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校对)第848部分在线阅读
在这份数据的曲线图中,大概只需要一周的时间,“神秘”就会涉及拉斯维加斯十分之一的人口,从而彻底变成无法掩饰的状况,真正的混乱,也将在那个时候产生。
将这份数据对照我的噩梦,也有相当一部分状况吻合,例如,在这一周以来,其实噩梦的拉斯维加斯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仍旧还是没有出现新人,但是,上一次所击破的那种阴影团正在增加。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参照阴影团的数量,去审视约翰牛传来的数据,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拉斯维加斯出现异常状况的人数,要比铆钉他们找到的人跟多。我虽然可以轻易消灭这些阴影团,但是,阴影团的出现位置十分隐蔽,所以,是很难找出全部的。我在察觉到,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将这些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阴影团消灭掉。它们的数量正在激增,每一次我进入噩梦之中,都会比上一次更多。
我不可能随时都在噩梦之中,或者说,睡眠的时间很少,而在我没有进入噩梦的时候,噩梦中的变化也一直是持续的。那并非是我一个人的噩梦,更像是一种特殊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
和我的判断一样,约翰牛等神秘专家也认为,这些产生转变的人,都是获得了电子恶魔召唤程序的人。至于关于进一步审讯情报,以及铆钉他们是否接触了电子恶魔和噩梦等等情况,则没有包含在这份数据中。约翰牛给予的数据,经过相当大程度的简化,只能证明,拉斯维加斯正在发生剧变,以及更进一步剧变的预估时间。
即便如此,对我的帮助也已经很大,拉斯维加斯的变化越是剧烈,就越是证明,神秘扩散化的重心的确已经转移到那边。不过,我也必须考虑到,那边的异常经过一些渠道进入这个城市的可能性。如今知道电子恶魔召唤程序的人很多,普通人之中,学生会既然都知道了,那么,与之相关的校外人士也定然清楚,而双方交涉结果,可以让校园恢复平静,就意味着,校外人士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校外,并且,已经发现了电子恶魔召唤程序的痕迹。
在厕所怪谈中所遭遇的那些被校外人士雇佣的雇佣兵,有不少是欧美人种,这也意味着,校外人士的能量并不局限在国内。而既然拉斯维加斯那边的状态正愈演愈烈,那么,这些校外人士已经把活动重心放在拉斯维加斯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如果那些人在拉斯维加斯得到了电子恶魔召唤程序,成功获得了那种力量,那么,不将之带回这个城市的几率有多大呢?不过,也正是因为,那是一个精锐的人脉组织,成员都拥有比当前学生会长更优秀的能力和经验,那么,也有可能会考虑过,将这种力量带回这个城市后,有可能引发的恶果。所以,会继续以拉斯维加斯为后继活动的中心,也是十分有可能的。
只是,我不能将平静寄托在这种期待上,必须考虑到,为了维持城市的表面平静,而与那些人发生冲突的情况。我已经准备好,在那些人从拉斯维加斯归来之时,就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宣告耳语者的存在,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即便拥有了“神秘”,也不能为所欲为,而必须遵从一些大家都认同的规则,而这个规则,也必然是要可以维持这个城市的平静。
如此一来,了解这个中继器世界的原住民获得电子恶魔后的力量就是必须的了。我们这些入侵者,应该是最先接触到电子恶魔召唤程序的人,但是,我们自身本就拥有神秘,从而与这个中继器世界的原住民有许多不同的地方。我们所制造出来的电子恶魔,和中继器世界中的普通人所制造出来的电子恶魔,应该有所不同,甚至于,我们所使用的电子恶魔召唤程序,也应该有所区别。
电子恶魔对我们这些神秘专家来说,只是将自己所具备的神秘和特性,以另一种形态呈现出来,而对于这个中继器世界的原住民来说,相当于从普通人变成了神秘圈的新手,在一定意义上,获得电子恶魔,和获得魔纹,成为魔纹使者是十分相似的。
