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校对)第200部分在线阅读
身影破开迷雾,仓惶地从林木的缝隙中冲出来,看体态像个女人,不断回头眺望身后,结果被地上虬实的树根拌了一下,身体努力维持平衡,却还是滑倒了,一直翻滚到那些怪异丑陋的生物中。她似乎还挺年轻,普通的身高,被雨水打湿的碎花连衣裙沾在身上,勾勒出健康的曲线,有着一头黑发,五官脏兮兮的,但那深刻的轮廓显然不是亚洲人,或者不是纯血的亚洲人。
她还想爬起来,可是这一跤似乎摔得太厉害了,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她用手揩去脸上的雨水和污渍,焦急惊恐的视线落在那群怪物的生物上,却没有半点变化,让人觉得她十分熟悉这些生物,知道它们没有任何危险。当她坐起来的时候,更多的脚步声和经过密林时的摩擦声追上来,女人更加慌张起来,手脚乱蹭,拼命向后移动身体。
可是迷雾中陆续浮现的九个身影,就像是一张收缩的网朝她笼罩过来。其中一个人影身前喷出一团浓郁的灰黑色雾气,好似一个直立的漩涡,即便在雾气中也十分显眼。他一穿过灰雾漩涡,立刻在女人身前五米处出现了新的漩涡,那人就这般直接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和女人对峙着。
追捕者们穿着一袭黑袍,尖尖的兜帽将脸的三分之二藏在阴影中,雨水不断从帽檐滑落,只露出一个下巴,下巴也藏在某种紧贴肌肤的材质下,仅仅露出一个轮廓。虽然轮廓是人形,可是在衣物的深严遮蔽下,在看到真面目之前却令人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是人类。
奇怪的灰雾戏法,黑袍,兜帽下的面罩,正是我曾经交过手的黑袍法师。我的目光转开,和其他人的视线再次碰撞了一下,看到彼此间的警惕和雀跃。荣格打出手势,除了恩格斯之外,我、桃乐丝两人会意地从不同的方向朝前方那群人的旁边绕去。
我小心绕开灌木的枝叶和脚下的残枝水滩,夸克化作一把黑色的匕首落在手掌中。
女人最终没法再逃,九个黑袍法师将她包围起来,她立刻发出惊惧的尖叫声。
“放我过,求求你,放过我……”她嘶哑变调地喊,湿淋淋的脸上分不出哪里是雨水,哪里是泪水,整个场面悲戚残酷得令人不忍再看。
黑袍人仿佛没有听到,就像一块没有生命和情绪的岩石,一句场面话都没有。通过灰雾漩涡穿梭而来的法师走前一步,雾气从兜帽的阴影中,如同灰色的水银般流泻出来。女人好似被蛇盯住的青蛙,浑身颤抖,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黑袍人伸出食指,喷出的灰雾好似有生命般在指尖缭绕。
在他出手前,从荣格和恩格斯所在的方向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声响,人影好似被一股巨力推了一下,脱离了藏身的阴影。在黑袍人反应过来之前,正准备朝女人动手的黑袍法师身子一顿,连同兜帽一起,头颅如同西瓜一样爆开,红白色的体液洒在地面上,响起一阵水声。
几乎和第一个枪声同一时间,第二发子弹打中了两个黑袍人,但是效果不怎么好,这两个黑袍人反应很敏锐,而且那身黑袍似乎拥有防弹能力,子弹只是从身边擦了过去,黑袍人被拉倒在地上,但很快就七手八脚爬起来,朝一侧灌木丛扑去。不过不到一秒后的第三次攻击却令其中一人吃了一个大苦头,应该是爆裂式弹头,干脆利落地擦过黑袍人的身体,立刻在侧旁发生剧烈的爆炸。
被击中的黑袍人好似破布袋一样被掀飞起来,砸在树干上再也没有爬起来。爆炸的火焰笼罩了灌木丛,好一会才被雨水浇灭,另一个黑袍人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
虽然威慑力令人吃惊,可是妙法莲华用这种节奏发射子弹,很容易造成S2机关爆炸。我没有告诉荣格,不能这么使用这把枪吗?幸好在这之后,射击就暂时停止了。
黑袍人眨眼间就倒下去两个,剩下七人慌忙寻找藏身之处,就在这个时候,荣格的子弹再一次射杀一人。在敌人反击之前,空气中响起嗡鸣声,在桃乐丝所在的方向,那一片景物泛起波纹,变得扭曲起来。
