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校对)第131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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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于,哥特少女觉得自己听到了它的声音。在这个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深度,本应该连“声音”的概念也被模糊掉了,哪怕是黑水最活跃的时候,也无法产生“有声音”的感受。然而,哥特少女确信自己在此时此刻,真的“听”到了声音。
  这个声音就像是直接重构了“声音”的概念,和哥特少女对声音的认知和感受有巨大的差异之处,但却仍旧可以让哥特少女明白这就是“声音”。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可怕,是如此的异样,在哥特少女听来,根本就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声音。换句话来说,能够发出这样的声音,足以证明这片红色的存在绝对就是非人之物。
  哥特少女在第一时间想到了“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但是,一个更加确切的印象在她的记忆中浮现,更确切地说,她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强迫着想起了这片红色的意义——它一般只会在高川的身边出现。
  “江——!”哥特少女想起这个名字,下一刻就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说出了这个名字,她本能从这个过程中感受到了这个存在的恐怖。
  可是,为什么“江”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这个问题一浮现,就立刻被哥特少女否决了,她不觉得这是最紧要的问题。
  最紧要的问题是:自己眼前的这个“江”到底是哪个“江”?
  仿佛在回答这个刚刚产生的疑问般,浓稠的红色好似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搅拌,从中间凹陷,半截女性的身体从凹陷中钻出来。那是一个美丽又阴沉的形象,却充满了无法挪开目光的魅力,黑色又柔顺的长发,仿佛遮掩了不可述说的秘密,发丝下的面孔就是这秘密的一部分,但是,却有一只完全暴露出来的眼睛,不可描述的五官,仿佛完全被这只眼睛占据了所有的存在感。
  这只眼睛是如此的邪恶,深深的瞳孔中,填充了不可思议的恶意,仿佛在述说一个奇妙又让人不寒而栗的故事。只要这只眼睛,仿佛就能代表眼前这个女性形象的一切。
  “……真江?”
第1871章
真江怪物
1
  真正就连虚空都能吞噬的深红色在蠕动,原本无法分清上下左右的空间感顿时有了一个划分标准,在哥特少女的眼中,这片蠕动着的深红色是如此的清晰,确定,没有任何虚幻和不安定的感觉,那些本来看起来就应该是这样变幻不定的现象,在如此确凿而清晰的深红色面前也变得让人觉得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仿佛深红色才是真实中的真实,连自我的存在在这个真实面前也变得飘忽不定。
  这种通过观测就能感受到的真实和确凿充满了压迫心灵的力量,哥特少女只觉得整个人类集体潜意识里所出现的事物都变得僵硬,就连自己的思考和行动也不例外。这力量就像是针尖,像是硫酸,直接从自己的想法中爆发,在自己的思维中渗透,哪怕自己不愿意去思考,也不由自主地会这么想:这个东西恐怕就是这个变幻多端,难以理解的世界里,唯一真正永恒而真实的东西吧。
  这种不由自主的想法无法甩掉,哪怕自身是观测的一方,但却并非由观测的一方决定自己能看到什么,能如何去理解自己看到的这个事物。它不是“被自己观测到了这个模样”,而是“自己被迫观测到了这个特定的模样”,哥特少女为此感到深深的恐惧。
