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校对)第1240部分在线阅读
无法述说的恐惧让义体高川觉得,自己在这条螺旋阶梯上接近少年高川,就是在接近这个说不出恐怖的东西,而只要自己停下脚步,少年高川也停下脚步,它就永远无法跨越那无限黑暗的混沌。但是,仅剩的理性却在告诉他,这不过是一种错觉而已,它是不会停下来的,正如自己和少年高川也不会停下来。
那撕心裂肺的恐惧感让义体高川完全失去了肢体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鬼魂,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加快了脚步。他想要靠近少年高川,想要和他合为一体,这样的迫切正好和过去相反,过去所有让他抗拒着,不让脑硬体将人格格式化的理由,在如今已经荡然无存。他知道自己的思维和过去的自己是截然不同的,过去有多么想要等待,如今就多么想要前进。
相距三个阶梯,他看到了少年高川的微笑,和少年高川伸出的手。他也不由得露出微笑。
相距两个阶梯,少年高川伸出手,他也伸出手。
相距一个阶梯,两个高川的手触碰在一起,螺旋阶梯的下方,义体高川的身下,阶梯正一层层地崩溃,就好似一股无形的力量敲碎了玻璃,碎片如雨,跌入下方那无限深远的地方,直到这个时候,义体高川才知道,这螺旋阶梯的下方是没有底的,因为,那就是梦中那黑暗的无底深渊。当这个深渊出现的时候,少年高川背后的恐怖之物便陡然消失了,而深渊下方不知道多远处的那个恐怖怪物,则释放出让人心脏抽搐的存在感,它也是蠕动的,在那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混沌中,无法直接观测,但是本能在描述着它在蠕动。
义体高川和少年高川相互触碰的手穿过彼此,就像是两人都只是魂归,他们踏入同一个阶梯,身体便重叠在一起。义体高川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在燃烧,就如同上一次他完全燃烧了自己,去和可怕的敌人战斗一样,那燃烧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哪怕变成了灰烬,也无法摆脱这股强烈的冲动和灼热。有无数难以述说的东西,伴随这燃烧的感觉进入他的身体,进入他的大脑,进入他的灵魂,让他本能抬头向上眺望。
原本向上同样趋至无限远的螺旋阶梯,终于有了一个尽头,在尽头处是向四面八方蔓延的星空,一轮血月悄然破开云层,义体高川感觉到了,有一种冥冥中的指引,呼唤着他前往月球。
去月球,去月球,去月球!
少年高川已经消失,但是,义体高川觉得,他就在自己之中。他奋力向上冲刺,可是,下方的螺旋阶梯崩溃得更快,转眼就到了他的脚下。义体高川只觉得脚下一空,自己就伴随着无数的碎片向下掉落,可即便落向那黑暗深渊,他也仍旧凝视着夜空,凝视着血月,凝视着在那月球上的存在。
少年高川就在那里,在呼唤着自己。
义体高川一直下坠,在猛然的一瞬间,他睁开眼睛,眼前所见全部化作资讯,在一瞬间被脑硬体处理。自己在一秒前摔倒,梦中所见,连一秒的时间都没有过去。他爬起来,只觉得曾经的迷惘和犹豫全都一扫而空,也不再为自身的立场和其他人的立场冲突而产生动摇,这个时候,只有一个想法盘亘在他的脑海中——去月球。
其他人的选择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去月球。
时间已到。
万事俱备。
东风已起。
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弹出警告框,一直收缩在视野边角的格式化数值每一秒都在提升。
第1726章
高川在行动
高川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看到了许多东西,想起了许多东西,却又分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每一次思考都会中断,每一次思考的中断,都会让他的思想发生某些变化。他突然觉得自己过去的一些想法很奇怪,可以理解但却又不应该是自己做出的,如果是现在的自己,一定会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但与此同时,又无法分辨究竟是如今的想法和角度更好,还是应该坚持过去的。