所以,电子恶魔给我们这些人带来的变化,和给中继器世界的原住民带来的变化,也有不小的区别。
我必须谨慎地审视这些区别,才能确保,不会在对抗这种神秘力量的时候,被固有观念限制住而阴沟翻船。
夜鸦夸克所给予我的经验,或许可以参照,但在实际检验之前,不能完全信任。
因为不想让阮黎医生担心,所以,在短时间内,我大概是无法亲自前往拉斯维加斯的。而为了确保对整个城市的监控,耳语者的其他人也无法调派出去。不过,我期待着,在噩梦中看到这些获得了电子恶魔的新人们。在噩梦的拉斯维加斯里,电子恶魔可是一种能够使用的力量,除非可以使用其他的神秘,否则,电子恶魔也是进入者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
第1170章
谋划
咲夜和八景住进我家中已经有一周多的时间,先不提她们自家的反应如何,阮黎医生到是对她们的入住乐见其成,觉得可以为我的病情带来良性变化。不过,我是觉得,如果阮黎医生认为我的病况恶化,最直接的证明就是这些天的记录,那么,我大概是不会有“好转”的一天吧,在神秘日益扩散的情况下,我不得不针对神秘做一些普通人看来莫名其妙的事情。
当我和咲夜、八景两人谈起关于噩梦、鬼影和拉斯维加斯的问题时,她们仍旧无法完全相信,我说的都是事实,而并非是精神病发作。因为,她们真正接触神秘的情况,就只有咲夜家那次。之后,无论是厕所怪谈,还是噩梦和鬼影,都只能从我的口中了解情况,神秘扩散现象在这个城市不太明显,和我最初估计的严重程度极为不符,所以,在无法进一步切身体会到那份异常和恐惧的情况下,就连自己亲身经历的咲夜家的异常现象,或许在她们的心中,都已经不那么真切了。
即便如此,出于各种主观因素,两人仍旧利用课余时间,帮我整理这段时间所得到的情报,并通过我对噩梦和鬼影的转述,凭空去想象当时的场景,提出各种建议。我有时会觉得,她们这么为我着想,其实并不是为了解决神秘事件,而是为了解决我的精神问题。即便我明明白白告诉过她们,也让她们见证过异常,但是,在平静的时间得以延续后,两人对待她们无法体验的,只在我身上出现的异常时,或许更多是将之看作为我的精神问题吧。
对普通人来说,自己亲身经历,恐惧异常的现象不被认可,明明可以求助的人就在眼前,却难以得到谅解,而只有自己遭受折磨,一定会发生巨大的心理变化,进而针对那些因为无法了解而抱以否定态度的人产生强烈的负面情绪。不过,我是神秘专家,在面对这种情况时,精神层面上的承受力更强。
我知道咲夜和八景对神秘和异常的态度复又变得暧昧的原因,既然她们是因为自身没有遭遇更多异常,才产生了态度上的转变,那么,从源头来说,倒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就如同阮黎医生从头到尾都不相信“神秘”,正是因为她所接触的世界十分正常,她的生活十分平静,那些可以对她造成巨大伤害的异常,都没有在她的眼前展露身影,这难道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如果,咲夜、八景和阮黎医生可以永远都不接触异常,不被“神秘”伤害,那么,就算她们因此不认可神秘和异常的存在,将我正在面对的一切,我所记叙的故事,当成是我的精神问题,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本来就是精神病人,早就准备好,承受他人怪异的目光和无法沟通的恶果,也准备好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那可怕的折磨和恐惧。如果,只要我一个人承载全部,我所爱的人就能得到平静,那一定是我的幸运。
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因为咲夜和八景的态度,而感到半点委屈和不满,面对她们的暗示,我也从来不去反驳。我只是为她们祈祷,希望她们不会因为我的遭遇,而被卷入其中。换做平时,以神秘专家的身份,是应该和普通人划分界限的,这么做,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普通人被卷入伴随神秘专家而来的异常中,放在此时的咲夜和八景身上,本来也应该这么做。只是,在经历了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后,我已经十分清楚,咲夜和八景的特殊,注定了她们不可能永远都不接触神秘。将她们留在自己身边,或许会因此让她们经历一些可怕的事情,但是,至少我可以及时伸出援手。反之,如果将自己的生活和她们的生活彻底分割开来,当她们无法避免地遭遇异常时,说不定就会来不及保护她们。
