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校对)第127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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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的黑巢首领,席森神父是一个理念单纯,但行为方式十分复杂的人。单纯从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的对抗上,界定他是敌人还是朋友,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反过来说,哪怕他的导师爱德华神父是曾经末日真理教的三巨头之一“新世纪福音”的信使,也无法肯定席森神父会站在新世纪福音那一边。
  走火和席森神父,网络球和黑巢,在构建NOG的大事件中有过不少照面和暗中的交锋,当他以“敌人”的目光去审视席森神父,第一个浮现的想法就是:席森神父试图脱离末日真理教三巨头的规划,重新构建一个符合自身末日信仰的组织,黑巢就是其雏形,而这个人和这个组织目前为止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让自身的独立得到更多的营养滋补。哪怕是加入NOG,也完全没有将自身视为NOG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来看待——黑巢迟早会脱离NOG。
  这样的席森神父和黑巢被卷入伦敦地区的置换事件中,让走火不得不认为,其中必然有故意的成份。席森神父或许并不清除末日真理教的具体计划,但是,他的人脉足以让他获知一些大概情况。情报方面不欠缺,行动方面更是积极的态度,如此一来,黑巢的选择会是什么,也是显而易见。
  以走火的判断,黑巢会比火炬之光更能适应伦敦地区的突变环境,并以更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他们到底会做什么,走火无法预料,但他认为,无论黑巢会做什么,都必然所有试图利用伦敦地区异变的神秘组织产生矛盾,进而成为一股举足轻重的牵制力量——素体生命也好,末日真理教也好,包括火炬之光在内的其它神秘组织也好,都必然要遭到他们行动的影响。
  如此一来,在确认了伦敦地区此时已经“深渊化”,难以在置换完成后,从外部再进行干涉的这一特点后,结合NOG成员组织被卷入其中的情况,走火已经基本上不认为这个深渊化的伦敦地区还能在短时间内,对未卷入其中的事物造成巨大影响。
  “……所以,我们不能再被伦敦地区的情况牵着鼻子走。”走火对所有人说道:“假如我们提心吊胆,太过于关心老家的情况,就不免会忽视敌人在世界范围内的动向——这种注意力的过于集中,我认为是没有必要的,更可以视为敌人的陷阱。你们可以想象一下,或许末日真理教本来就不觉得伦敦地区的事变会让我们彻底覆灭,他们只是存心让我们手忙脚乱,心有顾忌,为的就是让我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这件事情上,以方便他们在更广阔的世界范围内的行动。”他断然道:“我知道这很冒险,但是,我们必须突入五十一区,将美利坚战线稳定下来。”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可以看到的威胁就在自己的家门口。我不觉得这是可以忽视的情况。”也有人犹豫了一下,说:“五十一区的中继器直到现在还没有脱离新世纪福音的狙击,我们必须思考一下,倘若我们支援五十一区,会不会被末日真理教打伏击。”
  “围点打援?”另一些人立刻就明白了这种顾虑。NOG总部被牵扯到伦敦地区置换中,一时间无法缓过气来,而身为核心的网络球借助中继器建设者的优势保住了元气,却也意味着,网络球必须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所有构想中的计划,去承担本该由整个NOG承担的责任。过去NOG可以为所有东兴计划内的成员组织提供援助,最强力的援助者就是网络球,但现在,网络球却可能无法对自己得到NOG其它成员组织的援助抱有太大的期待。
  伦敦地区的失陷,其时机对NOG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身处伦敦地区的网络球得到中继器的庇护,但是,如果不是针对伦敦地区内部的行动,就必须绕开此时被硬性改称为“深渊”的伦敦地区,直接向伦敦地区以外的区域投放人手,才能向其他战线进军。绕开伦敦地区并不是做不到,但是,无论从物质态层面还是从意识态层面着手,都必然动用中继器的力量,不可能躲开敌人的视线。
  当网络球分出兵力后,伦敦中继器和网络球本身反而被敌人列为首要目标——在各人的想法中,这种可能性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八十。
  他们可不相信,末日真理教会完全无视和他们作对许久的网络球。或者说,他们更相信,无论末日真理教的行动,其初衷有多少个,必然有一个是针对网络球的。往更深入的角度说,原本形势不错的NOG和联合国,虽然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纳粹身上,但对末日真理教已经构成切实的威胁和阻碍。所以,末日真理教才必须落下一子,扭转乾坤。
  伦敦地区的置换,几乎是一举掀翻了NOG和联合国步步连环的布置。NOG和联合国并没有忽视末日真理教的能量,只是,纳粹太过刺眼,也确实是进攻的主力,要抵挡纳粹,就不可避免分散在末日真理教身上的注意力,哪怕有网络球这个“仅次于末日真理教的神秘组织”全权处理末日真理教,也事实上没能破解对方的阴谋。
  从这个角度上,追究责任时,网络球必须承受最大的压力,也是刻意理解的。
  “老实说,我可以理解联合国对走火你施加的压力,因为的确是我们的失误,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他们的愤怒完全可以想象。”梅恩女士开口了:“但是,你的决定,有多少是屈服于压力呢?”
