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校对)第10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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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凌霄早已心有准备,但是以他的身份若是我这么一说他就出手,那可就没有面子了,所以他仍然静立不动,想看清楚袭击从何而来,若是来自身后,那么十五丈的距离足以让他先杀了江哲,此刻他已经没有生擒江哲的想法了,这样的人物还是让他早些死去的好。
  随着我的话音刚落,那两个侍卫前边和我只有半步距离的位置,突然泥沙飞扬,两道身影破土而出,转瞬间已经将我护在身后,段凌霄心中一寒,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怎么可能,这么近的距离自己竟然没有发觉有人潜伏。尘土飞散之后,段凌霄已经可以看清那两人身形,却是两个大约三十五六岁年纪的僧人,神光内敛,相貌平平,但是眉宇间却带着刚毅果决之色。段凌霄冷哼一声道:“原来是少林和尚?”
  这时江哲清越的声音响起道:“法正大师、法忍大师乃是上一辈少林十八罗汉,数年前和凤仪门主一战之后,只有数人生还,两位大师经此一役,禅功精进,佛门武功最精吐纳收敛,所以才能瞒过大公子耳目,不过大公子放心,两位大师自承不是阁下对手,所以江某还另外请了高手前来助阵。”
  段凌霄心中一沉,这两个和尚都曾经和凤仪门主生死交战,能够幸存下来已经不好对付,想不到江哲还有高手暗藏。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沉稳地声音道:“贫道张锦雄见过段大公子。”然后又是一个柔和的声音道:“峨嵋凌真子见过段大公子。”
  段凌霄身形一闪,已经退后丈余,然后侧过身去,向身后两人看去,只见从那横线之后,两人缓缓走去,一个是青衣道人,相貌方正威猛,神完气足,双手空空,另一个却是一个淄衣女尼,相貌秀丽,神色恬淡,手中一柄拂尘。段凌霄不由轻叹道:“想不到江侯爷这次真是势在必得。”
  我隐身在法正、法忍身后,闻言不由嘴角上翘,但是很快就收敛回去,这几个人可是我想了又想才选出来的,这次进攻沁州,为了防备魔宗弟子,齐王早就上书朝廷请动了江湖正派高手相助,各派最出众的高手往往都在本门潜修,这也难怪,武功练到了一定境界,沙场征战已经无助于心境的修炼,留在大雍朝中军中的高手往往不是绝顶高手,有几个武功绝顶的又都在皇宫,所以这一次我是特意请皇上征召了一些江湖高手在军中听用,当然此事十分隐秘,这些高手的身份可是很秘密的。
  少林寺派来的高手最多,当年幸存的十二金刚就来了六人,还不算其他各代弟子。崆峒前次依附太子,虽然因为张锦雄的迷途知返而没有遭到牵连,可是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这一次可是出了血本,让掌门弟子张锦雄带着十二名门中精锐弟子随军。张锦雄回到崆峒之后,因为经历大风大浪颇多,看破世情,出家做了道士,武功更是突飞猛进,又修炼了崆峒几种秘传绝学,如今武功已经是超一流水准,虽然还没有进入先天境界,可是也不过一线之差。峨嵋也不含糊,凌真子乃是峨嵋第一高手,虽然年过四旬,却是仿佛二十许人,峨嵋乱披风心法已经是炉火纯青,一手拂尘绝技天下闻名。
  我写给齐王的书信,让他提前一天派来几个高手,按照信上的地图赶到此处,然后布下陷阱,等待段凌霄入伏,当然我也想到可能段凌霄不会来,但是在我计算中,至少有六成机会可以见到段凌霄,如今他已入伏,这四大高手虽然都未能进入先天境界,可是也基本上都是一线之差(这是小顺子评估后的结果),再有小顺子压阵,段凌霄可是插翅难飞了。
  想到得意处,我朗声道:“若是段大公子肯束手就擒,江某愿意立誓不会相害,不知段大公子可愿意么?”
