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校对)第128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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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次世界大战出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里从未出现过的大规模概念性武器,神秘更是大张旗鼓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充满了一种绝望前的狂态,这种打破以往规律的反常事态,无不在证明先知们的末日预言的正确性。这场战争越是惨烈,越是疯狂,随着那被动的局面滑向深渊,就越是更让人可以清晰感受到一种来自心底的恐惧——末日的脚步紧随着敌人的进击,一步步稳健又快速地到来。
  所有先知的预言中,都并没有确定是不是末日真理教带来了末日。而“阻止末日真理教等同于阻止末日”的信念其实是网络球最初成立时,为了更好地展开活动,吸纳成员而刻意形成的。当然,即便不把末日真理教和世界末日扯上关系,也没什么人会认为末日真理教是个被抹黑的好东西——正好相反,哪怕抛开世界末日,单独去观察末日真理教,也会发现它们在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性质:针对民众的恐怖袭击,对世界金融的恶意破坏,贩卖毒品,猎杀人类,宣扬末日邪教论并真正意义上,用包括婴幼儿在内的孩子作为祭品。
  正是因为它们的行为让所有正常人都感到厌恶,所以才将它们的恐怖定性为世界末日一般的恐怖。而坚定站在末日真理教对立面上的网络球,也下意识被所有意图反抗或报复末日真理教的受害者们视为天然的盟友。这些人对末日真理教的恶感比对世界末日的恐惧更甚,甚至可以说,在一些极端分子的眼中,倘若世界末日连末日真理教都摧毁,也同样是快意的复仇:无论是什么理由,这些末日真理教的教徒都在追寻末日,导致许多人家破人亡,而他们所追逐的末日本身连他们都摧毁了,这不就是报应不爽吗?
  当然,这种主观的快意在末日真理教一侧大概是被无视的吧,因为已经有无数言论证明,当末日真理教的教徒追逐世界末日的时候,就从未认为自己被世界末日毁灭是一件很凄惨的情况。那些邪教疯子是带着一种皆然和人们常识不一样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去行动的。
  如果说世界末日是一种“科学性的物性规律”,那么,人们在主观上很难接受吧。但是,如果将世界末日视为一群疯子反人类反世界的行为结果,反而让人感性觉得就是这么回事——科学只能总结自然物性的规律并进行利用,但是,如果这个规律决定了末日必然会在这短暂的一天内摧毁一切,就如同在人类可以飞出地球之前,地球的寿命就已经终结,人除了绝望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比起用当下自己那稚嫩可笑的科学认知去抵挡这种自然规律般的末日,用激烈的方法去杀死邪教疯子,阻止它们带来末日反而看起来更加容易一些。
  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是末日真理教引导的,反而是相当好的情况,因为,这样的话,只需要杀死末日真理教,阻止这些疯子的行为,就可以阻止世界末日降临了。
  然而,和末日真理教对抗了如此长久的时间,却就连知情者的走火本人也不确定,末日真理教到底是不是引发世界末日的第一因。他和那些能够去思考“物性规律的世界末日”和“人为的世界末日”之间差别的人一样,是带着一个祈祷的内心,希望末日真理教就是罪魁祸首——不,应该说,哪怕末日真理教不是罪魁祸首,也应该有一个人类可以应付的罪魁祸首。“错的不是我,也不是他人,而是这个世界”这句话所描述的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人,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人,犯错了还有纠正的机会,还有歼灭的机会,但是,犯错的世界本身,连区区一个地球都搞不定的人类,又如何可以搞定世界这个概念呢?