  无法动摇的真实感,不能拒绝的确定感,让这片深红色无论发生了什么变化,这种变化都不会让人产生“这是假的吧”之类的感叹。哥特少女只觉得,无论此时自己从这片深红色感受到了什么,那全都是真实的,确定的,哪怕感受到的是恶意和恐惧,也绝非是错觉。
  没有理由,不需要原因,从任何角度去剖析自己,都无法掩盖的事实,正在扑面而来。并不是哥特少女觉得这就是“江”的时候,它就是“江”,觉得它是“真江”的时候,它就是真江,而是反过来,哥特少女认为自己的感受、猜测和确认,都是它强行塞入的,它让自己觉得它就是“江”,就是“真江”,就是这么一个样子。
  这个让哥特少女知晓“这就是真江”的东西,下半身藏匿在奶油一样浓稠堆积的深红色中,也像是根本就不存在正常意义上的下半身,而上半身则是一个轮廓看似清秀美丽,却让人能够直接感受到恶意、疯狂和阴森的女性。本该可以形容为“如瀑布般滑顺的靓丽黑色长发”的头发给人一种每一根发丝都能看清楚的感觉,虽然要说美丽也可以,但却让哥特少女感到十分别扭,觉得应该还有一些更恰当的形容,而且,这些形容绝对不会是什么正面的描述——虽然这么觉得,却又无法找出贴切的词汇,这种感觉同样让哥特少女感到面前的东西实在恐怖,自己注视的时候所产生的情感,已经不是单纯用“可怕”能够描述的了。
  而更加恐怖的则是在这美丽又恐怖的黑色长发掩盖下,稍显有些模糊不清的脸,同样是从轮廓上让人觉得应该是一个美人,却又无法找出清晰的细节去描述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半遮半掩中让人的背脊直冒凉气,就像是有一种本能在劝告自己,倘若自己较真去找寻这些细节,就会看到这朦胧的美丽背后,那充满了强烈反转性的恐怖一面,而这种反转所产生的刺激感,大概会让自己的心脏瞬间停止跳动吧——这般本能的感觉,让哥特少女的目光无法长时间停留在这张面孔上的任何一个位置。
  然而,游移的目光很快就被另一个更加让人感到心脏骤停的东西吸引住。那就是在这张美丽而模糊的脸上,宛如镶嵌上去一般的眼睛。这是它的右眼,也只有这只右眼暴露在长长的刘海中,能够从屡屡发丝之间看到……不,哥特少女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她现在觉得,自己是必然会注意到这只右眼的,因为这只右眼的存在感是如此的强烈,而这种存在感是由赤裸裸的恶意和深邃的邪恶所构成,那绝非是人类的眼睛,从人性出发所构成的所有恶意和邪恶,在这只右眼的注视下,都会瑟瑟发抖。
  一旦和这只右眼对视,就觉得自己仿佛要堕入无底的深渊,那超越人性的恶意和邪恶就像是无数的手,抓着自己的灵魂向无止尽的深处拽落。
  哥特少女越是看它,就越是觉得它不是人类,除了上半身之外,没有半点人类的元素,可是,偏偏它的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或许就是那片深红色,亦或者只是隐藏在深红色之中,却也让人不由得想:倘若它站起来的话,下半身会不会也是人形。
  明明不是人类,却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呈现出人形的轮廓,明明已经有了人形的轮廓,却又让人十分肯定它绝非是人类,矛盾的感觉在这个东西身上得到统一——正因如此,哥特少女才愈发觉得,这是多么恐怖的一种东西。
  哥特少女也只能用“东西”去称呼它。
  这个东西,就是“真江”。它是什么,并不由看到它的人决定,而是由它自己决定。哥特少女觉得,这个强烈的认知被硬生生塞进了自己的脑袋里。
  另一方面,哥特少女仍旧可以回忆起自己曾经在高川身边出现过的每一个“江”。其中的真江和眼前的真江有着天壤之别,但却又不会让人怀疑眼前的真江是假货。因为在记忆中的真江之所以是真江的特点,都在眼前的这个东西身上存在,之所以产生天壤之别的感觉,哥特少女觉得大概是因为,眼前的东西将那些构成真江的特点以极端的方式放大了。这是一种从本质上产生的膨胀感和扭曲感,让哥特少女感到晕眩。
  它是真江,是真实存在的,亦或者说,它就是自己所看到的这副样子,无论自己在看到它的时候感受到了什么,所感受到的一切也是真实不虚的,包括那深深的恶意和邪恶。
