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校对)第46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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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型电子设备可以工作吗?”锉刀向其他人确认道,不过雇佣兵们给出的答案是连手机都不能运行了。没有烧毁得如同车载电子设备那么严重,不过基板也散发出阵阵焦臭味,在物资储备中有备用的基板,因为密封包装,所以还能使用,但是想要将原先存储的数据转移到新设备上已经做不到了。所有在冲击发生时运行的电子设备全都坏掉了,可糟糕的是,几乎所有可以运行的电子设备,在当时都已经开启。
  “我的‘观星者’没有问题。”灰色变身姿态的咲夜摆弄着近江特制的头盔状机器,重新戴到头上,“不过,联网方面也已经失效。连阿川的信号也接收不到。”锉刀朝我看过来,我耸耸肩,表示自己的脑硬体也是如此。其实,遭到冲击而损坏的设备,基本上都是正常世界的科技产物,锉刀本人取自统治局的内藏终端也仍旧在工作,只是无法进行无线接驳。
  “如果有专精修复的超能就好了。”灰狐说,“队伍的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勉强足够,但是在辅助能力上存在多领域的欠缺。”
  “那样的能力可不是每一支队伍都拥有的。”锉刀说着,撕开一个手机基板的密封袋,取出里面的东西扔给“清洁工”,清洁工麻利地重新装配好手机,成功运行起来。冲击给周围环境的影响开始削弱,视网膜屏幕中的数据不再进行剧烈波动,虽然对信号的影响还在,温度也稳定在四十度左右,但是,看起来如果拉斯维加斯城不再被纳粹使用类似前三发炮击的攻击的话,电子设备应该能撑上一段时间。我将这些情况告诉诸人,经过五分钟确认手机没有再一次罢工后,除了我、咲夜和锉刀之外的雇佣兵们都换上了新手机。
  然后就是从我的脑硬体中重新导入本地数据,这些数据无法通过卫星进行同步,不过,之前已经存储下来的仍旧可以使用,其中也有关于行动路线的部分数据,但是并不完整,因为这些数据具有一定的时效性,为了提高效率,当时并没有一股脑将所有的情报都登录下来。现在看来无疑是失策的。按照已经存储下来的本地数据,要按照原计划的行动路线穿越本州也并非不可能,只是大概会花上好几倍的时间。当然,这也只是说服自己的借口,相比起来就这么逃离拉斯维加斯,雇佣兵们还是决定前往不远处的异常地带一趟——也许会有危险,但是比起拉斯维加斯的纳粹来说,危险性高于城市之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却说不定会有些收获。
  雇佣兵虽然也有保守的一面,但是在判断风险和收获的几率时,还是挺偏向冒险性质的,这从他们曾经试图介入拉斯维加斯之战的想法就能看出来。尽在眼前,而且自己很可能拿到的东西,却弃之不理,完全不符合这些人的做法——只是纳粹在拉斯维加斯城做的事情有些吓着了他们,以至于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借口来延长在拉斯维加斯停留的时间。
  我用数据线连接咲夜的观星者头盔,以及锉刀的体内终端接口,再由两人分别连接其他人的手机。数据传输量很大,手机的运行效率完全比不上我、咲夜和锉刀三人的设备,看着我和锉刀颈脖后的数据接口,其他雇佣兵们看起来有些羡慕。“是同一个类型的吗?直接安装在大脑里?”契卡有些好奇地问道,“看起来挺酷,就像科幻电影里演的那样。”她如此形容着我和锉刀的形象。
  “进入统治局的话,就有机会得到这种东西。”锉刀平静地扫了他们一眼。
  “不过,你得有命活着才行。”灰狐接过她的话头,吹了一声口哨,显然,他也是有统治局冒险经验的资深者。清洁工挑挑眉头,似乎对“统治局”这个词汇更上心了。“格斗场里的那些看门人……”她指的是藏在选手休息区门外的那些改造人,“都是统治局的技术?”
  “大概吧。”锉刀的回答有些暧昧:“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负责一个分队而已,总部可是有许多分队同时进行工作的。”
  “感觉上更像是更为高级的科技产品。”清洁工说:“无论是军用的还是民用的,市面上投放的产品总比研究室里的低上一个档次。我觉得除了你们使用的东西,和实验室里的高端货差距不大。所谓的超能,其实用那些藏起来的技术也能实现吧?”