  段凌霄深沉如渊海的眼中闪过一丝了悟,道:“生有时,死有地,此地清幽如同世外桃源,段某就是死在此处,也是无怨无尤,江侯爷手段通神,在下佩服。”
  我听得此言,却是心中一动,一件从前被我忽略的事情涌上心头,我要杀段凌霄,实在是因为他武功太高,想到若非苏青探察到敌军水攻之策,只怕我也难逃水淹之祸,所以我越发担心段凌霄此人,他武功高强,若是将来被他发觉我的布置,岂不是功败垂成,所以我才不惜以身涉险,诱他入伏,准备将他击杀。可是目的即将达成之际,我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些日子只想着此人的威胁,却忘记了此人乃是魔宗首徒,若是此人死在此地,那么京无极竟可以堂而皇之的亲自出手,我岂不是自找麻烦,只要段凌霄不死,京无极除非我们攻到晋阳,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所以段凌霄不能死,甚至不能生擒,只能让他身负重伤而走,这样才符合我军的利益。
  在我沉思的时候,段凌霄已经出手,身形直扑向我所站的位置,似乎想要一举狙杀于我,当然,法正、法忍早就严阵以待,临来之前,齐王曾有严令,若是楚乡侯有什么三长两短,谁也别想好过,方才隐在坑中听见江哲与段凌霄交谈,两人已经是心中忐忑不安,生恐江哲有个好歹,虽然知道江哲身穿软甲,而且两人又做好了阻拦段凌霄一击的准备,仍然不免心中惴惴,此刻那里会让段凌霄得手。就在两人出手相拦的时候,三股真气一触,段凌霄已经以比来势更快的速度退了回去,半空中身形一转,意图脱逃。而这时,唯一可能身法胜过段凌霄的小顺子却是不管不顾,抢到了我身边将我护住,眼看段凌霄就要脱出四人包围的时候,三抹红光一闪,恰好拦在段凌霄去路之上,段凌霄挥手一扫,红光穿破了他劲风,在他身前才缓缓跌落,饶是如此,段凌霄也是身形一滞,已经被法正、法忍、张锦雄和凌真子围在当中。那三抹红光却是张锦雄以崆峒秘传手法射出的三枚血蒺藜,可以穿破先天真气的绝毒暗器。
  段凌霄见唯一的机会已经失去,神色一凝,立稳门户,专心迎敌,五人战在一起,段凌霄固然是武功高强,而四人早就练习过联手合击之术,法正法忍内力高深,大开大阖,几乎承担了大部分攻击,而张锦雄武功走偏锋,狠辣歹毒,杀伤力最强,凌真子的乱披风心法最擅以柔胜刚,她也不急躁,仗着轻功身法拦在外围,只要段凌霄一想突围,就会面对她无孔不入的攻势,四人联手,果然威力无穷。虽然段凌霄不愧是魔宗首徒,应付得宜,不露败相,可是想要脱身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有一个小顺子在外面虎视耽耽呢。
  小顺子护在我身边,看着这场龙争虎斗,却没有出手,一来是不放心我的安全,二来却是在研究段凌霄的破绽,希望一举克敌,他的心思可是瞒不过我的,我微微皱着眉头,想着如何处理现在的局面。这时,呼延寿和苏青带了二十余人回来,呈上六颗首级,呼延寿高声道:“启禀大人,随段凌霄来犯的六人皆已斩杀,请大人查验。这些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应该是魔宗弟子,不过我们也有三名弟兄受了伤。”
  我微微一叹,唉,段凌霄入庄之时,我暗中埋伏下的哨探已经发觉跟随他来的这些人,所以段凌霄杀我侍卫,夺取衣甲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来了,只是可怜那几个侍卫了,年纪轻轻就死在敌人之手,我却无能为力,淡淡道:“呼延将他们的首级拿去祭奠勇士英魂吧。”
  呼延寿知我心意,并不起身,道:“大人设伏之事,我等都早已知晓,其中危险人人尽知,就是丢了性命也是无怨无悔,请大人不必自责。”
  我心中一暖,深深的看了呼延寿一眼,道:“若是我不得已需要放过此人,你们也不会恨我么?”
