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校对)第29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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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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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七天中,席森神父如约为我和白井进行特训,他并没有什么妙招,只是教授各种近身战的技巧而已,可是他的近身技巧在我的感觉中存在破绽。如果这就是他的近身战就是这点本事,在不使用超能力的情况下,我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杀死他。
  期间有几次让我们去射击训练场,让专业的射击教练指导我们使用枪械。实际上,我在军训时都已经掌握了最基础的射击方式,所以这些训练并也没有太大的成效。
  席森神父的训练并没有让我感到实质性的提高,倒是白井通过这些特训开始学会发挥自己的身体优势。在日常的锻炼中,白井来自身体方面的特质也逐渐显露出来,那是在弹跳力方面的增强。他的双脚就像是一根弹簧,每一次弯曲都会产生强大的爆发力,这种爆发力和我的爆发力不一样,并没有任何后遗症。在长距离的运动中,他具备十分明显的优势。除此之外,他意外的也同样拥有操使短刀的才能,和我一样依靠本能而非格斗技巧进行攻击。
  在某种程度上,我觉得白井和我就像是同一个模子里铸出来似的。
  观察着每天都在蜕变的白井,既视感又开始困扰着我,我觉得他似乎正变得和“过去”一样,可是,我又什么时候了解过白井的过去呢?
  我晚上做了一个怪梦,梦里的自己身处在某个家属区的门口,不远的地方是熊熊燃烧的居民楼。
  我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可是身体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枷锁禁锢,动弹不得。
  有人突然拍我的肩膀。
  我的身体自行转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连帽运动装,还刻意将帽子戴起来的家伙。其他存在,人也好,树木也好,汽车也好,全是毫无意义的布景。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仿佛布景的漏风声。
  这人的身高比我矮了一些,显得瘦弱,像是个少年。他的帽檐压得很低,还稍微垂着头,似乎有气无力的模样,依稀能看到藏在阴影中的下巴。然而我知道他在盯着我,那双绝望和憎恶的视线穿透阴影和帽檐,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令人寒毛直竖的熟悉感觉。
  他左手中的菜刀正在滴血,刀刃看上去已经用了很久,而且从没洗过,满是血肉的污渍。
  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是嘴巴却不由自主地说出一个名字:“白井。”
  面前之人微微抬起头,可视的部位从下巴延伸到鼻尖。我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人了,这哪里是我记忆中白井的样子?
  他肌肤如同垂暮老人,又像是在棺材里呆得很久的死者,满是皱褶和斑点,有些地方的皮肤甚至剥落下来,仅一丝皮肉挂在身上。他用手轻轻搔了搔,外皮就掉下来,露出惨白的血肉。
  这个被梦中的我称为“白井”的人猛然挥了一下菜刀,身体好似脱线的玩偶,摇晃了几下向前跌倒。
  他没有完全跌在地上,当他的身体距离地面只剩下十多公分的时候,我眨了一下眼睛就骇然发现他竟然出现在我的身前。
  我们之间将近十米的距离宛如消失了一般。
  好快!这个词语刚在脑海成形,他已经以低过腰部的角度向上挑起刀刃。我想要挣扎,身体也的确动起来了,但这个动作并不受我的大脑控制。我就像是一个吊线木偶,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这个梦境中操纵着我的身体。
  结果,我只来得及将匕首抬起来,半月型的刃光已经掠过我的胸腹之间。
  我后退一步,眼角余光看到鲜血立刻伤口喷溅出来。
  同样叫做“白井”,可实际上绝对是一个非人怪物的家伙再一次挥起滴血的菜刀。而我就在此时从噩梦中惊醒了,那种冰凉刺骨,濒临死亡的惊悚情绪好一阵子才平息下去。
  真是个奇怪又可怕的怪梦,就好似某种不详的预兆。我连续用冷水敷脸,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显得苍白。我告诉自己,梦境里叫做“白井”的东西和我所认识的白井截然不同,可是,又有一种来自身体深处,显得根深蒂固的感觉在对我说:那就是白井。
  自从螺旋阶梯之梦结束后,我的现实就一直和诸如既视感,以及梦境之类的非现实之物纠缠不定。虽然从刚开始时就觉得困扰,但是我一直认为这种现象一定会在某天消失不见。可是,这天的怪梦让我产生了另一个想法:如果这种幻觉错觉不消失的话,自己会不会在某一天变成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疯子呢?