  “表面上而已。”锉刀点点头,并不介意清洁工的疑惑,实际上,在正常世界使用统治局技术和超能时,所造成的现象,的确有一部分可以用正常世界的科技取代,“但只是一部分而已,两者在运作本质上存在很大的区别。‘神秘’和‘科技’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前者的现象和过程存在不确定性,后者却可以通过已知理论来解释和量化。”
  “不确定性?我听说量子理论就是研究这方面的。”契卡插口道。
  “也许吧,我可没你这么好学,对这方面不太了解,我只是一个战士而已。”锉刀笑了笑,“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外表相似,内在却截然不同的东西。当你遇到‘神秘’的时候,会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那种东西简直超现实。”
  “就像看到了天使下凡?”清洁工用意味深长的口吻说。
  锉刀转过视线,盯着她说:“就像看到了恶魔降临。”
  我没有插口这些雇佣兵的谈话,清洁工和契卡的疑惑,是每个新加入神秘世界的人几乎都会产生的,不过,只要遇到‘神秘’多了,就不会再问这样的问题。正如锉刀所说的那样,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时,就能察觉这绝对不是正常的物事,绝对不是正常世界科技的产物——异常就是异常,而做出“这是异常”这个判断的,是人的感觉。因为,以现实的角度来说,这些异常都是异变的映射,交织着末日症候群患者们的意志,而变得扭曲。
  因为是概念、意志和感觉这类非物质性的东西以现象的方式体现出来的结果,所以,和严格注重于物质规律的科技是拥有极大区别的,而这样的本质,只有“感觉”本身,才是最好的雷达。因此,面对“神秘”的人,必须相信自己的感觉,而并非是已知的常识理论。
  像是清洁工和契卡这样游走于生命线上的雇佣兵,因为经历的生死瞬间太多,所以也存在用本能、直觉和感觉去感知事物的行为。然而,“神秘”的接触者,却比她们运用得更加频繁,也更加深入。
  雇佣兵们的话题不免也提到我和咲夜,尤其是进行灰色变身后,存在感极为异常的咲夜,可比我这种外表还是正常人的家伙更能引起对方的兴趣。不过,咲夜虽然也会回答她们的问题,但是,在一身灰色和奇异面罩的包裹下,完全让人感觉不到可以亲近的意思。咲夜本身也许对这些谈话并不感兴趣,但在可以看到她的表情的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让人产生这种冷酷感的,不过,我也不太确定,她此时给人的感觉,究竟是无法观测其正体而产生的错觉,还是因为变身的缘故,个性产生了改变,或是隐藏的一面暴露出来——在这之前,我也仅仅见过咲夜两次处于这种变身状态,而且,每一次的持续时间都相当短暂。
  现在的咲夜,和平时的咲夜比起来,有些诡异莫测的感觉。
  将数据传递给所有人花费了大约几分钟的时间,虽然手机也是军用品,但是在存储能力上也不显得异常强大,按照雇佣兵们的说法,最大的优点是稳定,当然,在这场拉斯维加斯之战中完全体现不出来,敌人攻击能力的强大是压倒性的。尽管之前我已经向众人提到要去湖泊边的异常地带,不过在进一步研究之前,冲击已经发生了。这次终于将目标确定下来,我们仍旧需要针对行动进行初步的磋商,其实,在那一边的情报几乎只有路线图的情况下,大多数可能面对的困难,都仅仅是经验上的假设。
  我们需要先找到一条人为开辟出来的土路,沿着它一直向东走,穿过一条人为开凿出来的隧道,就可以直达那片异常的地带。一路上有几个标志性的建筑,一个加油站,一间临湖木屋,湖泊面向木屋的一侧有简陋的码头,除了加油站位于进入隧道之前,可以视为确认,另外两者则不一定存在,也许仅仅是一种伪装的数据。不过,湖泊、木屋和码头,三者相加,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渡假别墅,只是在卫星照片中,它看起来已经被荒废了好一些时日。
  在脑硬体推断出来的数据中,一旦经过隧道——那是通过山涧,抵达另一端的唯一一条正常人可以行走的道路——就会彻底进入异常地带,而隧道本身也有可能已经位于异常之中。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入口边界,总是难以用准确的数据测定,哪怕是简陋得几乎现行的这个异常地带也是如此。