  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真江会出现在这里,这个东西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毋宁说,在产生那深沉的恐惧时,没有任何人可以在第一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倘若真的可以思考,那反而让人觉得,思考者从本质上已经不属于人类了。
  自我保护是最先被引发的本能反应,紧接着就是极为强烈的,几乎要吞没思维能力的逃离此处的情绪。
  绝对不能在这种地方和这样的东西战斗,哪怕僵持下去,到头来也只会失败。亦或者说,哥特少女如此强烈地感受到了自己在面对这个东西时,自己将会败亡的必然性。这种必然性无法通过概率去解释,硬是要说什么“可能性”也只是徒费口舌,事实绝对会以一种让自己极不愿意看到的,却又极度客观真实的方向发展。
  被撕裂的黑球霎时间就崩解回原来的黑水形态,并非是哥特少女无法维持这个防御形态,而更让她自己觉得,是黑球无法承受这种压力,才不得不回归黑水形态,利用流质的特性释放自身所承受的压力。说到底,黑球的崩溃,黑水的重构,更像是一种被迫的变化。
  浩浩荡荡的黑水朝名为“真江”的怪物卷去,而对方没有任何动静,任凭自己被淹没在黑色流质的最深处,然而,哥特少女在下一瞬间,就看到了这浓郁的黑色也无法掩盖的红色,原本的深红色在流水一样的黑色中变得更加深沉。
  然后,哥特少女敏锐感觉到了,黑水缺少了一大块——本来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随着下潜深度不断增加而迅速增大的黑水,只在这一瞬间,就缺少了增长部分的五分之一。失去的那部分不知道该说是被分解了,还是从一开始就没存在过,总而言之就是没有了。
  哥特少女已经开始上浮,哪怕黑水竭尽全力地挡在她和真江之间,也无法给她带来些许安全感。她听到了许许多多的声音,但那都不是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能够听到的声音,也绝非是人类的声音。许许多多古怪的形象伴随着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浮现,无论她如何遏制自己去想象,都无法阻止这些形象宛如自己想到的那般浮现在意识中。每当她想起这些形象,这些形象就会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她无法做到“认为这些全都是幻觉”之类的事情,一种神秘的力量阻止她去这么认为。
  当她无法认为这全都是幻觉的时候,那些可怕又古怪的形象跃出了她的想象,变成了真正的怪物来到她所置身的虚空中。尽管巨量的黑水涌动着,在第一时间就将这些变得真实起来的怪物淹没,却无法阻止这些怪物源源不绝地借由哥特少女的想象力凝聚形态。
  哥特少女还听到了隐约的歌声,像是从那更深的人类集体潜意识深处,像是从自己的四面八方,像是从黑水之中,从那黑色也无法遮掩的深红色之中,像是从自己的心灵中,从自己的想象中传来。可是,明明觉得那像是歌声,却实际无法分辨具体的旋律,也无法知晓内容,只是觉得那绝对不是人在唱歌。
  隐藏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倘若不是眼前的真江,那又会是什么呢?可是,哥特少女仍旧不觉得,自己一直视为大敌的“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就是真江。像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像是有一些关键的部分被掩盖了,自己此时观测到的,仍旧是片面的东西。所以,必须逃跑,只有离开这个地方,才有机会去思考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才导致如今所观测到的“真江”。
  哥特少女拼命上浮,虽然不知道这个行为是否可以甩掉这个真江怪物,但是,若有什么逃离的方向,那就只有上浮了。离开人类集体潜意识,回到物质态的世界里,如果真江也会跟出来,想必也不会比眼下的战斗环境更差。毋宁说,正因为这里是人类集体潜意识,所以才不觉得自己有战胜对方的机会。
