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校对)第1132部分在线阅读
等待,唯一做的只能是等待。我的直觉告诉自己,无论现在对这个“天门”做什么,都没有任何用处。其他人或许可以干涉“天门”的形成,但是,若他们不那么做,仅仅是我个人的想法,那就什么都做不到。
我的双眼注视“天门”,但连锁判定一直从宏观俯瞰的角度,尽可能锁定在其他人的身上,确认他们的每一个肢体上的细节活动。我读取这些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以过去对它们的了解,判断它们的内心活动状况,预判它们下一步的行为模式。即便如此,我也未能从它们身上,看到半分它们会干扰“天门”形成的可能性。
我得出一个结论:“天门”的出现,对于不同立场的它们而言,也许不是好事,但也并非是坏事。“天门”所展现的力量,没有对它们带来任何心态和计划上的打击。乃至于,几乎可以确认,它们对“天门”之后的可能存在的任何异常,都没有恐惧和拒绝的想法。
当末日真理教以这种方式,加入到对拉斯维加中继器的争夺时,对在场的所有幸存者来说,很可能是“乐见其成”的。
和我打得主意一样吗?通过不断升级的神秘战争,通过维系一个脆弱的平衡,通过一个逐渐加热的战场,将所有可能卷入的存在都拉扯进来,榨干每一个参与者所可能藏匿有的底牌,让他们竭尽全力,无以为继。让每一个可以干涉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存在都无法坐视不理,无法抽身离开,无法浑水摸鱼,无法隔岸观火。
不过,哪怕末日真理教按照预计的那般加入了这场战斗,但距离这场战争可以容纳的“量”来说,还不足够,这也意味着,还会有一些转折。
能够制造因果偏差,创造时间和机会的神秘,在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所以,理论上,在所有可能性都用尽,所有转折都消失,所有无法判断的未知数都被尽数处理,得出最后且唯一的那个结果之前,任何结果都是可以改变的。我无法预计这场战斗的时间会是多长,但是,必须确保自己在任何可能出现的结果中,自己都是幸存者,才能去进行后面的计划。那么,接下来,我应该要做的事情是……
我这么思考着的时候,“天门”终于彻底打开。
“天门”内里的光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漆黑的入口,沙耶的异常血肉已经爬满了门框的三分之二,并分离出更多的肉触须伸进这个漆黑的入口中,但下一刻,就有大量的血肉炸裂——不仅仅是依附在门框上的血肉,那些遍布在山城各处,和“天门”没有直接接触的血肉肿块,都好似被从内里撑破了一般。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首先是血肉被无形的力量叮咬出一个孔洞,然后从孔洞处撕裂,眨眼都来不及,就留下一个几乎让这块血肉分成两半的裂痕,在极短的时间里,类似的裂痕出现了多次,于是,整一块血肉就变成肉泥,被内部释放出来的巨大力量推开,向四面八方溅射。
伴随着异常血肉的炸裂,有某种东西从中孵化出来——看不清楚,就算是连锁判定,也无法描绘其轮廓,它们仿佛是无形的,较小的,给我的感觉,类似于神秘学中那些没有明确形体的“妖精”——有这么一股力量,把沙耶的异常血肉当成了温床和食物。
肉眼看不见的它们就悬浮在半空,如同它们就是空气中质量稍轻的成分,而所谓的“风”,也有一部分是它们运动所产生的现象。可这里的风是绝望的,疯狂的,直击心灵的,因此,这些难以用直接观测去确认的小东西,当然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疯狂和绝望,同样是它们本质的一部分。
它们成群结队,在不可视的境界中呼啸而来,宛如蜂群。它们直接穿透了素体生命,却没有给素体生命带来半点麻烦,素体生命似乎无法感知到它们的存在,似乎是处于一个无法触碰到它们,也无法被它们触碰的空间里。它们也掠过了异化右江的身旁,异化右江伸手就抓住一大把,那抽搐般乱转的左眼球,猛然定格在被抓住的它们身上,她似乎可以直接看到它们,然后,若无其事地塞到口中,带着森然的微笑咀嚼起来。
异化右江嚼了几下,侧头吐了一口。我无法看到她吐了什么,但那如同吐枣核般的样子,不由得在我的脑海中,勾勒出那些仿佛邪恶妖精般的东西,被她的牙齿口舌榨成渣汁,吞下柔软的部位,又将骨头或脑袋吐出来的场景——当然,那无法直接观测到的东西,当然不可能真的有寻常意义上的骨头和脑浆。
我不由得猛吸两口烟压压惊。