  呼延寿心中一惊,但他很快就说道:“大人必是深思熟虑,才作出这样的决定,末将等人不会有怨言。”
  我心中一宽,看看苏青,只见她目光炯炯,望着呼延寿,神色间有些惊异,见我望向她,才道:“大人神机妙算,如此决定必有深意,苏青支持大人任何决定。”
  我这才放下心来,道:“段凌霄带来之人想必都是好手,杀此六人已经足以抵偿我军勇士的性命,你们先退下去吧。”
  呼延寿和苏青退去,两人指挥虎赍卫将周边围住,摆好了苦练的刀阵,若是段凌霄脱出重围,也绝不可能轻易突破他们的刀阵。天罗地网已经搭就,段凌霄已是网中之鹰,再也难以脱身,只是我却心中难以决定,究竟是杀还是不杀。
  又战了百余招,段凌霄心中清明如水,虽然围攻他的四人都是当时高手,可是和他比起来还是相差很远,先天后天虽然只有一线之差,却是天渊之别,若是只有这四人,拼着受些伤,段凌霄也自信可以将他们全歼,但是如今外面有百余虎赍云集,刀阵已成,他已是难以脱身,而站在江哲身侧的那个青衣少年,虽然没有出手,但是冰寒的目光彷佛可以穿透人心,段凌霄几乎用了五分心思来防备他,天罗地网即成,就是师尊在此,也未必可以全身而退。如今险恶局势,段凌霄却只觉心中兴起丝丝快感,生死一线的这种刺激对他来说已经是很难领略到了,这困窘的情势反而让他更加兴奋起来。
  小顺子眼中突然寒光一闪,因为他已经发觉场中的战局有了隐隐的改变,虽然段凌霄仍然是以一敌四,而己方四人仍然是交错攻守,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是浑然一体,仿佛一个人长出了四双手臂一般,可是段凌霄似是胸有成竹,往来自如,虽然不能突破四人围攻,但是不论四人如何施展奇招妙技,都被他化解于无形。虽然此人乃是大敌,可是小顺子还是心中暗暗敬佩,他对江哲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方才已经隐隐感觉江哲心中有些忧虑,所以低声问道:“公子,我需出手了。”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看场中激战的段凌霄,神色从容,气度雍容,心道,若是我让小顺子生擒,恐怕会妨碍他出手,段凌霄是生是死还是看他自己的运气吧,最多我和魔宗对上就是,神色恢复如常,我冷冷道:“出手吧,小心行事,生死不论。”
  小顺子轻轻点头,缓步上前,呼延寿和苏青则知机地站到我身边,将我护住,毕竟我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魔宗武功高深莫测,谁知道段凌霄有没有什么两败俱伤的绝学呢,若是给他寻到机会伤了我,就是将段凌霄千刀万剐也不能挽回这样的损失。
  段凌霄心中凛然,他自然是看到了场外的变化,小顺子若是参与围攻,那么他就没有生出的可能了,可是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唯一的逃走机会,若是小顺子要加入战圈,那么围攻自己的四大高手不免要让开一个空隙,而敌方的第一高手亲自出手,不论如何,其他人心中都会有些松懈,如果自己能够把握包围开阖的瞬间,就可以突围而出,错过这个机会,再也没有任何希望。可是如何把握这个机会呢?段凌霄心中生出死志,灵台一片空明,六识达到平生最灵敏的境界,他的这种变化虽然细微,而且出手也没有什么改变,可是围攻他的四人都是只差了先天境界一线距离的高手,心中顿生涟漪,也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凝神专注,准备在最合适的时机放开防线,让小顺子可以进入战局。这种无言中的紧张局势就连那些看不出其中奥妙的普通虎赍卫也都凝神屏气,不敢有丝毫松懈。
  我虽然不会武功,可是在东海之时也常常看桑先生、小顺子和董缺等人切磋,凭着我过人的六识,更是将各人神态看的清清楚楚,何况江湖搏杀也是暗合兵法,我心中灵光电闪,突然明白了胜败关键。小顺子加入战局之时,正是我精心设计的陷阱最强之时,而在这变化之前的刹那却是最弱的一刻,只要渡过这一刹那,段凌霄就已经落入我的掌握。心中电转,看着缓缓接近正在交手的五人的小顺子,我心中盘算着如何襄助众人,破去段凌霄的一线生机,目光一扫,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对着身边的苏青低声说道:“你威力最强大的剑法是什么?”
