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校对)第8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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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曙光刚刚透出厚厚的云层,沉静的旷野就被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轮声惊醒,在空旷的官道上,一辆外面罩着青色布幔的四轮马车在四百多名骑士的拱卫下轻快的前进着,这四百多名骑士分为四队,一队开路,一队断后,另外两队则是左右护持着马车。他们的衣甲颜色也是分为两色,护着马车的两队骑士,一队都是黑衣黑甲,一队则是赤色衣甲,而前后的两队骑士则都是赤色衣甲。若是深知大雍军队详情的人见了定要惊疑不定,只因大雍军中不论是何人的军队,基本上都是穿着青色衣甲,青色近黑,但是除了一支军队之外,其他军队绝不会穿着纯黑色的衣甲,那支军队就是雍王的近卫军。除此之外,齐王近卫是赤色衣甲,秦彝军近卫则喜穿白色衣甲,禁军则是黄色衣甲。如今雍王登基,原先的禁军改称龙骧卫,仍旧负责拱卫皇城,但把从前的雍王近卫军则改称虎赍卫,拱卫宫城,龙骧虎赍并称禁军,虎赍卫服色仍然尚黑,并没有因为负责保护天子而改变从前的作风。如今大雍境内谁不知道,除了禁军之外,黑色衣甲不是谁都可以穿着的。那么这支将近百人的骑士就只有可能是大雍皇帝李贽身边亲信的虎赍卫了。可是和他们一起保护马车的却是齐王的近卫,不由令人惊疑这车中之人的身份了。
  我笑着看向眉头紧锁的齐王,道:“殿下,这次我请东海侯襄助,将东海封锁了半个月,林碧定然没有机会提前传信回去,凭着我们这支力量,应该可以平安的回转殿下的大营了。殿下为什么还要忧心忡忡呢?”
  齐王叹了口气道:“我也相信北汉没有办法将情报送出去,直到昨日我才知道你邀请林碧就是为了限制北汉的行动,再调动东海侯的势力襄助,就是为了防止北汉大军提前得到情报,在路上伏杀我们,毕竟这条路离边境不过几十里路,若是北汉骑兵在路上伏击,我们是很难逃生的,这一带接近边境,大雍的军力并不能占着绝对的上风,我又不能调动过多的军队来保护,免得打草惊蛇或者被人所乘。但是我带了三百亲卫,皇兄又派了一百虎赍做你的亲卫,有这四百骑兵,就算是遇上了敌人,我们也能寻机突围或者固守待援。再说,若是没有数日的时间策划,我可不信北汉有本事布下天罗地网。”
  说到这里,齐王失笑道:“说起来你和皇上也够谨慎了,谁会想到虎赍卫竟然已经等在滨州了,而且慈真大师一到,林碧一走,你就立刻启程,恐怕现在林碧还落在我们后面呢,就是现在林碧已经传回去了消息,也来不及了。”
  我不由问道:“既然如此殿下为什么还是如此忧心呢?莫非是担心李麟么,有贞儿照顾他,你还不放心么,麟儿年纪还小,就是再着急,也不能让他现在就上战场啊,这次让他跟着贞儿回京,你不用担心的。一路上可是有慈真大师保护呢。”
  李显又是皱了皱眉头,道:“我知道长乐会好好保护麟儿,我原本就不担心,可是不知怎么,我总觉得我们忽略了什么?我们虽然暂时切断了林碧和北汉的情报通道,可是北汉可是有魔宗高手的,若是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我担心他们会半路伏杀,随云你不通武艺,若是遇上敌军,我担心你的安危。”
  我轻笑道:“这点险总是要冒的,这是最近的路,快马加鞭,五六天之内就可以到达大营,到时候有三十万大军保护,殿下就不用担心了,就是遇上了敌军,有殿下指挥拒敌,哲也是放心的,再说小顺子也随军同行,最不济也可以护着我杀出重围。”
  李显的眉头略微舒展,说也奇怪,本来他也觉得江哲的计划十分缜密,可是一路上李显觉察到有些异样,这一带本来常有北汉游骑游弋,可是这次回程却是一个都没有碰上,这反而令李显感觉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
  这时有人在车外禀道:“殿下,江大人,有些不对,派出去的斥候没有了回音。”
  李显眉头紧锁,道:“前面地势平坦,正是骑兵发挥威力的战场,不可不防,派两个人,不要骑马,到前面去看一看。”两个齐王近卫下马,脱去沉重的铁甲,换上便衣,隐入路边的草丛里,转眼间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隔着窗子向四下望去,只见深秋时节,道路两边的枯草高可过人,秋风一吹,波浪起伏,再加上这条道路地势颇高,两边则是斜斜向下延伸,就是藏了千军万马也未必能够看出来。我的心里也不由一寒。莫非真的有伏兵么,难道我设下那多么迷障,希望他们认为我正在准备返回长安的,却都落空了么?可是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怎么可能设下埋伏呢,虽然现在大雍的边境几乎对于北汉是不设防的,可是并不代表他们可以不经过周密的计划就进入大雍境内行动。
  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尖利的铜哨声,我心中一抖,这是斥候传来的警报声,他们竟然没有悄然返回,看来已经遇到了极大的危险,看来不仅有伏兵,而且恐怕规模还很庞大。
  齐王听到警报声,剑眉一轩,跳下马车,翻身上了一匹火红的战马,护卫的骑兵都是训练有素的军士,很快的摆开了迎敌突围的阵形。一直负责驾车的小顺子脸上浮现出了忧色,他检查了一下驾车的马匹,低声问道:“公子,马车速度太慢,恐怕跟不上,我们怎么办?”
