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校对)第809部分在线阅读
我的意念一动,四周的灰雾呈现巨大的漩涡,一股脑钻入了魔纹之中。我的身体就好似被修补完好的破布袋,内脏再一次填充了空荡荡的体内。
对面的铆钉、三名队长和更多的神秘专家,只是对当前的状况瞠目结舌。他们大概也没想过,真的有人可以突破队伍精心布置的防线,在这么多精英之前,一口气摧毁了这座神秘性极高的机器吧。即便他们知道,我是一名在“高速移动”上有特别技巧的强者。
“高川——?”铆钉等人似乎终于认出我了。
我撑着墙壁,将自己从巨大的墙体凹陷中拔出来。刚落在地上,就听到了澎湃的水流声从高处传来。
我不由得抬起视线,铆钉等人也察觉到了异常,朝相同的方向投去目光。然后就看到多处破碎,近乎解体的巨大机械上方,那被阴影和灰雾遮蔽,看得不太真切的地方,好似裂开了一道口子,浓稠的血色液体宛如决堤般汹涌扑出,哗啦一声拍打在摇摇欲坠的机械上,不消片刻就变成了一个血色的瀑布。毫无疑问,这是“江”在行动。
被浇灌的机械构造迅速融化,碎裂的部位被补完,隐约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浓稠的血色液体淹没了五分之四的机械表面,落到地上之后,迅速向四周蔓延。铆钉等人迅速后撤,然而,血色液体溅起的部分,霎时间变成数十条触手直扑他们,而更多的触手则拍打在工房四周的墙壁上,散成一摊摊液体粘在上面,迅速朝构造体内部渗透。
铆钉等人在第一时间展开神秘,各种有运动轨迹,和直接凭空作用的力量落在浓稠的血色液体中,却完全没有效果,就好似石头落尽了深潭中,只有水面上的噗通一响。他们不得不迅速后退,躲避穿插而来的众多触手。
“这是什么鬼东西!”有一名女性神秘专家惊叫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触手缠住了脚踝,即便我用连锁判定覆盖了这一带,也完全没能观测到过程。她被触手甩起来,随即就是铆钉他们集中朝他那边释放力量,试图将他解救下来。然而,还是没有效果,即便只是手臂大小的触手,在面对二十多种“神秘”的攻击时,也没有半点被影响的迹象。
“神秘性太高了!”另外的神秘专家叫起来。
在他说话的时候,那名被触手卷起的女性神秘专家顿时被其它扑上来的触手贯穿了——这些触手从她的下身处挤入她的身体中,身体内部因为有外物的蠕动,而在肌肤下显现出蚯蚓状的起伏。几个呼吸间,蚯蚓状的凸起痕迹便蔓延到她的脸上,让她本是平凡的面容变得无比狰狞。在铆钉等人决定撤退之后,又有好几个女性神秘专家落入同样的下场。她们被血色触手侵入之后,立刻被卷入血色瀑布下的机械组件中,和看似融化状态的组件融合在一起,而这些机械构造也因为这些人体的加入,进一步产生形态上的变化。人体和机械的融合,让整个巨大机械隐约可见的轮廓,变得极其诡异而危险。
“高川!这是什么东西?”铆钉和三位队长撤退到我的身边,严厉地质问道。我的突袭和此时的变化,无法让人相信,其中没有半点联系。恐怕在他们的心中,这片可怕的,高度神秘的血色液体,就是我刻意带来的吧——当然,这样的想法没有错误,它的确是伴随我而来的。
“最终兵器999。”我把“江”在末日幻境中,更为被人熟悉的代号作为答案,回答他们的质问。
对在末日幻境中土生土长的他们来说,“最终兵器”自然比“江”更加可以理解。
“最终兵器?”铆钉听到这个答案,也不由得错愕了一下,“最终兵器999?”他再度重复了一遍,就像是要理解这个代号出现在此时此地的意义。
“是末日真理教?”来自黑巢的队长露易丝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我,其他摆脱了触手攻击的神秘专家也已经集中在周围,层层将我包围起来。现在的情况十分明显,那些浓稠的血色液体在蔓延到一定的范围之后,就不再扩大,而是原地淤积起来。血色液体构成的触手,似乎也没打算攻击我所在的位置。这样的景象势必让他们产生更大的联想。
他们的敌意完全不加以掩饰。
“NOG不是和末日真理教有交易吗?”一名神秘专家向铆钉质问道,“现在的情况又算什么?倒戈一击?”