  黑水席卷了一路上出现的怪物和现象,真江怪物也被淹没在黑水中,然而,黑水的消耗也十分惊人,尽管在哥特少女的观测中,黑水的体量并没有出现明显的缩减,但感觉上却能清晰感受到那深红色所在的位置,黑水全被抹消一空,而这还并非是这个怪物主动性的攻击,只是它存在于那里时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的状况。
  与其说,真江怪物是反应迟缓,亦或者手下留情,才没有更多的动作,不如说,哥特少女觉得它就像是在不认真的游戏,游刃有余的感觉,就像是此时的任何挣扎,都无法改变它早已经决定的必然性。它没有任何更多的行动,并没有让哥特少女觉得轻松,她没有找到任何能够扭转现状的机会。
  明明在下潜的时候,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难以分辨下潜速度的快慢,所以,绝对不能说是“慢”,但这个深红色的真江怪物出现的时候,那些能够清晰划分事物的标准也像是突然就出现了,时间和快慢自然也就出现了,并且,所有自己能够感受到的性质,都在朝“让人感到困扰和恐惧”的方向发展,但又不能将之归结为错觉,那让人措手不及,难以抗拒的势态,一旦感觉到了,就绝对会向最糟糕的一面迅速滑落。
  从这个角度来说,哥特少女反而觉得,自己之所以觉得“自己的速度太慢了”,正是因为自己觉得“速度太慢”是很糟糕的事情。反过来,倘若自己可以说服自己“慢不是一件坏事”,能够让自己的速度加快吗?自己给出的答案却又不尽然,朦朦胧胧,无法确信。
  这种无法控制的崩坏感,每时每刻都在产生。
第1872章
真江怪物
2
  自己真的是在上浮吗?哥特少女的内心产生这样的疑问,时间感变得确凿,那是缓慢的,速度感也变得确凿,那也是缓慢的,眼下的状态变得确凿,那是糟糕的,可预想到的未来似乎也在沿着一个确凿的方向前进,那同样是糟糕的。一切都在朝坏的方向发展,无论自己如何挣扎,都没能让方向有所转折。并不是说自己没有思考,也不是没有努力,也并非是没有方向,但是,在这个自认为正确的方向努力思考,努力前进,努力去摆脱自我感觉糟糕的境况,但到底有没有办到,却没有一个客观的标准——在哥特少女的感觉中,自己完全只能凭借这种自我感觉去判断。
  那么,这种判断有什么意义呢?哥特少女不由得浮现这样的想法。如果从“自以为糟糕就会真的变得糟糕”的角度,去纠正自己的思想,从意识态的方面去排除那些负面的想法,要是可以做到就好了——正因为无法做到,所以才会感到恐惧,感到危险,哪怕这种致命的危险还没有以一个更真切的方式降临自己身上。
  神秘,无法描述,难以把握,在一个身不由己的洪流中渐渐窒息。当哥特少女产生这样的感觉时,黑水中那抹从未消失的深红色就像是不知不觉间,已经比原来的面积更大了。在这个意识态的世界里,哥特少女拥有可谓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意识行走者才拥有的技巧,硬实力仅从对抗中继器的行为来说也堪称世界首屈一指,更有包括黑水在内的“三信使”作为神秘力量的表现,如今释放出来的黑水直接淹没了目所能及之处,也确实没有任何现象能够伤害到她,然而,以深红色表现出存在感的真江怪物,并没有就此消失,也没有就此停顿,一种逆流而上,无法阻止的韧性,在哥特少女的观测中一览无遗。
  这个真江,这个怪物,如果可以就这么认定,其就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的话,反而让哥特少女觉得容易接受,因为“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就是这么强大,这么诡异,才是更容易让人理解的事情。然而,哥特少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直接把这个深红色的真江怪物和一直常说的“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直接画上等号。
  不过,真江怪物和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有着无需证据也能感受到的紧密联系,这样的判断在哥特少女心中已经属于绝对性的答案,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接受其它会割裂两者关系的可能性。正因如此,才必须切实地逃离这个真江怪物的袭击。