高川能够清晰认知到的只有一点:自己正在改变,就如同青年的自己看待年少时的自己,就如同中年的自己看待年轻的自己,自己身上的变化,就好似将成长时间在自身上的沉淀压缩在这短短的几秒几分钟内。
一直在自我意识的抑制下,进度缓慢的自我格式化比例正在攀升,那些原本就存储在脑硬体里的资讯,就好似咆哮的江河,流入脑硬体,又从脑硬体流入原生大脑,这些资讯和原生大脑中对自我的认知发生冲突,但很快就将之覆盖。高川觉得自己的灵魂在上升,他知道这是一种错觉。自我格式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多少都是了解的。桃乐丝和系色并没有隐瞒自我格式化的后果,认知为“义体高川”的自我将被抽离,这种感觉让他无比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人格正在消失,而新的人格正在产生。不,更准确地说,是自己的人格正在成为新人格的一部分。
若要形容,这就是“脱胎换骨”的变化。可是,格式化的进度最终会在抵达百分之百之前就停止,因为少年高川的人格还在相对独立地活动,他的一部分资讯无法被锁定,即便是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联手制造的脑硬体也无法突破“江”的封锁。就如同正常方式无法删除某些电脑中出错的数据一样。要绕过这些错误,暂时在脑硬体的技术上是无法做到的,因此,才必须让少年高川重新归于一身。
尽管对细节部分不甚了了,高川终究不是什么研究人员,包括思想素质和知识储备在内的各项素质,都只是“在平均水准之上”的程度,短暂的存在时间,一直是高川人格面临的客观困难。所以,最初的高川才会以“自身成为实验体”为代价,主动配合病院的研究,所以,后继的高川也从来都不选择独立行动。所有的高川都明白,如果在面对“病毒”的战场上,无法获得他人的帮助,自己将毫无胜算。
不,就算获得他人的“帮助”,也不一定有胜算。自己所面对的,就是如此可怕的,无法估量,却又必须全力以赴的敌人。
视网膜屏幕上的警告框再一次移动,大量的乱码在新的框架中流淌,一种扭曲而迷幻的感觉充斥在高川的感受中,就像是服用了“乐园”一样——过去的高川有在普通人的状态下服用乐园的记忆资讯,而这些资讯全都变成了如今义体高川“亲身经历”后所留下的印象。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燃烧,仿佛这股火焰是从构成身体的每一个最小而不可再分的粒子中诞生的,并顺着血管和神经蔓延到每一个末梢。明明视网膜屏幕上没有相关的警告,但是,脑硬体和包括原生大脑在内的血肉,活跃度都已经达到了过去超频时才能发挥的水准。此时在高川的眼中,整个世界,大地、泥土、树木和天空,万事万物都仿佛是在燃烧般,覆盖了一层朦胧的火光。有的时候,那火红色又变成了血红色,让人分不清那到底是在流血还是在燃烧。
本来应该很痛苦的变化,却因为脑硬体和义体的关系,将“痛苦”这种属于本能警告的感觉扭曲了。高川只感到“平静”,那是远超平时的“平静”,仿佛这“平静”的深度就是“痛苦”的深度。明明耳朵里听到的声音比过去所听到过的声音还要清晰细腻,让人觉得是“过去所没有听到却客观存在的声音”,是“超越了人类物种听觉极限的声音”,但却一点都不让他感到吵闹。
高川就觉得,自己宛如正潜入一个无形又无限的深海中,无止尽般下潜,所有让人无法“平静”的东西,都被这越来越沉重深厚的海水隔离了。
高川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向前走了两步,一股让义体都难以排斥的灼烧感在右手腕处生气,就像是用烧红的烙铁压在普通人的皮肉上足足三秒钟。他意识到了什么,抬起有手腕,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东西——四个棱状的图案构成十字,浮现于皮肤上。
那是魔纹,第四等级的魔纹。
义体造物,意识行走者,三仙岛驱动者,然后是,魔纹使者——
义体高川感受到,正在消逝的自己,是何等的强大。他突然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理解了,当初少年高川在病院现实自燃时,即将消逝时,是何等的强大。这种强大无关于存在形态,而仅仅取决于自我认可的深度,是一种相对性的强大,但哪怕如此,仍旧不足以击破“病毒”的威胁,无法让自己从一个绝症病人变成一个普通人。
所以,要超越这种状态下的自己。
所以,要去月球。
所以,要成为超级高川。
无法战胜“病毒”,无法战胜“末日症候群”,无论多么强大,都是没有意义的。
