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仙(校对)第679部分在线阅读
或许,他是梁国之中,如今最为了解新国师的人物了。
“一言不发,不代表全无举动。”
“待得他一旦动手,只怕天翻地覆。”
……
耳道人跟随齐新年已有许多时日,又监听天下,早已养成了自己的一套想法,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这位新任国师,能让眼高于顶的齐新年如此看重,如此尊敬服气,绝不仅仅是因为师兄与师弟之间的关系。
此外,耳道人更是知晓,齐师正还是先秦山海界的暂代掌教。
能够成为先秦山海界的暂代掌教,可不仅仅是因为身为当代首徒的原因。
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会是简单货色?
这些原本是耳道人心中的几分猜想。
但近些时日,齐师正询问着他许多问题,让他把猜想彻底坐实了。
从那些问题当中,耳道人能够感觉得到极为尖锐的部分……无论是任何事情,在这位新国师眼中扫过,都能随口问到最根本的所在,似乎一眼就看透了真相。
“明日你将君殇璃召来,与我照个面罢。”
齐师正端坐椅上,温润如玉,只是语气之中,不容置疑,他扫过桌案上堆叠起来的上百封信纸,淡淡道:“叶乾水已经见过,可以作为一柄利剑,至于这个君殇璃……我师弟对他也有几分推崇,本座倒想会一会他。”
耳道人躬身道:“属下明白。”
齐师正又自说道:“另外,你将朝廷上下,文武百官,他们以往的事迹,以往的言论及举动,都尽数记录在册,本座寻个空闲,自会看上一眼。”
耳道人应了一声,然后才略显迟疑,说道:“当年国师任位时,当朝皇帝为事,这护国真人的头衔,是皇帝亲自册封,如今您身为新任国师,按道理说,是该进宫面圣的。”
顿了顿,他才又道:“虽然说大人非是凡夫俗子,对于凡尘俗世的九五之尊,也无须过于尊敬谦卑,但是如今时势不同,我辈中人寄居南梁之下,成封神大事,凡事终究要按礼数来的。”
齐师正皱眉道:“怎么?我那师弟桀骜不驯,在中土还如此循规蹈矩?”
耳道人怔了一怔,旋即露出一个极为僵硬的笑容。
前任国师什么时候遵循过规矩?
若是他老人家能循规蹈矩,又何至于想不开,上天送死去了?
“这个……”耳道人咳了一声,竟不知如何接话。
“随意罢。”齐师正略微挥手,未有在意,只是说道:“听说这老皇帝卧病在床多年,每日清醒时日都不长,本座进去见他,可他也未必醒来,如此,便也免了。倒是那位太子,执掌朝堂多年,在名义上,南梁之下的所有修道人,都应听他号令,本座倒是对他略有好奇……”
耳道人听得颇为无奈,尽管修道人难免俯视凡尘,但对于皇帝太子如此不敬,也让他心觉无言。
“太子不久前才从景秀县归来。”
耳道人说道:“景秀县那边,此前围杀古见渊,诸般乱局收拢至今才算完成……不过他去景秀县那边,其实也是为了带回在南安的一人。”
齐师正问道:“何人?”
耳道人说道:“此人名为文先生,在朝堂之上,居于相位,极受太子其中,引为心腹……而这人善于谋算,以往行事谋划,可谓滴水不漏,虽是一介凡人,但谋划之事,却要比修道人更为精细,便是齐新年大人,都常有赞赏之意。”
齐师正眉宇一挑,说道:“既然如此,你将关于此人事情,整理一番,交与我手,待我看一看这人……究竟多么厉害,竟当得起我那师弟的称赞。”
耳道人低声道:“是。”
齐师正略微点头,旋即把手一挥,说道:“暂时无事,你且出去,我来理一理这些事情头绪。”
耳道人躬身施礼,旋即匆匆退出。
才出房外,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只觉手心都满是冷汗。
尽管这位新国师,比起齐新年大人,显得较为温和,看似较为和善,但耳道人反而觉得,这位新国师身上的威严之重,更是令人心惊胆颤,渊深莫测。
相较之下,虽说以往齐新年大人喜怒无常,倨傲无比,可似乎还更为容易亲近一些。
“这师兄弟……都不是容易相处的啊。”
耳道人苦笑了声,略微摇头,但想起当初的齐新年,不禁叹息了一声,心有感伤。
那个曾经让他十分惊惧的人物,如今仔细想来,其实为人也是很好的。
……
三危之山,洞天福地。
清原手中一挥,只见前方金光闪烁,化成古镜。
镜面之中泛起涟漪。
涟漪中顿时出现一幕画面。
正是八方道眼之术!