  换句话来说,如果连真江怪物的袭击都无法闪躲的话,面对真正的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有能做到什么呢?这种想法的产生也是显而易见的。哥特少女也认为,自己会这么想,是十分正常,十分附和人性逻辑的。
  如果黑水无法压制真江怪物的话,就换九九九变相,如果九九九变相也无法办到的话,就使用无名之子,在哥特少女所拥有的手牌中,这个顺序并不是用来表现“力量递增”,并不是被压迫到了必须出全力的时候才出全力,而是因为,这个顺序本身就是“三信使”最佳的力量展现方式之一。每一种三信使的力量都有其独特的性质,仅就“人类集体潜意识”这个战场而言,黑水的力量适应性最高。因为黑水本身就是在中继器世界里,用几十亿的人类人格作为材料制成,它的基础是黑烟之脸,也同样是一种精神意识转化为物质性的神秘产物,可以说,它本来就是一种类似于“人类社会意识形态”的产物,天然和人类集体潜意识亲和。
  以黑水为基础,诱发九九九变相,进而引动无名之子,就能够将黑水本身所具备的,对人类集体潜意识的亲和性传递下去,将三信使的另外两者的力量更大程度上发挥出来。如今浩浩荡荡展开的黑水,的确在用一种相对粗糙的方式,把“人类集体潜意识”这个难以理解的,内中因素无比繁杂的战场的一个渺小部分,变成更适宜哥特少女发挥的场地。
  当哥特少女意识到黑水的粗糙时,便有些明白,为什么黑水无法压制真红怪物了——“粗糙”本身就是一个相对性的描述。
  比起人类集体潜意识里种种自然产生的怪异现象,黑水哪怕是粗糙的,也可以利用体量的优势,直接将其淹没冲垮,但是,当体量上的优势无法以这种摧腐拉朽的方式展现出来时,粗糙这个弱点就被放大了。
  真红怪物似乎一种是比黑水更加精致,并且在性质上,让体量优势失去效果的存在——哥特少女觉得自己终于理清了一些头绪:自己已经没有选择,必须认为“真江怪物的力量所具备的神秘性,或许并不是全方位的”。这并不意味着真江怪物的神秘性就是自以为的这样,而是自己不得不去这么认为。
  换句话来说,如果真的是全方位超过己方神秘性的力量,那么,此时除了束手待毙就毫无办法。如果真的打算挣扎,那就要抛开这些注明了“挣扎无效”标签的负面想法从脑海中剔除。
  意识态的战斗是如此的凶险,当出现“自己的脑子里产生了大量的负面意识”这般情况时,就已经是真刀真枪的交锋了。拒绝这些负面意识,甚至杜绝这些负面意识的产生,只是理论上很好的战斗方式,但是,实际做起来,自己不愿意产生这些负面意识却又不由自主的时候却相当多,这并非是只要自己不去想就可以不想的情况。
  在意识行走者中,诱发、引导和破坏某种思维方式和意识倾向,让人念头丛生不得解脱的神秘力量是确实存在的,直接无视物性的隔阂,以生命意识形态为着眼点,粗暴而直接地令其发生改变,气势是每一个意识行走者都必然经历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性质的力量,让目标发生的改变,其实就连意识行走者本人也不知晓——那神秘的力量会让使用者本人感受到,但更多呈现出来的,却只是过程和结果。
  通过总结这些过程和结果,可以更清晰地知道这种力量的存在,却无法采用逻辑的方式抓住这种力量的尾巴。至今为止,所有意识行走者都只能单纯用某种假设理论去让自己的力量看似得到解释,而无法找到具体的证据进行实证。
  实际上,在哥特少女眼中,黑水本身和深红的真江怪物,也属于这个范畴。它们表现出自己可以观测到的现象,也可以用一个假设性的理论去尝试描述它的本质,但是,并没有更实质的证据,证明它们就是自己所认为的这样一种东西,甚至于,哥特少女有时会觉得,它们本身就是一个幻觉。
  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物性和能性的表现是幻觉,能够观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位于其中的这个正在行动的自己,包括自己观测到的自己,以及那个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也同样是幻觉。应该有什么更本质的东西,才是这些幻觉的基础,然而,也许是角度,也许是别的什么缘故,自己无法观测到。