现在,她们将我当成需要照顾的精神病人,而将心思放在我的身上,对我来说,无论是理智还是感性的判断,都已经是相对不错的结果。
约翰牛发送过来的数据,咲夜和八景自然也看到了,即便如此,她们表面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她们的心中还是半信半疑。不过,正因为拉斯维加斯的情况很可能涉及电子恶魔召唤程序,而咲夜和八景也目睹过电子恶魔的形成,所以,在整理这方面的情报时,要比整理这个城市的情报更加主动。
“听说学校有计划组织和拉斯维加斯某所高中的交换生体验活动,具体的实施计划,由学生会长和副会长负责,两人将陪同校方领导在这个周末前往拉斯维加斯,对那所高中进行实地考察,有可能会展开正式的交涉。”八景在这天放学后,为我带来了这则消息。
“会长和副会长决定接触电子恶魔了?”咲夜自言自语般确认着。也无怪乎她这么想,尽管两人对拉斯维加斯方面的情报仍旧报以无法取证的态度,但是,也不能完全否认电子恶魔召唤系统的存在。仅仅是在针对我的问题上,会将不少只有我才能看到和感受到的异常,当成我的精神病态。
相比起阮黎医生坚定否认“神秘”的态度,咲夜和八景的半信半疑,让她们在看待同样的问题时,哪怕已经有了很明显的答案,也仍旧显得迟疑。
“需要警告他们吗?”左川抬起视线,“这个城市暂时还很平静,但是,一旦那些人从拉斯维加斯回来,就会开始麻烦起来。与其到时候再解决,还不如一开始,就表明耳语者的立场,让他们即便回来,也必须首先将注意力放在耳语者身上。”
“主动将自己变成众矢之的吗?听起来很有趣啊。”富江有些刻薄地说:“我们可以用拳头告诉那些垃圾,就算他们得到了力量,也还是一堆垃圾。”这些遣词已经足以证明她对待电子恶魔这种神秘力量的态度,就如同真江绝杀了夜鸦夸克,富江也对这种神秘表现出强烈的敌意。这反而证明,电子恶魔的确是一种相当强大的力量,而且,是站在“江”的对立面上。并由此可以进一步证明,这种神秘的背景,应该是和“病毒”可以扯上直接关系。
理所当然,“病毒”的侵蚀性,也一定会出现在电子恶魔身上,使用者受到伤害,是必然的事情。其他神秘专家应该也会对这种来历不明的力量抱有戒心,只是,在当前的大环境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避开电子恶魔,恢复自身神秘性的。我如今还原成魔纹使者,也是多亏了“江”的力量。如此一来,神秘专家在不得不接受电子恶魔的时候,就已经掉入了陷阱中。队伍里的其他人,我不太熟悉,所以,也谈不上担忧,但是,约翰牛和左川也有同样的隐患,无论如何也无法熟视无睹。
左川是桃乐丝的伏笔,又被“江”的力量侵蚀过,所以更容易避免电子恶魔的侵蚀,相比之下,约翰牛就比较不确定,只是,她的背景是网络球,电子恶魔也不是“病毒”的直接体现,在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还是有可能应付这些问题的。
只是,面对这种必须期待“可能性”的情况,我更希望能够找到一个一劳永逸的,避开电子恶魔负面因素的方法。电子恶魔的扩散,让我不由得想起过去的末日幻境中,由末日真理教主导的迷幻药“乐园”的扩散,由玛尔琼斯家主导的巫师体系的扩张征兆,以及“沙耶”病毒的恶性感染。在这一次的末日幻境中,“乐园”同样已经扩散开来,“巫师”也已经成为“神秘”中极为重要的一个体系,“沙耶”病毒进一步被完善,这些都是大规模侵蚀性的力量,而在纳粹的中继器里出现扩散性电子恶魔,总有一种针锋相对的味道。
“不,不需要这样。”我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如果我们太过强势,有可能会引发他们内心的抗拒,进而让电子恶魔对他们的侵蚀放大。我觉得,如果他们离开的时候充满敌意,那么,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就会彻底被内心的恶意驱使,在这个城市活动时彻底毫无顾忌。相反,在他们获得电子恶魔之后再进行压制,可以加强他们内心的枷锁,让他们即便有恶念,也不得不蛰伏下来,而不至于一开始就采取偏激的做法。”