  苏青低声道:“师尊曾传苏青一招剑法‘玉石俱焚’,只是苏青练得还不到家,不能随意使出。”
  她的声音快速而低微,没有丝毫犹豫,我心中一阵赞赏,果然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对上官的命令没有丝毫违逆之心,我也不和她客气,道:“用你最凌厉的剑法,等到小顺子加入合围的时候,阻拦趁机突围的段凌霄。”
  这时候小顺子已经走到战圈外围,幸好他为了让四大高手做好自己加入的准备而缓行,否则我可没有时间安排苏青阻击了,而苏青也不愧是闻紫烟弟子,我虽然说得不甚明白,可是她却心领神会,趁着众人都注视战局的时候,轻轻移动到旁边,右手按在剑柄上,一双冰寒的美眸盯着段凌霄的一举一动,而呼延寿则移动一步,将苏青移开的破绽弥补过去。
  就在这时,围攻段凌霄的四大高手,同时移形换位,身形快捷如电,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这四人已经变换了方位,而本来严密的防线也留下了一个空位,而小顺子身形如同鬼魅幻影一般,出现在那个空位上,五人动如风火,选择的时机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无缺,可是,果然如同天地至理一般,阵势在转为最强之前就是最弱之时,就在战阵开阖这一刹那,段凌霄的身形仿佛化成虚幻,如同惊雷掣电一般突破了重围,如同流虹逸电一般向湖水方向掠去。而这一刻,看到小顺子加入战局的众人果然都是本能的心中一宽,这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破绽被段凌霄牢牢把握。他所选的方向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虽然这个方向似是绝地,可是江哲却正在这个方向,所以保护江哲的呼延寿和苏青必然都会首先竭尽所能保护江哲,以这两人的武功,自己绝对不可能一击取了江哲性命,而段凌霄也没有想过这样做,他只是希望凌波而过,隐入对面的密林当中。
  他的计策本是万无一失,就在他从小顺子身侧掠过的时候,五人都是大惊,用尽浑身解数拦阻于他,两个少林僧人都是大喝出手,凌空直击,百步神拳击向他的背心,而张锦雄面色突然变得通红,吐气开声,一拳击向他右肋,这正是崆峒最高深的绝学——七伤拳,这一拳暗藏七种不同的劲道,若是击中人身,可令令骨骼经脉全部震断,外表却是看不出任何伤痕,凌真子则是一声叱喝,拂尘上千万银丝都抖的笔直,拂向段凌霄的后脑,而最具威胁的就是小顺子,他的武功本就和段凌霄相差无几,那玄铁发簪早已不需使用,一指凌空虚指,一道阴冷冰寒的真气如同利刃一般刺向段凌霄重穴。在这狭小的空间之内,各种劲力交错激荡,段凌霄身上所穿的虎赍卫软甲化作片片蝴蝶,在尖利的劲风呼啸中,段凌霄成功的突破五人围堵,身形化成一个弧线,准备避开直面江哲的方向,毕竟他还不想因为激怒众人而再度落入重围,而江哲若有生命之险,那是最能激怒众人的事情。
  而就在段凌霄突破包围的时候,一声剑啸惊破长空,一道黑色身影凌空向段凌霄逃逸的路线扑去,剑光如同春云乍展,剑势更是充满了有我无敌,一去誓不回的气魄,剑光临身时,段凌霄心中长叹,一拳击出,拳剑相交,那柄百炼钢的长剑寸寸断折,苏青倒飞而回,段凌霄也是后退了半步,此刻他离湖水也不过三步之遥,可是咫尺天涯,生死相隔,小顺子面带严霜,已经挡在段凌霄身前,将段凌霄拦住,而四大高手也已经合围而来,五人将段凌霄困在其中,战阵已成,再无空隙。段凌霄一声长叹,知道自己唯一的生机已经生生断绝。他的目光穿越众人,落到了江哲身上,只见他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其算中,而苏青则面色苍白地站在他身侧,可见方才那一剑也是令她损耗极大。虽然出剑的是苏青,可是段凌霄却知道苏青没有那样的心机察觉自己的突围时机,而最有嫌疑的自然就是可以指挥苏青的江哲了。想不到自己也会丧命在这个青年手上,段凌霄露出一丝苦笑。