紧接着,呈扇形扩散的冲击波形成风暴,迷雾、雨水、灌木、树木,人体,所有挡在途径上的一切都被撕裂,然后被混乱的震荡力量粉碎。桃乐丝的攻击毫不留情,泥泞松软的地面被挖出一条大沟,飞散在空中的零碎根本分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哪个部位。
一片被从底部削掉主干的树木在风暴中沉重地漂移,不断有木屑剥离,在风力削弱的时候,高达十多米的躯干好似泰山压顶一样砸在其它树木上,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在闪烁的雷光中,倾毁的阴影笼罩了百米方圆,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一个崩溃的声音。
最后剩下的两个黑袍人似乎也被这一幕吓呆了,好一会才想起逃跑。他们似乎没有最死亡的那个黑袍法师那种穿梭空间的戏法,也失去了反击的胆子。当他们朝我这边踉踉跄跄跑过的时候,甚至没有注意到我从树后转了出来,就站在他们身后。眨眼间,猎人和猎物就调了个位置,我想,这可真是一出狗血的戏剧。
“嘿!看这里。”我在他们背后喊道。
当他们回过头时,夸克化成的匕首突然快速变长,如电光火石,穿透第一个人的咽喉,又将第二个人的右手齐肩切了下来,再狠狠地扎在树干上。同伴的尸体悬挂在长长的黑刃上,活着的黑袍人只是跪在地上,抱着肩侧的断口发出痛苦的哀嚎。
“吊死的异端。”桃乐丝提着刀状临界兵器走过来,扫了一眼被黑刃穿过咽喉,吊在半空的尸体,用一种满意的语气说:“没想到乌鸦你也挺有艺术细胞,可惜脚下没有柴火。”
黑刃收缩回匕首状态,重新变回乌鸦夸克,在我的肩膀上将头转来转去,那副神态就像是做了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个家伙也还有气。”恩格斯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我朝那边望去,只见恩格斯和咲夜蹲在被咲夜的爆裂弹击飞的黑袍人身前。恩格斯检查了一下,发现那个倒霉的家伙表面上去没事儿,子弹也没有穿透那身黑袍,可是强大的冲击力却差点把他的内脏都给震碎了。
“还有救吗?”荣格问道,他正掺扶起不知所措的猎物女士。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她的双眼茫然,根本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荣格碰到她的身体时,她明显惊惶地缩了一下身子,荣格连忙细声安慰。
“不可能救活了,不过倒可以让他走得轻松一些。”恩格斯朝我看来。
我已经走到那个黑袍人的身边,他的兜帽被掀开,露出戴着头罩的脑袋,勾勒在五官轮廓处的花纹令人产生一种诡异的感觉。他不停咳嗽,血和内脏的碎片不断从嘴巴里涌出来。就像恩格斯说的那样,他现在还活着,但也只是承受痛苦而已。
夸克再一次化作匕首落在我的手掌中,咲夜不忍再看下去,跑到荣格身边帮忙安慰那名女士去了。我再没有任何犹豫,将匕首插进黑袍人的额头中,就这么盯着他的眸子失去光泽,瞳孔涣散开来。
我拔下匕首后,恩格斯迟疑着,想要把这个人的面罩揭开。
“这个面罩戴上去后就和他的脸部皮肤粘起来了,你扯下来和剥掉他的脸皮没什么不同。”我结合自己的经历说道。
恩格斯一听,连忙把手缩了回来,也许他在想象自己差点剥掉一个人的脸皮的场景,打了胜仗后恢复红润的脸色又开始有些苍白。
就在这时,侧后方传来碰撞的声音,我们把目光转过去,只见桃乐丝正把脚踏在黑袍人的头上,毫不客气地将他的脸踩进泥水中。黑袍人的呻吟只换来咕噜噜的水泡,从断臂处留下大量的鲜血,很快就将那一片地和黑袍人的脸染成鲜红色。
“怎么回事?”荣格冷静的质问传来。
“这个家伙想咬我。”桃乐丝平淡地说,“我还想帮他抱扎一下,可是这个家伙想装硬骨头。”
“看着点,别让他自杀了。”荣格冷酷地说:“我们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他。”
“拷问?”