  “不,我的决定,并不是因为哪个方面给予的压力。”走火平静的环视所有人,说:“客观地判断局势,我认为,如果我们无法在这个时候投入所有的力量,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不知道你们是否可以理解,但我觉得,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面临终盘。”
  走火的话让会议室内一阵哗然,众人面面相觑。这可真是破天荒的说法,完全超出所有人的预想。
  “敌人是不会给予我们喘息时间的,他们之所以没有投入决定性的力量,也绝对不是因为想要减少损失——”走火如此说道:“我再一次慎重地提醒大家,末日真理教、纳粹、新世纪福音、素体生命……所有这些我们目前遭遇到的敌人,哪一个是为了获取物质利益,而对生命财产损失有所计较的呢?也许素体生命会是一个,但是,我不认为其他的三巨头是这样的。”
  走火深深吸了一口气,敲着桌子,加重了语气:“不要将它们视为人类国家和任何与人性有关联的组合,它们就是一群疯子、怪物、狂信者,它们所有的战略布置,都不会是从狭隘的人性和种族出发。它们所有行动的出发点,都绝对不能从人类的兵法角度考虑,人类自古以来的兵法,都是为了战胜同样身为人类的敌人,为了从同类人类的他人手中夺得利益,而并不单纯是为了摧毁什么。但我们敌人是异常的,它们要让末日将临,要摧毁的是整个世界!你们明白吗?什么是整个世界!?你们可以想象,这些怪物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可以活下来,仅仅为了摧毁整个世界,专注于这个单纯的目的,会是怎样的危险吗?”
  “摧毁世界比摧毁人类更加艰难,它们同样小心翼翼,慎重地布置再布置。你以为它们没有行动,是因为顾及我们,针对我们吗?真是够了!它们只是为一举摧毁全世界而不得不在局部上沉默而已!我觉得,现在,它们快要完成这些布置了。它们会一口气完成计划,不计损失。”
  走火的声音落下,会议室里的空气让人忍不住扯领口。所有人总算回过神来,他们意识到,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战争形态太过像是“人性的战争”,纳粹们的人形太过具有迷惑性,而行为上的策略也近似于由人和人的争斗创造出来的兵法。而让自己这些人忽略了这场战争和敌人的本质。
  敌人,不是人。
第1794章
下线准备
  末日真理教是很危险的存在,虽然教徒的主要构成原本都是人类,但在被末日真理的信仰抓住时,其心理和生理都会发生一些无法逆转的变化。对于不相信末日真理的人而言,这些教徒对末日如此强烈的倾向性是很难理解的,也基本上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选择成为教徒。在神秘事件中感到绝望的神秘专家就算了,哪怕是普通人,在没有药物腐蚀,也确实不具备利益纠葛的情况下,也会沦陷末日真理中。
  所有假如末日真理教的人都没有变回来的先例,席森神父出身末日真理教,行为却大相径庭,已经足以称得上是另类,但也从来都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席森神父背叛了末日真理。
  所有试图从人性出发,从人类社会行为出发,去解析末日真理教徒的方法,都只会得出错误的结论。人习惯于,也局限于针对人的思想和想象,对于非人的生命到底是何种模样,其实很难有一个具体概念。过去人类所想象的那些非人之物,或多或少都必然带有人性,人们将自己可以理解的东西,都试图加上人性,但是,末日真理教绝非是人们想象出来的,而是一种客观现实的存在——哪怕是网络球也无法真正理解它们,换一个角度来说,如果真正理解了它们,那必然是因为自身也成为了末日真理教的教徒。
  尽管明确知道这一点,但是,那些实际非人的东西,却往往具备人的形状,符合人的审美,这些表面上属于人的部分,具有强烈的迷惑性。在对付它们的时候,即便是经验老道的神秘专家,也不免本能地将针对它们的思考代入人类自身的层面。