  看着被小顺子和其他四大高手联手迫回原处的段凌霄,我心中终于一宽,这下段凌霄是注定被留在这里了,就是想要生擒也未必没有机会了,方才他突围之际,必然受了重伤,小顺子和四大高手的拦截不是可以轻易避过的,如今小顺子他们心中不免羞恼,出手一定更加严谨,这样的情形若是段凌霄还能逃生,那么他只怕已经可以列入宗师一级了,不过在我看来,似乎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我倒是真的佩服此人,小顺子武功可能和他差不多,但是在经验上可是差得多了,毕竟是年纪太轻了。不过经过今日一战,他应该更能精进一步吧。
  又过了片刻,就是我这不懂武功之人也看得出段凌霄似乎已经没有还手之力,只是凭着意志苦撑罢了,小顺子等人却是配合默契,越来越得心应手。就在我心想是否让小顺子生擒段凌霄的时候,小顺子突然连出杀招,我只觉眼前一花,场中局势已经大变,小顺子和段凌霄两人硬碰硬地激斗起来,而其他四人则将两人围在当中,伺机袭击段凌霄的软肋。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小顺子已经一掌击中段凌霄肩头,段凌霄身形踉跄后退之际,法忍、法正都是精通擒拿手的少林高手,趁机出手,将段凌霄绊住,段凌霄一声厉喝,一道碧血从口中激射而出,法忍法正都是少林高手,对魔宗密学颇有了解,都是极力闪躲,避开了内含段凌霄精血真气的“碧血箭”,段凌霄得到一丝空隙,但是张锦雄和凌真子却已经补上了空位,段凌霄低身避过凌真子的拂尘,却觉右膝一痛,却是小顺子一指虚点,指风击中他膝间委中穴,冰寒的真气侵入要穴,段凌霄几乎站立不住,他索性右膝跪地,一个翻滚,间不容发之际避过张锦雄掌风。段凌霄自知生还无望,他也看出敌人有生擒之念,否则刚才两个和尚就不会使用擒拿手了,心中顿时生出绝决之念,身为魔宗首徒,未来的魔宗宗主,焉能被俘受辱,段凌霄心中一叹,就要自断心经。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众人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道:“统统住手,不然我杀了此人。”
  第十八章
以命抵命
  段凌霄本已心如死灰,但见小顺子五人都是收手后退,除了将自己围得更加严密之外,竟然都不再出手,不由抬目望去,只见那些虎赍卫士向两侧散去,露出两个人来,那两人一个是白发老者,一个是尤带稚气的清秀少年,那老者神情萎靡,手臂上胡乱缠着布条,鲜血渗出布条缝隙,更显得万分狼狈,而那少年左手架着那老者,右手执短刀抵住那老者咽喉,正站在江哲对面,相距遥遥。这时,那些虎赍卫中突然传出叱骂之声道:“凌端,你这忘恩负义之辈,竟敢用人质威胁我等。”江哲冷冷望了那虎赍一眼,冰冷的目光让他悻悻退下。