  末日真理教就是罪魁祸首,哦,当然包括纳粹和新世纪福音在内,所有和末日真理教扯上关系,立场天然靠近末日真理教的东西,都必须视为必要歼灭的威胁。以这样的理念去谋划和行动的走火,不会忽视与虎谋皮的可能性,也会在一定限度内,在不违反理念的前提下,将敌人的优先性做一份名单,更不会忽略掉敌人释放出来的情报——无论那是否已经被证实是真是假——但是,他当然不可能在还有其它选择的前提下,去救援一个和末日真理教密切相关的“盟友”,哪怕对方是似乎有“弃暗投明”可能的女巫VV,并且,哪怕对方是人类最古老,也可能是最强大的意识行走者。
  五十一区物质态基地被黑水彻底毁灭的一刻,伦敦网络球用于监控五十一区基地的后手就已经报信,尽管这个手段只能用一次,并且只能让人知道“五十一区是否被毁灭”这一简单的结果,但对走火来说,已经足够了。
  纳粹中继器毫无动静,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持续失联,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两者变成了兑子,完全符合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成立的目的。
  五十一区中继器在短时间内已经没有决定性的战斗力,而主攻五十一区的新世纪福音,无论是带着怎样的阴谋诡计,女巫VV自身也搞砸了,连自己都不得不落荒而逃。而逼迫这两股强大的神秘势力的一方,除了末日真理教之外不做他者之想,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绝对没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还没有出现,但是,已经将五十一区驱逐出场,似乎还会将新世纪福音驱逐出场,就算无法真的做到,也足以让它们空出精力做点别的。
  也许,它们会天真的认为,它们在伦敦地区搞出的大麻烦足以牵制住网络球和NOG的精力?如果真是那样,那就是太棒了。走火不觉得敌人会这么天真,但是,他还是不止一次希望,敌人真的会这么天真。会松弛戒备,将注意力从包括网络球在内所有可以阻止它们的势力身上挪开。对了,还有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大概它们还会分散一点注意力给那边吧,这同样是让人希望如此的可能。
  走火脱下衣服,赤裸着身体,那强壮的身躯上就像是烙印般,布满粗糙的纹理,像是纹身,也像是伤痕,同样像是锁链,这些纠缠的意象模糊的纹理最终汇聚在他右手腕内侧的魔纹上。在神秘世界里,几乎每一个神秘专家都知道,网络球拥有临界兵器,却不知道有多少件,又安置在什么地方。但这些人绝对想不到,到了今天,网络球收集到的临界兵器总共有五件,其中四件保管在安全的“仓库”中,最后一件则是以这般特殊的形态放在走火本人的身上。
  这总共五件的临界兵器,被曾经是轮椅人的学生,如今是网络球首席意识行走者,并且从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大范围内抹杀了自身存在,仅存在于伦敦中继器之中的“哲学幽灵”常怀恩,戏称为“诛仙剑阵”。
  “诛仙剑阵”是中央公国神秘学中大名鼎鼎的传说武器,这把由四把剑和一张阵图构成的武器,能够“一不做二不休,再立地水火风,换过世界”。而被走火随身携带的临界兵器,原名已不知,却就是常怀恩口中的“诛仙剑阵图”。
  尽管只是戏称,其临界兵器的外形不仅仅和“剑”扯不上干系,所谓的“阵图”也和走火见过的其它魔法阵图案或矩阵回路完全不一样,那些纹路仿佛天然般带有一种流动性,无论以怎样的观测方式,都不会看到它们的“移动”,哪怕进入人类极限的微观探测也是如此,但在感觉上,那流动性却是存在的,并且源源不绝地将什么东西输送到魔纹中,亦或者从魔纹中抽取什么东西。那并不是灰雾,也不是流光,不是任何肉眼可以看到的东西,它在走火身上,就如同他的神经和血管,是另一套构建某种循环的系统。
  另外四把临界兵器彼此之间都毫无干系,只有这个“阵图”能够将这四件临界兵器构成一个和谐统一的整体,以超乎想象的凝聚态同时引发四件临界兵器的力量,并使这四种力量彼此之间发生聚变。那是超乎想象的,从来都没有实际验证过,却天然足以让人相信有这般强大的力量。网络球花费了很大的气力,才终于在今天,将这个“诛仙剑阵”融入伦敦中继器里。