  既然隧道可能存在异常,那么,在进入隧道之后,危险性就会大大增加,而我们并不了解这条隧道的状态——它可能很黑,充满了致命的陷阱,也许在我们进入之后会塌方,说不定有人一直在监视,谁知道呢?我们的准备有三分之二是以隧道本身为考虑的,真正进入湖泊边的异常地带中心,反而没什么好顾虑的。
  反复检查了照明装置、武器、油料和发动机的情况后,我们再次坐上三辆越野车,朝土路所在的方向开去——它几乎就在我们的正前方,之前在脑硬体负责自动驾驶系统时,已经摆正了路线。
  手动驾驶越野车穿过丛林,感觉要比脑硬体接管自动驾驶系统时要糟糕得多,车队里可没有人能够完全观测路面,计算众多数据,然后频繁控制细节,走上一条最为平稳畅快的道路。我们随着车体东摇西摆,车子还不时擦过坚硬的木石,又从一处没有注意到的凹坑或突石中趟过去,即便是军用车辆,也总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散架的感觉。
  好不容易看到前方的空隙,眼前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但是车子却是从一截十米高的土坡上俯冲下去。虽然已经知道路面情况是这样,但实际经历时,还是让人吃足了苦头,雇佣兵们也不由得一阵大呼小叫,直至坠在土路上,若非驾驶车辆的人经验丰富,差点就翻了个滚。车轮掀起的尘埃撒得空中一片阴沉,我们看了一下天空,不久前那种阳光明媚的天气仿佛就是个错觉。
  纳粹的巨炮轰击已经结束,拉斯维加斯方面的紫红色极光也已经消失,但是,视野仍旧蒙蒙的,仿佛被半透明的纱布掩了起来,太阳始终没能将它的力量尽情发散。如今的拉斯维加斯不仅酷热,而且,让人有一种日薄西山的颓废感。视网膜屏幕中的计时,不过才是下午四时左右。
  “在这里拍末日类电影一定很不错。”摔角手如此说道。
第565章
加油站
  车辆一路,再次出现熄火的征兆,迫不得已之下,我们又休整了一小会。此时为下午四时左右,原本明媚的天气,在冲击的影响下变得格外阴霾,空气中存在一些肉眼看不见的东西,让天空好似蒙上了一层纱布,我的义体和被灰色物质整体包裹起来的咲夜没有受到直接影响,但是其他雇佣兵们或多或少都能感觉到身体的不适——从呼吸开始,仿佛有一股烧炭般粗糙又炎热的东西从呼吸道,乃至于皮肤的毛孔中钻进体内,身为二级魔纹使者的锉刀感觉还好一些,清洁工和契卡这样的普通人,立刻就出现类似上火发炎的迹象,直至现在都没好一点。不过,也并非没有好消息,“辐射开始消退了。”我盯着视网膜屏幕中的数据,对大家说道。体质位于这支队伍中流的灰石强化者灰狐和快枪确认了这一点,他们之前还在流鼻血,不得不穿上拥有一定抗辐射能力的斗篷,现在已经可以脱下来了。
  说实在的,虽然将头脸身体都用那种斗篷罩住时,那种诡秘得仿佛神秘高手登场的气质让人觉得很酷,但是雇佣兵们却觉得动作无法放开,对自己的战斗力影响很大,甚至让他们有一种气闷的感觉。脱下斗篷后,两人一副迫不及待摆脱霉气的申请将斗篷扔回车箱里,欢快地吹了声口哨,说着“真男人不戴套”之类充满颜色的笑话。女雇佣兵们一点都不介意,反而用更露骨的说法反嘲了几句。自从见识过纳粹的力量之后,车队如此轻松的气氛还是第一次,这些长年在战场上讨生活的人,其承受压力和自我调节的能力比一般人想象的更强。
  我知道,这些战士在心理精神方面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不过,他们的这些问题大都是出现在没有压力的和平环境中,反而在严酷的作战环境中会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心理精神方面的问题,我自然也是有的,而且,似乎并不会让我在身处战斗环境的情况下有所帮助,如果没有协助性物品,例如脑硬体的帮忙,像我这样的人,在承受力方面大概是比不过他们的吧。
  当然,这种想法仅仅是假设而已,脑硬体是切实存在于我体内的东西,我和过去的高川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几乎无法想象,自己没有义体和脑硬体的情况到底是怎样。对我来说,这两种东西都是构架如今的我所必不可少的要素。上一个高川的话,就算没有义体,失去脑硬体,对他来说,自己仍旧正常,因为他原本就没这样的东西。但是对我来说,没有脑硬体和义体的自己,就不是正常的自己,因为,这些东西是伴随着我诞生,对我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东西——正如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人,会用“失去肢体或内脏的自己”作为跟另一个强壮健康的人进行对比的参照物吗?
