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校对)第987部分在线阅读
“高川不会死的,妈妈。”我只是微笑着,安慰她说:“在实现自己的愿望之前,高川不会放弃,也不会死亡。对高川而言,绝望并非是停下脚步的原因,而找寻希望,是高川之所以存在的理由之一。妈妈,你看过日记,也许对你来说,故事里的一切都不真实,但是,我认为,你可以明白,故事里的高川到底是怎样的人。”
阮黎医生突然上前,拥抱着我,说:“我知道,我知道。好孩子,只要你不放弃,我也不会放弃。”说罢,就放开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口。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她转身挨在门外的墙壁上,捂着脸静静地流泪。我觉得自己可以体会一些她的心情,但又无法真切体会到她此时心中,那最为深刻的情感。她此时的泪水有多么酸涩,对我而言,却是完全无法品尝到其味道。
我只能在她的面前,用笑脸应对,用最真切最坚强的语言,去感染她,让她明白,我并不是那么悲伤的人。是的,我的心中感受到的痛苦和悲伤,都是因他人的境况而生出的,但对于同样处境的自己而言,这种痛苦和悲伤,却并不那么深刻。我认为自己是可悲的,虚伪的,不可救药的,但又并不认为应该为这样的自己感到悲伤和痛苦。因为,我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自己又付出了哪些努力,诚然,也许结果一直都不甜美,发生了太多的错误,但是,对于这个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同时付出了努力的自己,我感到自豪和骄傲。
过去的错误,现在的错误,以及未来还会出现的错误,乃至于各式各样的失败,无法预料到的悲剧,都不是我厌恶自己,憎恨自己,认为自己应该绝望的理由。我十分确定,在自己的人生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迷惘,神秘的来袭,亲友的背道,乃至于不断滑落的未来,都会猛然在某一刻,让我感受到深深的挫败感,但这些同样不是我停下脚步,怀疑自己的理由。
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我认同这句话。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错误,但是,我已经做好了,如果自己真的错了,那就必须承担代价的觉悟,但在被证明自己是错误之前,我仍旧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至于,如何才能证明自己是错误?答案也很简单,当那个代价出现,让我彻底陷入绝望的时候,那就定然是我做错事情的惩罚。
反之,既然我并没有感到绝望,我还在挣扎,还没有放弃,还在努力,还有一个正在完成的计划,还在试图挽回什么,那么,又有什么,可以证明我是错误的呢?
死亡和绝望,对高川而言,是完全不一样的。经由死亡而传承的希望,也一直在我的眼前展现,而我自身,也不过是希望火炬传递的一环,可能是最后的一环,也有可能是中间的一环。既然如此,死亡或许能证明我的错误,但却不能证明“高川”的错误。
可现在,我也还没有死亡。
在阮黎医生看来,也许我已经病入膏盲了吧,但只要还没有死亡,可能性就仍旧存在。理论上应该如何如何,对我而言,只具备参考价值,而并不具备最终价值。
我的心律渐渐恢复正常,强行把所有的坏预感都抛之脑后,开始检查阮黎医生留下的日记。这是潦草写在几张纸上,零散而又疯狂的话语。字里行间,笔迹、格式和内容,整张纸配合文字,所呈现出来的视觉造型,都第一时间,让我认知到,自己在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已经陷入多么的疯狂。阅读这些文字,我渐渐唤醒了更多的记忆和当时的感觉。
我最初认为,自己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还保存有最后的理智,正是这些理智,让我产生了记录的念头,并在昏迷之前,以最简练的话语,尽可能写出最多的内容。但此时重新审视,我立刻就理解了,为什么阮黎医生在提起这份内容时,会是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说法。
的确,如今看来,这一切就像是彻底失去理智的疯狂之人的呓语,完全不具备任何可信的理由,而且,也完全找不出任何象征性的线索。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写下这些内容的人,在当时已经疯了,而至于他疯掉的理由,当时的病态,以及心理轨迹,则已经不需要去理会,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文字中寻找到。
“概念和现实的切裂,导致概念独立存在?”在我的脑海中,当时的感受,以及所想到的,亦或者是硬塞到脑海中的内容。如今回过神来,仍旧很难想象,当时的自己竟然会产生那样的想法。然而,从“神秘”的角度来说,却又让人不得不在意。
思想外之物,一种因为有了“思想”和“有智”的概念,所对应产生的概念聚合而成的存在。不,甚至不应该说是存在,而是一种只存在于狂想中,毫无道理,也毫无意义的东西。身而为人,可以对这样的东西进行臆想,却完全无法界定,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东西。又如何去确定,它真的存在呢?