  身临险境,我反而平静下来,冷静地道:“你我不善于临阵指挥,这些事情自有齐王殿下操心,这辆马车乃是精钢制成,车厢四周都嵌着钢板,只要护住了马车,就不用担心我的安危,一会儿,你也听从殿下的吩咐,这种情况,恐怕若不出奇制胜,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这时,齐王已经下令改道向大雍境内奔去,看来他是想和这一带镇守的雍军会合,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号角声起,我已经将车窗里面的钢板挡上,透过车门上面的小窗子向外望去,只见视野里已经出现了风驰电掣的北汉骑兵,人如虎,马似龙,他们穿插纵横,很快就遥遥将我们这支军队包围起来。我用心算了一下,敌军至少有三千人以上,这绝对不是一次偶遇,北汉进入大雍境内游弋的军队一般都是百人左右的小队骑兵。这时,我看见正前方竖起的一面黑底红字的大旗,那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石”字。
  “飞虎将军石英,”我听到齐王高声喊道:“你竟敢潜入我大雍境内肆虐,可是不将我大雍看在眼里么?”
  那大旗下面一个三十多岁,面庞瘦削,神情冷峻的一个中年将领也高声道:“北汉大雍乃是敌国,齐王殿下不知自重,轻身涉险,也怪不得石某,今日你是有死无生,若是下马投降,或者我看在你身份尊贵,不取你的性命。”那个将领身边有一个身穿北汉军衣甲的军士,面甲已经放下,看不到他的容貌,我可以凭着超绝的目力看见那个军士正在指着我的马车的方向说着什么。然后我就看见那个中年将军的目光也落到了马车上,那冰寒的目光扫过,我只觉得浑身冰寒。这时,那个中年将军大声喝道:“儿郎们,给我杀了李显,俘虏那辆马车,谁能给我带来李显的人头,赏金百斤,谁能给我俘虏那辆马车上面的人,赏金千金。”
  然后,那个中年将军合上面甲,手中的马槊一举,带头冲了下来,而齐王李显则是冷冷一笑,手中的宝刀向前一指,高声道:“突围!”说罢,我就觉察到马车开始迅速跑起来,我连忙紧紧握住车厢壁上的把手,门上的小窗口也被小顺子从外面关上了。车厢里面一片漆黑,我看不到外面的战场,可是我能够感觉到四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这一刻,我在黑暗中默默苦笑,我已经想通了很多事情,为什么林碧明明还在我们后面,可是伏兵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只因我错估了一个人,陆灿,只有可能是陆灿,他去见林碧,不是为了结盟或者别的什么,而是为了和林碧达成一个协议。南楚负责传递情报,北汉负责伏击,不论我如何足智多谋,对着千军万马也只有一个下场。林碧和陆灿倒是都明白以拙胜巧的道理。说也奇怪,我本来应该心中悲凉,我平生第一个弟子陆灿,就这样下了狠心,要将我这个师父送入黄泉。可是我心中却是有些隐隐的欢喜,在我看来,陆灿本就少了几分狠心和固执,如今的他才可以说是我的得意弟子啊。默默的听着外面的声音,我知道在这里我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如果死在这里,不知道是否会是笑话呢?