  “出发了!”锉刀检查发动机后,一边将车盖压下,一边发号施令,所有人都钻进车子里,她才拍了拍裤腿,将一副墨镜戴上,钻进我和咲夜所在的越野车的驾驶室中。我们从斜坡上掉下来的位置并不是土路的起始点,这条人为开辟出来的道路,在和我们前往的方向相反的另一边,同样是蜿蜒到视野之外,如果没有地图的话,是想象不了,它竟然直通山外,路的尽头和荒野公路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百米。此时摆在我们面前的前路,是一条上坡道,五十米后就钻进山壁的另一侧,根据地图数据上的比例,只要过了山壁的另一端,离进入隧道前那个标志性的加油站就不远了。
  真难理解,如果没有那处异常带的话,是否还会有人在特地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修建一栋临湖别墅,还特地配上一个加油站。初次了解的时候或许不太感觉到,但是,真正琢磨一下,就会发觉,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在这种地方会有加油站和一栋古旧的别墅木屋,本就是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简直和恐怖片中必要的背景一样。
  “说不定在加油站工作的人——哈,如果真的有人的话。”灰狐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从对讲机中传来,“也许会是个长相丑陋恐怖的家伙。”
  其他雇佣兵们都发出会意的笑声,不过,我却觉得这个笑话有点冷,咲夜也没有发笑,在灰色变身的状态下,她简直失去了正常人的气息,那张代替了脸部的罗夏墨迹面具,越是盯着瞧就越是让人头皮发麻。锉刀宛如不经意瞥了她一眼,原本如春风般的笑意立刻僵硬起来,似乎再也不觉得灰狐的话有多好笑了。
  “说不定就是那样。”锉刀自言自语般咕哝起来。我倒是对这话有些赞同,和“神秘”扯上关系的家伙,总会不自觉说出一些自己和他人看来如同笑话,但最终却会应验的玩笑来——这同样是也一种直觉的体现,而且,从某个角度印证了,意识和感觉形态的力量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有多么深刻。
  自从知道了这个末日环境的构架大概是什么样子后,我就对这个世界中所有的唯物理论报以怀疑的态度——诚然,很多平常的,如同常识一样的东西,似乎在正常情况下也都能用科学理论去解释,质能定律,牛顿力学这类的基础物理也在起作用,但是,这些看似正常的东西,是否只是一种感觉的假象呢?只是因为观测者本人,或者还要加上大部分人,大家都觉得它是这样运作的,所以它才是这样呢?因为觉得它符合定理,所以在验证的时候,它才符合定理呢?
  如果彻底排除过去所学过的,已经成为习惯的角度去观察这个世界,又会看到什么?如果构架这个世界的末日症候群患者彻底失去常识,那么,这个世界又会变成怎样?对于这些基本上不可能存在的奇想,我有时会充满了兴趣。不过,说到彻底排除自己的常识和习惯,我自己是做不到的,也很难想像有人可以做到。所以,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锉刀在瞥见咲夜那张诡异的面具之脸后,似乎也想到了关于“感觉即是存在”这类在“神秘”中常见的情况,所以笑意才会陡然凝固起来吧。
  车队沿着土路转过山壁,又前行了一百多米后,即将验证灰狐的笑话的加油站已经遥遥在望。一路上,除了山路的颠簸,以及来自拉斯维加斯的冲击之外,我们的行动可以说是一切顺利。不过,已经遭遇的和即将遭遇的异常让人无法完全放下心来,即便是先前的顺利,也似乎预示着某些麻烦正在接近自己。平静的山林、狭窄的土路和恍若已经废弃的加油站,在不安的感觉中扭曲它们原本的形状,而且还在不断加强这种不安的质感——加油站的模样在眼前放大时,对讲机中传来的呼吸声有些迟滞。
  加油站的外观相当简陋破旧,生锈的两个加油机伫立在距离土路五六米外的地方,这些锈迹和剥落的油漆,一眼看去就给人长时间缺乏维护的感觉,款式也是相当老旧的,足以让人怀疑它们是否还能工作,油箱里是否还有存量,质地是否可以供给现在的车辆使用。幸好,我们不是来加油的,仅仅是路过时查探一下是否真的有人迹——员工房就在加油机后方,两者之家有一圈歪歪斜斜的烂篱笆,似乎要围成一块菜地的样子,和城市中的正式加油站是完全不同的存在。那间房子也是木质的,墙角爬满泥巴和青苔,肮脏又破旧,从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凌乱的杂物,初步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还有人居住在里面的样子。
