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校对)第136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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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当然的吧,我们所受到的最大创伤,可是从人类集体潜意识层面产生的,对所有人都具备共性。”有神秘专家用不以为然的口吻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可以从这个伤口中,感受到那个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说要统计幻觉的那个神秘专家如此说道:“我们受到的创伤,转个角度想想,不也是让我们和人类集体潜意识之间的联系更加直接吗?我们所产生的拥有共性的幻觉,都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反馈,从这个逻辑出发,是不是意味着,这些共性的幻觉中,其实包含有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的资讯?你想想,那个怪物存在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对我们的影响也是共性的,随时都在产生的,不是吗?”
  许多神秘专家都神色一紧,这个神秘专家所说的情况确实发人深思。目前末日真理教的相关信息,都是和他们试图解放这个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的行动意图有关,那么,针对这个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的问题都算是重点。
  “众所周知,末日真理教用大量的死亡来促进仪式,但实际上,它们需要的大概并非是物理上的死亡,而是通过这种死亡仪式去刺激人的意识,造成某种意识创伤,于是,怪物的资讯就能从这个伤口流出,并在过程中转变为更贴近人的理解的方式,从而与之建立更深刻的联系,作为召唤的基础。在这个过程中,所有因为人类集体潜意识层面的问题所产生的共性幻觉,都其实是一扇‘门’?”
  “你是想说,每个人的意识创伤就是一扇天门,亦或者就是天门的一部分?”有神秘专家更加深入地想象了一下,末日真理教的“天门计划”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尽管对“天门计划”的解读还有一些问题,在NOG中也存在一个对“天门计划”这个概念的普遍性理解,但是,在亲身经历着这个残酷、变化莫测又不住滑向某一个固定方向的战场时,在基于自身所见所闻的思考中,每个人对“天门计划”的理解也渐渐发生了改变。
  “天门计划”已经完结了吗?仅仅就是指末日真理教当年制造中继器的计划吗?如今所发生的一切,真的和过去的“天门计划”没有太过深入的联系吗?还是说,“天门计划”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完结?是否末日真理教的一系列奇怪行动,以及那难以理解的必然性,其实仍旧是“天门计划”的一部分?是否正因为所有的计划都是这个尚未完结的庞大计划的一环,所以,才在事件的发生、过程和效果表现出这种线性的,环环相扣的征兆?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但是,这么想的人也不算是少数。尽管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那若隐若现的线索和联系,总会让人不自觉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串联起来,尝试总括为某个巨大的概念。
  “不管算不算得上天门,但我觉得,我们产生的那些富有共性的幻觉,绝对是一种更加深刻的征兆。”最初提出这个想法的神秘专家并没有用上多么沉重的语气,在其他人凝重的思考中,自己的口吻反而渐渐显得并不是那么的在意,就如同只是在说一些饭后闲谈的琐事那般,“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们可以对自己的意识进行更彻底的控制,是不是就能直接阻截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仪式呢?如果末日真理教的仪式需要更多类似我们这样的人,需要更多类似的心灵创伤,那么,假设他们如今还没有凑齐材料,而我们也是他们针对的祭品的话,我们是否就可以通过改变自己来让末日真理教功亏一篑呢?”
