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女(校对)第1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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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留曹溪尴尬地站在远处,只紧咬下巴觉得表哥不解风情。这时,刘佩倒是微微一笑,指引着王女曹溪入室挑选……
  再说皇太子殿下,自坐上马车后,便挥手将姜秀润也叫到了马车上。
  姜秀润如今也算能看懂凤离梧表情的细微变化,心知自己方才的狂妄处置已然让这位皇太子心生不快。
  上了马车后,她便恭谨地跪坐到他的面前。
  凤离梧此时的表情已经彻底阴沉下来,道:“方才君这番炫技,可是过足了瘾头?”
  姜秀润拱手举过头顶,作谦卑状道:“若是就在下而言,未曾过瘾,不过是牛刀小试,但就炫耀国力,震慑南夷而言,足矣!”
  凤离梧挑了挑眉,淡淡道:“南夷欺我经年,父王年轻康健时,几次欲动兵讨伐南夷,却顾忌重重,未能出兵,你可知方才若手下短了分寸,那么两国交恶,车裂了你也不足以泄恨!”
  若换了旁人,听到此言,当诚惶诚恐抵死谢罪。
  可是姜秀润却镇定自若。前世虽然之前的几年,她身在浣衣局,不了解大齐时政,可被秦诏强迫着收为外室后,倒是没少听他炫耀自己身上的伤疤,顺便听闻了他代皇太子与南夷王结盟遇险的种种事迹。
  是以她胸有成竹道:“若是换了别的使节,给在下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卖弄,可是这个皮利巴……若是他不能回转南夷,只怕新即位的南夷王会感激涕零殿下您吧。”
  凤离梧眉头轻挑,直觉的那高举交握的手腕莹白一片,着实晃人,当下单手握住他的手腕,一下子将公子小姜拉到近前,冷声问:“又在胡言乱语,看是觉得孤舍不得杀你?”
  姜秀润被他突然的拉扯唬了一跳,赶紧僵着身子道:“在下不敢诳语,这皮利巴虽然是南夷将军之子,但影传他实则是南夷王同父异母的兄弟。南夷风俗不同中原,就算私生的儿子,也可以继承王位……那新王若是不避忌着这位异姓的兄弟,何苦来派个这般性情狂妄之人出使大齐?”
  说到这,她赶紧将自己摘清楚,接着道:“方才皮利巴被钉在靶子上,身为他的仆从,原本应该面露担心之色,赶紧上前阻拦着我。可我观那几人,除一个贴身仆役担忧不已外,其余之人表情轻松,甚至面露窃喜……着实诡异……”
  凤离梧听了这话,慢慢松开紧握着她的手腕,想了想道:“你是说,南夷王是想借刀杀人?那么你怎么能敢笃定,南夷与齐朝不会因你而起战事?”
  听闻他这么问,姜秀润赶紧道:“万岁几次攻打南夷未果,依着在下猜测,并非惧怕南夷兵力强盛,实在是那蛮荒之地,各族杂居,地方政事混乱,加之沼泽毒瘴遍布,就算耗费兵力攻打下来也难以治理。既然如此,倒不如与新王结下交情,顺便结盟,解了南边的忧患,才可放手图其他大业……”
  方才姜秀润在射馆炫技时,凤离梧一直没有露出什么惊异的神色。可是此时这少年的话,竟然说出他心中之言,实在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姜秀润倒是不意外自己猜中了凤离梧的心事。这些都是前世里,秦诏从南夷递交国书归来后,说出的南夷王室隐情,还有皇太子屡次劝住万岁不要攻打南夷的缘由。
  那时姜秀润虽然不甚懂政事,却觉得凤离梧这番策略很对,可惜那时大齐万岁爷刚愎自用,趁着自己儿子在冬狩狩猎受伤甚重时,直言这行刺之人乃是南夷使者,更是以此为由兴兵讨伐南夷。
  只是后来这战争旷日持久,损耗齐朝无数,更是让梁国借机会壮大国力,可以与大齐分庭抗礼。
  待得太子伤愈能出来收拾残局时,虽然及时与南夷和谈,却失去了不少有利的条件。
  现在姜秀润不过提前二年说出了太子的心里话罢了。
  服侍这位太子,就要隔三差五显示下自己的腹内有干货。这番南夷需和不能战之言,正说到了皇太子的心坎里。
  于是射馆自作主张的狂妄就此翻过,回到太子府上后,凤离梧还亲自吩咐管事要为公子小姜加上几个菜,弥补下未食早餐的亏欠。
  且吃饭时,太子也决口不提要车裂了公子小姜之言,只神色闲适地要她介绍各色菜品的妙处。可是礼贤下士地亲自将肥美的鱼肚夹入了姜秀润的碗中。
  姜秀润自然表现得诚惶诚恐食下鱼肚,只心道这样食不知味的苦日子也算到头了。
  待得太子在猎场遇袭后,每日只能汤药稀粥的伺候,再不用她这般同席作陪。
  这么一想,真是恨不得立刻冬狩,换回病秧子的太子,好其乐融融。
  食完饭后,姜秀润长舒一口气回到屋子,在床榻上舒展身子,懒洋洋地便想睡,却瞥见浅儿不声不响地来回往内室运热水。
  她窝在被窝里问:“浅儿,你这是忙些什么?”