  不过,我们还是下了车,提着枪械,一副警惕的架势朝房子走去,途中除了我、咲夜和锉刀之外的四人,分从两侧包抄。“你好!有人在吗?”锉刀中气十足地打招呼,回应她的是一阵让人无法放松的安静,就算无法用肉眼看到,不,应该说,有什么不容易被看到的东西藏在木屋中。带着这样的感觉,我们来到门边,锉刀又喊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后,她侧过脸用目光对我示意了一下,我微微点头以做回应,咲夜已经朝窗户的方向走去,锉刀正准备用暴力将门打开,木屋的门便提前“砰”地一下,被一股力量从里面推开了。
  有人影在门口晃动了一下,在对方出声之前,锉刀已经将枪口对准了那家伙。“嗨!”那人出声了,不过,不像是被吓了一跳的语气,只是有些错愕,“你妈教你这样和人打招呼吗?”男人用教训的口吻说道,然后将大门彻底推开了,完全没有被枪口指着的慌张。这个男人看不出到底多少岁,因为他的形貌真的印证了灰狐的笑话,极为丑陋,像是被泼硫酸,皮肤烧毁之后,暴露在外的肌肉长出大量麻子一样细密的肉瘤,头发全都没有了,让人一眼看到,心脏就好似被用力挠了一下,不想再看第二眼。他的身高只比咲夜高一点,体型极为瘦弱,似乎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不过,那种旁若无人,被枪口指着也毫不在意,嘴巴不断嚼动什么的样子,却充满了普通人没有的痞气。
  “我说,你想用这吓唬人的玩意指着我到什么时候?”走出了房间的男人环视了一眼朝自己合围过来的雇佣兵们,将头转向锉刀,毫不犹豫地用手掌将枪口拨开了。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锉刀瞧了他两眼,将枪口垂下来,不过全身的肌肉完全没有放松的迹象。
  “这不明摆着的吗?”丑陋的男人亮了一下别在蓝色工装上的证件,“你觉得还有什么人会来这个鬼地方抢工作?”
  “说不定。”锉刀用暧昧的语气道。
  “你们呢?什么来头?”丑陋男子冷眼将我们打量了一遍,“总之,不像是好人,不过,我也不在意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加油的话就自己动手,你们的运气好,我一个星期才来一趟。”
  “你不住在这儿?这个加油站是谁的?”锉刀问道。
  “当然不是我的,我只是负责管理而已,一个月只有一千元的工资,我还得到城里找一份正职工作。”丑陋男子冷嘲热讽般说着,将嘴巴里嚼动的东西吐在地上,带出一滩紫红色的唾液,“该死的,我还真不住在这个鬼地方。至于这个加油站的物主,哈,谁知道那家伙死到了哪里呢?反正在这种地方建的加油站就是个赔钱货。也许那个家伙都不记得了吧,不过,他没忘了把工资打到我的账上就好。”
  锉刀认真审视着这个丑陋的男人,其他人也向他投去利刃一样的目光,然而,这些充满了没有经历过战场,甚至说,没有经历过如这些雇佣兵们所面对过的那些残酷战斗的人绝对无法想象的压力,却完全没能压倒对方。我看得十分清楚,这个男人正如他表现出来的一样,眼神也好,生理的细微变化也好,完全没有任何波动——就像是他完全感觉不到那种压力,面对的不是战士的枪口,而是一群不知所谓的玩具。
  然而,正是这种无动于衷的态度,本身就是足以让人产生疑虑的异常,却又无法肯定,对方是不是真的缺心眼。恐怖片里总有这样的配角,去衬托主角的愚蠢,无论这个角色是正派还是反派,他的存在就是一种警告,这一点几乎所有看片子的观众都能意识到,但是主角却绝对意识不到,或者总会因为某些因素而将对方忽略,直到真相大明时才后悔莫及。按理来说,这种电影套路一般的角色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已经是令人惊叹的事情,而每个人都认为自己不会陷入和电影主角一样的愚蠢中,然而,当我们站在这个丑陋男人面前,亲身体验着和电影情节一样的发展时,却无法决然做到旁观者那样自以为的明智。
  无论如何猜测这个丑陋男人的真实身份,都无法肯定,他到底在即将展开的冒险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甚至,无法肯定,他真的会以重要配角的身份出场,而不是路人之类。的确,他这般仿佛充满了巧合,又似乎是一个必然的存在和态度让人生疑,但谁又能肯定,他真的会做出我们认为他会做的事情呢?