“不,这仅仅是我个人的行为。”我平静地说:“虽然是最终兵器,但它是属于我的。我早就说过了,如果你们无法改变NOG计划细节,那么,我就会破坏这个计划。我说到做到。”
“你——!”不少神秘专家都露出愤慨的表情,充满了攻击性的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仿佛要将我的身体刺穿。
“你的神秘不是已经消失了吗?”铆钉皱着眉头,看着我的右手:“临界兵器?”
不只是铆钉,在这场异变中幸存下来的神秘专家,有不少也在注视着刀状临界兵器。仅仅是三级魔纹使者,并不具备足够的威慑力,但是,临界兵器和最终兵器的名头,却远远要来得吓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高川!”铆钉的开口,让蠢蠢欲动的家伙们按捺下来,只听到铆钉说:“你知道吗?你破坏了NOG的计划,就意味着我们这次任务无法完成。没有NOG的支持,我们连中继器的核心都进不去。你杀死了队伍里的同伴,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没有交代。”我摇摇头,仍旧平静地回答道:“最终兵器999是我所仅见的异常,它到底要做什么,我也无法给出答案,也无法控制。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它会在这种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你们快走吧,这里很快就要毁灭了。你们没有注意到吗?那来自本能的恐惧。那应该很明显,很强烈才对。”我的声音平静,但是,我的身体也快压制不住,在目睹到“江”的力量时,发自本能的恐惧了。我觉得它不会袭击我,却无法控制那种压倒性的恶意。
浓稠的血色液体还在涌出,但是,在地表上的血洼范围却没有扩大,只是,整台机器已经彻底被这些血色液体吞没了,就连轮廓都已经无法看到,映入眼中的,只有从阴暗的高处淌下的血色瀑布。
“你这个混蛋!”一名神秘专家瞪着我,咬牙切齿的骂道。而在他的声音落下之前,本能直觉让我展开速掠,瞬息间穿过多名神秘专家的包围。
在我移动的同时,不少诡秘的攻击也作用在我的身上,但是,在这极短的时间中,我已经踩入浓稠的血泊中。这些血色液体好似被无形的力量搅动,顿时从地上喷涌起来,在冲刷我的身体的同时,挡住了好几道追逐而来的有形和无形的攻击。作用在我身上的神秘消失了,在我的感觉中,就像是被冲刷身体的血色液体吞噬掉了,而被挡在血色液体之外的攻击,顿时产生了以肉眼可见的环状冲击现象,朝四周辐射而去。
凡是被这股冲击席卷的地方,都产生了地动山摇般的震动和轰鸣,构造体墙壁出现一道道裂纹,足以证明这道冲击的强度是多么惊人,不太结实的物件纷纷被吹飞,粉碎,能够存留下来的物质,就好似一枚枚子弹,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铆钉等神秘专家也无法忽视这种强度的冲击,在冲击抵达的时候,神秘的力量包围着众人,在可见的乱流中,呈现出半球体的护罩形态。冲击波和被裹挟其中的碎物拍打上去,就好似遇到了坚固的礁石,完全拿他们没有半点奈何。
当然,我这边也是一样,血色液体阻挡了所有可见和不可见的,对此时的我充满了破坏力的存在——无论是物质还是能量,是带有神秘性的,亦或者没有神秘性的。当“江”的力量呈现时,几乎就意味着结果已经注定,无论这个结果,是否我想要的结果。
这一次也一样,当前的结果,也不是我预想中的。这些血色液体的出现方式,和过去不太一样,它并非从我的体内流出,而是凭空撕开了一个裂口,从更远的地方灌输进来。这意味着什么?我很难去想象,也无法做出肯定的猜测,但是,这样与众不同的现象,足以证明“江”的确发生了某些变化。要说是更“强大”,也不尽然,实际上,因为从一开始就无法断定“江”有多强,所以,“更强大”就无从说起。
在冲击波削弱之后,作为护盾的血色液体如同正常的液体一样,在重力作用下洒落,对面就是铆钉等人的冷峻目光。我的袭击给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带来了相当严重的伤害,不仅破坏了NOG计划,还死了好几个神秘专家——实际上,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杀死队伍里的成员。就算是在突围的时候,在最危险的情况下,也仍旧没将致死性的攻击释放到拦截者身上。然而,“江”的力量体现,仍旧让事态进一步恶化了。
即便现在,血色液体没再主动攻击铆钉等人,却不见得真的那么平静。埋足于浓稠的血泊中,我可以深切感受到,那种若有实质的恶意。它仿佛从深渊最黑暗的底层释放出来,经过如此遥远的距离,仍旧给人巨大的压迫感,就好似在虚无中,伸出一双双手,要将自己的灵魂拽入深渊之下。