  仿佛所有的人形之物,都必然或多或少具备人性——走火认为这种思想是相当傲慢的。虽然也有人回诘问,倘若不具备人性,又为何在普遍范围内,都是以“人形”出现?走火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然而,他以自身的亲身经历以及多年的数据统计,确认了“倘若一定要将人性加诸在这些敌人身上,那么,和这些敌人的关系越是紧密,自身也会更容易向它们靠拢”这个事实。而所谓“关系紧密”,也并不仅仅局限于社会关系上的交互往来,毋宁说,是更偏向负面的描述:神秘专家成为了末日真理教的敌人,而越是和它们敌对,和它们相关的遭遇越多,对它们的追究越深刻,却仍旧从人性的角度去尝试理解它们的话,就越容易让自己也变成一名末日真理教教徒。
  加入网络球,不,应该说,加入任何非末日真理教的神秘组织,乃至于如今,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就不免要和末日真理教打交道。或许是成为敌人,或许是成为利益相关者,但无论出发点是什么,越是和它们作对,就越是意味着彼此之间的关系紧密。这份紧密的关系,会让当事人愈发被那人形所迷惑。
  走火十分清楚,在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明争暗斗的这些日子里,其实已经有不少网络球内部人员从心理和本能上,对这个敌人渐渐麻痹。因为,这个敌人每一次行动,哪怕是当着网络球成员的面杀人,表现出种种不合人性的举动,也仍旧会有一些成员在意识层面上,用“刽子手”、“杀人犯”这些专门用来描述“不符合时代道德规范的人类”的词汇去形容它们。可这种做法,本就是带有“它们仍旧是人类,只是思想行为不符合人类基准道德”的思想苗头。
  这样的想法只会让这些成员在某一时刻变成末日真理教的一员,亦或者在和末日真理教作对的时候变得“软弱”,进而被对方更轻易地解决掉。
  他重新申述自己的想法,提醒会议上的所有人,要重新端正自己看待敌人的角度,多少也算是为了将要进入最终阶段的战争,打上一剂心理上的预防针吧。然而,即便面前的人们都是一脸恍然的表情,但真正打心底不会再将自己的敌人视为人类的可能性,在走火看来仍旧很低。
  对比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双方的情报,从心理到动力,从行为模式到战斗方略,去建立双方的数据模型,这个量化工程在近江到来后一直没有中断。走火想要用这种更明确细致的方法,去评估敌我之间的差距。让他感到沉重的是,这些量化出来的数据,从来都没有一次他觉得,一旦全面开战,网络球乃至于NOG的胜率可以超过百分之五十。
  希望能有奇迹出现。走火审视着在场众人的表情,心中默默地念到。
  在走火的推动下,网络球将要全力全开,同时向素体生命、纳粹和末日真理教发起主动攻击的决策得到通过。走火给出的详细方案,已经是一种对网络球自身潜在战争能力的压榨,也在理论上拥有最多的胜机。然而,正因为有人还在犹豫,觉得事情还没有严重到必须压榨自身到这个程度才能解决的程度,因此,在其他人看来太过冒险的提案并没有完全得到通过。
  当意识到这就是网络球中其他人可以接受的极限时,走火反而平静下来,无论如何,他已经竭尽全力了。以人类为主要构成人员的网络球,会受到人性的制约,下意识趋利避害,这也无可奈何的事情。哪怕是人类的身体本能,不也一直都存在许许多多的抑制器,避免人类在爆发出超人的行动力时,对自身也同时造成无可挽回的危害吗?眼下是多个人一起磋商,但并不妨碍这种自我限制的本能在冥冥中起作用。
  “那么,前往五十一区的人马由谁带队?”有人问道。
  “桃乐丝吧,在不使用中继器的前提下,只有桃乐丝才有可能和那个女巫VV掰一掰腕子。”
  “魔法少女十字军已经深入伦敦地区,是要继续深入还是退回来?”