“速掠。”义体高川轻声述说,一条无形的,只有他可以感受到的高速通道向前蔓延,他一步踏入其中,瞬息间,眼前的世界就像是停止了运转。
对高川来说,这是一个不快不慢的旅途,但对于无形高速通道之外的事物,却又是迅速发生的事情。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高川已经站在码头处的临时指挥部门外。外表是普通民房,没有任何改变以做掩护的这座房子外,一直通往码头的道路上,以及从这条道路分岔,通往码头相关设施的方向上,有大量身穿便衣伪装成民众的警卫员,也有身穿军制服,按照巡逻计划穿梭于街巷的军人,唯独没有真正的民众。
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只会觉得气氛太过于紧张,但对高川这样长期身处战场的人,却很容易分辨出来。那就像是闻到了不同的气味一样,几乎是本能的感觉。这不是什么意外的变化,哪怕是在行动效率上也不值得惊讶,只要是一个心智成熟的中央公国公民都知道,中央公国的战时制度,能够达到这个效率是理所当然的。
高川出现的时候,所有在关注这一带的人都没能反应过来。他就像是一滴水陡然出现在了一片水中,直到这滴水本身带有的颜色渐渐扩散,才让人感受到不同。
高川只在门外立定了几秒钟,大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中将亲自迎了出来,就像是还没有收到有关宿营地的情报般,带着亲厚的热情。
“小高,你终于回来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快,快点进来。”中将毫无顾忌地走到高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挚地说:“来,我给你介绍几个人。接下来的任务,我们就是一路人了。”
高川没有拒绝。虽然宿营地的事故,在最初时让他有些犹豫,但如今,他已经明白自己最想做的,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了。新世纪福音的阴谋,在完成思想、立场、目标乃至于人格的他看来,已经变得不重要。阴谋的影响当然是存在的,但是,如果将目标放在“去月球”,而不是“于多个势力之间周旋,以确保活动空间”的话,那么,阴谋的影响也完全是可以无视的。
三仙岛为什么会被造出来?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自己需要它?为什么它会在自己的手中?从不同的角度去思考,会有不同的答案,而现在,高川的答案是“为了去月球”。
三仙岛是中央公国防御和反击的武器,是对抗中继器的杀手锏,但其首要目标,是月球的纳粹,而不是地球上的其他势力。而高川之所以成为这件超级武器的权限者,不仅仅在于政治博弈,但同样也在于,各方都愿意相信,高川是站在对抗纳粹第一线的英雄。
新世纪福音的阴谋,无非是制造既成事实的矛盾,让包括中央公国在内的联合国成员生怕“获得了三仙岛的高川”把枪口对准自己,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但是,既然高川不会在地面停留,而是坚决把目标直指月球,并将这个意志传达出去,表现在行动上,那么所有试图分裂高川和中央公国的关系,乃至于和联合国的关系的阴谋,都会化为乌有。
高川已经想清楚了,无论自己和地球上所有在抵抗纳粹的势力之间有多少复杂的瓜葛,在“去月球”这个统一目标面前都将会被无视——这就是共有目标,共有利益,高川和所有抵抗纳粹的人先天就站在同一个阵营,这不是区区的阴谋可以改变的,而取决于自己如何想,如何去做。
让自己的真诚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让自己那迫切的意愿让所有人都能了解,不要去猜测他人怎么想,而是发出自己的声音,用自己的行动去证明自己和这里的人们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我,决定不再沉默。
我要让自己所有的喧嚣,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高川是带着这般决然的意志,没有任何掩饰地回到这个码头的,他没有任何不光彩的地方,也没有任何阴暗的心理。他堂堂正正地尾随中将走进屋内,看到了主管这个码头任务的另外两个高级官员: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神态充满了激情,但眼神不乏沉稳;一个稍微老成一些,目光中充满了热诚和审视。两人的目光在高川身上停留了片刻。