“原来阿川是这么想的。”八景点点头,认可了这个盘算:“如果电子恶魔会扩散的话,就意味着使用电子恶魔的人将会络绎不绝,正面进行对抗的话,我们即便拥有绝对强大的优势,哪怕可以一再承受住对方的冲击,也会不得安宁,毕竟,我们的人太少了。”
“可是,杀一儆百也是可以的吧?”咲夜犹豫了一下,她说得很轻巧,一听就知道,她根本就对“杀一儆百”这个概念有多少认知。我觉得,如果真的用那么酷烈的方法,恐怕她是这里的人中,唯一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到的。没有一个生活在文明和平时代的正常人,会觉得用杀戮去制止杀戮是一个好方法。真的要使用“杀一儆百”的方法,那么,我估计最初阶段,大概需要积累几十个电子恶魔召唤使,一次性进行屠戮,才能让对方不寒而栗。之后,还得面对隐藏下来的人,使用政府方面的资源进行的反扑。
在电子恶魔会侵蚀人心的前提下,恶意会不断滋长,让人更倾向于对抗,而非是合作。如此一来,最初杀一儆百的耳语者,就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对在阴暗中凝聚起来的电子恶魔召唤使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猎杀活动,而且,每一次要面对的敌人,都要比上一次更多,第一次如果只杀死几十人就能完成镇压,那么,第二次可能就要几百人,哪怕是政府方面不过问,这种频繁的杀戮,也不是正常人可以承受的。耳语者中,我、富江和左川,或许都不会因此动摇,然而,咲夜和八景只是普通人,以耳语者的名义展开的杀戮,身为耳语者成员之一的她们,绝对不可能置身事外。
更何况,在这个正常发展的社会中,除非神秘已经扩散到一个彻底摧毁过去秩序的临界点,否则,就必须考虑来自政府方面的压力。一个正常运转的政府机构,是不可能任由自己的领地出现这种几十上百人的猎杀活动的。哪怕是使用“神秘”,除非是强大的意识行走者,否则绝对不可能彻底抹杀这种程度的猎杀活动的痕迹。到时候,耳语者反倒会从“维持城市稳定”的正义,变成不法邪恶的恐怖分子。
如今,耳语者并不缺乏强大的神秘专家,但是,自身组织结构的诸多方面有所缺失,无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秘组织,所以,不可能在撇开当前社会秩序的同时进行活动。
“杀一儆百只会让这个城市变得更糟糕。”显然八景也考虑到了这些事情,她摇摇头说:“阿川的目标是在神秘扩散的情况下,仍旧可以维持城市的平静生活和正常运转。这个目标,不是仅仅一个人或几个人的强大就能达成的。既然电子恶魔将会成为最常见的神秘力量,那么,和这股新兴力量进行合作就是必然的事情。否则,阿川也不需要主动把电子恶魔的情报交给学生会。向他们释放善意,让他们感受到压力,引导他们,遵循一个持续化和秩序化的活动方式,维持城市中神秘和正常的平衡,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其实,即便只有一个人,也是可以通过强有力的手段完成这个目标的。”左川突然说:“八景你们没怎么接触过神秘,所以,不清楚神秘可以达到怎样可怕的程度,也不知道一种叫做意识行走的神秘力量。强大的意识行走者,可以控制能力所及范围内的意识活动。人要采取行动,首先要产生行动的意识,而意识行走者,可以对这个源头进行干涉。”
咲夜和八景面面相觑,看向左川的表情,就像是在听一个神话故事。的确,在人类的各种作品中,都不缺乏通过意识控制人类的描述,但是,这些描述往往会凸显这种力量的限制,也最终会处于被打倒的位置,人们因为恐惧这样的力量,而本能从自己的意识中,将其进行削弱,甚至于,不愿意承认这种力量是存在的。
即便在神秘圈中,意识行走者也是如此受人忌惮的异类,然而,即便大多数人,包括大多数神秘专家在内,都不喜欢意识行走者,但却从来都无法阻止意识行走者的活动——或许,刚刚获得这种神秘的意识行走者还能被轻易杀死,但是,一旦他们习惯了自己的力量,就会从意识层面上,以一种高效而直接的方式,杜绝被识破和被攻击的可能。
在大多数时候,如果一个神秘专家的“神秘”不具备意识态干涉的性质,恐怕连意识行走者就在身边也无法察觉出来。在连找到意识行走者,辨识意识行走者都极为困难的情况下,想要阻止意识行走者就是更加困难的事情了。幸好,并非是意识行走者都喜欢为非作歹,意识行走者之间因为观念的不同,通常也会针锋相对,在意识层面上展开较量。来自意识行走者这个群体内部的种种牵制,让意识行走者往往比一般的神秘专家更加小心翼翼。