  伦敦中继器如此有多强大?走火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相信,足以让网络球赶上长久以来的差距,直面末日真理教。
第1809章
走火上升中
  走火赤身裸体走进特别制造的舱体中。舱体周边是堆叠到高达十米的天花板处的各种仪器设备,光线被这些设备表面的纹理切割,呈现出多种冷色的色彩,若要形容,那只能用“冰冷的彩虹”这样的词语。这一切全都被拘束在这个高挑而方正的房间中,光现象在不同的角度呈现出不同的表情,要说是“美轮美奂”也没有人可以否认,但却很难从气氛上营造出让人喜欢的感觉。这里的美太过于冰冷,有一种致命的威胁,绝对不会让人觉得,自己可以长时间呆在这样的地方。
  旁观者和操作人员隔着透明墙体审视着走火的状态,不仅仅是通过仪器上显示的数据,还必须用肉眼去看,用直觉去感受,大量的情报从走火身上释放,让他在其他人眼中就好似一支点燃的火炬。
  “真是败给他了。”常怀恩的声音从天花板降下,他的身影没有出现,但是,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他无处不在,但是,即便他割裂了自身在中继器和在正常世界的存在,足以让他执行许多秘密行动,保守诸多的秘密,也无法在这之前得知走火身上的秘密——最后一件临界兵器竟然就藏在走火身上,一直都由其随身携带。走火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就逐步从一线战斗人员序列中淡出,已经很久没有人知道他过去的威风了,在对网络球的经营时间里,他甚至于连一场非正式的战斗都没有参与过。大多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才加入网络球的神秘专家,所见到的走火大都是办公人员姿态的走火。
  走火的体格和气质和那些长年坐在办公桌前发号施令的人不太一样,不过,在这些年里,哪怕是网络球的早期人员,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走火亲自出手了。神秘世界中有关走火的传奇故事也已经变成了杂物房中的垃圾。
  如今,走火决定回归火线,尽管没有人拿“他已经过时了”之类的理由劝阻过他,但也不是所有知道走火决定的人都看好走火的回归。说到底,战斗素质就如同刀子一样,是需要时不时磨砺的东西。长时间没有执行作战具体事务的走火,到底在真刀真枪的战斗中还能留有几分实力,就连过去和他一起战斗的老干部们也不敢确定。
  “必须要走火亲自上阵吗?我们还没有缺少人手到这个地步吧?我们的局势还没有糜烂到这个地步吧?”一旁有人问道,“走火安安心心做个老古董不就好了吗。”
  “老古董?”另一人嗤笑起来,“小心走火听到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里可是他的地盘,他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死去活来。”
  “别说风凉话了。这可是第一次实验。”又有一个人严厉地打断了这种交谈,虽然知道他们并不是故意要嘲讽什么,但这话在这样的时机听起来真有些刺耳,“你们也不想走火失败吧?”
  “我们又不是火炬之光,怎么可能说几句话就能影响到实验?走火那边根本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吧。”有人一脸不在意地说。
  “总,总而言之,我觉得说风凉话还是不好的。”一个怯生生的女性小声说。
  有人在交头接耳,自然也有人一言不发。走火的选择一直都是对的,正因为是对的,所以网络球才能发展到如今的强大,这份正确性得到了时间的证明,对很多人而言,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种准则:当走火决定要做什么,首先必须假定他是正确的,在执行之后再对自己不了解的地方进行质问,但在行动之前就抱有疑惑,根本就是毫无必要。
  就如同现在,哪怕走火的做法让人不解,但却不会首先怀疑他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针对如今走火在做的事情,说风凉话也好,嘲讽也好,都对他毫无意义。与其浪费口水,还不如保持沉默。
  “我是说临界兵器的事情。”常怀恩的声音又从众人头顶上方的某一处传来,“走火身上的那件临界兵器原本不是这般模样的。”