而那画面当中,能见一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在南梁朝堂之中,不逊色于蜀中葛相的那位……文先生。
“怎么回事?他身上伤势,如何恶化到了这般地步?”
清原看见了此人,眉宇微皱。
但下一刻,他又舒缓开来,自语道:“这倒也是个机会。”
第七百零九章
太子
入夜。
月明星稀。
房中燃起烛光,色泽昏黄。
一人躺在床上,一人坐在床边,低声谈论着什么。
躺在床上的那人,貌有中年,相貌苍白,但依稀能见几分高雅气度,不是旁人,正是这梁国的文先生。
而床边那人,面貌似才三十来许,像是青年人一般,但细看之下,他两鬓斑白,眉眼细纹微皱,也已是上了年岁的人,只是保养得当,仍显年轻。
这人五官俊朗,又有几分中年气度,显得极为成熟稳重,在他眉宇当中,亦有一缕不怒自威之态。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当朝太子。
在老皇帝卧病在床的这些年间,便是这位太子执掌朝政。
前些年南梁打破平静多年的岁月,重燃战火,一路猛攻,使得蜀国节节败退,也正是这位梁朝太子的雄心壮志。
在许多人眼中,这位太子的手腕,甚至比之于当年皇帝年轻之时,尤为厉害。
“这些年间,陈芝云仗着他这练兵的才能,仗着他以往战功显赫,颇为居功自傲……我拉拢他多年,他终究不能与我亲近。”
梁太子轻吐口气,烛光照在他脸上,显出几分昏黄的色泽。
原本白皙的面貌,让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但如今此刻在昏黄烛光之下,显得仿佛苍老了几分。
听他自称,却未有端起本朝太子的架子,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但文先生对此,也已习惯了。
这位太子,着实称得是礼贤下士,在私下场合之中,常是主动与人亲近……实际上,这一点也是文先生早年教他的,这些年来,以这般礼贤下士的姿态,才让这位当朝太子,拉拢到了一批心高气傲的谋士。
“陈芝云……”
文先生沉默片刻,说道:“他一向对太子,敬重有加,礼数周到,没有恶感,奈何却无法亲近过来,着实是个难办的事情。”
听到这里,梁太子哼了一声,说道:“虽说礼仪都到了,也没有恶了我,但我对他的拉拢,这些年如此明显,以他这样聪慧的人物,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这是变相拒绝了我……”
“我甚至暗中透露过,只要他愿意归我所用,必是我手下第一大将。便是邓隐,也要为他退让。”
“可他仍然故作不知。”
“这些年我刻意打压了一下,让他举步维艰,他也仍然没有什么举动甚至言语。”
梁太子咬着牙,道:“我早与他说过,他能练出数千精兵,这在某些特定的局势之下,如同一柄利刃,无坚不摧,更胜十万大军,倘如我将十万兵权交于他手,岂非天下无敌?”
“我知他与邓隐不和,甚至前些年,我曾暗示过他,若他真心归我,我便是为他除去邓隐,都在所不惜,可他依然如旧。”
嘭!
梁太子在床边上,狠狠锤了一下,以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底子,依然显得这般恼怒,可见心中确实积怒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