  “退回来。”走火毫不犹豫地说:“她们那支队伍的力量在伦敦事变中无法起主导作用,已经可以确认,有不少神秘专家打着NOG的旗号,独自深入了那个地区。我个人认为,如何对付素体生命和伦敦置换,由那些人想办法就足够了。而且,魔法少女十字军一直是守备部队,若非无人可用,我也不会直接将她们仍在那种诡异危险的战场上。”
  “近江的研究有什么进展?”
  “没有太大的进展。”走火面无表情地回答:“时间机器的研究陷入停滞,虽然已经完全可以避免所有中继器对世界线的干涉,但是,想要如同末日真理教中继器那样彻底改变世界线,根本无法做到——说到这件事,我倒是要提醒各位,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也拥有一定的世界线变动能力,实际上,在高川前往澳大利亚的那个时候,世界线就已经被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改变过了,只是变动范围十分微小而已。”
  “拉斯维加斯中继器……那可真是让人头疼。那个少年高川到底是敌是友?到了现在都还没能确认吗?也没有办法定位他和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位置吗?”
  “完全无法确认,完全无法定位。”走火如实说道。
  “这根本不合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被夺走的时候,已经损伤严重了,报告上是这么说的。”
  “是的,这里我必须再提醒大家,不要理会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了。”走火无视众人的惊愕,说:“综合已有的情报,彻底将那一边视为完全不确定的因素,比猜测他们的立场更好。”
  在众人无法理解的目光中,走火无奈地说:“半个小时前,我们已经彻底无法锁定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了。”
  “利用中继器彼此的关联性也不行吗?”有人确认道。
  “是的,完全做不到。就像是他们已经彻彻底底不存在了一样。”走火有些沉重地说:“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到底都发生了哪些具体的变化,我们一概不知。根据近江的说法,那并非是中继器的自然变化。从最坏的方向去考虑,倘若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成为了敌人,我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中继器本身和少年高川,可能还要额外面对一个彻底不知底细,改造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神秘力量。”
  “完全没有相关情报吗?这可真是……难以想象。理论上,当某种事物会对人类产生影响,中继器都能够捕捉,不是吗?”
  “是的,所以,从较好的方向考虑就是,那个改造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神秘力量,也许不会针对人类产生直接影响。”走火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但我个人比较倾向于从最坏的情况去考虑。实际上,我已经重新调整中继器的炮击参数,以避免最坏情况下,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出现,我们却毫无还手之力的局面。”
  会议室内关于网络球下一步该如何走的问询仍旧在继续,大多数时间里,走火的阐述都伴随着诘问,情况要比所有人想象都的糟糕得多,而为了打破僵局,走火设计了一系列远超与会者可以接受程度的激烈方法。在大部分人的眼中,走火是在剑走偏锋,但走火伴随着网络球成长,日积月累的经验和威信,同样普遍得到这些人的认可。矛盾的焦点就在于,走火必须说服人们不再以过去的基准来判断如今的局面,而大部分人则仍旧本能依赖于过去的基准——要在短时间内,用一个崭新的,不同于自己过去所积累起来的经验和眼光去看待事物,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即便如此,走火的计划,也可以说是桃乐丝和系色的计划,在近江、玛索、常怀恩等人和非人的协助下,已经在得到他人认可之前,就已经徐徐展开了。虽然在网络球之中,却不遵循网络球的规则,独断专行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得到什么认可——在桃乐丝和系色的观测中,情况的剧变将会超过一个组织的反应极限,当所有矛盾积累到了必然爆发的程度前,这次末日幻境就会迎来结局。