  顿了顿,他又自嘲地笑了笑:“……似乎说了一些狂妄的话呢。只靠我们就能拯救世界的话,那就真实太美好了,有点儿梦幻的感觉。”
  “不,你说的很有趣。”另一边的神秘专家打断了他的自嘲,用比他更加肯定的语气说:“试一试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只是,我们就算想要尝试,也没有合适的办法。我们不是意识行走者,我们也无法理解意识的本质,无法彻底控制意识活动,完全控制自身的心灵只是天方夜谭而已,只有理论上成功的可能性。不首先解答‘意识是什么’这个问题,即便是意识行走者也不可能真正完全彻底地控制自身的意识活动。”
  “意识是什么不早有各种假设了吗?”又有神秘专家插口道。
  “那只是假设,就连你自己都不完全相信那样的解释,不是吗?我们无法从真正意义上,找到一个完全且完美的意识作为参照物,所以,根本就不可能看清意识的真面目,也无法找到我们对待‘意识’这个概念时所疏漏的地方。”
  意识态的事情是目前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自己可以在这个战场上看到的东西,都会和意识态车上或深或浅的关系,仿佛万事万物的本质都开始改变自身的性态,成为本质为意识的一种性态。
  “……还有三小时。”另一个神秘专家打断了众人的交谈和思索,大声喊道。
  “看来还是没什么收获。”神秘专家遗憾地看了一眼和自己热切讨论的同伴,这一次假设和思考,再次没有一个确定的结果,到头来,自己仍旧是什么都没弄明白。明明就摆在眼前,是自己亲身体验过的情况,但在深入思考的时候,就越来越离奇,布满了迷雾,让人有些无法适从。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仓库一侧的墙壁徐徐降入地面中,相当浓郁的灰雾从墙后的空间涌出来,伴随着让人哪怕全身武装也不禁汗毛直竖的紧张感。即便心中知道在这个仓库里遇到敌人的几率很小,而且,仓库外围布满了各种陷阱和紧急处理方案,理论上足以应付任何一种突发情况,但是,当这个墙壁降下,暴露出更大的空间感时,仍旧不由得紧绷起神经来。
  看到似乎比墙壁更加宽阔的车间时,几乎每个人都被里面的东西震撼住了——几乎所有人都能直接从外观上认出里面的这些东西。
  除了三仙岛之外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就像是经过了翻修一样,以近距离目睹的巨大体量,以及那凶暴而充满了机械感的外表,震撼着从未如此近的距离接触这支队伍的人。
  “为什么它们会在这里?”有人瞠目结舌地问道,却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其他人,“是来接我们的吗?”
  “里面的人呢?我没感觉到里面有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另一些神秘专家已经用各自的方法去尝试感知这些船舰内部的情况了。他们知道的,在临时构成的这支舰队中,到底登上了多少船员,虽然无法得知具体的数量,但是,绝对不会少于千万。如此庞大的人数,本身就拥有极为可怕的存在感,不可能像现在一样,如今近距离地接触时,只给人空荡荡的感觉。最近一次发生的最大规模的毁灭性打击是从意识态发生的,不可能将千万人从物质上彻底销毁。
  另一方面,意识到这正是人类史上最激进的舰队,也是最后的舰队时,很多人都不禁怀揣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希望——他们发自内心期望着,当这支舰队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仍旧可以看到这些船舰上搭载的人们。
  这可是上千万的人类!虽然是执行第一线任务的战舰,但在当初许多人眼中,也同时是除了中继器之外,人类智慧的结晶,人造的末日方舟。
  哪怕可以接受这支舰队出现在这个地方,可以想象,这支舰队也是为了参与这次进攻纳粹中继器的任务而来,甚至可以说,如果事实仅仅就是这样的话,反而让人倍加鼓舞吧。然而,当战舰出现,却无法让人感到里面有人存活的气息时,几乎所有神秘专家的内心深处都翻涌起来。这个规模巨大的舰队群所表现出来的,这般冷冰冰的没有人气的样子,让许多人有些反胃。
  他们不敢想象。假设所有人都死了,那么,如今见证这支舰队的自己等人,就是第一次如今近距离的,如此深刻的,体验到“千万人的死”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概念——理论上,受到中继器对撞的冲击影响而死亡,以及濒临死亡、不生不死的人数比“千万”更多,但是,仅仅是数字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比眼前的“千万”更有冲击力。
  三百人的神秘专家,近乎半数都有些呆滞。他们低声呢喃着,静静地看着仓库的外墙分解,将那片容纳舰队的开阔空间呈现出来,一些人的情绪变得焦躁,直接从脸色和举止上都能看出来。
  “网络球那边有提到过这件事吗?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问临时的同伴。
  “不,我没听说过。”对方也迟疑着,确认了两三秒,才摇头说:“我们也和NOG中断联络很久了,刚刚联系上的时候,根本就没来得及问太多的情况。”
  “不会的,不会全死了。也许是封闭性太强了——这可是号称能够和中继器匹敌的舰队啊,没几分本事怎行?”有人插口,用断然的语气说。
  “三仙岛呢?高川呢?那个耳语者的年轻人在什么地方?”已经有人数了一遍又一遍,辨认出这些船舰中根本就没有三仙岛的存在。
  并且,很快就有人意识到,如今所展现在他们眼前的这部分空间和船舰,并不是以全比例的实物姿态展现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每一艘船舰都很大,不可能在这个视角上,如此时般全部一览无遗。
第1996章
悲惨世界
1
