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校对)第806部分在线阅读
研究员们已经采集到了足够研究用的样本,也拿已经消失的部分没有任何办法,最终能做的事情,就是专注眼前。“桃乐丝”有可能是这次异变的关键,只要可以确认“桃乐丝”没有像这些倒霉者一样变成一滩浓稠的血色液体,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本该坐落在密室中的“桃乐丝”不见踪影,只剩下宽阔的空间,以及血管神经一般,交织得密密麻麻的管线。阮黎医生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此地,但是,在阴暗的环境中,视觉上的光影交错,以及管线交织所产生的联想,仍旧会让她不禁觉得,仿佛整个密室就是“桃乐丝”的身体,而自己等人就处于它的体内。
“桃乐丝呢?”阮黎医生问道。
陪同而来的专家们沉默着,脸色一直都不太好,之前经历了耸人听闻的一幕,现在就必须面对可能更糟糕的情况,无论如何都很难乐观起来。
“被收容起来了。”安保专家说:“她的情况不太好,我们按照最高等级的处理方式,将它浸入维生箱中。”这么说着,他按下另一个开关,明显是基座的位置,开裂出一圈又一圈的光状螺纹。随即,有什么东西从下方升了起来。
那是一个仿佛棺材一样的容器,整体用玻璃板透明的材质制造而成,内部充满了淡黄色的LCL,“桃乐丝”一直都浸泡在其中。阮黎医生知道,单纯的棺材容器并非维生装置的本体,其实整个密室的地下都被改造过。容器下沉后所在的位置,是整个维生装置的中心,用处仅仅是“尽可能为桃乐丝提供LCL”。
LCL是极为稳定的,十分奇异的有机物质,它的用处说上三天都说不完,但是,对于潜伏者组织的研究来说,最重要的用处之一,就是为“桃乐丝”提供足够的营养和能量。这意味着,LCL是会被消耗的,而且,在特殊情况下,会被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消耗掉。阮黎医生就见过病院掌管的系色中枢,在一次异常事件中,前后总共消耗了三十多万人份的LCL,也就是说,有三十多万名末日症候患者从人格到肉体上彻底死亡。先不说,病院从哪里,通过怎样的手段,弄来了三十多万患者崩溃后所形成的LCL,光是这个数字,就已经远超一般战争消耗的人口数量。阮黎医生不敢想象,岛屿外的世界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光景,虽然全球人类超过六十亿人口,但是,一下子就有三十多万人死去,还是十分震撼人心的。
被消耗的LCL就如同众人此时所看到的那样,颜色逐渐变浅,最终变成干净的清水——在这个时候,LCL自身所具备的有机结构和特异性,会完全消失,无论通过怎样的检验,都只能得出“这是没有杂质的纯净水”的结论,给普通人喝下也不会有事。阮黎医生曾经挺过巨大的心理压力,亲口尝了一下这种“纯净水”的味道——没有任何味道,从感官来说,也完全就是一滩水而已。只是一想到这是“人”崩溃后,又被“消化”而成的产物,就不由得产生巨大的心理抗拒。
桃乐丝的情况不妙,因为在专家检查仪表的时候,发现它总共消耗了十万人份的LCL,占据潜伏者组织通过各种手段储备下来的LCL总量的三分之二,这意味着,如果异常再来一次,桃乐丝可能就不会这么好运了。现在她的情况也谈不上有多好,保存在容器中的人形身体只剩下上半身,而且多处呈现出溃烂的症状,连五官都变得残缺,而显得格外狰狞。如果桃乐丝只是个普通人的话,大概很难活下来吧,因为,普通人根本就无法消耗LCL来维持自身的存在。
正因为LCL的储量还算充分,所以,“桃乐丝”虽然形容凄惨,但从生命检测数据上来说,她仍旧活着,而且,还处于可以交流的状态,尽管伤势恢复缓慢,但的确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确认了这一点后,众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尽管十万人份的LCL,无论从数量,还是伦理道德上,都是一种巨大的压力,可是,并非亲眼看到十万人的死亡,仅仅是事后读取了这份数据,真实感就没有那么强烈。
“桃乐丝”的身体伤势无需担心,但是,其人格精神状态,却让人感到忧虑。尽管“桃乐丝”在严格定义上,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不过,仅仅从宽松的感性概念上,与之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人,都不会觉得她和人类有多少本质上的区别,即便在此时,她已经消耗了十万人份的LCL,没有亲眼看到过程的话,也不会让研究者产生太大的隔阂感。
毕竟,从外表来看,桃乐丝只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女孩而已。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却攸关“病毒”研究的成败,着实难以让人不在意。
很快,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阮黎医生身上,她是这里最好的心理学专家。
“通信装置没有问题。”负责处理维生装置系统的专家说:“她还醒着,现在就让你们进行通话。”
当仪器上的绿灯亮起的时候,身处容器中的“桃乐丝”缓缓睁开眼睛,此时的她就只剩下一只右眼了,而且,和平时所看到的幽深干净的色泽不同,那只翠色的右眼,仿佛有点偏色——阮黎医生觉得,是偏向了红色,这让她不由得再一次联系到那种浓稠的红色液体。
“桃乐丝。”阮黎医生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感觉如何?”