  末日幻境中的人们总认为末日会是一种持续性的变化,从人的死亡到万事万物的死亡,都必然存在一个以“年”,至少是以“月”为基础长度的时间,但是,从病院现实的角度进行观测,这里的“末日”就如同病毒繁殖一样剧烈,根本就没有什么“年”和“月”的时间长度,哪怕以“天”来计算都已经相当漫长。
  从过去收集到的数据,已经可以证明,倘若从病院现实的角度进行观测,“末日”的降临反应在LCL上的变化其实不太明显,却和没有恶化为LCL的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状态密切相关,且极为明显。在末日幻境中末日降临一刻,病院内所有的末日症候群患者都要承受一次从生理到心理上的严重病发,这种病发导致病人自燃,亦或者化作LCL,在病院现实的时间长度上,不会超过一天,而反应在末日幻境中,则更是比意识上的“一天”——严格遵守时刻表的二十四小时和人们产生的“一天”的意识感受,两者之间并不相同——还要短暂。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末日幻境中人们对时间长度的认知和病院现实中的时间长度,两者之间会达到最接近的比例。而这个时刻,也正是将已经彻底崩溃为LCL的高川的人格意识拉回病院现实重构身躯的最佳时刻。
  尽管选择这个极为短暂的时刻去完成超级高川的最后拼图,也并不是万全之策,时间比例上的最接近,也距离相等十分遥远,而决定超级高川是否可以在病院现实中出现的因素,也绝对不仅仅只有这些,但是,已经没有比这个成功率更高的选择了。
第1795章
超限兵器
  伦敦中继器已经失去固定的轮廓,在大多数时间里,它的形状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水滴,但这个水滴正因为失去外力的收束而呈现不规则的伸张。即便如此,其内部空间并不因为外形如何而有所限制。在物质态伦敦地区被置换的时候,伦敦中继器也能在固定的物质态坐标上投下锚点,并确保这个锚点不被置换掉,但是,就和五十一区中继器一样,在更多时间里,它并不呈现物质态,而是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巡游。
  网络球在构建中继器的时候,不免要用到物质态材料为其订制外壳,以方便将“瓦尔普吉斯之夜”这个特殊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用一种固定有形的方式和概念呈现出来,因此,人类能够正常观测到的中继器,实际上不过是它的外壳。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更是一个抑制器。这个抑制器让中继器的形态和力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人为控制,然而,随着敌人越来越强,伦敦中继器也迫切需要打破这些束缚,以确保在一些极端条件下,能够爆发出维持局面的力量。
  因此,伦敦中继器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后的短短一个月内,就已经失去其刚建成时的姿态,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网络球并不清楚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究竟是何许模样,乃至于纳粹的月球中继器又会以怎样的姿态呈现,敌人所持有的这些中继器是否已经度过了网络球不得不度过的,对中继器持续进行调整改造的阶段,但很多人都相信,“不定形态”就是在一个外力压迫的环境下,中继器不得不步入的阶段。
  理论上,中继器的外形越是柔软,越是无常,其本质就越是回归“瓦尔普吉斯之夜”,所有对中继器的建设,都不得不在寻求一个固定的外形以强求一个固定概念,和为了更神秘莫测的力量去解除这种束缚之间求取平衡。在尽可能不去束缚中继器力量的状态下,维持一个可以人为控制的稳定状态,不是每一个神秘专家,每一个神秘组织都能够做到的。
  哪怕网络球中有近江这样充满天份的研究专家,也无法独立完成这个活儿。而如今,对伦敦中继器的状态最有发言权的一共只五个人和非人:近江、桃乐丝、超级系、常怀恩和玛索,所有事关伦敦中继器的调度,都无法避开这五个人和非人的存在。包括走火在内的其它网络球成员,所拥有的仅仅是中继器力量的使用权而已,对“中继器应该是怎样,应该变成怎样,应该如何运作”等等具体事务,完全没有发言权——并非是他们不想发言,而是他们已经无法理解“中继器”到底是什么了。
  在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所有在一个月前对“中继器”的认知,都已经被五个人和非人对中继器的改造打破。哪怕知道伦敦中继器在伦敦地区被置换的情况下,仍旧能够从物质态和意识态的层面上,维持一定范围的稳定性,其防御仍旧固若金汤,也无法对其他人说明这种事情是如何办到的。