  第十五章
水深火热
  又过了片刻,我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仔细的盘算着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四百对三千,双方都是精锐,可是我们这边有我这个累赘,恐怕是想逃也逃不掉,陆灿的事情以后再想不迟,现在逃命才是当务之急。我强迫自己忘记身处颠簸黑暗的车上这个事实,仔细的想着如何能够自救救人。过了片刻,我心中突然一亮,那个飞虎将军传令要生擒我,杀死齐王,看来对他来说,我和齐王的重要性并不一样,从赏金上来看,似乎我对他们重要一些,可是在我看来,却非是如此。对于带兵的将领,自然是齐王的生死对他们更重要,而我的重要性恐怕这些将领未必能够领会,对他们来说,可能我只是一个他们需要完成的任务才对,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的赏金才要高些,这是为了避免那些将士不要都只顾着去追齐王吧。就算是我估计错误,他们将我看得比齐王还重,对于我的计划来说,也没有什么大碍。
  我正在这样想着,突然车门被人用力拉开,我看见衣衫尽是鲜血的齐王对着我喊道:“随云,我们必须分兵才行。”
  我心道,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连忙道:“哲也正有此意。”探出头去,我看见原来我们到了一处狭窄的路口,两侧都是山岩,齐王命人阻住路口,暂时遏制住了追兵。我连忙从车上拿了那件特制的青色大氅,系在身上,然后吩咐小顺子道:“你快些换上衣甲,然后带我乘马,我们和齐王殿下分道而行,请殿下再分五十人给我,想来这样就可以让敌军力量分散了。”
  齐王眼中闪过欣慰的神色,道:“正该如此,不过随云,你要小心,如果他们的目标是你,我担心你难以脱身。”
  我笑道:“或许吧,不过对于北汉将士来说,恐怕在他们心目里你才是首要的目标,所以这次承受压力最大的可能就是殿下。”然后我和齐王匆匆研究了一些作战的细节,过了一会儿,守住路口的骑兵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这时,小顺子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他先解下那两匹拉着马车的骏马,这两匹白马都是事先精选的,完全可以胜任战马的工作,小顺子将其中一匹马交给其他骑兵牵着,然后换上白色的精制衣甲,又从马车车座下面拿出两截长枪,将它们接起来,变成了丈二长枪。小顺子走过来先把我扶上战马,然后他自己也跳了上去,让我坐在他身后,他细心的用带子将我和他绑在一起。这时候,百名虎赍卫和五个齐王近卫也已经组成一队,我在马上看了齐王一眼,冷静地道:“殿下,臣先走一步了。”
  说罢,小顺子一声令下,我们这支包括百名虎赍卫和五十名齐王亲卫的骑兵一马当先向旷野冲去,冲出数里之后,我回过头去,看见齐王已经带着另外一支骑兵向另外一个方向逃去,而我特制的那辆马车却被推翻在路口,阻挡住了追兵,我的马车颇为沉重,看来一时半刻他们是过不来了。
  这次分兵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过齐王能够这么快就想通这件事情倒是更令我佩服,他可是一直都在作战呢,敌人的目标是两个,我们就是在一起力量也不会大多少,而敌人却可以全力以赴,现在虽然我们分兵力弱,可是敌人也会为了如何安排分兵而踌躇,总归我们是不会吃亏的。而且只顾逃命无力反击那是必败之局,如今齐王可以说是已经没有牵挂,就可以想法子反击了。
  这时,前方的小顺子说道:“公子,后面大概有一千人的追兵,我们要怎么做?”
  我心中一喜,果然对那些骄兵悍将来说,齐王这个大雍的统帅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一千骑兵也不是一个小数字,如果不能一举歼之,我们也不能脱身去帮助齐王。看看周围的地势,我道:“让呼延寿往荒野里面去,我身边带着二十支飞天神火。”
  小顺子一点就透,立刻点头道:“我明白了,水火无情,果然是好办法。”说罢他便和统领骑兵的呼延寿研究起来,呼延寿本是我在雍王府的时候身边的近卫,这次皇上特意派了他过来,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要不然堂堂一个虎赍卫的副统领,怎会屈尊如此。我听见他和小顺子说着如何引敌人上钩,果然是精于用兵的将领。我在心中默默祝祷可以一举成功,不然我的小命恐怕就要送在这里了。