因为,只有意识行走者才能明白,意识态的神秘有多么可怕。正如理论上,没有一种“神秘”是无敌的,对意识行走者来说,也会深刻意识到,自己的意识态神秘在面对其它的意识态神秘时,需要承担多大的风险。
意识行走者群体的存在,恐怕是我在这一次末日幻境中,所发现的,和过去末日幻境的最大不同之处。这种神秘体现,已经意味着,构成末日幻境的根基,已经有动摇的可能了。毕竟,整个末日幻境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意识态产物,直接可以对意识产生作用的“神秘”,在理论上有净化LCL的可能性。
我甚至觉得,这种神秘的出现,对整个末日幻境来说,才真正体现出末日的接近。
在科学理论中,任何拥有可持续性发展的物种,都具备自我保护的本能,将自身力量的运作限制在不损伤自身的范围内,而并非毫无限制地达到极限,乃至于超过极限。而意识行走者的出现,以及它在运作中,那种隐隐超出限制范围的可能性,让我不得不认为,这同样是末日症候群患者自我毁灭的征兆,是病情进一步恶化的体现。
在作品中,所有干涉意识的力量,都必然是有缺陷的,无法扩散的,看似没有极限,却实际上拥有极限的,在毁灭世界之前,就会因为触发了限制而毁灭自己。然而,在末日幻境中,这种来自于人类意识的限制消失了。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中的任何异常,任何神秘,或许都不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而存在,而是为了促进末日进程而存在的吧。
所以,从根本上来说,网络球希望可以通过神秘,通过先知的预言和众志成城去阻止末日的想法,有可能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但是,因为网络球本身,也无法探知“神秘”的源头,无法跳出自身存在的末日幻境,以更超然的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所以,就无法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即便意识到了,在被事实证明之前,也难以找到更多的证据,让其他人也相信这一点。况且,“神秘”并非是因为人们希望或不希望才出现的,它本就是末日幻境的一个核心因素,是这个世界可以存在的一种强制性前提。
所以,越是接触神秘,才会越发觉得末日的不可阻挡。我过去的努力,和网络球持续至今的努力,就像是一个冷笑话。
不过,没有关系,现在,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应该做什么了。只有怪物才能对付怪物,只有从根本上拔除“病毒”,才能拯救末日症候群患者,而在末日幻境中所做的任何看似拯救世界的行为,其实都是无效的。如果说,有什么是病院现实中做不到,而必须在末日幻境中完成的任务,那必然不是打击恶意的神秘,维护社会秩序的正常运转,而是,利用意识态的高维性质,找出“病毒”,让“江”和它决一死战,然后,确保可能拥有真江特性的“江”取得最终的胜利。
我的故事中,我从来都不是主角。高川不是主角,网络球不是主角,超级系色不是主角,病院也不是主角,真正的主角,从一开始,就是“江”和“病毒”呀。
于是,我对正为了意识行走者这个新名词而惊讶的咲夜和八景说:“别担心,没有意识行走者可以战胜我。如果某个意识行走者可以战胜我,那就意味着,只要干掉它,就能获得最终胜利。”
因为,“江”的存在注定了,这份真正意义上战胜并摧毁我的力量,一定就是来自于“病毒”吧。
左川听到我这么说,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我知道这是为什么,这种绝对的说法,通常是不会从神秘专家的口中说出来的。我的说法,在他人的眼中,大概就像是在吹嘘,我想,这种态度是和我一直以来的表现大相径庭的。
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特殊的一个,而事实也证明,我的确很特殊,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总是觉得,自己是最重要的,最具备决定性的一个。我从来没有因为觉得自己很特殊而产生优越感,而在进入了病院现实之后,更明白,自己的特殊性,又是何种沉重而悲哀的结果,根本就不是值得骄傲和优越的理由。就如同,没有病人会为了自己患上绝症而感到优越,但是,患上绝症的人,相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当然是特殊的。