我不知道铆钉他们的感受如何,但是,在我看来,这就是“江”是怪物的证明。它的本质,和我所认知的一切格格不入,对我的存在性也同样充满了威胁。所以才会让我感到无比的恶意——并非是敌意,而是对异物的排斥,以及对不可抗拒的异物所产生的恐惧,纠缠在一起产生的复杂感觉。
存在恶意并不意味着就一定会遇到危险,至少,我是相信“江”的,一直相信都这么毫无理由地相信着。我转身,趟着血泊朝血色瀑布前进。冥冥中的感觉,指引着我,让我相信,自己的计划虽然不是以自己的方式达成,却终究会达成。
“高川!你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吗?”铆钉充满了复杂情感的质问声传来,他们没有贸然对我再次发动攻击。我相信,他们也一定感受到了,那非同寻常的恶意。站在血泊中的我,已经不是他们可以阻挡的了。
“我会用自己的方法让你们进入中继器里。”我一步步走进血色瀑布中,一边大声说道:“请大家耐心等待。”
“你杀了自己人!”一名神秘专家突然大叫起来。
我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眼中的不信任表示理解。我的行为是自私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也从未掩饰,正因为这种自私的举动,才导致一系列的死伤。尽管这并非我的本意,但是,“江”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即便它做了我不希望看到的事情,但既然我无法约束它的行为,那么,就必须将这份责任承载起来。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无辜的,正因为接受了这一点,所以,就算被这些临时召集起来的同伴们排斥,我也毫无怨言,更不会有任何委屈和愤怒。
我会以自己的方法协助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但是,从这一刻起,我再也无法回到这个队伍了。没有人会在这样的环境中,对一个对杀死同伴抱有觉悟的人投以信任,没有信任,聚集在一起行动反而更加危险。
我不能肯定“江”的力量会导致这种状况,但是,这样的状况,的确在我的意料当中。我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平静地和他对视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血色瀑布中。
浓稠的血色液体淋遍我的全身,我觉得自己在融化,不仅仅是身体,就连灵魂,也似乎在一种温暖的感觉中分解。我感受到恶意,感受到恐怖,却偏偏没有任何痛苦。我再也看不见周围的景象,也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没有触感,没有味道,一切五官可以感受到的,全都没了迹象。唯一还能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的,就是自己还在思考这一事实。人格精神的存在性,是比人形肉体更加基础的存在性,正因为思考的存在,我才能在这仿佛什么都没有的空白中,维持自我的认知。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外物,没有凭依,在这样的状态下,我突然再次想起“江川”。“江川”的出现和消失是如此的诡异,让我无法确定,她到底是死是活,又处于怎样的状态,怎样的环境中。虽然桃乐丝说她只是一个针对“江”的陷阱,就好似她并非一个生命,而只是单纯的伪生命造物,实际上,她在末日幻境中的身份,也是参考“最终兵器”制造出来的人造人,只是技术上的缘故,并不具备“最终兵器”的神秘性。她的人格,在很多方面,也的确呈现出人造物的“死板”一面,从而让她被当作一个完整的“人”来看待时,充满了种种怪异。
即便如此,我仍旧觉得,如果她可以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一定可以接纳她。她的诞生,基于某个目的,被安排好了命运,她的思维和决定,或许并不具备自主性,然而,从更大的角度来看,我的情况不也是和她一样吗?同样是基于某个目的,行走在既定的计划中,虽然我认为自己有主观的判断和想法,拥有自由的思维,然而,在量子运动也成为常数的高维层面去观测我的存在,我的想法,我的人生,构成我如今思维方式的所有因素,又是否同样是一个常数呢?