  众人安静了一下,脸上不免出现猜疑,只听到常怀恩解释道:“几乎我们所见过的临界兵器都是以外物的形态出现,你可以拿起它,也可以放下它。但是,走火身上的临界兵器已经不可能从他身上剥离了,我可以感觉到,它就像是他的肌肤,他的骨骼,他的另一套神经系统乃至于思维系统,几乎可以说,如今的走火就是一个人形的临界兵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参考了素体生命和它们的武器之间的关系——众所周知,素体生命的武器就如同它们的一个器官,虽然表现为武器的外观,却实质是它们身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认为,这正是它们的武器能够接近临界兵器的原因。正因为是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它们使用起来得心应手,能够以最符合它们风格和个性的方式展现效果。当时我就想,能够通过借鉴这种共存关系,将既有的临界兵器植入人体内。”一旁的近江毫无意外地对众人解释道:“走火的魔纹超能可以让他在既有权限内,将自己使用的临界兵器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上限增幅百分之十左右,假设走火和临界兵器的结合,还能够提升他使用临界兵器的威力,那么,又会增幅多少呢?是以何种数据为基础进行增幅的呢?恰好的是,走火对我的提案很感兴趣,恐怕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了。”
  “那么,现在走火对那件临界兵器的增幅是多少?”旁人不由得问道。
  “百分之三十!我估计在进一步调整后,会接近百分之五十。”近江沉稳地说:“走火是三级魔纹使者,那件临界兵器也和他的相性极好。在正常三级魔纹使者所能发挥出的临界兵器威力上增幅最多百分之五十的力量,大概就算是席森神父持有临界兵器时也赶不上吧。”
  这样的描述到是给了其他人一些实际的感觉。之前无论如何吹嘘走火很强,但是,到底是怎样一个强法,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摸清底细,也就没什么真实感,即便如此,只要用另一个大名鼎鼎的魔纹使者进行对比,就能让人理清头绪。
  “百分之五十吗?那么,如果这次实验成功,这个中继器的力量就会在原来的基础上提升同样的百分比吗?”梅恩先知问道。
  “不,中继器的增长还要更大,别望了,如今网络球已经植入了四把临界兵器,本就比原来的中继器更加强大,和走火融为一体的这把临界兵器会进一步提升这种强大。最终,走火的魔纹超能,将会以这份强大为基础,再增强百分之五十。”听到近江这般解释,几乎所有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走火敢于直面末日真理教的原因,在这一瞬间也得到了众人的理解。
  的确,末日真理教是中继器的先行者,之后所有的中继器都是靠着借鉴它们的经验和技术基础去构成的,无论有多少改变,但是,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作为世界上第一台中继器,也同时被认为是最强大的一台中继器,这个观点从来都没有被神秘专家挑战过——而如今,一个新的,唯一的,首个挑战者,就在自己的注视中,义无反顾地躺进设备中。
  这让众人油然生出一种见证历史的感觉。
  这种种让中继器变得更强的增幅,更从另一个角度上,说明了走火必须亲自上阵的理由:只有走火控制下的中继器,才有机会超越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成为真正可以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反过来说,如果无法超越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那么,己方这些年所做的努力都会付诸流水,末日真理教中继器对世界线的影响力,已经到了让人心惊胆战的地步,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如今的自己从人生时间的源头变成另一个人。
  人都不是如今的人了,那么,网络球还会是如今的网络球吗?哪怕是,仍旧可以维持如今网络球的强势吗?