“来,我来介绍一下。”中将向高川介绍道:“年轻的,是我的副官,高知尚,和你五百年前是一家,我平时也叫他小高,呵呵。那个老家伙——”
老成的官员,有点儿军人的味道,但却让人觉得他是做行政工作的,打断了中将的话,站出来主动和高川握手:“叫我老胡就好,政治委员主管。”
“政委?”这个职位倒是让高川觉得,比中将的头衔更响亮一些。不过事实也是如此,在中央公国中,政委这个称呼有着十分沉重而高尚的意义。
“是的,我们的政委同志。”中将和气地笑了笑,完全不在意对方抢了自己的话。
“很高兴见到你们。”高川露出微笑,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也不需要在对方的职位前心虚,他以同样热情又充满了觉悟的语气,对在场的三人说:“请问准备工作什么时候可以做好?我们要去月球。”
是的,不是“我要去月球”,而是“我们要去月球”。高川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也许过去的义体高川会有些迟疑,但是,现在的他,接受中央公国,接受三仙岛,接受驱动三仙岛的所有准备,哪怕这意味着,他将要一千万人的性命抗在肩上。他已经做好了挑起这个重担的准备,他要去月球,要战胜所有会在月球战场上出现的敌人,站在少年高川面前,将他也打败,将自己和他变成锻造超级高川的薪柴。
中将和副官的反应都有些愕然,只有政委老胡,用那锐利又灼热的目光和高川对视着。高川没有任何抗拒,任由那仿佛要刺穿人心的目光,将自己的内心看透,他就是要将自己的内心都袒露出来,让这里的三位决策者都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
政委老胡点点头,看向中将和副官,然后三人齐齐露出笑容。
“一天。”副官小高说:“最多二十四小时,我们就能完成出发前的整备。这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正好可以和联合国进行沟通,通知他们做好去月球的准备。”
“虽然三仙岛本身的性能可以直接进入宇宙,但是,我们可不能做孤胆英雄。”中将说:“在一个月前,联合国五个常任理事国已经完成首个巨型质量投射装置的建设,人类地球史上首个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将会和我们一起去月球。”
第1727章
中央公国在行动
联合国中有多名成员国在纳粹降临之前就已经完成了质量加速器的相关理论储备,质量投射装置的建设也已经在计划当中,但是真正促成建设计划提前,并决定一开始就建设巨型质量投射装置的重要原因,仍旧在纳粹身上。所有的研究和实践在正常情况下都应该稳步前进,建设巨型质量投射装置已经属于反人类,其中所冒的风险不容置疑,即便如此,联合国仍旧坚持了这个计划。对于不了解联合国技术储备水平的人来说,无疑是捏了一把冷汗。如今已经建成的巨型质量投射装置仍旧属于机密,但如果不在第一时间投入使用,被泄密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九十。
“一个月。”中将沉重地说:“这是我们预估的保密时间。说实话,敌人的技术有许多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方,这个保密时间的评估并非通过常理进行的。我对这个评估持保守看法,但毫无疑问,拖延的时间越长,被纳粹看穿并针对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是客观规律的体现。建设之时虽然也要冒风险,但是,建成后要守住的风险比建设之时更大。在联合国那边发来传信后,我这边的压力也是与日俱增。”
“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会让人不太愉快的事情,但我们应该这么去看:让我们不愉快的,正是敌人的阴谋,如果我们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事,失败就会近在眼前。”政委老胡看向高川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如果敌人想要离间我们,我们就应该更加团结。”