“如果他不听话的话。”
躺在桃乐丝脚下的身体剧烈挣扎起来,就像一条脱离水面的鱼。
第215章
爱丽丝仙境
幸存的黑袍人在桃乐丝脚下挣扎了一会,就因为失血过多而虚弱下来。桃乐丝将手放在他的肩膀处,没片刻伤口处就形成了一片光滑的肉膜。她就这么拽着对方的兜帽将他拖过来,途径被切断的手臂时,厌烦地一脚踢开。和过去的她比较起来,我觉得现在的桃乐丝变得更加暴躁和残忍了。
“你打算怎么做?”桃乐丝看向荣格,“我不觉得他会老实交代,如果你把他交给我,我可以吞噬他的记忆。”
“吞噬记忆?”不止是荣格,我也有些迟疑。
虽然桃乐丝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但我仍旧怀疑她很可能受到了被她吞噬的那名黑巢魔纹使者的记忆的影响。她的人格本来就十分不稳定,甚至可以说,这种不稳定并非体现在人格的数量,而是在于对自我人格的控制力。精神病人之所以在犯罪后可以缓刑,就是因为他们无法控制自己,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但他们本身通常不会认为自己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作为多人格的“江”的改进体,“丝”通过某些手段维持一个人格,可是这些方法似乎并不成熟,导致桃乐丝的人格处于濒临分裂的状态。这也许仅仅是我的猜测,但我一直认为,“丝”在某种层面上,比“江”更像一个危险的精神病人。
我不知道她在和我认识之前是否吞噬过其他人的记忆,但是在这次重生后,她的状态明显不正常,再吞噬这个黑袍人的记忆,很可能导致人格裂变的恶化。恶化程度一旦超过维系人格统合的抑制力,到底会变成怎样,谁也不知道。
“请,请问,你们是什么人?”在我们犹豫不定的时候,从一旁传来惊怯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先前被追逐的女子批着恩格斯的外套,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我们。她还没有完全摆脱惊惧过度的后遗症,虽然我们尽量表达出自己的善意,但她的眼神中仍旧充满了不信任。
她的脚扭了,关节处的红肿就像张了个瘤子,看起来触目惊心。在咲夜和恩格斯的掺扶下,才勉强可以站起来。
我和荣格互视一眼,决定先听听这位女性究竟能给我们带来些什么情报。桃乐丝抛下昏沉不醒的黑袍人不理,走上去要帮女人治疗伤势。当桃乐丝的手碰到女人的脚踝时,也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害怕,女人的脚猛地一缩,随之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桃乐丝抬起头和她对视了一眼,大概是桃乐丝只是个小女孩的缘故,女人犹豫了一下就放下了戒心。
被桃乐丝触碰到的地方,红肿转眼间就消失了。女人挣了一下,咲夜和恩格斯意会地放开她,她尝试走了几步,停下来,带着惊异又跳了一下,确认自己已经完全无事后,脸上一瞬间闪过喜悦,但过后,恐惧和戒备又在眼眸中浮现出来。
“你,你们……也是巫师?”她的紧张一览无遗,目光在我们和地上的黑袍人之间转了几下。
“我们是国家情报局的人。前来调查这个镇子发生的怪事。”荣格没有起伏的声调十分平缓,拥有难以置信的信服力。他刚说完,我立刻就发现女人虽然没有立刻相信,但情绪已经缓和起来。
“这位是恩格斯警长。”荣格的视线转移到恩格斯身上,当女人的目光寻过去时,恩格斯露出友善的微笑。荣格说:“他可以为我们的身份作保。”
“是,是的……”女人有些失神,“啊,抱歉,我没有立刻认出你来。我只是个游客,只是在本地电视上见过您。”
“女士,请放心,你已经安全了。”恩格斯安慰道:“我知道你遭遇了一些可怖的事情,不过站在你面前的,都是处理类似案件的专家。能不能跟我们谈谈这里发生的事情。”
“好,好的……”女人的身体松懈下来,神情有些疲惫,“不过,你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们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不太多。”
“来,坐下来说。”荣格四处望了一下,将女士带到不远处的一块岩石处,脱下外套铺在岩石让,让她坐下来,这才接着说:“就从你是谁开始吧,我想知道你的身份,是如何来到这个地方的,还有为什么你会被这些穿黑袍的家伙追赶。”
当其他人好奇地围在女人身边时,我让夸克变成绳索,将躺在地上,应该很快就会转醒的黑袍人的手脚困起来,然后用堵住他的嘴巴。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女人已经整理好心情,开始说起她的故事。
“我叫爱丽丝,二十三岁……”女人说着,拉了一下披在身上的外套,“我是个大学生,来到这个镇子是在……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当恩格斯告诉她日期的时候,她微微张着嘴巴,继而变得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才继续说:“我是两个月前来到这个小镇的。”