  这时,后面的追兵渐渐有些近了,没办法,小顺子的骑术虽然也很出色,可是和这些几乎成日在马上生活的骑兵来说还差得远呢。幸好呼延寿指挥的不错,转来转去,总算没有被后面的敌军给合围。又过了片刻,敌军已经给我们诱入了一片荒草离离的旷野,秋末时节,枯黄的野草干燥易燃。小顺子一见风向合适,一声高呼,众人加快了马速。而身后的北汉骑兵果然还是控制着马速追击,这是我们早就预料到的,在骑兵追杀敌人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全力策马,这样一来,由于过于消耗马力,很容易被落下,所以一般来说,除非是已经合围或者敌军前进无路的时候,一般是不会全力策马的,基本上都会控制着马速,不急不缓地跟着敌军,等到他们人困马乏的时候,再发起猛攻,才能一举得胜。当然这是敌我双方骑兵素质差不多的时候的准则,如果敌军太弱,自然是不用这种手段的。因此小顺子他们加快马速,后面的追兵被落下了一些,却没有同样加快马速,免得被我们给拖垮了。
  可惜这次他们如此做却是错了,就在双方相距超过将近两里路的时候,呼延寿一声呼啸,我军分成了十几个小队,四散开来,我能够听到身后的北汉敌军高声大笑,想必他们以为我军要分散逃跑了,这样一来,他们是必胜无疑的了,我甚至能够听出来他们的笑声里面带着可以狩猎猎物的欣喜。就在这时,小顺子突然策马回头,然后手中多了一个小银筒,连续按动上面的机关,从里面飞出火焰,迅速点燃了枯黄干燥的草原,若是平常的放火之法,恐怕还没有等到大火燃起,北汉敌军就已经突破了火焰防线了,可是这次小顺子使用的飞天神火非同寻常,只是顷刻之间,大火就已经蔓延开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四散的雍军也从另外几个位置点燃了同样的大火,大火很快就连接成了一片,月牙形的火圈向北汉骑兵扑去,这里四下都是荒草蔓蔓,北汉骑兵想要绕过火圈来追击,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向后退去,可是他们的方向正是下风处,火焰带着黑烟追赶着他们,他们刚跑出七八里路,却绝望的发现,同样的大火阻挡了他们的归途。
  我能够听到火海里面悲惨的叫声,心中凛然之余,也不由有些得意,幸好因为这飞天神火形状小巧,威力极大,所以我在马车上面带了二十支,如今虽然几乎全部用掉了,却破掉了一千铁骑追兵,也是物有所值。虽然我也知道全歼敌军是不可能的,不过至少可以灭掉他们大半的人马。
  不过让我有些遗憾的就是恐怕派去后面放火的四个人恐怕是九死一生了。为了达到歼灭敌军的目的,我让呼延寿派了四个人在途中离开,迂回到两侧,见到前面火起,北汉军奔逃回来的时候,再加上两把火,这样火势就可以连起来,阻挡敌军的生路。可是飞天神火太厉害了,现在风又这么大,他们恐怕是回不来了。不过我心中很敬佩他们的勇气,虽然明知道留下来放火很危险,他们却是个个争先,让我不由有些汗颜。
  不过这些事情也顾不上了,呼延寿收拢了军队,我们也得快些离开,现在离火场太近,如果风向一变,恐怕我们也得陪葬。
  抛下了生死不知的追兵,我们赶向预定的会合地点,大雍在边境多有寨垒,齐王和我约定了会合的地点,到时候齐王就可以凭借堡垒固守,而我们就可以从后突袭北汉军。说来也是没有办法,二十支飞天神火想要对付三千骑兵只怕是不够的,所以我只能先诱使他们分兵,然后再歼灭其中一支,也幸好追我的骑兵较少,否则恐怕还要经过一番苦战呢。我一边听着耳边的风声,一边祝祷希望齐王殿下可以平安的赶到会合的地点,否则我可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而这时的我当然不会知道,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当最开始着火的原野已经只剩下一片黑色的灰烬的时候,几匹被烧得焦黑的战马尸身被推开,从战马之下站起一个浑身都是黑灰的男子,他厉声喝道:“江哲,韦某与你誓不两立!”
  这人正是韦膺,当日他奉了陆灿的命令,带着林碧的信物到了北汉军中,奉命接应林碧的飞虎将军石英得到林碧的军令之后,就带了三千骑兵,潜伏在齐王归途伏杀。而对大雍恨之入骨的韦膺也自告奋勇地参与了这次行动,而让他振奋的是,江哲果然也随着齐王同行。后来石英分兵追杀的时候,韦膺也选择了追杀江哲,可是却被火海所困。韦膺心机灵敏,他自知骑术平平,不可能逃出火海,便趁着混乱之时,仆杀了几名落后的北汉骑兵,杀了他们的战马,然后藏身在马腹之下,血水之中,这才勉强逃过了火海葬身的命运。他愤怒的诅咒了一番,然后踏上了回转南楚的路程,他可不会笨到再去追杀江哲,孤身一身去对付百多名骑兵,他没有这个勇气。