“桃乐丝”没有说话,只是用平静的目光和阮黎医生对视,阮黎医生觉得,她的那种平静,才是真正的,打心底的平静。显然,这一次的异常冲击,虽然让“桃乐丝”遭到重创,却没有给她产生太大的心理打击,这个判断让阮黎医生打心底松了一口气。只要“桃乐丝”的情绪稳定,那就可以称得上是不幸中的大幸。
“桃乐丝”似乎在这种状态下无法说话了,只见一道液晶板在阮黎医生的前方升起,上面打出一行字:“很糟糕,我和‘病毒’接触了。”
这个回答让专家们不由得眼神一亮,心中跃跃欲动,不过,还是决定让阮黎医生进行交涉,因为,她就是擅长这种事情。
“你看到病毒了?”阮黎医生和所有人想的一样,在紧张中又带着激动。
“不能说看到。”桃乐丝说:“只是以信息构成的方式,深入刺探了一下,结果惹来了刚才的麻烦。不过,这也足以证明,让我变成这副样子的东西,就是病毒没错。”
“还能锁定它吗?”阮黎医生追问道。
“很遗憾,它的能耐超过我能把握的水准,我得到的东西并不多。”桃乐丝这么说着,将一部分信息显示在屏幕上,“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
“很糟糕。”安保专家说:“我们的装备完全用不上,被感染的话,立刻就会发生病变,而且还发生了之前没有见到过的现象。”他将那些无机物材质出现有机化的现象说了出来,阮黎医生立刻就发现,桃乐丝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明明在基地中,还是首次发生这种现象,但是,桃乐丝似乎早就知道这种现象了。
“我这边也无法进行更多的判断。”桃乐丝说:“那是我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分析出来的病变现象,不过,我觉得既然只是一部分人发生了病变,另一部分人没事,那么,突破口应该很明显了。”
“你是说,我们可以从病变区别中,找到‘病毒’的正体?”阮黎医生问道。
“也许,这不是由我决定的。”屏幕上打出桃乐丝的回答:“我只是一个接触端而已,就理论上的知识和研究能力来说,你们才是专家。我所得到的资讯都已经存档,希望对你们有用。”
“但是,为什么你会突然接触到病毒呢?”阮黎医生追问道:“这是偶然还是……”
“不是偶然,我尝试对病毒设下陷阱,虽然不觉得可以捕捉到它,但是,当前的情况已经证明,它的确是存在的。既然这次可以接触到它,那么,下一次自然也可以。它对我们来说,已经并非是无法观测的状态了。”
阮黎医生愕然,但又必须承认,桃乐丝的说法没有错。过去病人们只是被动地病发,但是,现在因桃乐丝而产生的异常事态,或许可以称得上是主动诱发。这种区别自然是很有意义的。无法被观测到,只能从病症侧面证明存在的“病毒”,从现在开始,就不再是那么隐晦的存在了。
“无论如何,这次出现的情况太特殊了,我们需要时间进行整理。”阮黎医生说:“在这段时间里,我希望你可以停止一切行动,你现在的状态太糟糕了。”
“我知道,但是,时不可待。”桃乐丝回答道:“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并非是我找到了病毒,而是病毒变得更加活跃了。我有不详的预感,有可能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阮黎医生和其他人面面相觑,但都不约而同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股寒意。
“病毒活性一直都在提升,安德医生那边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有可能它的活性已经抵达了一个临界点。病毒不活跃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头疼了,活跃起来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好事。”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所有的病人都会在短时间内崩溃?还是感染性更加强烈?”阮黎医生追问道。
“不清楚,只能在事后才能进行判断。但是,我仍旧希望,大家可以通过这次的资料,研究出可以降低病毒活性的药物——虽然我们还做不到彻底清除它,不过,就像是治疗癌症一样,可以压制恶性反应的话,也是有巨大意义的。”桃乐丝这么说着,仅存的右眼缓缓闭合。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对话到此为止了,若在平时,桃乐丝的活动时间和范围相当充分,可是,现在的她需要的是休养生息。