果然,哪怕有十三个,但是,能够如此大张旗鼓地昭示自身存在的家伙,都是不正常的怪物。十三个异常者,本身就具备着正面对抗任何神秘的神秘性,至少也拥有对自身拥有这种强度的神秘性的强烈自信。那些躲藏起来的家伙,虽然也可以说是谋而后动,但也可以视为,在正常情况下,无法确保自身的神秘性可以直接对抗吧。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那些没有被“捕食”的无法直接观测的小东西,在感知的范围中,全都聚集在了爱德华神父的身上。爱德华神父的恶魔变相渐渐虚化,就好似被一层看不见的布遮挡,而其自身也渐渐消失了形体,只余下感知中可以确认的存在性。
原来是沙耶的能力应用之一吗?我又用力吸了一口烟。最初我还以为,是因为沙耶对“天门”的侵蚀遭到反击,才产生了那些东西。
此时此刻,沙耶的异常血肉对“天门”的侵蚀,只身下一丝就达到百分之百。
而百分之百的血肉化“天门”,在一个眨眼后就已经完成。没有任何力量阻挠这种侵蚀,就连末日真理教也看似毫无作为。或许“天门”的内里已经有所反应,但是,这种反应的确没有被存在于“外边”的我观测和感受到。是被牵制了吗?亦或者说,这种“天门”的血肉化,其实是爱德华神父和末日真理教之间还存在的那一分默契?
爱德华神父开始移动,我无法观测他的移动,这种移动的方式和形态,已经超出了连锁判定所能具体观测的运动范围。而且,哪怕是对这种移动的“感受”也在削弱,更多由“直觉”取代。直觉给了我一个答案:这种移动方式并不快,但优点在于无法被干扰,是否连异化右江都无法干扰,无法直接确认,但是,我和素体生命都不存在干扰的条件。
真是保守又谨慎,我这么想着。
第1516章
引爆告知
爱德华神父的移动无法观测,但却又可以感知到,另一方面,这种感知是极为模糊的,除了他正处于移动状态之外,更多的细节,例如方向和路线之类,就如同被什么东西彻底掩盖了。是否连异化右江都无法干扰,我这边无法确认,但是,直觉告诉我,自己和素体生命都不存在干扰这种移动的条件。
真是保守又谨慎,我这么想着。
从沙耶的异常血肉中诞生的无形的妖精,似乎就是为了让他摆脱观测而诞生的。要说这些无形的妖精还有什么能力,至少现在还看不出来。
爱德华神父想要做什么?我不清楚,但目标应该不是放在异化右江身上。“天门”形成之后,沙耶对“天门”的侵蚀很大程度上代表着爱德华神父的意志,唯一不确定的是,通过这种侵蚀,爱德华神父是想要和末日真理教达成联系,亦或者成为敌人。
我重新整理对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功用的判断,首先已经可以确定的是,纳粹的确将这个中继器当作是一个陷阱。从这个基础出发,去看待眼前诸方面势力对这个中继器世界的侵入,大致也可以视为“主动踏入了陷阱中”吧。纳粹或许对末日真理教在这里打开“天门”也是乐见其成的,双方是打算以整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作为筹码,认认真真地打上一场吗?正因为涉及到中继器,而且还是多个中继器之间的角力,在这里的胜负会影响到末日幻境中的战争局势,这一点也是显而易见。
不过,对我的计划没有影响。
我仔细思考过后,再一次确认了,无论是否有多个中继器直接进行角力,只要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没有被直接破坏,计划就仍旧可以进行下去。纳粹或许是真的打算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作为弃子,以“中继器被破坏”为战损极限,设计了这一次的陷阱,但是,以中继器的神秘性来说,要破坏整一个中继器,哪怕是被改造后变得千疮百孔的中继器,其他相互角力的中继器不付出一定的代价,也是无法办到的——问题就在于,持有中继器的神秘组织是否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在这个明显是纳粹陷阱的地方进行彻底的反击。
从之前的种种细节,包括纳粹对末日幻境的攻势来判断,纳粹在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投入的精力不可谓不大,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纳粹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被攻陷后,成功脱身而出的几率也极大。各方神秘组织主动踏入陷阱,也许有着扭转被动的想法,也许想要进一步让纳粹自食其果,但是,神秘组织之间的矛盾不仅存在,而且相当深刻,虽然遵循一定的默契,但也绝对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同心协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拥有中继器,也必然有着种种顾虑,而无法竭尽全力去战斗吧。