  等到我们终于赶到固山寨的时候,虽然我是被小顺子带着的,可是仍然是筋疲力尽,两腿内侧都被马鞍磨破了,我今年年将而立,可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等我被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惊醒的时候,才发觉我们这支骑兵停在山坡之下,上面不远处就是山头,我能够听到山头那边的厮杀声。
  小顺子把我扶了下来,道:“公子,前面就是固山寨了,齐王殿下被围在寨外,寨内的守军几次要想出来营救都失败了。”我心中一紧,咬着牙站了起来,道:“你扶我去看看。”
  小顺子伸手揽住我的腰,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就已经带我上了山顶,躲在一块岩石之后,然后我就看到了战场。
  固山寨得名是因为这座寨子建在一座小山头上,与其说是小山,不如说是一座岩石丘陵,而且寨子里面有一眼水量极大的泉水,顺着山势流下。修建宅子的时候,绕着寨子一周挖了两三丈深的沟渠,然后引泉水灌入,固山寨既有地势的优势,又有“护城河”拒敌,是一座颇为重要的寨垒。可惜因为寨子太坚固,所以里面驻守的军队大多都是步兵,只有三百骑兵而已。我向下看去,只见就在距离寨子千步之远的地方,齐王殿下带着百多名伤痕累累的骑兵冲杀不休,被一千多名骑兵困在阵中。而另外的七八百北汉骑兵则游弋在固山寨外,阻拦固山寨的援兵。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在护城河边上,有大片的尸体和一些无主的战马在游荡。而在寨子的最高处,笔直的黑烟正在滚滚向上涌动。
  这时呼延寿也跟了上来,忧心忡忡地道:“大人,方才寨内的军士曾经想出寨接应,可是却被挡了回去,虽然现在寨子用烽火通知临近各寨,可是没有一个时辰恐怕他们是到不了的。大人,我们必须救援齐王殿下才行。”
  我惊叹地看着下面交战的双方,这可是我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到精锐骑兵的交锋,虽然力量悬殊了一些,可是齐王一点也没有流露出怯意,每一次冲刺都是向敌军软肋而去,而指挥北汉军的飞虎将军石英虽然应变迅速,始终将齐王等人困在阵中,但是却是始终不能压制住齐王。我有些奇怪的问道:“呼延寿,虽然可能是因为齐王殿下战法高明,可是怎么我觉得石英有些名不副实呢?”
  呼延寿道:“大人有所不知,北汉的几位将军长处各自不同,石英擅长千里奔袭,这次殿下身边的亲卫精锐只在石英所部之上,所以石英不能以急袭得手,这行军布阵的本事,北汉军中以鬼面将军谭忌为首,而在我大雍军中,临阵指挥骑兵,鲜有能胜过齐王殿下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局面。
  我心中暗道一声侥幸,若是这次追杀伏击我们的是鬼面将军谭忌,大概我就可以给齐王收尸了,当然这还是如果我有可能逃过一劫的情况下。这次北汉的安排不是不周到,可是却没有料到我会带着本来是为了东海之会准备的飞天神火,另外又忘记了如今秋高草长,乃是最是容易使用火攻的季节。而石英的战法被齐王克制却也是无奈之举,我想北汉也不能事先想到齐王会去东海的,一定是得到林碧的情报之后才匆匆派了在附近的石英前面,若是这些条件差了一点,今日就不是这个格局了。仔细观察了半天战局,我正色道:“小顺子,一会儿你跟着呼延将军顺势攻入北汉军中,你虽然骑术差些,可是应该勉强比得上一个普通骑兵了,你这几年练了姜家的枪法,应该用上的,如果能够取得石英的性命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也要让石英不能再如臂使指地指挥敌军。你们看这个安排如何?”
  小顺子和呼延寿都微微皱眉,呼延寿先道:“大人,李爷武功高强,末将当年也曾亲眼所见,可是大人你的安危要紧,如果李爷也上阵杀敌,到时候若是被乱军伤了大人,我们可是担待不起。”
  我苦笑道:“呼延将军,这也是不得已之事,你要指挥军队,恐怕斩将夺旗的事情你是腾不出手的,而且若是不能取胜,就是你们都在这里保护江某,也是无济于事。这样吧,你留几个虎赍保护我,只要你们速战速决,我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的。”我可不好意思说呼延寿没有绝对的把握压制石英。
  小顺子倒是没有出言,他是明白现在的局势的,也知道江哲令出如山,心道,只有自己快些杀了石英,然后马上回来保护公子,才是最好的解决法子,心中不免有些后悔没有让江哲多带几个心腹护卫过来。这时,下面齐王已经有些阵形散乱,看来是强弩之末了。我连忙下令道:“呼延将军,你快些行动,若是殿下受伤,只怕我们担当不起。”