  我呆愣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稍微回过神的时候,大概因为不眨眼睛太久的缘故,视野变得有些模糊。我揉了揉眼睛,拿起放在洗手池台边装饰用的无度数眼镜想要戴上,抬起头却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好似有些不妥。
  下一刻我就发现了不妥的地方:我的明明正在将眼镜戴上,然而镜子里的我却还是双手垂在胸前,捏着眼镜架的姿势。
  然后,镜子里的我朝这边微微一笑。霎时间,一种阴森诡异的气氛将我包围起来。明明是很普通的笑容,可是在昏黄的节能灯光下,充满了异常的味道。
  我的身体完全僵住了。看到镜子里的我的诡异行为,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认为这是幻觉。我既不觉得自己是会为这种事情吓住的人,也不认为区区幻觉会比几天前的死亡体验更让人恐惧,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让我几乎以为自己还没有从之前噩梦中醒来。
  据说,人类会在梦境之中以梦中人的身份再做第二个梦。好莱坞有一位导演利用这种梦中梦的说法制作了一部优秀的电影,那部电影我没有看过,但大概知道内容和我现在的遭遇十分相似。
  这么一想,就更加觉得自己是在梦境中了。也许自己根本就没醒来,或者在洗手间又睡着了。
  我被迫一直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镜子里,我的脸正在发生一种肉眼可见的变化,先是扭出成仿佛毕加索抽象画的怪模样,又渐渐变成一个五官模糊的少年,少年的左眼呈现血红色,而右眼则是翠绿色。在我想要看得更仔细的时候,镜子里我的头颅又变成了某种鸟类的头部轮廓,黑色的绒羽宛如烟雾一般虚幻。紧接着又变成了一个年幼的女孩,这个女孩的形象一闪而过,就好像是被最后一个形象硬生生挤了出去。
  最后的镜中人同样是个女性,五官显得十分清晰,但同样并不稳定,五官的轮廓没有变化,可是脸型和头发都在不断变动,令这个女性的气质一下子沉静,一下温馨,一下强硬,一下阴柔……这种变幻越来越快,一开始像是走马灯,随后就如同快放的影像。大约只是短短的十几秒钟吧,我已经分不清这个女人的脸到底变幻多少次了,然而,她那宛如被固定住的眼睛却越来越明亮。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谁,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可是却叫不出她的名字。我无法将目光从这个诡异的女人头部上挪开,在她身上有一种强大的磁力在吸引着我,这是无论在咲夜还是八景身上都未曾有过的感觉。
  说来也奇怪,我竟然对这种诡异的场景一点都不感到害怕。
  女人突然朝我这儿倾斜身子,似乎在透过镜子端详这一边的我,又像是想要穿透镜子,来到我这边的世界。
  就在这一瞬间,我发觉自己的身体居然可以动弹了。我抬起手想要触摸镜子,结果刚有所动作,眼前的景象就变得恍惚。当视野恢复清明的时候,我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仍旧是自己——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青年。我抬起手,他也抬起手,我扯了一下嘴巴,他也扯自己的嘴巴。
  这下可好,我似乎又回到现实中了。
  我后退几步,打量这个房间,的确是租屋的洗手间没错。我想起那片关于梦境的电影,匆匆赶回厅室里,没有理会仍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席森神父,从工具箱里翻出一个可以充当陀螺的螺帽。
  据说,如果自己仍旧在梦境中,那么旋转的陀螺就不会停下来。
  于是,我将螺帽用力一拧,让它旋转起来,仅仅两个呼吸之后,它就停下来了。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坐在地板上,有一种精疲力尽的感觉。
  “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觉在乱搞什么?”沙发处传来席森神父抱怨的声音。
  “精力太旺盛了,睡不着,所以运动了一下。”我随口乱说着。
  “是不是太紧张了?明天训练就结束了。”席森神父坐起来,在阴暗的房间里竖起一个黑影,他抓过扇子用力扇了扇。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种大热天,还要在家里穿那套深色的教服。
  我保持沉默,于是他又说:“我从八景那里听说了关于你们的事情。她是先知吧,嗯,姑且算是吧,我总觉得她和我见过的先知有些不同。”
  席森神父是见识多广的人,既然他觉得不对劲,就一定不会是无的放矢。我有些紧张,八景真的和其他先知不同吗?在他嗑叨下去前,我打断他的话,追问道:“哪里不同?”