如此一来,最终决定胜负的,仍旧是各方的计划标准——并不是一定要在这里给纳粹以重击,彻底摧毁或占据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更多是表现出一个姿态,亦或者更进一步,达成退一步的目标。只要能够达到预想中一个不太差的结果,哪怕己方仍旧可以在战斗中坚持下去,会选择撤离的可能性也仍旧超过六成。
我觉得情况会演变成这样。我认为,他们不会把这个中继器世界当成是决战的一个场合,十有八九会在一个关键的时刻激流勇退。
虽然这么认为,但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想要夺得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控制权,仍旧是天方夜谭。
尽管我的计划至今为止,已经安然渡过了不少挫折,然而,决定计划成功与否的那个关键时刻,仍旧没有出现,在我的心中,计划的成功或失败,仍旧如同被迷雾笼罩,处于一个极度暧昧,让人无法确信的状态。
我将最后一口烟吐出,扔下烟头。果然,如果其他人都不行动起来的话,我也是无法行动的,因为,我的行动本就基于他人的行动。
在一切表面上的攻击都暂时停止的现在,我也只能沉默着,等待着事态的再一次升级和激化。战场上的气氛既紧张又敏感,让我觉得,一旦自己真的率先行动,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无论这种行动是否真的带有攻击性,哪怕真的只是一种防御姿态,也会被其他方面的人马视为打破平衡的偏差。因为,我的身份在这里似乎真的有点儿不同,甚至和我比较起来,爱德华神父那更加明显的行动,反而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我不是自吹自擂,而是有这么一种味道,就隐隐散布在空气中,让我可以直觉感受到自己的处境,不需要思考,也会直觉得出自己身处这样一个敏感处境的原因。
为什么我会成为最特殊的一个呢?因为四级魔纹使者的身份?亦或者其他的原因?具体的理由,我无法确认,但是,那种“一触即发”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了。
高川先生——
高川先生……听到了吗?
“高川先生!”有呼唤从我的脑海中冒出,最初我以为是自己古怪的念头,但它变得清晰起来后,渐渐就能区别出,这的确不是属于自己的心声,而是什么人借助这种方式在试图和我进行联系。
“听到了。”在声音再一次增大前,我直觉用念头给予答复。虽然过去从未有过这样“直接在自己的脑海中和他人对话”的体验,但在神秘学中,类似的情况并不少见。所以,自然而然就知道该怎么做,只是错愕了一下,并没有任何惊奇和意外的情绪。
“这里是NOG。”对方的声音,不,应该说,并没有什么音色,而更像是浮现于脑海中的另一个似乎属于自己,又似乎不属于自己的念头,无法直接依靠“聆听”去判断对方的身份和情绪。对方对我说道:“高川先生,我们即将按照计划,引爆半岛异空间,请即刻撤离。”
异空间,这是一些神秘专家对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另一种惯用称呼,但两者描述的都是同一样事物。这个自称NOG成员的家伙,真是说了一件让人感到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情况。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引爆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确是一个辣手的计划,如果他们真的做得到的话。过去的高川也都碰到过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被摧毁的情况,给我留下的印象,的确是对于任何一个存在于此空间内的神秘专家来说,都不愿亲身体会的最恶劣状况之一,“在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被摧毁之前脱离”几乎就是第一选择。
对我来说,如果这个自称NOG成员的家伙说的是事实,并且也真能做到的话吗,脱离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也同样是第一选择。