  只是,当危险和恐怖的感觉产生的时候,在明明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产生了真实的威胁时,任何恍惚中或理论上觉得是“幻觉”的东西,都会变得真切起来,一旦它们真切起来,所产生的结果也会真切起来。
  哥特少女清晰感觉到,面对深红色的真江怪物时,自己所产生的一切念头,都在让自己眼中的它变得更加真实。无论它本来就是真实的,还是它本来虚幻,结果因为自己的想法才变得真实,在其产生了这般真实的存在感和压迫感的时候,都已经没有差别——自己的念头可以让它从会幻觉变得真实,却无法让它从真实变回幻觉,这并不是可以颠倒的过程,而更像是薛定谔的猫,当没有实际遭遇它的时候,它具有的只是可能性,只是一种概率的论述,但是,当实际观测并因此对其产生想法的时候,它就如同量子观测理论所形容的那样被具体化了,而且,是以一个对自己极为不利的方向具体化。
  这就是哥特少女思考的终点,在这之上的情况,她没有任何知识理论去解释。量子理论也好,薛定谔猫也好,已经是末日幻境中能够解释神秘事物的科普理论的顶点,并且,这些比神秘专家的视角更具有逻辑性的理论并不具备实践证明的意义,哪怕是在哥特少女这样强大的神秘专家的经历中,也没有任何现象完全附和这些理论——至多也只是“似乎可以这么解释”的程度。
  不过,对神秘专家来说,“似乎可以这么解释”就足够了。科学家会被神秘事件波及,也可以用科学的视角去研究和解释神秘事件,但是,神秘专家却是从生存和死亡中,强迫自己在拥有科学逻辑思维方式的同时,用另一种视角去看待这些神秘的东西。所有试图完全从已知科学的视角去对待神秘事物,从既有科学的基础去研究神秘事物的人都死光了,来自神秘的不可理论的未知,拥有一瞬间就摧毁任何逻辑的可能性,也往往会让这种可能性变成必然发生的结果。
  哥特少女已经开始转移思维的重点,尝试在不由自主围绕“真江怪物”的思维方向中,强行掘开另一个渠道,并不是要杜绝思考,也不是约束思考范围,而是反向而行,在加速思考的同时,在既有思维中引发发散式联想,在霎时间内产生达到自身极限的巨量想法——伴随思维的极限膨胀和不堪负荷,试图让那些围绕“真江怪物”的思考摆脱那种神秘力量的引力,绕了一圈又一圈后,顺势飞脱出去。
  “——很……有XXX……的风……格呢。”突然间,这么一个心声在哥特少女的脑海中浮现,而她却能够辨识出这绝对不是自己的想法,她很确定,自己绝对不会这么想,也没有这么想的理由,哪怕发散式的联想也必须以自身的认知为基础,而自己所有的认知,并不具备引导出这个想法的逻辑性。这个心声,更像是别的什么人在述说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这个声音的节奏是如此的怪异。
  “谁?”哥特少女那爆发式扩散的思维被打断了。
  再次反馈回来的心声,就像是背景声太过嘈杂而全部内容都无法听得真切的声音。
  “……真江?”哥特少女凝视着黑水中始终存在的深红色。
  那个邪恶的,可怕的,充满了恶意的,但却仍旧美丽的女性轮廓,就像是水中的倒影,在哥特少女所能观测到的黑水表面扩散。这个身影是如此的变幻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变成另一种非人的模样,只是勉强自己收束成这个人形的轮廓。但越是这样的变幻,这样的勉强,这样的收束,才更让人感到恐惧,有一种爆发性的力量,一种必然的结果,隐藏在这种勉强的约束中。
  宛如电流杂讯的声响在哥特少女的脑海中放大,她所能观测到的一切现象开始产生让她感到异常的扭曲。尽管在这个地方,任何现象在观测中都是怪异的,但是,她眼中正在发生的变化,却让她让格外觉得与往时的怪异不同。既是表现上的不同,也是性质上的不同。
  黑水已经压制不住了,这个本能的感觉,让哥特少女猛然做出了决定。
  压制深红色的这部分黑水,真江倒影所遍及的这部分黑水,在一瞬间就蒸发了——从液态变成气态,从黑水变成了黑烟,一张张嚎叫着痛苦的脸在黑烟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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