  尽管桃乐丝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但却无法避免其他人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从桃乐丝的视角去俯瞰这个世界。网络球的必然性,在他们的眼中,就是好运的结果,是奇迹的不可思议的代名词。因为,从正常的角度来说,网络球都绝对不可能发展到“世界第二大神秘组织”的程度,网络球过去的历史中,有不少危机的情况,差一点就让网络球覆灭。这也意味着,能够影响世界线的末日真理教中继器,只需要在那些危机节点微微推网络球一把就行了。
  所以,找到遏止末日真理教中继器的方法是必须的,而完全击败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也是最佳途径。
  这些事情,没有如今的走火去办,就无法让人看到希望。
  “开始了。”近江打断众人的沉思。整个人沉没于舱体中的走火,只能隐约看到一圈人形的轮廓,所有和他的生命息息相关的数据,如今都只能通过监视设备的数据进行剖析。近江毫不迟疑地拨开一个个开关,按下一个个按钮,走火的数据就以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幅度在显示屏上来回波动,让每个看到数据的人都能切身感受到其中的不稳定,进而让人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
  这些跳动的数据甚至让人感同身受地认为,走火此时正在经受非人的痛苦。然而,走火的实际情况并没有他们所认为的那么糟糕。走火的感官和意志在第一次极端的刺痛后,就好似脱离了躯壳般,呈现出“上升”的感觉——无法肯定这是错觉还是幻觉,走火觉得自己在一望无际的深渊中,贴着某种坚硬而冰冷的墙壁般的东西,一直向上升去,他实际看不到身边,却又觉得有大量的画面和声音走马观花般闪过,还没有等他辨识那到底是什么,旧的就已经过去,新的又如洪流般掠过。他还觉得自己是浸泡在水中,而这水并不冰冷,反而有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温感,可那绝对不是舱体中灌注的溶液,因为,那些溶液在漫过他的肌肤时,带来的是刺骨冰冷的感觉。
  那些似有似无的声音在耳畔低语,向他倾述邪恶、残酷又扭曲的内容,似乎要带他去看自己根本想不到的世界的真面目,又好似在拉扯着他的灵魂,让他无法继续这般上升。走火开始觉得,这种“上升”绝对不是什么坏事,反而,不能“上升”才是糟糕的,于是,他奋力向上窜去——这是一种想法,伴随想法而产生的是回应这种想法的感觉。只在念想的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冲破了某种膜障,有更清晰的图像掠过,仿佛自己已经睁开了眼睛,不,应该说,是自己从来都没有闭上眼睛,而只在这一刻,有风景呈现出视网膜中。
  那是巨大的管道,流动的黄色液体,隔着毛玻璃一样的壁面,有像是人又像是妖魔的东西飘过,它似乎在张望着“里面”——自己就在这个“里面”。但是,那东西绝对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包括自己在内的,更广泛的某种事物,自己不过是这广泛事物中渺小的一个,乃至于对方根本就无法从那广泛中分辨出自己。
  巨大的恐惧感从走火的心中滋生出来。这是什么?他想着,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想要更仔细地去看,可是,下一瞬间,这些不可思议的景象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真切的,更有实际感觉,相对不那么光怪陆离的景象:
  一个巨大而空旷的房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光芒,将整个房间照映得通透。自己宛如幽灵一样,只剩下一个朦胧的轮廓,甚至连是否赤裸着身体都分辨不出来,就这么站在这个房间里。在自己前方,是一把椅子,而除了这把椅子之外,再没有更多的物品。
第1810章
人形祭品和荆棘王座
  走火渐渐觉得自己是“清醒”的,亦或者是“正在清醒过来”,之前所听到的那些声音,所看到的那些景象,全都变得更像是幻听和幻觉,他仍旧可以感到自己在“流动”,就好似自己变成了一滩拥有“走火”这个人格和自我意识的液体,但是,来到这个不知何处的空旷房间,那种液态般软绵绵的流动感又变得坚硬起来,是一个坚硬的骨架支撑着人形的躯体,在那宛如液体的感觉中,仿佛连自我也会渐渐和周遭的液体融合,亦或者被周遭液体里携带的某些东西浸入的感觉,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总而言之,走火在这个房间里,更有一种真实感,更加觉得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并非毫无个性的某种共同体的一部分。走火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仍旧记得产生那些幻听和幻觉前自己在做什么——这是首次中继器组合多件临界兵器的实践,并且,如事有紧急,就会立刻投入使用中。在此之前,完全没有经过实验性质的测试,就和已经进入宇宙的联合实验舰队一样。
  在走火遭遇那些可能存在的麻烦之前,谁也说不清到底会有哪些麻烦。没有人可以看到走火所看到的东西,也无法体会走火在整个实验过程中所承受的感觉。一切都仅仅针对他本人,无论是有害的,还是有益的,无论是灾难还是成功,他都必须“活着离开舱体”才能算数。