然而,当时那种突然强行成为我的思维,宛如思想被强奸,宛如孕育着什么的感受,却又的确像是,并非是我自发产生,而是被引导产生的。我的认知,无法解释这一情况。但是,仅仅从感受来说,就仿佛是过去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产生这样一种思维,产生这样一种概念上的认知。而这种认知,同时也让我自己也感到扭曲。
我可以感受到自己思想的扭曲,并接受了这种扭曲——这是一种十分矛盾的体验。
倘若,“思想外之物”这一认知,并非是源于自我的认知,而是一种被外力孕育的认知,那么,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我也只能想到是“病毒”和“江”。
本来,既然“思想外之物”被界定为这样一种,纯粹相对性概念的东西,那么,它本身就是无法被认知,无法被理解的,乃至于无法被观测到的。它对于人们来说,存在和不存在,都应该没有什么差别。可现在,它的确在影响着我所观测到的人们。经由对这种影响的观测,它又可以说,的确存在着。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倘若最初病院的研究者们,不将那些病症串联起来,并归结到“病毒”身上,那么“病毒”就不存在,那些病症也不具备如此深的关联,而被同一称呼为“末日症候群”。这就意味着,倘若当时病院现实的人,不提出“病毒”的存在,而按照正常的方法,去治疗那些病情的话,大概就什么都不会发生吧。
然而,当“病毒”这个概念出现时,一切都改变了。当人们试图找出“病毒”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了“病毒”的存在。而这种确认,似乎正在转变成“病毒”存在的理由和根源。
各种病症,被统合为“末日症候群”,“末日症候群”被认为是感染“病毒”的结果。这些早就被人们认知到存在的病症,在统合起来后,产生了连专家们都束手无策的恶性变化。
倘若,将这种恶性变化和我此时的情况结合起来,就更像是——“病毒”正尝试以一种更切实,更具体的方式,出现在人们面前,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有那么一些人,以某种联想的方式,从一个荒谬的角度,确认了“病毒”的存在。
第1275章
强行的真相
我觉得,自己的思想内滋生出众多的概念、解释和定义,这些资讯和常识格格不入,也有许多像是“告诉我真相”的情报碎片。这些陡然就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仿佛它们一直存在于记忆的深处,但又有一种矛盾的感觉,让我觉得,它们在那个晚上之前,并不存在。我躺在病床上,无法进行深入思考,只能对这些资讯和情报进行归纳,按照自己所能理解的部分进行整理。
然而,哪怕我竭尽全力去读取,难以运转的思考,仍旧只是被动接受此时的我可以理解的一部分,而我也意识到,这一部分绝对不是这些资讯和情报的全部。这些资讯情报是以一种身而为人的我,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和状态,存在于此时的我的脑海中。而人类的“思考”本身,就是一种极限,决定了我不可能完全对其进行解读。
即便如此,我也仍旧对“病毒”的来由,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印象。同时,因为这些资讯情报的古怪,也让我不由得生出:我并非自主去认知,而是被强行对“病毒”进行这样的印象认知。
在那一个分界点来临之前,“病毒”或许存在但对人类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它是一种“思想外之物”,对于任何有思想,有智慧之物来说,它就如同仅仅是一个不会对自身产生任何影响的相对概念。
然而,当那个分界点来临之后,这个本该不会产生任何影响的相对概念,不再是这种空有概念而毫无实质影响的存在。确切来说,它身为一种相对概念性的存在,仍旧是其本质,而其存在的影响力,却是由有智者通过“思考”去实现的。
换句话来说,如果有智者放弃知慧,放弃思考,那么,“病毒”就会“消失”。亦或者,从一开始,有智者的思考并没有趋向于认知“病毒”方面,“病毒”也就会继续保持原本相对概念却无实质影响的状态。