  呼延寿低声应诺,安排了几名武功高强的虎赍卫保护我,便回身上马,小顺子看了我一眼,也上了战马,这时我想起一件事情,连忙凑近喊道:“小顺子,还有一件事情?”小顺子脸上露出询问的神色,俯身低头,我在他耳边匆匆说了几句话,然后连忙退到一边。
  呼延寿见众人都已经准备停当,一提马槊,无声的指向天空,然后猛然下挥,将近两百人的骑兵冲上了山顶,然后风驰电掣一般狂啸而下,站在一边的我只觉的地动山摇,碎石乱滚,差点跌倒在地上,幸好身边的几个留下来保护我的虎赍卫搀住了我。
  这几个虎赍卫也都是当年在寒园保护我的近卫,这几年都已经升职,至少也是六品的武官了,不过前些日子他们一和我见面,就跟我诉苦,说是当年我出走之后,他们因为“保护不力”被当年的雍王,如今的皇上狠狠训斥了一顿,总算雍王知道他们委屈,没有责罚他们,反而因为他们在我身边待了几年,都给予了重用,可是还是很长时间都抬不起头来。幸好是他们,定然不会嘲笑我,当初在寒园的时候,他们可是都负着随时留心我的身体状况,一旦看见我面色不好,就得随时去请雍王府专门负责替我诊治的御医的。虽然我现在已经基本上恢复健康,可是在他们心目中大概还是那个随时都可能断气的药罐子吧。
  都我站起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小顺子随在呼延寿身后冲入了北汉军的骑阵中,白马银枪雪战袍,威风凛凛,倒让我心中有些嫉妒,可惜啊,我是没有可能上阵杀敌了。黑红两色的铁流势不可挡,北汉军没有料到会有伏兵,一时间阵势大乱,而齐王所部声势大震,拼力厮杀,这时,寨内也已经惊动,寨门大开,仅剩下百多人的寨内骑兵也杀了出来,虽然大雍军力量仍然不如北汉军,可是内外夹击,三方猛攻,北汉军一片混乱。
  石英万万没有料到会在这个时候身后出现敌军,事先他们已经清除了许多大雍的斥候,而且那些寨垒之内的雍军秉承齐王的严令,是轻易不会出寨的,所以他本来可以稳当当地围杀齐王的,而带着护卫“逃跑”的那个江哲也没有被他放在眼里,一个智谋出众的谋士可不一定会是能够领军作战的将领。如果不是林碧的指令中特意要求石英一定要擒杀江哲,那个南楚使节又是那样坚持,他跟本就不会派了一千人去追江哲,至于江哲能够脱身这一点,石英可是绝对没有料到的,所以他跟本就不会想到附近会有援军。而一眼看到黑红两色的衣甲,石英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了追击江哲的那些骑兵的安危,心中冰寒的同时,下令阻敌的命令也不免晚了一刻,就只这么一瞬之间,败局已成。
  石英甚为果断,立刻下令撤军,自带亲军断后,北汉铁骑仗着人多,四散逃去,石英刚刚一槊将一个挡路的雍军撩倒,前面白影一闪,一个身穿白衣白甲的骑士挡住了自己的去路,面甲掩住了那人面容,看不见他的容貌,可是他的身材并不高大,石英冷冷一笑,自恃力大勇沉,一槊撩去,那个骑士也不闪避,一杆银枪从环辔间斜探而出,枪槊撞在一起,石英只觉得好像撞入了一团棉花,着力处似实还虚,不由身子一个踉跄,这时那骑士的银枪倏地裂开,散成满天枪影,枪尖激起的无数细小而冰寒的气流扑向石英。石英大喝一声,马槊当空一划,炽热的劲风挡住了银枪的攻势,“叮叮叮”一串兵刃交击的尖锐声响和暴起的风浪让两人身边数丈方圆之内再也无人能够立足。
  石英乃是北汉著名的武将,在战场上虽然也遇过敌手,可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艰苦,若非是他察觉到那人的枪法和骑术相差很大,利用自己骑术上面的优势,恐怕也不能和那人斗了一个旗鼓相当。双方斗了十几个回合,那人渐渐占了上风,突然银枪化作流星逸电,刺破了石英的防线,石英拼力闪躲,仍然被那人一枪刺穿了右肋,石英惨叫一声,不顾生死,手中马槊竭力出手,那人策马退了一步,石英转身逃去,他身边的十几个亲卫不约而同的挡住了那名敌将的攻势,银枪化作点点星雨,空中闪现朵朵灿烂的嫣红,当那十几个亲卫丧命在银枪之下的时候,石英已经在其他的亲卫保护下冲出了很远。那雪袍战将见已经追之不及,高声叫道:“石英,转告嘉平公主殿下,就说南楚可没有安下什么好心肠,他们不过是传传消息,你们却是损兵折将,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计策还看不透么?”
  石英耳中听得明白,虽然明知那是挑拨离间,可是心中还是平白生出恼怒,不由怀疑起南楚的用心,据那使者所说,指使他的人乃是南楚陆灿,据说陆灿就是江哲的弟子,难道弟子还不知道师父的本事,莫非陆灿就是知道我们不可能轻而易举得手才传递消息给我们的么?