  浅儿两手拎提大桶道:“打温水给公子沐浴。”
  姜秀润猛一抬头道:“未曾吩咐,何故自作主张?”
  笑话!如今身在太子府,她哪能随意沐浴?而且她若沐浴,浅儿必定要近身服侍,岂不是要看出自己的破绽?
  那浅儿显然也随了她的主人,自作主张得很!只打完了水,才跪在姜秀润的床榻前道:“请公子不必避忌奴婢。前些日子,公子夜里睡觉蹬被子,奴婢为公子加被子时,已经看到了里怀的缠布……有些脏了,再不换洗,就洗不出本色了。”
  姜秀润闻听此言,唬了一跳,直觉紧捂胸口,心道:自己睡得太死,浅儿何时来到榻前都不知!
  那浅儿却郑重跪地道:“请公子放心,若是奴婢敢在他人面前妄言,必定遭天打五雷轰!”
第20章
  秘密初被识破的惶惶,很快被氤氲的水汽蒸腾殆尽。
  自从来到洛安城后,姜秀润记不起有多久没这么舒服地泡在木桶里了,现在每个毛孔舒展的曼妙滋味,将让人恨不得每天都泡上一次。
  浅儿很是能干,用备用的褥单子扯开,做了新的裹布,还帮姜秀润将头发散开,用皂角仔细地将长发洗净。
  当姜秀润从木桶里出来时,洗净的肌肤白里透着粉红,乌黑的长发披散在线条优美的雪背后。她自己也是觉得自己眼拙,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她怎么一早没认出来呢。
  不过她并没有开口问姜秀润为何如此隐瞒。身为女子在这乱世有多么不易,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公子的亲爹也忍心,竟然将这么娇弱的女儿送到异国为质……
  而姜秀润看着忙忙碌碌为她洗衣收拾的白浅,心内也是一番感触——别人不知,而她却知,这个看似貌丑的女子将来能成就一番大业。
  虽然自己的出现,打破了白浅原来既定的轨迹,可待时机成熟,她自是要将白浅引荐给凤离梧,不叫这名震诸国的女将军埋没在宅院之中。
  因为洗了澡,活血通络,这一夜也睡得分外香甜。以至于第二天晨起时,已经错过了早饭。
  皇太子按着时辰已经出门上朝。她这个太子少傅倒是得了空闲,便决定回去看看兄长。
  姜之这些日子不曾出门交际,只在府中安心读书备考,他的性情喜静,本就不好声色犬马,只这么用心读书,便觉得很满足。
  姜秀润问过哥哥一切安好后,心里也老大放心了。兄长专心读书,将来也算又一技之长,他们兄妹迟早是无国无父的弃子,一切都得靠自己,兄长若是在修习学业时,领悟到这一点,也不至于最后钻了牛角尖。
  眼看着过了午时,她也该回转太子府了。
  虽然是冬日,但午后的阳光还算明媚。姜秀润也没有坐太子府专配给她的马车。只带着浅儿走在洛安城的闹市里。
  前世虽然长住在这座城池里,但是姜秀润好像从来不曾这般惬意地走在京城的街市里。一则,是秦诏盯得紧,从不让她这般自由随意地走在街上。二则,那时她满心的算计,自认为背负这波国的命运和兄长的前途,哪里有这等子闲心?