“病毒”的诞生,近似于人类对“大一统理论”的思考。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什么人为源头,去试图从多种常见的精神和生理病症中,找出它们最底层的关联。就如同人们试图找到一个“大一统理论”,从世界的最底层和最根本之处,去认知这个世界一样。有这样一批人,希望可以通过类似的方式,以“一个理论”和“一个最基础的原点”去解释所有的精神和生理疾病,在这个过程中,并不仅仅是“通过生物学和心理学的方式去解释”这样的程度,而是加入了大量类似于量子理论,高维理论,超弦理论等等物理学乃至于数学理论,去看待这些病症。
人的细胞、基因和神经,同样被分解成原子以及比原子更小的颗粒,从粒子的相互作用,又发展到量子纠缠和影响。乃至于思维、精神和灵魂本身,也可以从这些理论中,找到可以解释的部分。
而整个研究过程,也并非是一开始,就将所有人类有记录的病情,都统一起来看待,而是优选一些病例,寻找其中的共性,以此为基础进行深入。
在这项研究中,“病毒”的意义就是各种已经发现和未能发现,但实际存在的假象病毒的概念集合,倘若所有的病变,都能从一个最基础的原点进行阐述,那么,也必然有这么一个最基础的“变量”,是所有病变的基础,常识中所有病毒的原初。
对研究者而言,这个最基础的,原点的变量,大一统的病源体,也就只能用“病毒”这个词汇来描述。
这就是“病毒”第一次被确立的开始。
而这个时候,“病毒”和我此时思想中,被强行定义的那个相对性概念的“病毒”,仍旧是有所不同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研究的继续,“病毒”的概念开始升华,然后,和“概念上的相对性”进行了接驳。从这个时候起,本应该不具备实质影响的,只存在于概念中,也只有概念性的“思想外之物”,以“病毒”的方式,开始对世界产生影响力。
从这个角度,也可以视为,人们在研究大一统理论的过程中,将“病毒”的概念升华,最终令其成为“思想外之物”影响世界的支点和桥梁,成为“思想外之物”降临于世的思想载体。
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病毒”对世界的影响力,仍旧没有目前所认知到的这么强大。它虽然已经开始成为拥有影响力的存在,但其本身的活跃性还是极低的。
然而,人们对“病毒”的研究,还在持续。
最初多种精神和生理病症,在这项研究中,就已经被统合为“末日症候群”,“末日症候群”被认为是感染“病毒”的结果。这些早就被人们认知到存在的病症,在以实验的方式统合起来后,产生了连专家们都束手无策的恶性变化。
处理单一的病变,人们可以针对性采取多种方式。然而,当多种病变以连锁并发的方式展开,并产生更多的副作用,导致病变的种类急速上升的时候,本来针对一种或几种的方式,开始赶不上病变的增殖。于是,更贴近于如今的末日症候群的末日症候群诞生了。
倘若,将这种恶性变化和我此时的认知结合起来,我个人觉得更像是——“思想外之物”借助“病毒”这一载体,正尝试以一种更切实,更具体的方式,出现在人们面前。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有那么一些人,以联想的方式,以实际的实验,从一个荒谬的角度,进一步确认了“病毒”的存在。
大一统的“病毒”,成为了“思想外之物”的载体,这就是我从陡然就存在于脑海中的这些无法全面确认的资讯情报中,所获得的真相。
它解释了“病毒”为什么就叫做“病毒”,而不叫做“XXXX病毒”,也解释了,为什么“真相”总是隔着一层迷雾,而“神秘”出没其中。也解释了,为什么我所看到的世界,会是以眼前的方式展现于眼前,让人分辨不出真实和虚幻,更解释了,为什么人们永远无法观测和认知到“病毒”。
人类连“大一统理论”都没能确认,大一统的“病毒”自然也无法观测和确认。退一万步,哪怕人类完成了大一统理论,可以从一个最基础的原点,去认知整个世界,也会因为“思想外之物”的存在,而无法去认知“病毒”。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人们只需要将“病毒”这个概念,从自己的脑子里删除,就能让“病毒”不在具备意义了吧。之后,人们又可以用正常的手段,去处理各式各样的病变,而不是需要处理一个病况连锁并发增殖的“末日症候群”。
“思想外之物”,重新归于仅仅属于概念的“思想外之物”,人们将重新拥有一个干净而澄澈的世界。
而世界也将不会有实质意义上的“末日”。
然而,太迟了。在人类达到那一步之前,将潘多拉魔盒中的怪物放了出来。这一次,他们放出的,并非是实质性的物质变化恶魔,而是思想层面上的怪物。
人们无可避免地去尝试接触它,最终将之唤醒。
换一个角度来说,既然人类开始研究“大一统理论”,那么,尝试去定义和认知这么一个“大一统的病毒”,也并非仅仅是一种巧合。
但这么一个思想的怪物既然已经开始诞生,身而为一个庸俗又愚蠢的人的我,实在无法想象该如何通过“想办法”的方式去阻止。