即便时间倒转,在自身和外在的任何条件都未曾更改的情况下,我也确定,自己至今为止的人生路程,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任何向着未来推进的行动,都是基于过去的影响,而于现在做出的决定,当现在变成过去,变成过去的现在,便又回成为影响新的现在的因素——命运,就在这样的运作中体现出来,它未曾改变,也不会改变。
在既定的命运中,我这个“自由人”和江川这个“人造人”,并没有任何区别。我们的肉体、精神和生命轨迹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差别是,从我的角度来观测她,觉得她的“既定”更加明显,但也更让我对她的存在感同身受。
我不希望她死去,可以再回到我的身边。就如同我也不想死去,想完成自己的使命,回到自己所爱的人身百年。
所以,就算“江川”是陷阱,也没关系。况且,在桃乐丝的试探计划已经失败的现在,“江川”这个被启用的陷阱,大概也算是完成了与生俱来的使命吧,完成了桃乐丝赋予她的“陷阱”的使命。如果她还活着,是否意味着,接下来她的人生,就是一个更贴近于“自由人”的人生呢?她身为人造人,精神和人格上都充满缺陷,但是,如果她还活着,不再具备与生俱来的使命,会否在那自由的生命中,重新成长壮大,成为更接近真实完美的人呢?我观测她,就好似从一个更高的角度,观测着自己。
也许,我只是希望,从她的身上,找到我的未来的影子吧。
不光是“江川”,还有“左江”也是如此。两人有太多的相似性,让我不得不认为,“左江”也是一个针对“江”的陷阱,只是没有触发而已,两个同样的陷阱,只要触发了一个,第二个可以认为是已经失效。从这个角度来说,桃乐丝准备了类似陷阱,大概也只是存着“保险”的念头吧。在“江川”陷阱已经失效的现在,“左江”应该从她与生俱来的,相同的使命中解放了。
如果她们都还活着,我会为她们感到高兴。不,应该说,我打心底希望,她们依旧还活着,在某个时间地点,我们会再次相遇。那个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是敌对还是有爱,无论是狼狈地活着,还是濒临死亡,我都会很开心吧。
我希望,即便是死亡,她们也能以一个比她们过去更加自由的生命形式死去。
第1108章
游
在我存在于末日幻境的短暂人生中,我从许多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那些人没有一个可以迎来,我心目中他们应该可以获得的好结局。如今,我又不自觉,想要在江川和左川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希望从她们身上,可以看到曙光——并非单纯只是活着,而是以一种比过去更加自由方式活着,在一种升华中死去。对于“自由”和“升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释,而我所期待的,却仅仅是属于自己的解释。
我不知道她们会怎么想,会否愿意,会否高兴,会否觉得,其实一切都没有改变。我的这个希望仍旧充满了自私,即便如此,我仍旧如此希望着。
我思考着,回想着,希望着,一边翻看自己的过去,一边梦想自己的未来。在这个一切都糟糕透顶的命运中,我觉得没有比这个更加温暖的事情了。在除了自己的念头,没有任何感知的空白中,我静静享受着这样的温暖。
我的心情很平静,“江”的恶意和恐惧,在我的灵魂中翻滚着,让我不觉得自己是孤独寂寞的。正是因为这种强烈的恶意和恐惧,反而让我更加深切地感受到,有这么一个“她”,和我永不分离地结合在一起,在这个一切都糟糕透顶的命运中,“她”的存在感,无论以这样的方式展现,都像是一束光照耀着我。而我也希望,自己所能感受的美好和爱,从内心深处滋生的平静和温暖,可以传递过去。
然后,在某个时刻,我觉得自己应该睁开眼睛,于是,我睁开了眼睛。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察觉自己站在一处建筑群深渊的边缘,周围没有任何活物的存在。废都的样子,仍旧是那么一成不变,厚重的灰雾中,远处的灯光一闪一闪地划过,仿佛那就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唯一还在活动的东西。我转过身,就看到一个庞大的机器矗立在十米外的地上,我站在这个距离,甚至看不到机器的边缘。这个机器有许多地方的构造,就如同人形的肢体,齿轮、杠杆、容器、管道,不停地交互运作着,发出巨人般的呼吸声。
