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仙(校对)第695部分在线阅读
“无论如何,他们也是为你办事,听你召令。”
清原说道:“就如同你去往南安之时,那些随行将士,可以为了护你性命,而与人拼杀,不惜丢了自己的性命,他们也是如此……此外,这一次的二百精锐,去接应神符,便与我有所关联。”
说着,他又说道:“既然与我有所关联,我便要求个安心。”
文先生握着神符的手,不禁用了些力。
求个安心?
莫非这厮要向自己问罪了?
文先生目光沉吟不定。
他并不觉得,对方会因为数十人,而撕破颜面,那么……这次的问罪,只是个借口?
下马威?
文先生默然不语,心中略有计较。
但在这时,又听清原声音传来,道:“死去的不仅是数十条性命,也还是数十个圆满人家。”
“他们或许也有父母妻儿,也还有亲朋好友。”
“你看不重,但我得求个心安。”
说到这里,才听清原沉声道:“他们家中或是须得安置,我记得军中阵亡之人,该有一笔丧费,你代我在这点抚恤上面,便添得厚些。”
文先生不知是错愕还是震惊,总之是松了口气,旋即应了一声。
只是这位文先生,终究是满心疑惑,心中念头也转动不休。
在他心中,这个清原,早已被他定为心狠手辣,如何会有这把行事?
故作姿态?
……
洞天福地之中。
清原伸手一拂,古镜之中恢复原状,再无场景。
他默然片刻,心中略感无奈。
很多时候,他自觉已不再算是好人,但好在问心无愧。
在临东一战前后,死于他手中的修道人,数不胜数……而这些修道人当中,其实未必都是穷凶极恶,他们或许也有善心,他们也有亲朋好友,他们也有性情洒脱或是豪情之人,他们心中或许也没有大恶之念,甚至有一些人,并非是为了功德,仅是想要为了这人世得以安稳,而来诛杀清原这个变数。
但这些人,都已死于清原手上。
对此,清原其实谈不上多么愧疚,毕竟是对方主动前来杀他,无论他们心意善恶,但毕竟是来杀他的。
而这一次,这些将士,甚至和他素未谋面,因是来接神符,就已在睡梦中,被人所杀……这对于清原而言,即便经历了太多杀戮与生死,也难免两分郁气。
他到了人仙境地,许多事情也全都看得极为透彻。
“人仙眼界之高,俯视天地。”
清原苦笑了声,道:“世间芸芸众生,在半仙眼中,也如蝼蚁一般……但在我这人仙眼中,反而还不如文先生看得开。”
他叹了一声,心觉无奈。
但这就是本性。
“今后这种事情,不会少了。”
清原看向上方,轻声道:“不会少的。”
其实他本来也仅是想要对文先生说一句话,把那数十将士的抚恤,添得更厚一些,仅此而已。
此事,本来一语带过,也就罢了。
无论多少心思,都应该沉在心底。
然后在文先生那边,也就当做不曾看见,不曾知道,不曾在意,避免破坏了两人之间的几分关系。
但在开口之后,清原便改了想法,将心中所想尽数道来。
在心底起伏的那些情绪,清原并不打算用六月不净观压落下去,尽都化作了言语,求一个心中畅快。
文先生是个聪明人,能理解他言语之中的深意,被他一番话下来,便说得沉默,只是他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清原无意得知。
但清原知道,说出这一番话之后,自己心中,着实畅快到了极点。
不仅如此,在他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也更近了一步。
“此事过后……这虚幻道果,距离真正的仙家道果,有更近了一步么?”
清原声音极低,沉吟自语。
这本是一桩大喜之事,但他着实难以高兴起来。
水月楼之中。
池水波光粼粼。
一轮明月倒映水中。
第七百二十四章
暗子,名将
时过数日之久。
这是一个繁星密布的夜晚。
叶独躺在床上,他捂着胸口,略微喘息。
那日他在白晓手下,伤得颇重。
他也明白,当日若不是那位黑袍人搭手相救,自己只怕已是毙命……但即便是那黑袍人,也无法尽数去除他的伤势。
如今他是靠着那一张黑色的神符,护在胸前,才得以保命的。
关于神符,那黑袍人曾交代过,不能示于人前,所以他便藏在心底,就连与文先生提及当日事情时,也都未有提起这神符一事。
反正当日那黑袍人出手极快,其他人又在震撼当中,连松老和孤客,也同样没有发觉这道神符。
除他自身之外,这一行人之中没有其他人发现此事,既然不能示人,他也就隐了下来。
“那天……”
叶独这般想着,一手按在胸前,按住了那神符,神色略有恍惚,不禁想起了当日的事情。
他想起了那黑袍人震慑众人的本事,也想起了那日遭遇白晓的情形。
黑袍人的本领,如同仰望高山,无法企及。
但想起白晓,这位内劲大成的宗师级人物,也不由得心生挫败之感。
“那个年轻人,无论是从他自身的本事,还是领兵的才能,都远胜于我。”
叶独脸色低沉,心中暗道:“若不是黑袍人出手,必是全军覆没。枉我当日将这二百精兵锤炼一番,心中自得自满,原来不堪一击……”
他想起那个年轻人,也不禁想起那个文弱书生。
那个率领数千精兵,击溃数十万大军阵势,从而一朝成名,震惊天下的名将,其实也只是个文弱书生。
叶独以往在宫中任事,多次见过那个儒雅的书生人物,他本身内劲大成,对于那个名震天下的书生,心中也觉得不过如此,只要自己随手一挥,就能将之打死当场。
原本的敬畏,无形间削减了少许。
“那个弱不禁风的书生……以往在宫中见得,我也不觉得他如何厉害。”
叶独自嘲地苦笑一声,道:“但他调教出来的兵将,竟是如此惊骇于人……说是天兵神将,也不为过。”
他长长叹了声,本就沉寂多年的心思,又再度沉到了更深的心底。
在他身上,有着更为厚重的垂暮之气。
他就如同一个苍老的老者,犹若天边西山垂落的残阳。
他抚着胸前的神符,略有心安。
……
三危之山,洞天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