  哪怕是走火这样资深的神秘专家,也无法认知清楚“中继器”这么一个概念到底包括了物质态和意识态的哪些范围的事物。
  伦敦中继器的改造哪怕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也从未停滞。在失去具体外形,而在大多数时间里,仅以能够意识到的一个概念而存在的伦敦中继器,在理论的战斗力上有了实质性的大幅提升,然而,这种提升并没有让它在中继器之间的抗争中拔得头筹,占据有利的位置。也许相对五十一区中继器,伦敦中继器的改造可谓是进度极快,可仍旧在捕捉末日真理教中继器、纳粹月球中继器乃至于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时候,给人一种捉襟见肘的感觉。
  这足以证明,敌人和潜在敌人的力量,也正以不逊色于己方的速度激增,所有为了让伦敦中继器而做的保险,并没能发挥人们所期望的最好的效果。
  明知道这一点,常怀恩却不觉得沮丧,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期待过会出现理想的结果。敌人的能耐如何,己方的抗争又如何,这些问题在过去如此长时间的抗争中,早就让他对一切不理想的结果有了心理准备。运气,往往并不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如受天眷”的形容,应该套用在那些敌人身上才对——极端一点说,他偶尔会认为,倘若世界有一个明确的意识,那么这个意识也必然是趋向于自我毁灭吧。
  网络球对末日的抗争,和末日真理教的争斗,并不仅仅和这两者包括的事态趋向性以及人事作斗争,而是在一种背离世界发展趋势的情况下,仍旧试图以人力和人性思想去改造全世界。是的,不仅仅是改造人类社会环境,也不仅仅是改造地球自然环境,而是改造“世界”这个概念所包含的所有事物。这已经超过了人类已知的科学范围,是正常情况下,以人们自然掌握的力量绝对无法办到的事情。
  但是,“神秘”的存在,让这样狂妄的想法获得了成为事实的根基。“神秘”之所以是神秘,正因为它拥有最不可测的可能性,以及超出人们想象能力和理解能力之外的作用效果。它的概念,它的产生,都是从“未知”中来,却并不走向人的已知,而是走向更深远的未知,只要“未知是无限的”这么一种情况是客观存在的事实,那么,“神秘”就永远会存在,而利用“神秘”所能办到的事情,也将永无止尽。当人们必须承担伴随“无限未知”而来的种种不可测的危机和恐惧时,也同时得到了无限的可能性。
  在科学中,“随机”这个概念所指也是有固定范围的,而在一定范围内的随机是有限的,于是,人们可以用逻辑去捕捉这些有限的随机数,从而找出随机的规律,进而将看似混乱的“随机”变成“定向”的指向。但是,在神秘中,“随机”的范围无限扩大,从而出现了人们眼中的奇迹。
  在他的观测中,这个充满了神秘的世界,到处都是奇迹,但是,这些奇迹往往都伴随着恶意。他对伦敦中继器改造的要求,首先就是,必须将奇迹中可能出现的恶意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要做到这种控制,可不是轻易可以做到的事情,哪怕做到了,也无法轻易得到证明。
  即便如此,他仍旧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为的就是不让伦敦中继器的变化最终变成推动末日的因素——在过去的日子里,神秘专家处理神秘事件的结果,在当时或许产生了正面意义,但从更久远的未来对当时的结果进行回顾,却大多数时候,都是“推动末日”的结果,这无疑是很讽刺的情况,也对神秘专家产生了巨大的打击,最终导致原本对抗末日真理的神秘专家,突然就倒向支持末日真理的情况。
  常怀恩觉得,倘若自己竭尽心力的伦敦中继器,其发展最终也变成了那副讽刺的模样,说不定自己的心理也会崩溃吧——不,也许不会,也许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比自以为的强更多。
  常怀恩怀抱着尽可能端正的心态,尽可能乐观的心理,去面对伦敦中继器在改造过程中所出现的种种恶性事端。他就像是一道保险,将目前为止所产生的恶性变化,压制在一个不扩散的范围内。而去完成具体改造事务的,则是玛索和超级系,或者应该说,是在玛索控制下的超级系。
  构成伦敦中继器核心的三柱,常怀恩自称是哲学上的幽灵,玛索则是人形控制器,两者都曾经是人类,但是,超级系却是特殊的,它最初的外形,不过是一个平板电脑而已,哪怕成为了三柱之一,也并没有改变“电脑”那冰冷生硬却运转迅速的非人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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