼翻身了,个个成了大官……
  有些人心胸开阔,不予牢卒小人计较,但是也有一两个心中不愤的,看守衙役的下场,悲惨之极,才过了八九年而已,记忆犹新,衙役们可不敢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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