这就是被我所认知,让我感到思维被撕裂,认知被瓦解重塑,思想被扭曲的脑内资讯,强行让我进一步明确了“真相”。而我又同时感觉到,这个“真相”从一开始,却又并非是存在的。只是在我开始整理思绪的时候,这个“真相”便存在了。
它与其说是“存在而被认知”,不如说是“被认知而存在”,可是,认知本身,却又并非是由我主动的。仿佛有一种力量,强行让我去思考,去认知,进而孕育这一个“真相”。而当这个“真相”存在的时候,其他的“真相”都失去可能性,只有这个“真相”被唯一确立。
同样的,“病毒”的存在、诞生、发展和确定唯一,也在这个“真相”被确定的时候,再也无法区分哪一部分才是最初的源头,而哪一部分才是最终的结果。到底是“思想外之物”的阴谋,亦或者是人类自己主动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也都变得暧昧。
“病毒”既可以是以一种“大一统理论中,最初最基础的变量”一直存在,在人们追寻真理的过程中,不可避免认知到,才对人们产生影响。也可以是,“病毒”其实并不存在,而人们的认知界定了它的存在,推动了它的概念产生,进而又与思想中,反受到其影响。
哪怕随着对莫名而来的资讯情报的整理,我又可以开始思考,我也已经很难进行分辨,自己思想是否仍旧纯粹。我的就像是坠落悬崖,被难以抗拒的重力拉扯入那黑暗的深渊中。但仅仅从脑海中陡然出现的这些资讯,这些如同狂想般的思绪,如同被硬塞进来的思想,以及仿佛是被强行要求的认知,都让我无法抗拒,当它们存在于我的思想,并开始去解释我所遭遇的一切时,我无法漠视其存在。
不管这些思想到底是如何产生,因何产生的,但它既然已经产生,那就在其存在的同时,也成为了确定“病毒”存在的证据,进而,也是它正在逐渐增强自身影响的证据——而这样的想法,也是我无法抗拒和无视的。我可以无数次以口头方式,去否认自己的想法,但却无法从思维层面上,去彻底否定和消除这个想法。
尤其在,它是目前为止,最能解释一切的“真相”的时候。我也尝试对自己说,这也许是某种精神攻击,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真相”,但是,在无法找到对自己而言,更具备说服力的“真相”之前。无可否认,它就是我所认知到的“真相”。
“病毒”概念的诞生和升华,是渐变的。“思想外之物”以“病毒”为载体降临的过程,同样是渐变的。而这些渐变,对于世界所造成的实质影响,也同样是以渐进的现象来体现。
在资讯情报灌输入我的脑海时。
在我对这些资讯情报进行整理时。
在我开始思索,并整理出“真相”时。
就仿佛是堕入黑暗的深渊中,却看到无法形容的“它”正从无法认知,无法确认的黑暗深渊更下方,悄然抬起一根触手。这根触手,通过“认知”的方式,经由“概念”重塑,变成人们似乎可以理解,也因此,会对人们产生更直接的影响的东西。
最可怕的是,这种影响并不是直接以物质的方式展现的,而是直接从思想和精神的角度,造成恶性的污染和病变。
我可以确定,倘若那真的是“思想外之物”,那么,此时我对其变化的描述,也绝对不是正确的。
因为,对于有智者来说,任何思考,都绝对无法描述最真实的“思想外之物”,哪怕它转变形态,降低存在的基础,而趋向于认知和思考的范围,其本身也满是概念上的矛盾和悖逆。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任何尝试和它接触,亦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通过某种方式,对其进行认知的人,都会变得疯狂吧。和它的距离越近,接触越深,越执着去认知,就会愈加疯狂。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恐怕已经是最疯狂的那一个。
只是,自身的疯狂,是很难被自身认知到的,哪怕认知到,认知的程度和实质的程度,也有极大的差距。
也许我所能观测到的世界,全都是疯狂的世界,我所接触的人,实际也都是一个个全都疯狂了的人,仅仅是程度的差别罢了。
我并不愿意,这就是真相。
可哪怕是这么一个最可怕的“假设”,也必须考虑其可能性。并且,去思考该如何进行处理。这种处理并不一定是最好,但必须是自己所能做到的,所能设想到的最好。
一个完美的结局,仍旧是我希望的。
成为英雄,也仍旧是我的梦想。
既然如此,就不得不面对这种最坏的可能性,去面对任何糟糕的问题。
幸好,哪怕我已经疯狂,哪怕这就是“真相”。我在认知到这一“真相”前,所做出的计划,也仍旧在此时的思考中具备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