我对他们可以做到这一点,并不完全怀疑,因为,这个半岛的临时数据对冲就是各方神秘组织联合制造的,NOG作为设计者和参与者之一,能够从自己负责的方面做些手脚,也是无需怀疑。更确切的说,他们如果真的什么手脚都不做,才让人觉得意外吧。我猜不出他们将会用何种方式摧毁这个半岛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但是,就时间、地点和状况的选择上,几乎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之前我就有过把“整个半岛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看作是一个囚笼”的设想,而后继的一些情况,也说明这个牢笼并非是完全封闭的。现在这个声音的说法,自然拥有极高的可信度——尽可能将敌人引诱到囚笼中,在达到某个直接破坏囚笼的极限前,自己先一步通过他人未知的渠道脱离,再反过头将囚笼和囚笼中的敌人一口气摧毁——这么一个计划其实并不深奥,但是,正因为和各方计划纠缠在一起,战斗又是如此扑朔迷离,一个紧接一个的危机和高潮,太多的可能性和炫目诡异的神秘现象,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反而将这种简单的计划遮住了。
这是NOG的计划吗?NOG也可以投入中继器的力量,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但是,不依靠逐步递增的力量正面对抗敌人,而是尽可能在现有资源条件下,完成更有性价比的目标。无论是过去的末日幻境,还是现在的末日幻境,这种极具网络球风格的计划真是让人感到怀念。
网络球的计划,往往可以用“进退有度”来形容。看似很平庸的计划,却又可以带来让人惊喜的结果,被神秘专家们称为“追求性价比”。如果在一个计划中,涉及多方人员,那么,“敌人”、“友军”和“中间人”三个部分,会在他们的计划中明显划分出来,并且在大多数情况下,对“中间人”的态度也往往倾向于友善的一面。将敌人变成少数,争取中间人的善意,一直都是网络球擅长的事情。
哪怕我之前做过一些损伤NOG利益的事情,实际造成了他们的损失,但是,这些家伙仍旧从大局观上,将我视为“中间人”来看待吗?真是可怕的气量。这可不是我和NOG队伍中的某些人的情谊,我可以感受到,这个通知中所透露出来的,充满了计划性的逻辑。这种逻辑是冰冷的,并不是存在个人情谊的感性,尽管最终决定是如此的相似。
“我知道了。地点在哪里?”我没有进一步去怀疑,虽然没有证据去证明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的真实性,但是,当选择就在面前的时候,从来不会给人充分的时间去收集证据。NOG真的要引爆半岛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就绝对不会拖延,对我的通知肯定是在引爆延时上的允许范围内,倘若出现什么变故,他们会立刻引爆也不奇怪。
不过,我对自己的速掠同样拥有自信。
自称NOG成员的家伙往我的脑袋里传递了一份信息,之后就再度陷入沉默状态。从信息所指引的路线来看,其实就是不久前我和阮黎医生试图离开半岛的那一条地下河。话又说回来,当时,完成黑水的四天院伽椰子也是从那条地下河侵入的。那里是“离开半岛的密道”的传闻,如今看来不虚,只是,在当时被庞大的黑水阻塞了,反而将其真实情况掩盖过去了吗?真是思维的陷阱呢。
那么,现在就必须找一个脱身的机会。现场太过平静的话,无论做什么都太过显眼,反而会影响NOG的计划,倘若被现场这些怪物识破的话,立刻引爆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恐怕就是唯一的选择。与之相对,如果他们无法提前引爆的话,必然会成为这些怪物的眼中钉。那对他们来说,是最不妙的处境之一,而我的处境也会变得难堪。
哪怕就计划本身而言,比起这些怪物彻底摧毁NOG队伍的结果,我更愿意让NOG队伍留在最后成为对手。
而且,制约我无法立刻离开的,还有一个人。
阮黎医生。
再次消失的阮黎医生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我都无法观测到。但是,我不认为她已经死去。她为自己选择的敌人是四天院伽椰子,她所完成的药物实验,是针对黑水的,反过来说,阮黎医生至今为止所表现出来的特殊性,都让人无法想象,她的失踪和死亡是一个等式。反而,她的失踪正是因为,她于个人无法观测的层面进行了移动,却是直觉可以接受的接过。
四天院伽椰子并没有直接出现在此时的战场上,之前涌动的黑水,明显是被爱德华神父夺取和利用。那么,结合爱德华神父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四天院伽椰子暂时离开了半岛,那么,阮黎医生也成功地以自己的方式离开了半岛吗?