其他人看向阮黎医生,阮黎医生知道他们想知道什么。
“应给没问题,桃乐丝的心理状态并不比平时差太多。”她回答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重新步入正轨,研究者们和安保专家们,必须处理这起异常事件的收尾,预估要三天左右,才能将事情梳理完毕。对阮黎医生等人来说,虽然“桃乐丝”交付了许多情报,可是,要解析这些情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正因为一部分情报太过“新鲜”,完全没有参照,所以,想要在短时间内得出结论是不可能的。这就像是,要在没有任何参考的情况下,去解读从未见过的语言,并了解其构成的内容。他们需要足够的对比、逻辑和联想,一点点去猜测,去拼合,而最终所得到的东西,却也不一定对当前的研究有多大的推动作用——在解读出来之前,没有人可以确定,那到底是有效内容,还是无效内容。
即便如此,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需要面对的困难,也不是刚刚才出现,每个人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除此之外,需要担心的还有病院方面的情况,这一次死了那么多人,消耗了那么多LCL,要处理好手尾,不让对方顺藤摸瓜,也是同样有难度的事情。负责研究的专家们不需要理会这种事,但对于组织安全的负责人来说,也是足够头疼许久的了。
※※※
就在桃乐丝被击溃的时候,义体高川同样目睹到了她的下场,那种感染溃烂,变成一滩浓稠红色液体的状况,也不是他第一次看到了。“江”的特征是如此明显,以至于隔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他也依稀觉得,自己从灵魂深处,再一次感受到了“江”的存在。桃乐丝的刺探行动,他也是有所了解的,她的想法和决定,在脑硬体的判断中,也是必须的,而此时桃乐丝的状态恶化,也完全在预料之中。义体高川从来不觉得,桃乐丝的行动会成功,但是,既然她决定那么做,他也没有理由去阻止,尽管想要和她一同前去,却被她制止了。
对于桃乐丝的布置,义体高川不太清楚,但他知道,这一次前去,遇到的可不仅仅是“江”,而是另一个自己——那个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强大高川。伴随着另一个高川的复苏,其幕后的复杂情况,是很难做出判断的,但是,从义体高川的角度来说,另一个自己当前的行动,却不具备太大的攻击性,反而是自己这边不得不将之当成敌人来看待。义体高川执行的是系色和桃乐丝的计划,而另一个自己,却是执行只有他才能执行的计划,义体高川无法判断哪一个计划才是正确的,才是最好的,才是真正有实现希望的,但毫无疑问,从理论和情理上,更偏向于自己这边。
所以,虽然可以从“高川”的角度,理解另一个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却又不能完全认同他的所作所为,甚至于,在对待“江”的态度上,差异性就更加巨大了。甚至于,义体高川觉得,之所以会变成演变成同时存在两个高川的情况,其根源就在于这个差异性上。
无论在什么时候,当自己和对方见面的时候,就一定要分出胜负来,这并非是矫情,而是一种源于本能的悸动。无论从理性还是感性上,义体高川都不觉得,两个“高川”同时存在是好事,也相信,对方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在确定自己这边可以应对“江”之前,义体高川不觉得,自己这边有任何胜算。
最好的攻击时机,其实早就错过了,在另一个自己刚复苏的时候,在网络球的基地里所布置的陷阱才是最有可能的——因为,近江就在这里。
近江本身就是陷阱,而且,也只有近江,才是真正对“江”有效的陷阱。这不仅仅出自桃乐丝的原话,也是一种直觉,若要说证据的话,义体高川觉得,近江身上所体现出的神秘性,就是最好的证据。至今为止,近江所体现出来的,和“江”的联系性,和“江”类似的神秘性,让她简直就像是“江”的一个身份映射,就连义体高川至今为止也仍旧对“近江是对付江的陷阱”这一结论有着相当的怀疑。“近江”真的是桃乐丝和系色制造出来的吗?