  却原来那少年正是凌端,他跟随秋玉飞回到北汉之后就无意回到军中,毕竟对他来说,他的将军只有谭忌一人,何况秋玉飞有意引荐他投入魔宗,虽然秋玉飞没有来得及回到晋阳就去了东海,但是仍然给了他一封书信让他去见段凌霄,而段凌霄对凌端颇有好感,虽然还没有正式将他收为弟子,但也是迟早之事。凌端跟在段凌霄身边虽然不久,但是他的武功本是谭忌给他扎的根基,又得秋玉飞、段凌霄先后点拨,武功精进不少,虽然还不如这次段凌霄携带的几个魔宗记名弟子,可是已经勉强进入二流,他又是多年从军,对沁州、泽州地理十分熟稔,所以这次也跟随段凌霄参与了战后的搜杀行动。不过在跟踪苏青的时候,段凌霄是独自进行的,而其他接应段凌霄的魔宗弟子则是跟着段凌霄留下的标记赶来的,只有凌端因为武功不高,在十里之外就被众人留下看守马匹,这才逃过了虎赍卫的捕杀。可是凌端却不甘心留在后面等待,对他来说,江哲是他生命中最大的阴影,他最尊敬的将军,他同患难的朋友都是间接死在这人手中,所以他违背命令偷偷潜入村中。不过他来得晚了,此时虎赍卫已经撤下埋伏,在湖边困住了段凌霄,其余魔宗弟子纷纷授首,凌端来得迟了,却是保住了性命。
  凌端自知没有本事救援段凌霄,心中只能企盼段凌霄能够自己逃走,可惜的是,段凌霄突围失败,凌端心中明白此番必是全军覆没,而唯一的转机就在于自己,因为似乎雍军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虽然段凌霄尚未正式收凌端为徒,可是凌端心中已经将段凌霄当成了恩师,弟子为了救师尊性命,本就应该不吝牺牲,所以凌端作出了不顾生死的决定。
  他潜入村中之时就发现了纪玄和赵梁两人,这两人被两名虎赍卫保护着,或者说是软禁着,不许他们离开住处,赵梁倒没有什么,赵玄却是在那里不住口的抱怨江哲,听得那两个虎赍卫苦笑连连。跟随了江哲一段时间的凌端知道江哲虽然性情随和,可是御下却很森严,他可是亲自领略过江哲手段的,而赵玄虽然怨言不断,可是凌端凭着直觉却能够感觉到这个老人语气中的亲切,他谈及江哲的语气倒像是知交和长辈的口气,而从那两个虎赍卫的神情上来看,也并未因此恼怒,这说明江哲对这个老人不是很尊重就是很容忍,不论是那一种情况,都说明了这个老人的重要性。想到这里,凌端便决定挟持赵玄要挟江哲,当然可能江哲根本就不在乎这个老人的性命,可是凌端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段凌霄死在这里,他很清楚段凌霄的高傲,若是落败被俘,他是绝对不会苟活于世的。
  可是不说那个忙着整理行装的青年武功不弱,就是那两个虎赍卫也不是自己可以轻易对付的,而且还不能惊动湖边的雍军,不过幸好凌端带了一筒袖箭,这本是萧桐给他的,这时北汉斥候使用的擒敌利器,箭头上淬了强烈的麻药,可以生擒敌人以便刑讯,凭着秋玉飞、段凌霄传授给他的密技,他顺利地将四人全部放倒。不过他并没有取这几人性命,这却不是他心软,他是担心若是杀了这几人激怒江哲,只怕会弄巧成拙。
  我初时心中如同翻江倒海,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两名虎赍卫和赵梁保护着纪玄,凌端武功虽然出色,毕竟年纪还轻,不会是虎赍卫的对手,就是偷袭暗算,也不该无声无息地得手啊。苏青在我身边低声道:“大人,那人想必用了淬药的暗器,两军斥候都有这样的暗器,那是为了生擒敌人用的。”我心中恍然,怪不得纪玄一脸有气无力的模样,这样的手段我不是不知道,甚至秘营弟子手中的淬毒暗器都是我亲自研制的,不过我一直当凌端是一个品性光明之人,一时想不到他会用这种手段罢了。如今想来不由暗笑,毕竟凌端乃是谭忌亲卫,看来如今和魔宗关系也是非浅,这样的出身,怎会计较什么手段。
  我看了一眼纪玄,见他神情委顿,心中不由微怒,道:“凌端,昔日之事江某也懒得提起,你视我待你恩义如同粪土,我也不怪你,今日你竟然想用人质威胁本侯,莫非你以为本侯乃是心慈手软之人么?”