  是的,死亡几率高达百分之五十,生不如死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三十,这就是理论上,哪怕在经过针对走火的多次调整后,仍旧会出现危险的几率。
  走火环顾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房间,他无法确定自身的情况,但自我感觉还行,应该说,最痛苦的那段幻觉时间已经过去,哪怕现在还有不适的感觉,也让人觉得会随着时间和自身的适应性而渐渐降低。他的脸上没有太多激动的表情,但却仍旧有一种迫切的心情,想要弄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而自己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况。
  近江对他描述了多种可能会出现的,他可能会感受到的东西,但那些东西,全都和眼前的境况不太相符。这是连近江都无法预测的情况,走火有这样一种认知。他很警惕,但没必要将警惕放在脸上。他试图催动魔纹,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房间里,能够活动的就只有自己的身体和脑袋。
  就像是重新变回了普通人一样,走火如此想到。大概是因为许多年都未曾体会过所谓“普通人”的感觉了,所以,稍稍有些别扭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失去力量的危机感。眼前所见,毫无疑问是“神秘”,从神秘专家的角度来说,更是一种在神秘度上拥有压倒性强大的神秘——自己之所以感受不到魔纹使者的力量,并不是自己失去了力量,而仅仅是神秘使者所拥有的神秘性被彻底压制了。这种情况对走火本人而言十分罕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见识过,让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第一次进入伦敦中继器内部世界,再一次看到在中继器外完全失去存在性的“哲学幽灵”常怀恩的时候,对方向他演示了中继器的力量,并让他切身体会到自身神秘性被彻底压倒,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中继器的强大绝非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动摇,这就是走火在检测中继器的时候,所产生过的感觉。
  如今,自己的遭遇,唤醒了这个极为深刻的记忆——走火开始觉得,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另一个中继器内部。当然,这里不是伦敦中继器,而是伦敦中继器和其它中继器之间潜在的联系,让自己在实验中,不由自主地进入了其它中继器。
  若说到中继器,这里也不太像是五十一区中继器的风格。尽管走火并没有进入过五十一区中继器内部,但是,制造和控制中继器的人,多少会让中继器内部世界带上一些体现个性的因素。五十一区中继器内部的环境,在走火的设想中,应该更像是“军营”或“高科技实验室”之类的风格,这和五十一区里的人大都是军人和研究人员有关。
  然而,眼前的房间几乎可以说,什么风格都没有,就仅仅是一个立方体空盒一样。纯净而朦胧的光被拘束在这个仿佛是密闭的房间里,房间中心有且仅有一把椅子,却让走火觉得,不是让自己坐上去的,而是为其它某个人提供。
  走火身为神秘专家,自然也十分笃信自己的直觉。按照自己下意识的想法,他觉得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会来,或者已经存在于这个房间里。
  走火在原地转了一圈,目光重新聚焦在那张椅子上时,不知何时已经有人影坐在那里了。那是一个不算强壮,但也并不瘦弱的身影,普通的体型,普通的身高,似乎还有成长的潜力,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只是“高中生”的程度。
  走火几乎在看到这个身影的时候,脑海里就已经闪过了一个答案:这里是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内部。
  因为,坐在椅子上的这个沉浸在暖光中,依稀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让他不禁想起了高川,亦或者说,高川在少年时代的样子。
  无法看清面容,只是越看,就越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有点儿像是既视感,有点儿像是自己似乎在过去的某个时间和地点,曾经见过这个人。
  像是自己熟悉的那个高川,又仿佛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细究起来,却又觉得,那些不太一样的地方只是枝微末节。
  “高川?”走火的念头仅仅在心中转了转,就直接对那坐进椅子里的身影喊道。
  声音在房间里回响,愈加显得这个房间里的空旷。
  那些模糊了视野的光芒在他的喊声后,如同潮水一样波动起来,不过,椅子里的身影倒是浮上水面般,变得更加清晰了。
  果然是高川。那个夺走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少年高川。走火一瞬间,就认定了眼前人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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