  我在高处听到小顺子的喊声,面上露出微笑,陆灿和林碧联手害我,这个仇不能不报,北汉的军方领袖可是龙庭飞,若是能够让龙庭飞对陆灿有了戒意,那么就可以避免北汉和南楚勾结的太深,我也可以少些麻烦。
  又过了一阵子,战场上已经平静下来,只剩下清理善后的大雍军士了,我这才在几名虎赍卫的保护下向山上走去。只有短短一段路,若是骑马转瞬就到,可是我双腿内侧早已是血肉模糊,实在不愿意乘马,走路虽然也很苦痛,也只得认了。走到山下,齐王带着亲卫迎了上来,他浑身上下伤痕累累,鲜血狼藉,十分狼狈,不过他可没有放在心上,一见我就大笑道:“随云,你好本事,以后干脆也指挥杀敌好了。”
  我强忍着白他几眼的冲动,道:“殿下这可是为难我了,若是我都能上阵杀敌,那么就是南楚也是人人都可以从军作战了。
  这时,寨内的守军将领也过来恭请我们入寨,我见小顺子正在和呼延寿他们一起善后,觉得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便和齐王并肩走向寨门口处的吊桥,那里的尸体很多,还没有经过清扫,可是这里除了我之外人人都是久经沙场,谁也没有放在心上。我也只能视而不见地向寨内走去,心想,赶快沐浴更衣,睡上一觉,才是要紧的事情。
  朦朦胧胧的,李虎睁开了眼睛,他是飞虎将军石英手下的一个小小的骑兵什长,在阻截固山寨援军的时候不慎被刺落马下,恰好头部撞击到岩石上,因此昏迷不醒。战时仓促,也无人注意到他还未死,他昏迷了许久,直到石英落败而走,这么长时间,也就没有人想到这里还会有活人。忙着清理战场的雍军还没有来得及顾及这里,只是简单地把挡着吊桥的一些尸体拖走罢了,然后就去打扫战场,救护战友,将伤重的北汉军补上一刀或者押到一边。所以李虎就这么躺在那里,无人过问。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穿着皇族金色战甲,外披赤色战袍的将军和一个青衣文士并肩走向吊桥。李虎心中如同烈火焚烧,知道肯定是北汉军败了。眼光掠过,李虎看到身边有一柄不知是谁丢下的步槊,也无法多想,李虎拼尽最后的力量,伸手抓住步槊,然后突然坐起,将手中唯一的武器掷了出去。他见众人几乎都穿着战甲,又担心自己力弱不能一举得手,这一槊却是掷向了那青衣文士。
  使尽了浑身力量的李虎只觉的眼前发黑,在看到那青衣文士后心被步槊刺中之后,身躯摇摇欲坠,在身边众人瞠目结舌中跌落桥下之后,李虎也没有力量抵挡冲过来按住自己的雍军,任凭他们捆绑殴打,他心中满是欢喜,放声大笑起来。
  第十六章
我心依依
  陆灿站在甲板之上,望着一望无际的碧海,明明是风和日丽的天气,可是他心中却是一片孤寂,虽然早就知道那人已经是大雍的重臣,深受大雍皇室的信赖,而且又娶了昔日的王后,大雍的宁国长乐公主,可是陆灿心中却无法产生对那人一丝敌意。他对那个人可以说是很了解的。昔日江哲在做自己的西席的时候,也只有十几岁的年纪,自然是不似如今这般深沉。陆灿深深的记得江哲平日最爱的就是偷懒,除了规定的时间之间绝对懒得监督自己读书,初时还经常跑出去逛街或者游玩,不过这人终究是好静的,到后来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拿了一本古籍,泡上一壶香茶,坐在树荫下津津有味的阅读。不过这人也很好诱惑,只要自己拿了什么新奇美味的糕点,多半都可以让他答应替自己写功课,或者作些别的什么小事。想到这里,陆灿不由失笑,可是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是知道的,自己这个师父生平最是没有大志,在南楚当了状元之后,除了曾经在筹立崇文殿的事情上十分用心,以及曾经襄助德亲王攻蜀之外,基本上就是尸位素餐了,所以后来江哲因为上书直谏而被贬斥的消息传来,陆灿第一个念头就是,师父不是想借机抽身了吧?可是没有,师父还是留在建业,当时陆灿还曾经惭愧的想,或许是自己想差了,如今师父已经是堂堂的翰林学士,怎能以从前的标准衡量。可是就在之后不久,雍王攻破建业,恩师被掳去大雍,而当陆灿得到准确的消息之时,一切已经事过境迁,恩师投效雍王,而且被南楚刺客重伤。这样的局势,让陆灿再也无法存有救回恩师的念头。因为陆灿已经明白,南楚已经永远失去了一个本有可能成为擎天玉柱的栋梁之材。