  所有人站在这个仓库的角落里,目睹着墙壁落下后呈现的巨大空间,他们的视角在抬高,在旋转,在拉近或远离,而他们并没有感觉自身位置的变化,仿佛是那个巨大空间自己移动起来。他们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觉得那空间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四四方方,而是被一团透明的液体充斥着,没有一个固定的边缘轮廓,而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船舰就像是悬浮在这大量的透明液体中,是光的折射让他们在观测中出现了种种奇异的变幻。
  目睹到的全体景象虽然有一种宽敞开阔、一览无遗的感觉,但在理性的对比上,很容易就能意识到自己所看到的这些景象并非是原物的大小。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船舰之间被大量的结构体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整体,那一艘艘船舰的独立感在这个巨大的整体感的对比下显得渺小,仿佛它们本该就是这样的一个整体,每一艘船舰都是这个巨大整体的一个模块,而不是被临时拼凑起来的东西。
  说不出那些关联彼此船舰的构造体是怎样的结构,这些结构很复杂,并不仅仅是桥梁、管道、铰链和齿轮,也不仅仅是固态的东西,它们像是神经、血管,像是神经中窜动的信号以及血管中流淌的血液,甚至就连颜色都不是固定的。这些构造体粗看上去是静止的,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细节部分的运动是那么的激烈,如同电子云一样无法预测。
  这种整体结构上的巍峨,以及细节部分的剧烈运动,足以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感官感受,用两个词语去形容,那就是“美感”和“强大”。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每一艘船舰都能给仓库里的神秘专家带来熟悉的感觉,但又同时在他们凝视的时候,带来更加强烈的陌生感。让他们下意识明白,这些船舰已经和他们最初知道的船舰截然不同了,不仅仅是外表上,也在本质上发生了一些改变。
  但是,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答案无法仅从这肤浅的表面观感上得到。
  “莎,你在这里的话,为什么不出来解释一下?”有神秘专家向虚空中喊道。
  “莎”的身影就像是从空气中飘出来,迎接它的是诸多渴求答案又满是审视的目光。
  “这支舰队是NOG和我方的交易,也是接下来计划的重要环节。”莎平静地回答道:“这支舰队和你们分别是不同阶段的重点。要进入纳粹中继器的内部,没有这些船舰的力量是很难做到的。”
  “这点我们当然能够理解,但是,舰队里的人呢?”其他神秘专家关心的可不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在这次计划中所扮演的角色,这些船舰本来就是纳粹战场的主力,继续在这个战场上发光发热可以说是理所当然,但是,船舰中的人们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却不得不让人担心。尽管从理性上来说,即便里面的人全死光了,在这个战场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大多数人感性上并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而且,死亡的方式多种多样,从感性上来说,也存在“哪一种死法更容易让人接受”的情况。
  没有人希望在死亡的背后有交易的阴谋在发挥作用。
  “已经被隔离了。”莎解释道:“这些船舰都具备特殊的机制,以确保里面的人能够在战争中发挥最大的作用,为此,就必须在非必要的时候尽量减少伤亡。从技术的角度来说,这些人也是可循环利用的资源,所有的隔离手段,都是为了尽可能保护这些资源。”
  “莎”的说法有一股古怪的味道,它的语气是如此的平静,就像是在表示,在这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身上所发生的情况,都属于正常的情况。也许,在这个充斥着神秘、未知和痛苦的战场上,无论多么诡异而残酷的情况,都实属正常,但是,也有人很难接受这种排除人性的纯理性的说辞。“不把人当人看”对任何一个心中充满了情感的人来说,都是一件难受的事情。
  然而,在这种时候,却又不能单方面将自身的情绪发泄出来。稍微深入想想就能明白,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如今的模样,并不是“莎”单方面造成的结果,而直接背负全局责任的NOG方面,对这些情况也定然不是一无所知。
  “现在里面的人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晓美学姐追问道:“我们需要知道更详细的东西。”
  “……你们制作的这些船舰本身就准备有严格又敏感的安全隔离机制,一旦意识态和物质态的威胁达到了标准,这种机制就会自行启动。到底是怎样的机制,到底是为了何种目的而设计了这类机制,试图达成怎样的目的,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不觉得是应该由我来回答的。”莎如此说道:“如果你们都不了解你们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又何必向外人寻求答案呢?我只能说,里面所有的人暂时是安全的,但是,在这个战场上,死亡随时都会来临,和这些人是否被隔离无关。安全从来都是相对的,这些船舰的安全隔离机制,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刻发挥力量的一个环节,当这些人被隔离起来的时候,从程序上就意味着,他们将在下一个关键的时刻被使用掉。我可以感觉到,在这些船舰上的人们早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有死亡,但肯定会死亡,而且他们是在知情的前提下,变成了如今的状态?”一个表面情绪没有太大波动的神秘专家沉静地这般陈述着,“上千万的船员,每一个都明白自己的处境?”