没有时间等待了,也没有时间去寻找。我必须做一个选择,到底是相信自己,还是去相信阮黎医生。
第1517章
方糖要塞
1
可以犹豫的时间不长,让我最终做出决定的,仍旧是此时阮黎医生的下落不明。哪怕我留在半岛上,以速掠进行搜索,也很可能无法找到有关的线索。之前那宛如梦境般的见面,让我意识到,我和阮黎医生的交互遭遇到某种阻断。也许在阮黎医生的眼中,我和她“失去联系”的原因,仅仅是表现为“我作为一个精神病人,完全沉溺在自己那病态的意识世界中,哪怕是外界的刺激也无法正常唤醒”,但从我的角度来看,这种失联完全就是一种神秘现象使然。
哪怕身处在同一个世界中,但是,我眼中所看到的世界,以及我对世界的认知,我所接受到的外界信息,以及这些信息在大脑中的反馈,和阮黎医生有着相当大的差异。这种差异让我们仿佛就身处在“平行的世界”中。更糟糕的是,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差异,目前也没有任何办法彻底解决这种差异所造成的行为和意识交互上的阻断。
阮黎医生或许于现在仍旧是可以观测到我的位置,但一旦我运动起来,她就会失去对我的观测——这一点从过去的种种迹象中也有体现——在她的眼中,我大概就是一个“发了疯病之后,就会四处乱跑的不安生的精神病人”之类吧。
但是,我也不可能因为可以理解阮黎医生对我的观测,而对我自身所观测到的东西毫无反应。促使我行动和思考的,终究还是我能够接收到的信息,以及基于我自身能力对这些信息处理后的结果。无论这些信息和处理结果对其他人来说,是何等的无稽荒谬,但仅针对我自身而言,都是息息相关的“真实”。我会因为这些信息,因为对这信息处理的结果,最终导致受伤或死亡的结果,这一点是完全可以确定的。
眼下NOG即将引爆半岛数据对冲空间。或许在阮黎医生的眼中,哪怕我深陷于这种引爆中,她对我的观测也不会出现任何变故,但是,我自身却会因为这种在阮黎医生看来犹如“痴人说梦”,仿佛“自身幻觉”般的引爆,至少在精神层面上,陷入“自己被重创”,甚至是“自己会死亡”的认知。
同样是面对“引爆半岛数据对冲空间”这一状况,比起阮黎医生那种和“神秘”格格不入的生存姿态,我这个深陷于“神秘”之中的病人,理所当然会遭到比她更深重的打击。
综合各方面的因素,在此时暂时忽略在“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这一神秘中寻找阮黎医生,应该才是更正确的判断。
如此思考着,抢在天门、异化右江、沙耶、爱德华神父和素体生命们打破眼下的寂静之前,我的四级魔纹已经如同加了氮气的引擎一样高速运转起来。就如同齿轮和杠杆在更爆裂的推动力下,以随时都会解体的速度运动着,在极短的时间内,在这些怪物感应到,并瞩目过来的同时,灰雾在我的身周旋转,宛如漩涡一样扩张,它们统统转化为构造体材质,并在我的脚下,沿着山城构造体的轮廓铺开。
每间隔一厘米,就会殖生出大大小小的发射管道和以及蜂窝状的喷口,回路一般的纹理流淌着光,释放出种种高能的现象,宛如闪电,犹如火花,似乎可以听到器物结构不堪负荷的咯吱作响,虽然材料给人的印象是坚固的,但却仍旧仿佛随时会解体。未知的能量,不明的材料,种类复杂的发射类武器,以及各种模块化的部件,全都是由灰雾转换而来。
四级魔纹比三级魔纹更强的原因,就在于越是规模巨大,程度激烈的神秘现象中,其能够展现的神秘就越是强大。它仿佛无休止般,要汲取半岛数据对冲空间中,所有由己方和敌方所造成的,任何主动或被动的数据对冲现象所泄露出来的力量,而无论这些力量的神秘性如何,亦或者是经由何种缘故产生的,哪怕是魔纹使者自身也无法观测到的那一部分,也同样处于四级魔纹的汲取中。
越是汲取,四级魔纹自身的运作极限也会扩展,就如同“魔纹本身也会随着汲取力量的多寡而临时提高自身的容量和处理能力”一样。这也是我让四级魔纹一开始就处于超负荷运转状态,却能够一直维持这种超负荷状态的缘故——理论上,只要临时数据对冲的余波足够强大,这种超负荷运转状态就能永无休止的运转下去,因为,四级魔纹的承载能力,一直都随着对这些余波的汲取,不断提到自己超负荷运转的上限,如同双曲线一样,不断接近崩溃,却又绝对不会达到崩溃极限。
虽然理论上,只要身处于足够激烈的数据对冲现象中,四级魔纹就能不断强化,但这种临时的强化,理所当然也会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并且,因为这种强化会体现出明显的线性,所以,也需要时间来进行——哪怕是一开始就超负荷运转,并且外界环境是涉及中继器的数据对冲现象,但是,能够在有限的时间中,能够做到什么地步,也完全让人无法提前预料。
即便如此,也只能接近全力了吧。
在其他人做出反应之前,四级魔纹已经利用无处不在的灰雾,构建出一个长宽五十多米的正立方体构造体要塞。而我身处的位置,毫无疑问就是这个正立方体的中心。构成立方体的内部零件是如此的复杂,其运作原理也完全不可理解,但另一方面,我也不需要去理解,它的每一个细节都能被我感知,它的每一条纹理,就如同是我的精神延伸,能够在我完成一个清晰的想法前,就已经通过类似于混沌理论一样的机制,直接得到结果——在某种程度上,它的反应会比我的思维更快,所做出的行为,也比我通过思考方式所得出的结论,更加贴近我那最直观,最直觉的念头。
它就仿佛是我的精神载体,是我的大脑机能的延伸,是我的手足,是我身体本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