  根据感觉判断情况,这是面对“神秘”时经常依赖的行为方式,但是,在这个丑陋男人身上,“感觉”本身正变得暧昧,一切的异常,在发生之前,已经无法确定了。
  锉刀和我用视线交流着,是否要将他在这里打昏,甚至是击毙。丑陋男人则完全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走到加油机旁,将油枪取下来。对其他雇佣兵们喊道:“你们谁要加油?别磨磨蹭蹭的,我马上就要走了。”
  “你打算去哪?”清洁工问道。
  “去哪都行,你们也知道吧,拉斯维加斯的事情。啊,反正你们也就是从那边过来的吧。那可真是危险,我不觉得呆在这里会有什么好事。”丑陋男人絮絮叨叨地抱怨起来。
  “很遗憾,我们的油还是满的。”雇佣兵们在自身物资储备充足的情况下,当然不会接受外来的东西,谁知道那会不会是一个陷阱,“不过,你知道湖泊那边的别墅吗?”
  “别墅?过了隧道就看到了。”丑陋男人听到我们不加油,本就臭着一张脸,没好气却相当肯定地回答道。
  “你去过那边?”锉刀问。
  “去过几次,不过,基本上都看不到人。”丑陋男人说:“这个加油站本就是为去那边的人设置的。最后一次见到有人去那里,大概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这么说了几句,他的表情带上一丝冷笑,“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回去的好,那里可是鬼屋,过去的人,我还从没见到他们回来。当然,也许是我错过了,反正也没警察到这里过,至少我没被查证过。”
  “也就是说,那里已经荒废很久了?”契卡的确认只换来一句冷哼声。
  “屋主是什么人?”锉刀问。
  “谁知道,我可不关心这些,这年头有大把多吃饱了撑着的人在这种地方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丑陋男人带着不怀好意的阴笑,将油枪扔回挂架上,“如果想问那边的事情就别来找我了,我才不想参合,也没有你们想知道的。要买什么东西,到屋子里看看吧,也许有趁手的。”
  “地图,关于那一带的,以及这片山区的地图,我们要穿过这里,到达另一边。”锉刀说。
第566章
磨合
  加油站的工作人员,那个如灰狐之前的玩笑般丑陋的男人正往回走,所有人都没有放松警惕,尽管对方无论从身材、姿势还是衣装打扮上,都没有任何危险的地方——他既不健壮,也没佩戴武器,更没有战士的味道,除了相貌骇人之外,排除他的出现时机、地点和态度的可疑,完全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他的抱怨、语气和说话内容,也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地图,关于那一带的,以及这片山区的地图,我们要穿过这里,到达另一边。”锉刀提出要求。我觉得她这么说,与其说是想碰碰运气,试探的味道更加浓郁,而这种试探是多方面的,根据对方的应对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穿过这里?不走公路?”听到锉刀的说法,丑陋男人用力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她,“你在开什么玩笑,那样的地图我可没有,一般人都不会有,你知道迷失在拉斯维加斯山区中死掉的人有多少吗?那可都是专业的野外冒险者。”这般说罢,他挥着手,仿佛在驱赶我们一样,径自朝屋子走回去,“如果什么都不想买的话,就别浪费我时间了。”
  但刚说完,就不由得停下脚步,因为他看到咲夜正从屋子里走出来。也许是被那身诡异的灰色装束震住了,脸上的肌肉有些抽动,随后就大骂起来:“该死的!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咲夜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般,直接走到我身边。锉刀问:“有什么收获吗?”她便如同变魔术般,从背后拿出一串钥匙,其中有一把明显和其它钥匙不同,是银色的,看上去挺富有高科技的味道——总之,和普通的钥匙不太一样。
  “这些是开什么的?”锉刀把玩着钥匙串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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