  “是不是每一个,应该去问你们的管理者,我这边只负责评估这支舰队能够发挥的作用,并让其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莎的回答让所有情绪波动强烈的人都重新冷静下来,现场没有人能够再继续追问,他们意识到了,自己之前那带着情绪的问责是多么的幼稚且无意义,那本该不是他们会问的事情。这场战争已经死了很多人,还会死更多的人,无论身份地位,无关种族性别,也没有选择的余地。要说刚刚自己等人因为感性的冲动而说出了那番话的时候,到底是不是带着一种“想让这些千万的人能够活下来”的想法,到了此时,也已经变得模糊了。
  因为,船舰上面的人,和他们自己一样,在这个残酷的末日战争中,都无从选择,也没有谁能拯救。反过来说,面对纳粹展现出来的力量,这上千万人和自己这些人,最终能够存活的,无论怎么评估,也都只是寥寥少数而已。
  比这上千万的人还要更多数量的人,已经死在地球上了,而且,是毫无意义地死掉了。至少还能够继续用生命去战斗的这上千万人,是不是还能算得上“幸福”呢?哪怕战斗的方法和死去的方式,与寻常的战争和死亡不太一样。
  退一万步来说,这里也没有一个神秘专家能够说出:“让我们上就足够了,让这些船舰里的人们退到后方”之类的说辞。因为,他们十分清楚,在这场战争中,不赌上一切的话,根本就看不到胜利的机会。
  所以,这千万人如果已经死了,那就一切休提,如果还没有死,那么,接下来的计划中,哪怕不是百分之百,也至少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死掉。
  船舰里的人们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在“必定会在战争中牺牲”的未来面前,根本就没有追问的必要。
  那个残酷的,让人绝望而痛苦的必然性,正在将所有对人性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变得没有意义。
  现在知道了船舰里的人们都暂时还活着又能怎样呢?还不是要让他们去死?还不是要依靠他们必然的死去制造胜利的机会?在进攻纳粹中继器的环节上,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定然要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没有这支据说可以和中继器掰掰腕子的舰队的力量,不榨干这份力量,就无法想象己方可以成功的景象。
  换个角度来说,倘若计划成功了,而自己在这场战争中幸存下来了,那么,也当然是因为这千千万万人的牺牲才换来的。
  虽然希望这上千万的人们可以活下去,但是,没有办法呢。真的是没办法了。神秘专家们沉默地打量着这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所滋生出来的情绪就像是蚂蚁在啃食内心一样。
  于是,之前还情绪激荡地打量这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众人都陷入一股意兴阑珊的心绪中。
  “三仙岛和高川呢?”晓美学姐问道。
  “高川已经被NOG解除了三仙岛的职权,正在进行特种机动作战。”莎回答道:“三仙岛还在处理中。它和其他船舰都不一样,拥有更多的可能性,理应发挥出更重要的作用。”
  “也就是说,你打算在这次计划中,将三仙岛和其他船舰分开使用?”晓美学姐进一步问道。
  “是的,三仙岛中还有几百万人,为了达到额定效率,我会将总人数补充回一千万。”莎说:“不过,三仙岛里的人和其他船舰里的人也不太一样,三仙岛上没有安全隔离机制,这些人从一开始就自觉作为柴薪使用——在某种意义上,制造并登入三仙岛的这些人和末日真理教一样让人生畏。”
  “中央公国……制造三仙岛的,驱动三仙岛的,是中央公国。”晓美学姐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其他人强调般说,但是,没有人知道在她的语气中,到底充斥着怎样的情感,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绝非是正面的情感。她并不觉得,三仙岛的这种让人生畏的,坚硬而残酷的,从人性的角度而言充满了疯狂的造物,是一件值得自豪和感动的东西。