但是,我想,之前那番针对意识行走者的确凿语气,会让人误会吧。即便,只有我才清楚,可以说出那番话,并不是因为优越感,也绝非无的放矢。
第1171章
噩梦膨胀
2
鉴于神秘扩散将会更多体现于电子恶魔的扩散,只有寥寥数人构成的耳语者不可能完成对一个城市的神秘组织的整合,即便如此,我仍旧不打算扩建耳语者。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我们这些侵入者天然受到抗拒,即便是末日真理教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发展。纳粹控制了这个中继器,也理所当然着掌握了这个世界,我们这些人之所以还能活着,如同下水道的老鼠一样活动,是因为同样有中继器支持,而且,纳粹似乎也有一些阴谋,需要利用我们来行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和整个世界作对。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无论地利还是人和都不具备,想着依靠自身的神秘,去和源源不绝的电子恶魔战斗,就算可以活下来,精力也会被无止尽的战斗牵扯。
无论我还是NOG,亦或者末日真理教还有其他一些隐秘进入的神秘专家,目标应该都是中继器核心,推动这个世界的末日进程,并非结果,而只是让中继器核心以神秘化的方式显现出来的手段。被末日降临前的混乱席卷进去,就完全是本末倒置,得不偿失。我相信,即便这个世界步入末日进程,如果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兴风作浪,试图组建一个庞大的势力,用以针对其他人,这种做法也必然是不可能成功的,因为,在夺走或摧毁中继器核心之前,纳粹都是这里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反客为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行为,这个世界看似和外界一样,拥有完整而独立的社会系统和人性互动,但是,既然这里的人们赖以生存的世界,都是纳粹通过中继器构建的,就意味着纳粹始终掌握主动权。
就耳语者对这个城市的作为来说,一旦动静过大,就会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进而被当成靶子。所有获得电子恶魔的人,都不会真正意义上对耳语者妥协,因为电子恶魔可能具备的侵蚀性,也因为纳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战斗的意义,并不在于战斗本身,而在于通过战斗想要达到的结果,至少我并不享受战斗的过程。我来到这里,组建耳语者,也不是为了主持正义,而不断的战斗,也不可能让一个城市真正安宁下来。
正如八景所说的那样,耳语者要做的,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耳语者一家独大,而是让这个城市即将出现的其他神秘组织明白,在这个城市里,平衡和秩序才是最佳选择,而耳语者将是这个秩序中的一个核心份子。
在一个由多个势力共同维持的平衡中,妥协和牵制才是主题,认定自己的敌人,找到自己的盟友,正是演绎这个主题的方式。所以,耳语者才有必要对一些神秘组织的雏形释放善意,寻找和扶持天然的盟友。例如学生会,以及学生会背后的社会人士。暂时还不确定,这个城市会被多少神秘组织分割,又会被多少外地的神秘组织侵入。不过,身为这个城市最先接触神秘的一批人,学生会也好,那些和学生会关系匪浅的校外人士也好,除非被电子恶魔背后暗藏的恶意侵蚀了大脑,都一定会将这个城市当作自己的大本营经营起来,进而排斥其他外来势力。
这些情况都是浅显易见的,耳语者也没必要另外营造出截然不同的情势。
