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校对)第18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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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来云南,本来让朱高煦非常头疼,风险太大了。但如今只要沐晟背了黑锅,朱高煦的风险就减了九分!所以他忽然之间,感觉脚下的步伐也轻了不少。
  他不禁想起那些干歹事的人,想逃脱惩罚,最好的法子不是抹去线索、叫人查不出来;却是帮别人找一个替罪羊,这样大家都解脱了。
  朱高煦这么冤枉“好人”,不仅想为自己洗清嫌疑,同时也能削弱沐府对云南的控制;此乃一举两得之法。他并不想把沐晟往死里整,但之前沐晟在云南的权力太大了,朱高煦甚么都管不着、着实叫人心烦。
  吕震的事,更让他有一个意外之喜。
  “靖难之役”时期,吕震常年在北平辅佐高炽,就算不是东宫太子党,也是心向太子的人。
  吕震为甚么会被抓,难道是因平安的事、他们跳出来太早?若真如此,那活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云南都司的官员连一天也没耽误,当天下午就来了汉王府。
  都指挥使曹隆、云南统兵官郑祥,将调动兵马的番号、人数等卷宗都呈了上来,还有一份平乱方略。
  朱高煦坐在承运殿上位的公座上,翻开手里的卷宗,一时间只觉得十分稀奇。原来他管的都是小事,现在一下子着手一省军政大事,还是很有新鲜感的。
  这时曹隆说他也刚来云南不到一年,什么事都只能照原来的规矩办,只去了沐府云云。
  朱高煦听了他一番话,心道:有些事若是疏忽了,假装不懂反而更好,事后解释没用的,越解释越叫人不爽。
  不过他也不计较这种事,好言说,照规矩办是最好的、如此没什么错。
  据报越州夷族聚众作乱,人并不多,只是怕躲去了山上不好抓。所以沐府、都司、统兵官前阵子一起从各地抽调了正军约五千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了。
  朱高煦不想一上来就做出很兴奋的样子,便完全同意这份调兵部署。只是把方略扣下了,并没有马上答复。
  接见了诸官员之后,李默进前殿来禀报:“王爷,下官为传旨的一行人安顿了行馆,他们下午又去了报国寺街。”
  朱高煦道:“胡濙是京官,在云南逗留许久,或有父皇给的差事。宫里的人去见他,实属正常。”
  “是,下官告退。”李默拜道。
  朱高煦说话时、语气不以为意,那是因为李默等后来进王府的官员,他都不是很信任,所以不想在李默面前表露出甚么。
  其实他刚才就一下子想到了一个人:姚姬的哥哥,有可能在胡濙身边,不然他以甚么身份来的云南?
  姚姬兄妹应该是姚广孝的人、而不是锦衣卫的人;既然如此,传旨宦官身边,可能也来了姚广孝的人。
  ……酉时,朱高煦回到承运门内的寝宫。
  郭薇见了他就问:“王爷此前的烦心事,等到结果了?”
  朱高煦顿时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笑了吗?”
  郭薇摇摇头,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微笑道:“妾身感觉到的。”她的手指轻轻一按,那鼓起的柔软丝绸料子就下陷了一个软软的窝,手指一拿开,那块绸子又马上弹起变得十分平滑。
  朱高煦瞧了一眼,又注意观察郭薇那褙子里面的纤细裙腰和线条圆润凸起的髋部,忽然觉得薇儿那稚嫩雪白的皮肤下,隐隐有了几分幽香气味。
  “薇儿今年十五了罢?”朱高煦问道。
  郭薇轻声道:“妾身再过两个多月就十五岁了。”
  年龄还是很小,不过朱高煦已与她成婚,经常与她同寝,一些事可能让她早熟了点。这时他见郭薇的微笑里,隐隐有些许忧心,便伸手捉住她的柔荑,小声道:“等我从越州回来,薇儿就该满十五岁了,咱们那时再做一些别的事。”
  郭薇好奇道:“甚么事呀?”
  朱高煦沉吟道:“咱们以前做的事不能怀孕,你知道么?”
  郭薇脸一红道:“我知道!”
  朱高煦便不再多说了。他看郭薇的脸时,她大大的眼睛里目光闪烁,不好意思地躲避着。俩人默默地相互瞧着,眼神便如在追逐一样,空气中飘荡着无声而微妙的心意。
  郭薇终于开口道:“王爷上次说越州土司作乱,这回是去平乱么?”
  朱高煦点头道:“不是土司,土司是朝廷封的官。越州没有土司了,但除了云南府城,四处的土人都比汉人多,越州的汉人更少。我看越州只是些土人流匪作乱。”
  郭薇柔声劝道:“王爷做大事,妾身不太懂,不过您可别心急。”
  朱高煦笑道:“薇儿放心,我已有了计较。云南诸族土人极多,上位者若是无力处理好土人的事,就不可能管理好云南。这次越州的事儿是一个机会,我定要办好!好让云南各方势力都瞧着,汉王府有实力有手段维持云南局面!”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个赌徒的修养
  侯府西边的这座院子,原来是马夫杨胜住的地方。此时这里站了许多人,因侯爷沐晟亲自来了。
  沐晟一边点头、一边抬手做着手势,他无法逐一回应官吏和奴仆们的礼节话。
  他走到了屋檐下,目光注视着绳子上晾晒的衣裳,还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那些衣裳看来挂很久了,已蒙上一点灰土;但弄得非常平整,不像是粗手粗脚的人所为。
  “杨勇家里有妇人?”沐晟问道。
  其中一个奴仆道:“回侯爷话,杨跛子是光棍汉,不过有人看见他家里时不时有妇人进出。”
  沐晟又问:“甚么样的妇人?”