它的确在排气,排出的,是一片片浓郁的灰雾团,这些灰雾和遍布废墟中的灰雾有什么区别,“江”把它放置在这里,又是什么目的?这些事情,我不知道,但是,直觉告诉我,被机器释放出来的灰雾,同样是通往中继器陷阱世界的“门”开启的要素,也同样会让陷阱世界的抑制神秘能力产生紊乱,继续让神秘爆发,引导陷阱世界走向末日。但不同的地方在于,新的灰雾,至少可以让“门”不再出现于我所珍视的城市中,甚至于,不再是中继器陷阱世界的亚洲。
也许,新的灰雾还有其它的效果,“江”的动作,自然带有它的目标,但是没关系,我的计划的确完成了第一步,虽然过程不是自己所想,但是,最初的目标已经达成了。剩下的,就是为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找到新的“门”。
我知道那扇“门”会在什么地方。如果NOG的计划基于末日真理教的计划,那么,这里当然还会有一个末日真理教的基地,建设着属于他们的“门”。无论NOG和末日真理教有怎样的默契和协定,末日真理教都会按照自己的步骤走下去。
如果我可以找到那个基地,就有机会夺取他们的“门”。在过去的计划中,摧毁NOG的“门”,夺取末日真理教的“门”,将夺来的“门”交给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使用,就是我预测中,自己可以做到的程度。因为,末日真理教的“门”有很大可能,并不是在中继器陷阱世界的亚洲区域开启,因为,NOG的“门”会在那里开启,两者之间如果因为纳粹的缘故,产生了默契和协定,就不会一开始就落足于同一片区域,尽量避免过早地发生大规模碰撞。
在这个前提下,末日真理教对自身提供的技术进行限制,以强制限定NOG的降临地点,也就可以得到解释。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相信NOG也不会优先选择亚洲区域为落足点,毕竟,即便是一个神秘受到限制,而一直处于正常态的世界,对于组织重心位于欧洲的NOG来说,在亚洲行动仍旧会产生这样那样的问题,这是文化、人种、习惯和思维方式的差异性所带来的麻烦,根本无法避免。但是,NOG无法完全破解末日真理教的技术核心限制,也只能从表面进行相对符合自己战略的修订。
我相信,铆钉他们已经考虑过,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进入亚洲之后,如何才能站稳脚跟。各个成员的神秘都是值得依赖的力量,再加上,从我口中得知的,中继器陷阱世界显化后,整个世界所呈现的末日化倾向,将“混乱”扩大应该是第一选择。只有混乱,才能让人力相对稀缺,却足够精英化的队伍逐步占据优势,奠定下一步行动的基础。
放任NOG进入亚洲,进入我所在的城市,混乱将会遽增到耳语者无法控制的地步,毕竟,我作为耳语者的最强战力,也仅仅是一个人而已。从这一点来说,就算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我也不会去冒这个险。摧毁NOG的“门”,让他们使用末日真理教的“门”,就是我的初步计划。当然,我也猜测过,NOG或许也考虑过袭击末日真理教,夺取他们的“门”,但很显然,这样毫无顾忌的行事,会遭到末日真理教的强烈反击,对于目标直指中继器和纳粹的NOG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但是,NOG有NOG的顾虑,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因为NOG的考量,就放弃自己的想法。我和铆钉他们的分裂,因为我在中继器陷阱世界中的经历,而被大大提前了。
虽然在分裂的过程中,“江”的举动让这种分裂更加彻底,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决裂,但是,“江”的力量侵蚀了制造“门”的机器,也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如今的这台机器,为我的行动初衷提供了保险。虽然我猜测末日真理教的“门”是直通中继器陷阱世界的欧美区域,但也仅仅是猜想而已,而被“江”侵蚀的机器,确保了这不再是一个猜想,而是一个决定性的转折——被这台机器释放出来的灰雾,可以保证所有的“门”,都会强制指向欧洲的某一块区域。