他一直觉得,近江就是“江”的体现,要不,就是“病毒”的体现。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他也不认可桃乐丝所认为的,“江”完全等同于“病毒”,“江的身份只是病毒的阴谋”的论断。只是,就系色和桃乐丝的计划来说,这样的论断可以让行动理由更加充分和彻底,所以,义体高川并不反对这样的论断。
是的,仅仅是不反对而已。
正是这种暧昧,但也足够坚决的态度,让义体高川并没有十分坚定的,现在就去面对另一个自己的想法。他不喜欢拖延,只是,在各种信息纠缠中,自己所做出的判断,其实更加直接——无论另一个自己和“江”的意图是什么,无论自己这边,是否可以阻止他们,其实都并不是关键。关键仍旧在于精神统合装置和人格保存装置,只要将这两样抓在手中,无论事态如何变化,自己这边都能掌握主动权。
桃乐丝去试探“江”,试探“病毒”,想要为最后的决战储备经验的做法,在义体高川来看,并不是多么必要的,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多余的。所以,在桃乐丝严词拒绝之后,义体高川就没有跟去参战。如今桃乐丝的情况惨淡,但也在意料之中,而且,近江也已经有所准备,义体高川的内心,和他的表面一样足够镇定。
无论是否认可桃乐丝的行动,她的态度和坚持,都是必须珍惜的。义体高川怀揣着这样的心情,离开了安置桃乐丝的工房。即便目标一样,计划的总纲也没有偏差,但是,在细节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义体高川也是如此,他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远在大海另一边的拉斯维加斯会发生什么,都不是当前的要点,最重要的,是“在网络球的引导下,NOG和伦敦中继器都将精力聚焦在拉斯维加斯那边,乃至于在面对纳粹侵攻国内本土的时候,都仅仅采取消极的防御态度”这个事实。要夺取精神统合装置,此时就是一个相当成熟的机会。
不过,为了避免NOG失去中继器后,在纳粹侵攻中落入下风,在夺取精神统合装置之前,必须先清剿纳粹部队。而且,即便种种理由暂且不提,光是纳粹在攻破每一个据点之后,都会进行无差别屠杀和献祭这一点,就足以让义体高川行动起来了。这一次,就算NOG不受理也无所谓,即便只有自己一个人也无所谓,他要一口气摧毁正在肆虐的纳粹们。因为,他是要成为英雄的人。
第1104章
贯穿
1
我猛然清醒过来,有手腕内侧传来一阵灼烙的痛感。我不怎么清醒,就像是遗忘了梦中的什么事情,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另一双眼睛。真江就坐在对面和我对视着,我一度觉得自己是从她那幽深黑暗的眼眸中脱离出来。没一会,桃乐丝被侵蚀异化的景象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可是当时的环境和此时一点都不匹配。我定了定神,观察四周的景状,这里是一个密闭的房间,没有窗户,大门被锁了起来,门面上交错着粗大的锁链,用巨大的锁头扣上了。锁链的另一端一直向墙侧延伸,一点点没入墙壁中,以光状回路的形态向四周蔓延。
地面、墙壁、天花板,乃至于桌椅,都被这些光状回路覆盖了,从感觉来说,更像是“被锁住了”。这样的场景比记忆中的更加严苛——记忆,是的,记忆,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房间就是曾经和铆钉四人商谈的会议室。我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而不是在外面通往临时营地工房的道路上。前一刻还保有强烈印象的,和桃乐丝的相遇,在这一刻就好似只是一个梦。
我做了一个梦?我并没有脱离被铆钉他们封闭的会议室?我用力搓了搓脸,毫无疑问,就当前来说,我应该是没有离开会议室吧,但是,和桃乐丝发生的事情,应该也不一场梦,否则我手腕上的魔纹又是从何而来的呢?我凝视着三枚棱形的魔纹,手掌中,曾经抓住桃乐丝时的触感还残留着。那温度,触感,都相当真实。
可是,我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惊醒”在这个会议室中,仿佛被关押的处境一直都没有改变。我不自觉看向大门,那里的封印比“上一次被困在这里”时还要严密,江川也没有打开门走进来。江川……桃乐丝……我在心中念着她们的名字,再次看向真江——她就像定格了般,从刚才就一直盯着这边,姿势完全没有变化,我从她的眼眸中,瞧不出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只有“她在盯着我”这一点是确定的。
说实话,被她这么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的确有点让人毛骨悚然。她当然是美丽的,可是,全身都散发着大量说不出来的,阴暗负面的东西,多少抵消了她的美丽外表给人的吸引力,反而产生一种让人心中发寒的对比。
我是爱她的,即便是这个样子的她,即便,在我的本能深处,恐惧的战栗依旧存在,但我确信,自己是强烈地爱着她的。或许,正是这种爱,让我可以直视她的眼睛。