  如今走在街上,她倒是可以真如一个恣意少年般,走走停停,买上些看顺眼的小吃和笔墨玩意儿。
  另外最重要的是,她还买了不少的上好伤药。眼看冬狩在即,在别人眼里惬意的冬狩,对她来说,简直是刀光剑影,随身多带些伤药,才能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殊不知,她这么倘佯在街上,却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几个在街市闲逛的公卿之子先认出了这位太子新任的少傅。
  尤其是洛安杨家嫡孙杨简更是一马当先,快步走了过去,一脸激动道:“这几日一直心念着公子您,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
  这杨简自从上次在书院旁领略了姜禾润舌战群儒的风采后,便一直心念不忘。
  在他心中,纤美而谈吐文雅的少年最是叫人迷醉而不可自拔。自识得姜秀润后,更是恨不得立时能与卿成为密友,同榻而眠,岂不是人生快事?
  只是他后来几次派人送贴相邀,这位公子小姜都推拒了,这再见时,他摇身一变,竟然成了皇太子的少傅,长住在太子府中。
  杨简心内爱极了美少年,便疑心他人心中也如自己同好,在艳羡太子可以有如斯少年长伴左右之余,又疑心太子居心不正,莫不是也好这男色一道?
  这等爱妒交织煎熬,竟然真是日夜寝食难安,今日在街市上撞见姜秀润,便有说不出的惊喜。
  姜秀润一早便知这杨简是什么货色,也一向敬而远之,现在眼看他上来主动套近乎,也是不冷不热,只是回礼后便不再言语。
  周围其他几位公卿之子中,有跟杨简私交甚密有了首尾的,眼看着杨简这般殷勤,分明是喜新厌旧,当下心有不喜。
  其中一个便是新近来京,江西徐家的独子徐甚。
  徐家家风甚严,然而来了京城后,因为父亲没有同来的缘故,母亲每日又是常常入宫陪伴皇后,徐甚倒是得了自有,与这杨简结实后一拍即合,恍惚间眼见如敞开一扇大门,暗地里学习了不少声色犬马的勾当。
  可是现在杨简跟这个波国的质子热络,又是将他至于何地?听到了杨简恭维那少年是太子新任的少傅时,便阴阳怪气道:“人家是太子少傅,每日陪伴在太子身边,哪里得空,跟我们这些闲人应酬?”
  姜秀润被杨简缠得正不耐烦,听闻了徐甚说话,倒是抬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位便是秦诏未来的小舅子,徐氏的亲弟弟。
  那位秦诏的正室夫人徐氏向来走的是贤妻的路数。明知道自己乃是秦诏的外室,可是在衣食器物上不曾亏欠过她,逢年过节还要往自己的外院送来布料鱼肉一类,彰显正室的大气。
  倒是这位小舅子,没有那些个虚伪做作,曾经跑到自己那,破口大骂自己是狐媚妖姬,替亲姐出一口恶气。
  没想到现在,她竟然早早地遇上了这位。
  一时间自己前世临死前,徐氏面露怯色,吐出的让人费解的话又浮上了心头——她说自己不够安分,干预政事,惹了上峰不悦……
  这个背后指使徐氏害她之人是谁呢?
  姜秀润原先疑心是凤离梧。
  可是现在与凤离梧朝夕相处后,她又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大齐皇太子的杀人利刃,从不隐藏,一旦出鞘必定血溅五步,震慑人心!
  凤离梧若叫人死,绝不会指示徐氏那种一向循规蹈矩的后宅妇人背地里行这等上不得台面的鬼魅暗事。
  姜秀润一时想不明白,前世徐氏背后的主导究竟是谁。
  今世若没有什么变化,那徐氏还是要嫁给秦诏。不过她这辈子是绝不会与秦诏再有任何的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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