  接下来,陆灿默默的注意着江哲的事情,始终默默无闻的江哲在猎宫之变中一鸣惊人,力挽狂澜,然后抛却荣华富贵,带着长乐公主私奔而去。虽然有些遗憾大雍终于被强有力的君主所掌握,可是陆灿还是默默的祝祷自己的恩师可以从此安享余生,因为他也得到过情报,知道恩师为了雍王,可真是鞠躬尽瘁,据说离去之时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江哲的一封信让他彻底明白,江哲不会在大雍没有一统天下之前归隐,江哲的生死荣辱已经和大雍皇室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了,所以前舱在心中已久的杀机终于爆发了,陆灿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江哲继续为大雍效力,那么最后成为祭品的一定是南楚,陆灿不能眼睁睁看着家国覆亡,不论国主昏庸还是圣明,陆灿都不能让陆家三代效忠的南楚成为大雍铁蹄下的战利品,所以陆灿在自保的同时,下了决心,除去江哲。其实说服北汉伏杀江哲,陆灿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可是他也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只得尽力一试。他相信对付江哲最好的办法不是谋定后动,而是用最快的动作,用最猛烈的攻势,用直接了当的手段去攻击。虽然没有百分百的信心,可是早已察觉到江哲对自己并没有特别的戒心的陆灿,相信很有可能成功。
  杀死一个敌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叛逆,原本应该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心中如此之痛,陆灿仰天长叹。
  同样的晴空,林碧心中却也是一阵怅然,她知道,按照时间推算,这个时候应该是齐王和江哲被石英伏击的时候了,一个是统帅大军阻挡北汉兵锋所指的大将,一个是智谋如海,手段通天的军师,这两个人一死,至少数年之内北汉可以安枕无忧,原本林碧应该兴奋期待,可是却总是有些不能释怀。这两个人给林碧的印象都很不错,齐王虽然有些杀气太重,性情也似乎有些暴戾,可是林碧能够感受到李显心中的悲怆沉痛,而且齐王本质上是一个性情中人,这让林碧心中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和赏识,她甚至曾经将李显和龙庭飞比较,龙庭飞虽然明显胜过李显,可是林碧却隐隐觉得龙庭飞过于完美,令她在尊重倾慕之余也有些自惭形秽,她总觉得如果自己不是嘉平公主,那么自己根本配不起龙庭飞,这也是她这几年有意无意拖延婚事的一个原因。而李显就不同了,有过人之处,也有明显的缺点,反而让林碧觉得颇为可亲可爱,而李显不时流露出来的落寞更让林碧心中多了几分怜惜,之前林碧心中只当李显是敌人,所以还不觉得,可是在李显很可能丧命的时候,林碧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李显的音容笑貌。
  而江哲呢,那个在传闻中心思阴毒可怕的谋士,带给林碧的却是一团迷雾,犹记得初见面时他气度闲雅,令人见之油然而生敬慕,更记得听涛阁上他稚气显露,童心犹存的另外一面,这个人,林碧隐隐觉得,或许很多人都误解了他,或者他本就是一个恬淡无害的异类,只有当你触犯了他的时候,他才会露出狰狞的面目。
  还有温柔娴雅的长乐公主,林碧可以感觉到她的平安喜乐,从前坎坷的人生似乎在她身上看不到影子,可是林碧心中明白,这才是这个女子值得敬佩的地方,天下有几个女子可以坦然面对从前的伤痕累累,又有几个女子可以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富贵,跟着病弱的情郎携手共赴茫茫的前途呢?
  还有柔蓝,那个受尽宠爱却是不显骄矜的小女孩,还有江慎,那个还不解人事,就被父亲“狠心出卖”的可怜男孩,林碧只觉得心中一阵剧痛,她是在毁灭怎样一些人的幸福啊!
  痛过之后,林碧终于收拾起惆怅的心情,她告诉自己,不论那些人是怎样的可亲可敬,可是他们都是北汉的敌人,他们的死亡可能会换取无数北汉将士的生存,渐渐的恢复平静的心情,林碧低声道:“这是命运,如果失败的是我,那么我也愿承担所有的后果。”
  在通往长安的路上,迤逦而行的公主鸾驾之中,长乐公主神色淡然地望着远处的天空,这次大雍朝廷可是给足了面子,在长乐公主在庆王李康的护送下进入大雍势力范围之后,太上皇李援和雍帝李贽就各自下了一道诏书,公告天下。
  “武威二十五年十一月,朕尤在位,顾念宁国长乐公主孀居寂寥,赐婚天策帅府司马江哲,唯司马因国事卧病,不堪辛苦,朕心不忍,特许二人私下完婚,仪成六礼,礼部文书皆具。于今驸马病愈,朕甚思念,特诏还朝,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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