左江提起,强大的意识行走者可以从意识层面上,直接控制一个城市的人类,然而,这个说法只是理论上正确,实际上却不可能做到的。因为,中继器本身就是人类集体潜意识异化的产物,意识行走者在中继器世界中如此大规模地使用意识态神秘,所需要面对的对手,可不是每个人的意识,而必然是中继器本身。人类的意识行走者,是绝对不可能只依靠个人意识战胜人类集体潜意识的,个人意识也不可能达到中继器的高度,换句话来说,如果有人达到了这个程度,那么,这个人就必然已经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了。“人类”这个概念的定义,和所有科学用语一样,是极为严格的。有许多人经常混淆这些既定的概念限制,无止尽扩大某一种概念所涉及的范围,但实际上,这么做本身就失去了定义概念的意义。例如,有人会将“恶魔”扩展到“外恶内中立”甚至于“外恶内善”,亦或者用种种“不得已”对其进行修饰,进而造成“恶魔”的暧昧化,乃至于,让“恶魔”和与之相对的“天使”不再充分对立。但是,这么做除了混淆概念之外,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恶魔也可以天使的话,那么,天使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代表纯善美的天使被添加了恶意的修饰,那么,天使这个概念,又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长着翅膀的鸟人”和“天使”不是同一个东西——只有确定这个前提,才能让这两个词语真正成为两个概念。
同样的,人类和怪物的概念划分,同样也有严格的限制,才能让它们各自具备独立的意义。怪物可以做到人类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怪物超出人类想象的强大,以这个前提,去看待意识行走者,就会发现,意识行走者虽然强大,却仍旧不是怪物,而他们也无法做到怪物的事情。而在这个世界中,真正意义上的怪物只有两个,也只有这两个,才能达到左江的想法——从意识层面上控制所有人。
耳语者中有怪物,但是,这个怪物会否按照左江的想法行动,我全然不抱有任何期待。人希望怪物按照人的想法行动,以人的准则要求自己,从概念上就是矛盾的。所有的文学作品中,怪物遵从人类的希望,或者说,不遵从就会被毁灭的结局,无论如何用人文思哲去修饰,也无法掩饰,这个结局中所体现出来的恐惧——人类对怪物的恐惧,因为,对“怪物”的严格定义,就潜藏在人类的本能中,让人知道,那是自己绝对不想面对的存在。
所以,耳语者要让整个城市平静下来,绝对不能指望怪物,也不能指望意识行走者。左江的说法,理论上正确,却没有半点可行性。因为,这个理论到了最后,一定会出现“人”和“怪物”这两个概念之间的矛盾。不可能有谁,既是“人”又是“怪物”。
我有时觉得自己是人,有时觉得自己是怪物,但我清楚,这只是在证明,我只是一个精神病人而已。
在决定了耳语者未来一段时间的行动路线后,我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噩梦和鬼影身上。在被我切实伤害了一次后,鬼影彻底销声匿迹,无论是在噩梦中,亦或者在这个城市,都无法找到它的活动迹象,然而,我十分肯定,它绝对没有被干掉。只是,随着校园生活恢复平静,一直笼罩在这个城市上空的压抑也渐渐松动,日常生活的异常味道也逐渐减少。也许,重新恢复正常的幻境,让鬼影失去了活动的空间。
就我自己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转变,也是处理了厕所怪谈后,所希望得到的好结果。当然,在刚刚回到这个世界,受到噩梦和鬼影侵扰的时候,我是决计没想到,那段时间所感受到的混乱和异常竟然会在之后的时间中迅速回落。
是因为末日真理教、NOG和其他神秘专家的活动重心,都被排斥在亚洲之外的缘故吗?我不仅一次这么想。从当前的情势推断后继的情势,这个世界的神秘圈也开始呈现和外界相似的情况——欧美地区的神秘事件开始变得频繁,神秘专家的活动也会集中在那边,亚洲虽然也不会缺少神秘事件的侵害,但在程度和密度上,都应该远远弱于欧美地区。
而对于以亚洲为根本的神秘组织来说,亚洲既是安全的土壤,也是贫瘠的不毛之地,所有想要在神秘圈内有所发展的人,都一定会将目光投向欧美地区。和外界的情况不同的是,而在这个世界,纳粹一定会取代末日真理教的地位。我甚至可以预想到,正如玛尔琼斯家巫师对末日真理教的意义,电子恶魔也会构成纳粹的力量主体。在某种程度上,参照已知的末日真理教内部结构,也可以推导出纳粹在这个世界的组织结构,进而猜测外界纳粹的组织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