  一时间也没人说得清楚,大抵是个头上包着布巾的中年妇人。
  这时一个管事儿的走上来,在沐晟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沐晟的神色微微一变,回顾左右,接着向屋子里走了进去。走到门口他转头道,“带她进来说话。”
  不一会儿,管事儿的就带着一个胖妇走进这间房里,那胖妇自称是沐府奴仆的妻子。胖妇神秘兮兮地小声道:“大伙儿说的妇人,我见过不止一回,长得像个狐狸精,骨头里一股骚气。就杨跛子那模样,我早知道要出事……”
  沐晟眉头一皱,旁边的管事马上开口道:“说要紧的!你方才不是说见过谁?”
  胖妇恍然道:“估摸着有一个月了,那天杨跛子家门外来了辆马车,走下来了几个人……好像是三个,从我家窗缝里看不太清楚什么模样,不过有一个穿蓝色衣裳的,穿得可好。他们进去后说话,我也没听明白。倒是躲在这边榕树后的公子,我倒是看清楚了,那不是侯爷的表侄子么……”
  “表侄子?”沐晟盯着胖妇。
  胖妇瞪眼道:“老夫人生辰,就是那公子叫侯爷表叔呀,那他不就是侯爷的表侄子?”
  沐晟马上想起了是谁,不过仍然问道:“长得眉清目秀,个儿高、身材单薄,十几岁年纪?”
  “对!长得可不错哩!”胖妇如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头。
  沐晟不动声色道:“你倒是知道得不少。”
  这句话反而鼓励了胖妇,她便继续啰嗦起来。不过都是些侯府上鸡毛蒜皮的事,完全与沐晟关心的事毫无关系。于是沐晟就让她走了,并告诫她管住嘴……然而这句话可能没什么用。
  沐晟在杨勇家里又呆了一会,未发现更多线索,便离开了此地。
  回到府中,沐晟在房里走来走去。
  旁边的夫人陈氏正在做着针线活,她终于忍不住放下手里的活,抬头娇嗔道:“侯爷一直走,晃得我头都晕了。您是不是有甚么心焦的事?”
  沐晟道:“平夷族作乱之事,我什么都准备好了;朝廷却忽然下旨把大权给汉王,甚至趁机让汉王节制都司、卫所兵马,兵权隐隐已凌驾在我之上。此事十分蹊跷……”
  陈氏叹道:“汉王是皇帝的亲儿子,侯爷怎么与他比,这有何蹊跷之处?”
  沐晟摇摇头:“那之前的几个月为甚没动静?”他说罢忽然停下脚步,沉声道:“我怀疑耿琦的那竖子,投靠汉王了!”
  “啊?”陈氏的神色也严肃起来,“那不是恩将仇报?”
  沐晟道:“我仔细替他们想了想,如今耿家有三兄弟已完了,耿琦父子可能想找出路。”
  陈氏皱眉道:“只有沐家才能庇护他们罢?”
  “还有一个,汉王!”沐晟脸色铁青道,“只有汉王!这是耿琦父子剩下的唯一选择。”
  陈氏轻轻摇头道:“我还是不敢赞同侯爷。汉王不是斩了长兴侯,那是与耿家有仇的人……就算战阵上的事能放下,但耿琦表兄、他不像是会出卖沐府的那种人呀。”
  沐晟道:“我忽然想起了老娘的话,老娘曾说耿琦是知好歹的人,可他那儿子不太懂事儿。”
  夫妇俩面面相觑,沐晟道:“我得在耿家庄园上安几个军户进去,把事弄明白了……”
  片刻后,他忽然又冷笑道:“汉王用兵稳当?他从来没和夷族打过交道,连一个夷族人也不认识,根本不懂云南各地是怎么回事。我看他如何收场!”
  ……自从朱高煦对沈徐氏非礼之后,沈徐氏就再也没有主动邀请过朱高煦。
  但昨日的圣旨一到云南,沈徐氏的消息很灵通、很快就送来了请帖,希望朱高煦有空时能经常去梨园喝喝茶、看看戏。
  那娘们还是很识时务的嘛,现在应该知道、在云南究竟谁才是最靠得住的人了!
  朱高煦收住笑容,决定先去把私事办了,看看沈徐氏这回又是甚么态度。
  亲王也是可以去戏院的,不过最好还是别弄太大的排场。朱高煦换了衣服,叫王贵备好车,利索地就出门往梨园去了。
  梨园大掌柜徐财六出面接待,今天没安排朱高煦去戏院,却带着他到了戏院后面。
  沿着迂回的廊芜走进去,里面竟别有洞天。酒楼和戏院后面有一片园子,里面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应有尽有。朱高煦等人一到了这地方,外面的喧闹顿时就听不见了,只有些许丝竹之声隐隐约约地传进来,当真是别致的所在。
  徐财六引朱高煦等到了一栋白墙青瓦的清雅建筑内,请他进了一间厅房,又叫陈大锤、赵平等汉子分别到两边的厢房里入座。
  朱高煦看了一下格局,这厅堂门口是走廊,有人守着;两边的房间是自己的护卫。他走过去,掀开后门,外面是一处木头搭建的观景阳台;入眼处便是一片清澈见底的池塘,池塘周围正是这座园子最开阔的地方。
  “有趣,这厅房建得当真有趣。”朱高煦站在阳台上赞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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