  稍微想想就可以体会到,能够让一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被迫去制造这样毫无人性的战争工具,让如此多的人,被迫带着觉悟,不得不成为柴薪的战争,究竟是多么的让人绝望。在这份强大的技术背后,在这种让人感到畏惧的原动力背后,隐藏的是何等的痛苦与悲观。而在这份巨大的绝望、痛苦和悲伤的背后,又是何等微小又摇摇欲坠的希望。
  ——太痛苦了,太痛苦了啊。
  晓美学姐早已经没有眼泪了,无论生理机能还是心灵,和“流泪”有关的机制都已经在战斗和变异的摧残中崩溃。但即便无法流泪,但心中的悲鸣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减小。
  “莎”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仓库里没有人去关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展现在他们眼中的模样,就像是一根灼热的钢针,让他们发自内心地难以忍受,却又必须忍受,想要麻木,却又无法麻木,它就摆在这里,无论如何转移视线,都无法遏制视线在间或的时候转向那个方向。
  对他们而言,在这间仓库里的修整,已经从暂时的喘息变成了一种蠕动着的痛苦。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甘愿重新投入战斗中,什么都不去想,就这么战斗到死亡。
  而他们所有的想法、情绪上的波动、意识态的动静,都在第一时间被转化为数据和食粮,被他们所在的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汲取——“莎”冷酷而冷静地审视着,品味着,分析着,思考着,就如同它所说过的那样,它会将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都摆在能让其发挥效用的位置上,并确保这些东西一定会对计划有促进作用,无论这些东西是物质性的还是意识态的。它要赢下这场战争,不得不赢下这场战争,也许战胜纳粹不一定可以带来好的结果,但是,不去战胜纳粹,连好的结果都无法去想象。只有解决这个敌人,才能够进一步去解决末日真理教。
第1997章
悲惨世界
2
  “不,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桃乐丝的意识穿梭在剧本的海洋中,清晰感受着一种相对运动和静止的状态,那对常人而言根本难以理解的东西在她可以感受到的世界里出现又消失,这里的一切都仿佛是混乱的,但是沉浸在混乱中却又像是存在秩序。她可以同时感受到末日幻境中的自我是如此的活泼又感性,而病院现实中的自我又何等的沉默和理性。她没有觉得自己被割裂,但也无法用语言去描述这种状态,唯一从自我观测的数据中清晰呈现出来的,只有一个个的“人格数据”。
  倘若说,“高川”的人格是一次次的轮回,“江”的人格表现是自上而下的串联并不断地增殖,那么,桃乐丝觉得自己的人格就像是一种并联的状况。复数的人格同时独立存在,却拥有同样的指标和意图,以同一个终极目标为核心进行协力。如果用计算机来类比,那么,“超级桃乐丝”这个由“末日症候群患者桃乐丝”改造而成的存在,就是一个多核并行的计算机。
  那么,超级桃乐丝有多少个核心?这个问题就连桃乐丝自己也无法得出具体的数字,每当她得到一个具体的数字后,总会发现还有不再统计中的人格数据。这些数据和“江”表现出来的人格一样在不断地增殖。
  至今为止,桃乐丝并没有觉得自己因为这种奇特的人格状态而陷入“不妙的境地”,但是,从理论上来说,这种繁殖仿佛没有极限的样子,本身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感到忧虑。人对自身的极限也许并不完全了解,但却可以清晰感受到“自身有极限”这一事实。桃乐丝无论从“身而为人”的层面上,还是从“非人的超级桃乐丝”的层面上,都得出一个结论:自己肯定也是有极限的,而任何在自己身上所体现出来的“无极限”都是错觉,是一种危险的征兆。
  确实,超级桃乐丝无论从存在方式上所拥有的能力上,还是从干涉末日幻境时所具备的超越性上,都表现出远远超出其他研究者和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优势,甚至于就连“高川”这个情况特殊的病人也都并不具备她所拥有的优势。但是,换个角度想想,这种优势又为何不能是另一个层面上的病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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