  “哪里?”席森神父喃喃地重复这个词语,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你们以前根本就不知道统治局,也没有去过和那种一看就知道不是现实风景的地方吧?我所知道的先知至少拥有三种力量。”
  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能够预知未来。”
  然后竖起第二根,“第二,能够预知通往统治局遗迹的节点。”
  又竖起第三根,“第三,能够打开统治局节点。”
  “很明显,你们既不知道统治局,也不知道如何进入统治局遗址。但是,八景的确拥有预知的能力……”席森神父托住下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口吻说:“我认为,八景身为先知的能力有所缺陷。”
  原来如此,我第一次对席森神父认知中的先知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我的确从来没有见过八景做过预知未来之外的超常识事情,但这也不意味她不能做到。也许她就像大多数人那样,对自己的能力和天赋没有深入去了解,或者因为太过专注于预知,反而忽略了其它方面的挖掘。想想看,自己于某天发现自己突然获得了预知的超能力,那么还会刻意去寻找第二种超能力吗?按照普通人的想法,能够拥有一种超能力就是天大的庆事了吧。
  不过,席森神父对我这样的想法表示不赞同,理由很简单:先知的能力一旦拥有就会知道,就像人一诞生下来就知道举手投足一样。如果八景没有掩饰自己的能力,也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存在这些能力,那她一定没有这些能力。
  听起来就像是早产儿或是天生残疾一样,天生就缺失了某些必备的东西。我不由得如此想到。
  “这样的缺陷会给她带来麻烦吗?还是会产生什么后遗症?”我谨慎地问道。
  “不清楚,大概不会吧。”席森神父也不太确定,因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不完全的先知。
  对这种事情我也没法可想。在过去的交往中,八景也很少生病,该参加的体育活动也会参加,成绩不好也不坏,身体检查时也没有发现任何毛病。既然过去没有问题,那么未来应该也不会突然出现问题。
  话谈到这里,突然失去了兴致。我和席森神父保持了好一会沉默,然后他扔开扇子,重新躺回沙发上,好半会都没声息,像是渐渐睡着了。我看了一下荧光刻度的时钟,连凌晨三点都没到。
  空调已经停了,房间里稍微有些闷热,若是睡着了的话一定感觉不出来吧。不过,吵醒席森神父的歉意让我重新打开空调。
  我回到床上,摘下眼镜放在床头,重新凉爽下来的空气让我在合上眼睛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仍旧是早早起床,去公园的僻静池塘边锻炼身体。天气有些阴沉,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吸入空气的时候能够感受到浓重的水气味道。虽然天际已经开始发亮,但是街灯还亮着,走到下面的时候还是能够看到长长的有些黯淡的影子,偶尔有晨跑的人经过身边,不时传来清洁工扫地的声音。我回想着昨晚的噩梦和幻觉,这个时候能够理智地去分析这些事情了,我却反倒什么都没想,只是任凭那个可怕的“白井”怪物和镜中人不断变幻的脸在脑海中沉浮。
  身后传来的狗叫声让我回头看去,一个身穿运动装的上班族女郎正牵着狗朝这边小跑而来。我很快就认出她是在同一个小区租房的房客,虽然不住在同一个单元,但有过好几次交道的经历,勉强也算是熟人吧。不太清楚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做什么工作,没有见过她和男性有来往。她似乎也认出我来,露出个善意的笑容打了招呼,脚也不停地向前跑去。
  超过我大概有五十多米的时候,她的狗突然狂吠了几声,突然朝一旁的垃圾桶冲去。她没能抓住绳子,显得有些惊诧和郁闷,顿了顿连忙追了上去。“快回来,那里脏。”她这么喊道。
  狗没有听她的话,猛然朝垃圾桶一扑,一只黑色的影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飞腾起来。这时我才发觉那竟然是一只黑色的鸟。大约是毛色深沉的缘故,在影子中不起眼,所以之前才没有注意到。我盯着那只鸟,直到它落在街灯上,那身黑色的羽毛和尖锐的嘴好似泛起光。