“是的。”高川也同样肯定地回答道:“我必须进行自我批评,之前遭遇的一些事情,让我的注意力有了偏向,我如今也不能说,自己当时的想法就是错误的,但是,我知道还有其他正确的,却更加紧迫的事情,等待着我们去处理。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有一个轻重缓急,而放在眼前的最重要的目标,是月球。”
政委老胡没有说什么“这不是你的错”之类敷衍的话,而是认真地和高川对视着,说:“小高,你是全球瞩目的公众人物,是联合国公认的世界英雄,你的一举一动,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而你的任何一次犹豫,任何一丝动摇,也都会如同放大镜一样被人们看在眼中。无论你是否已经做了错事,或者所做的是不是错事,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必须让人们知道,你的目标在哪里,在同时出现多个抉择的时候,你的抉择是否符合世界英雄的身份。如果你当初没有成为世界英雄,那么,三仙岛就不会交给你,而不是你获得了三仙岛,所以才成为世界英雄,这个因果关系绝对不能弄反。”
“我明白。”高川平静而坚定地说:“我希望自己做出的决定,不会让自己失望,不会让每一个期待我的人失望。”
政委老胡闻言笑了笑,亲蔼地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不是做得很好吗?也许有很多的事情,不能用正确和错误来衡量,但在某一个确定的时间和地点,一定有一个对自己而言是最正确的选择。只要你看到了,并做出这个选择,那么,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而且,我很肯定地对你说,小高,你如今所做的决定,一定是你的亲朋好友,是所有相信你的人,都愿意看到的。”
“很好。这样就很好。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说不开的事情,因为我们是战友,也只有将一切都说开了,我们才能成为更加坚实的战友。”中将扫视众人,神态意气风发,“我们众志成城,不仅仅是站在这里的三个人,还有三仙岛上的一千万人,还有许许多多的世界人民。只要我们自己不出乱子,我始终深信,最后的胜利者会是属于我们。现在,让我们去月球。”
“是的,人民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副官说着在平时听起来十分虚伪的话,但是,在这种时候,却没有人觉得这是谎言。
这是信心,这是意志,这不是在描述客观,而是决定主观。正因为大家都决定去相信并推动这个结果,所以,没有人会认为这是虚妄之语。当一个人为自己的话而投入自己全部的生命去燃烧时,一定是充满了感染力的。
在这个屋子里,决定要用自己全部生命去实践自己的誓言的人,一共有三个,而在屋外呢?还有千万个。
高川住进了临时指挥所旁边的空房中,周遭忙碌、压抑而又紧迫,空气就像是被一种越来越强的力量挤压着,让每个人都充满了几乎透不过气的紧迫感。可即便如此,高川仍旧过了平静的一夜,这个平静是发自内心的,是掩盖在冰层下的灼热,是发自于灵魂深处的平静。让他觉得,自己状态已经是前所未有的最好。
二十四小时,紧张而忙碌,但终究会有一个终点。码头的人员转移工作比预想的还要顺利,纳粹没有选择对码头方向加强攻势,澳大利亚战线上的僵持一如既往,而整个世界的战况也处于这么一种惨烈又理所当然的僵持中,只是名为绞肉机的战场,又开辟出了两个,一个是北非,一个在南美,两极和亚洲成为了真正意义上全球战线的大后方。即便如此,也没有人可以预料,纳粹什么时候会在这些地方开辟出新的战线。
纳粹可以批量制造士兵的事实已经得到证明,只是没有人能够想到,孤立于月球上的纳粹的士兵产能竟然可以达到同时支撑如此多个战线的程度。这些士兵拥有一些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身体机能和战场本能更是超过正常的人类士兵,这是它们的优点,但是,它们的数量在任何一处战场上都处于绝对劣势,这一点也是不争的事实。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人觉得,伴随着联合国战争潜力的持续提升,取得胜利是迟早的事情。然而,联合国内部负责全球战略规划的人却不这么认为,“联合国必须尽快地发动一次有效反击”——他们得出了这个结论,才有了跨越式建设巨型质量投射装置和启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