只是,即便和她继续对视下去,她也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我甚至觉得,她的思维并不存在于当前的情况上。她在想什么,之前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我所遇到的那些情况,是否真实发生过……这些问题,都不能奢望可以从她这里得到解答。
无论如何,将此事的一切当作“既成事实”来看待的话,我似乎一直都没能摆脱这个被神秘封印起来的会议室,但却重新获得了魔纹。这多少也是个好消息。
我仍旧担心桃乐丝的情况,我无法将她的出现纯粹当作一个梦境,江川的情况也类似于此。尽管,在那如梦似幻的碰面中,桃乐丝提到过,所谓的“江川”只是她所设置的陷阱。
事情很诡异,很复杂,我不禁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时间又“跳回”了被关押在会议室中的时刻,在这个时刻,江川和桃乐丝的出现,都是还没有发生的故事。
联想起真江的注视,以及刚被“惊醒”的时候,那种从她的双眸中脱离的感觉,我就更不禁觉得,这一切怪异都是“江”的所为。
“现在几点了?”我问真江,但没有想过会得到回答,自己取了怀表查看。事实也是如此,真江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稍稍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唧唧哼哼地呢喃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
我查看了时间,对照记忆中,铆钉等人离开的时间,这才明确意识到,从这个会议室被封闭,到我突然醒来,之间的时间要远远短于记忆中“自己两人脱离会议室到桃乐丝败走”这一系列事件所花费的时间。也意味着,即便江川和桃乐丝真的出现过,在此时此刻,也因为异常的状况,仅仅是一场梦而已。唯一可以验证其真实性的,只有我手腕上重新浮现的魔纹。
我夺走了桃乐丝的魔纹,再度成为魔纹使者。在和桃乐丝碰面时,自己所做出的推断还历历在目。或许,使用“魔纹”的高川,和使用“电子恶魔”的高川,是拥有很大不同的。如果“电子恶魔”的获取,是出自于“病毒”的控制,那么,重新获得“魔纹”,则意味着“江”的反击。
不过,既然已经重新成为三级魔纹使者,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会好办许多吧。
我只是稍微判断了一下当前的处境,就没再犹豫,手中抓紧的刀状临界兵器,再次发出仿佛连空间都在颤抖的震动。
无论是怎样的情况,我要做的,也不过就是再一次脱出而已。我不知道,这次离开之后,又会发生何种异常情况,会不会又有一种终点,让我重新回到当前被禁闭的状况。但是,手腕上的魔纹并非假象。而且,不离开这里的话,什么事情都无法开始。
我伸出左手抱住真江,右手朝大门挥动刀状临界兵器。剧烈到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将前方的一切尽皆扭曲,轰然一声传来的时候,我已经施展速掠,穿梭于崩落的构造体碎片中。第一个眨眼的时间,就来到门外,负责看守这里的神秘专家僵化在一种惊吓的状态。他似乎根本就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攻击,直接在囚室中爆发,以至于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实际上,就算出乎意料,神秘专家的本能也会让他们产生惯性反应,只是,这种反应即便快捷,在面对我的速掠超能时,仍旧没有优势。我相遇对任何选为参照的“运动”,都要更快。
比思维的速度更快。
比本能的反应更快。
比生物电在神经中的传递更快。
我站在神秘专家的身后,然后站在第二个神秘专家的身后,依次来到穿行于这条通道中的每一个神秘专家的身后,在我离开之后,他们才被抛飞,砸在四周的墙壁上。我没有杀死他们,但是在攻击上,也没有半点留情,这支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部队的强大实力,可不是面前这一星半点。我要做的事情,会破坏众人付出了大量心血的计划,一旦被他们反应过来,需要逃之夭夭的就是我了。而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利用速度上的绝对优势,尽量削减人数累积所造成的差距,绝对是非常必要的。
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应该在正面的战场上,一次性和过百的神秘专家作战。身为同队之谊,我已经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告诉了铆钉他们,这种程度的光明正大,已经是我可以做到的极限。比起他们,八景和咲夜那边更加重要,这是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出的结论。这种纯粹感性的偏向,不是英雄所为,但没关系,我无法成为所有人的英雄,所以,才要去成为什么人的英雄。
我的思维很清晰,目的很明确,拥有足够的觉悟,没有任何犹豫和不安。我尽全力去做自己能够做到,自己认为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在行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