末日真理教,素体生命,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我抓紧刀状临界兵器,朝左侧看去,真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身旁,不过,我现在已经不为这样的神出鬼没感到惊讶了。她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因为之前在工房的异变发生任何变化,看着她,就觉得她好似和之前的事情一点干系都没有。甚至,她的眼神,她的呢喃,都让人觉得,她的脑海中并不存在任何“计划性”的东西——她就像只是一个陷入自我世界中的精神病人而已,即便有任何异常和她有关,也只是她无意识造成的。
我无法判断。如果说,“江”在用我的眼睛,去注视我身边发生的变化,那么,“真江”这个体现,对于“江”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真江所具备的多人格特异性,又暗示着怎样的意义呢?
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只是,没有人可以弄明白,那最真实而完整的意义。
我中止思考,把真江抱在怀中。她没有任何抗拒,但那出神的模样,也像是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被我抱在怀中。当我准备速掠的时候,她突然呵呵笑了几声,让我不由得去看她的表情,她的长发总是披散着,藏在长长刘海后的眼睛,已经不再是之前那般出神的模样。她凝视着我,那目光诡异又危险,就像是在看别的什么东西,就像是突破了我的身体,注视着我那被剥光后赤裸裸的灵魂,让人不寒而栗。
她抚摸着我的脸,说:“小宝贝,不要怕……阿川……不要害怕……”
我无法理解,她到底在指什么?是指我接触她时,本能生出的,根本就无法遏制,也无法消除的恐惧?一或者是我在一路前行时,所面对的种种困难?更甚或是,在她的精神世界中,我只是在簌簌发抖的孩子?我不明白,不理解,这种时候,即便我和“江”融为一体,即便我爱着她,也在精神的层面上,相隔着遥远的距离。
并非都是精神病人,就是可以理解的。我的思考,基于我可以观测到的部分,但显然,我所看到的,感受到的世界,也许和真江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世界,并不一样吧。我只是幼稚愚蠢,而她则是彻底的怪异。
我定了定神,这个时候,真江那种诡异的表情和注视却已经不见了,仿佛之前看到的,都是恍惚中出现的幻觉。她仍旧在低声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将视线和表情,掩盖在垂下的黑色刘海中。
我毫不犹豫,展开速掠向直觉印象中的方向奔驰而去。在这个区域庞大的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仅仅是废都部分就已经足以稀释此时生存于这里的每一个活物。这里存在着死体兵、素体生命、原住民、末日真理教和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但即便将全体数量加起来,相对于仅仅一个废都面积来说,都只能占据一个微小的角落。想要找到末日真理教的人,没有一个明确的地点,仅仅要碰运气的话,大概是很难行得通的。
这并非是我觉得自己的运气不行,只是,如果有更实在的方法,自然不会只寄望于运气。
末日真理教汇同素体生命袭击了原住民的树管带聚集地,势必会引起原住民巨大的反弹。虽然末日真理教行踪诡秘,素体生命也极为强大,但是,原住民既然可以在这里生存,就必然掌握着一定程度的统治局以技术,这些技术也定然不仅仅是破坏性的。判断危险、侦测敌踪——在任何危险的条件下生存,这类技巧都是不可或缺的。我相信,原住民有能力对末日真理教进行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