  我记起来了,这是一只乌鸦。
  这可真是个稀罕事,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乌鸦,而且还是在城市中。乌鸦也盯着我,偶尔眨下眼睛,韵律感好像能令人听到相机的快门声。距离如此之远,可我却产生错觉,觉得自己能够看到那玻璃珠一样清澈的眼珠子里倒影着自己的身影。
  上班族女郎也被乌鸦的飞起吓了一跳,在街灯下愣着眺望了好一会,才被狗发出的叫声惊醒。她看向垃圾桶,狗已经将垃圾桶推倒了,把还没被清洁工收拾掉的垃圾弄得到处都是,还在其中划拉着什么,左嗅嗅右嗅嗅。女郎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若我没看错,她的心情十分不好,在意识到那只鸟是乌鸦后,变得有些阴沉。
  这大概是因为乌鸦代表不详的缘故吧,加上不听话的狗,让她把刚出门时的好心情都消耗掉了。
  女郎最终没有走进垃圾堆,只是在外围喊了几声,狗没有理会。我原本以为这只狗是因为乌鸦的存在才被惊动,但现在看上去又不太像。也许垃圾堆里有吸引它的东西,我不由得有些好奇,它到底在寻找什么。
  我又看了乌鸦一眼,它就像木雕一样伫立在街灯上,仍旧盯着我。若是普通人也许会心中发毛,可我却对这只不详之鸟生出莫名的好感。
第3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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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从垃圾堆拖出一只小熊布偶。布偶看起来脏兮兮的,肩膀上的布料被扯开一道口子,口子里黑乎乎的一片,看起来像是被污水浸透了。纽扣状的右眼也松脱下来,只剩下一根线吊着,当布偶被那只狗叼起来的时候,纽扣眼睛就不住晃荡。
  狗一直朝上班族女郎冲去,女人尖叫一声,挥手阻止自己的爱宠,让它赶紧把这只肮脏的布偶放下来。这只狗也许平时挺有灵性,在距离主人还有一米的时候停下来,坐在地上摇头晃尾,一脸憨相。女人又训斥了几句,狗将布偶吐掉,发出呜呜的声音向前方跑开了。女人注意到我仍在一旁,于是转头过来,带着尴尬的神情向我点点头,逃也似的追着狗而去。
  我目送女人和狗穿过前方的天桥。之前就提起过,我对那只狗到底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什么感到好奇,现在又对那只肮脏的小熊布偶产生了同样的好奇心。这一场景若在以往自然是没什么好稀奇的,我也不会贸然去拾起被扔在垃圾桶里的东西。可是这个早晨撞上这事儿,却让我觉得会发生一些事情。
  这种预感也许是因为今天就要去见系色同学的缘故,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准备了一个星期。我要代表耳语者的大家弄清楚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确认一下八景的预言是否一如既往的正确。若是一切都在预言之中,那么今天必将是非比寻常的一天,在特殊性上能与之相比的也就只有两个星期前的恶魔召唤仪式了。
  正因如此,我才触景生情,才会对这只在平时看来根本就没有古怪的小熊布偶产生一种莫名的情绪吧。
  我没有压抑这种感觉,走上去正要拾起小熊布偶。就在这时,突然耳后生风,我下意识朝旁边闪了一下,某个急速飞行的东西从我肩膀上窜过。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乌鸦,它冲上来如同捕猎一般用爪子掐住小熊布偶,在地面滑翔了一段距离,划出优美的弧线再次投向天际。
  对这种情况我自然感到诧异,不明白这只乌鸦为什么这么做。也许是布偶的污渍嗅起来有股腐烂的味道,才让乌鸦将之当成食物吧,我这么猜测。在我的注视中,乌鸦振动翅膀想要飞回街灯顶端,然而在它攀升到半途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更加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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