爱丽丝的家境不太好,高中毕业后就找了一份超市售货员的工作,但因为一些原因,升起上大学进修的心思。一边上班一边复习功课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不过凭着过人的毅力,她最终还是考上了定居地的一所知名大学的文学系,课程是全日制的,通过时间合适的打工、平时的积蓄和奖学金支付学费和生活费用。
在学习的日子里,她认识了新的朋友,并在她们的邀请下参加一个名为“心跳大乐透”的联谊活动。在联谊的男方负责全程费用的前提下,相约来到这个不算出名,以怪诞的历史,以及宁静优美的湖山风景为卖点的浣熊镇。
他们有五天的时间,在那个给人奇特感觉的山顶公寓订了两个多人套间,在活动期间有一系列的试胆活动。女生们都知道男人们想要借此机会发展出一些超出平常的关系,她们也喜闻乐见,毕竟男方都是一些有钱又有个性的校友。
在回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以墓地区的探险为压轴好戏,结果当他们进入墓地区的时候,却意识到那里并非只有自己这帮人。
“一些穿制服的人,围住了一个男人。”爱丽丝陷入回忆中,眼神变得茫然,语气幽幽地说:“总之,无论他们打扮成什么样,都能在看到的一瞬间就知道他们肯定不是普通人。”
“制服……士兵?”荣格猜测道。
“士兵,对,士兵。那些穿制服的人,他们就给人那种感觉。”爱丽丝喃喃地说:“后来我们也看到了和他们很相似的人,但肯定不是一伙人。”一边说着,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似乎回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没有血色的脸十分吓人。
“慢慢来,不要着急,你已经逃出来了。”荣格的声音仍旧没有声调,平缓得令人昏昏欲睡的语气说。我从富江那里见识过,这是一种催眠时常用的语气。
“你是安全的,那些恐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荣格一边引导着,一边用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感觉到温暖了吗?谈谈被包围的男人,他长得怎么样?”
“我……我不知道。”爱丽丝眼神恍惚,皱起眉头,“天很黑,好像要下雨,我们熄灭了手电筒,不敢惊扰那些人。”
“努力想想,他……戴着单边眼镜?看上去像是个高贵的绅士?”
“绅士?好像是,身材挺高,很有威严地站在那些人的包围中。不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戴着眼镜。”
“好吧,跳过去,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情?”
“开枪了。”爱丽丝的身体好似中枪般剧烈地抖了一下,好似要从回忆中惊醒过来,荣格立刻按上她的肩膀,急促却又平静地说:“你没有受伤,是吗?”
爱丽丝的身体再一次松软下来。
“是的,我没有受伤。我们都没有受伤……听到枪声后,大家都吓了一跳。那个被包围的男人倒了下来,然后……”爱丽丝的喘息变得有些急促,“然后他消失了。”
“消失了?”我不由得出声道:“然后,那片地方升起雾气。”
“没,没错。我应该没有看错,男人倒在地上,就这么消失了,就像是变成一堆沙子。我们都吓呆了,藏在树林里大气都不敢喘,直到那些穿制服的人离开后,也想立刻回到公寓里,可是树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处都是雾气,我们在雾气中迷路了。”爱丽丝顿了一下,埋下头,双手擦拭着从脸庞上滑落的水渍,“真是奇怪,为什么迷路呢?明明一直朝着来时的方向走的。我不该来这里的,我不该来……呜呜呜。”她的肩膀颤抖着,悔恨地啜泣起来。
我们只是沉默地听着,任由她发泄自己的情感。过了好一会,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开始下起雨来,我们又累又饿,怎么也走不出山区。大家开始埋怨对方,大声争吵起来,差点就要分开走。还好,我们找到了一个山洞,歇了一会,两个男生决定让我们呆在山洞里,自己去探路,结果他们就没再回来。我们很担心,害怕他们自私离开了,又觉得他们可能遭遇了什么不测。结果,当我们找到他们时……”
爱丽丝似乎再一次陷入那个恐怖的场景,有些喘不过气来,咲夜连忙抚摸她的背脊。
爱丽丝一行人决定一起去找那两个男生,一开始还能看到一些脚印和走动的痕迹,但很快,就什么都找不到了。他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是不是和那两个男生是同一个方向,没有人对和他们汇合抱有信心。到处都是灰色的雾气,阴沉沉的天空,没有任何动物的声响和气息,和现在一样,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太阳永远不会升起来,大家都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了。一个女生犯了哮喘病,还有一个女生开始发烧,可是男生们不愿意歇息,生怕一停下脚步就再也走不动了,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些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