  凌端心中一寒,只见江哲神情冷淡,虽然是文弱书生,气度儒雅,但是此刻负手而立,单薄的身躯彷佛如同雪里青竹一般傲然,眉宇间更是带着淡淡杀气,想起昔日之事,只觉得思绪如潮涌。他苦涩地道:“大人手段,凌端不敢或忘,昔日凌端本已是待死之囚,幸而得大人怜悯,逃出生天。虽然大人后来杀了李虎,凌端心中怨恨多时,可是如今想来,我们的性命本就是大人捡回来的,就是大人再收去我们也是无话可说,当时大人若为稳妥,本应将我一并灭口,可是大人还是放过了在下。当日雪地野店中,凌端为琴声激起心魔,刺杀大人,又是大人开恩,饶了凌端性命。三番饶命之恩,凌端不敢忘记,可是凌端也不能忘记谭将军、李虎之死,而且如今段大公子乃是凌端欲拜恩师,恩师性命危在旦夕,身为弟子焉能坐视。凌端猜测大人对这老先生十分关爱,所以斗胆要挟,只要大人肯放过大公子,凌端情愿一死谢罪。”
  我皱皱眉头,虽然杀死段凌霄不是我的意思,可是我也看出来了,若是想要生擒恐怕是没有可能的,这个段凌霄身份十分重要,见他性情才智,绝对不是肯忍辱负重的人物,可是这样放过他我又不甘心。下意识的望着小顺子,我用眼色询问他的意见。
  小顺子眉头一皱,在他看来,自然是杀了段凌霄最好,那个纪玄如何比得上段凌霄重要,更何况若是有这样一个高手,终究是公子的威胁,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擅自作主,毕竟公子眼光深远,很多决定当时看来十分不智,日后却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所以他最后决定只将当前情形说明即可。思忖一下,小顺子传音道:“公子,段凌霄先后中了我两指,如今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我的内力至阴至寒,桑先生又曾经传我一种心法,可以克制魔宗心法,他的内伤如同附骨之蛆,若想恢复如初,就是有魔宗相助,没有数月时间也是不可能的,现在他不过是强行支撑罢了。”
  听了小顺子的话,我心中略宽,既是如此,一个不能动手的段凌霄换纪玄,我就不吃亏了,不过便宜需要多占,也不能让凌端轻松得逞,否则以后有人效仿怎么办呢?故意将神情放得更冷,我森然道:“凌端,念在你也曾经在我身边听用,只要你放了纪老先生,我就饶你性命,否则我就先杀了段大公子,再和你周旋。”
  凌端眼中闪过坚定的神色道:“大人,凌端既然敢要挟您,就没有将生死放在心上,若是大人令人继续向大公子出手,凌端只有先杀了这位老先生,然后陪着大公子死在此地,此人是生是死,大人一言可决。”
  我心中一跳,想不到这个凌端如此坚决,不过他怎么会知道我定会交换人质?这时候,纪玄或许是药力渐退,勉力高声道:“老夫不用你江随云相救,要杀就杀,老夫岂是可辱之人。”我几乎咬碎了牙齿,这个纪玄,真是给我找麻烦,不过凌端若是误会我不想救他就麻烦了,连忙仔细查看凌端神色,见他神情越发自信,任凭纪玄高声呼喝,只是将短刀抵住纪玄咽喉,既不轻也不重,免得伤害了他,也提防他挣脱。见我沉默不语,凌端高声道:“大人,你若是再不决定,我就只好杀了他。”
  我恨恨地看向段凌霄,道:“大公子怎样看这件事情?”
  段凌霄方才一直调理自己的伤势,以便再出手时可以寻个陪葬,他并不能肯定江哲会为了一个老人放过自己,听到江哲向自己询问,淡然道:“端儿也是胡闹,大人乃是千金贵胄,怎会轻易受威胁,段某自信身价不低,端儿还是速速离去吧,至少这人换你的性命应该是够了。”
  凌端眼睛一红,几乎要喷出火来,他自然也怀疑江哲是否会受自己威胁,虽然江哲似乎很重视自己手上的人质,可是段大公子乃是魔宗首徒,地位尊贵,就是换了自己,也绝不会轻易放过,可是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不愿放弃。望向江哲,他咬牙切齿地道:“大人,请你决定,若是不肯交换,在下只有杀了此人,也算讨回一些利息。”
  我心中一凛,凌端生性孤傲乖戾,若是再逼迫下去,只怕他真的会杀了纪玄,那可就糟糕了,既然段凌霄已经受了重伤,就是放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只要他数月之内不能出手,我就放心了,等到他可以出手的时候,北汉已经大厦将倾,他武功再高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我微微苦笑,心道,放过段凌霄也就罢了,可不能轻易放过你,眼珠一转,我冷冷道:“纪老先生虽是我忘年之交,可是段大公子乃是北汉国师首徒,地位何等尊贵,今日一见,也觉大公子乃是一代豪杰,就是放他走也无妨。可是你挟持人质要挟本侯,本侯若是将大公子轻轻放过,岂不是令天下人觉得本侯是可以要挟的,这样吧,若是你肯放了纪老先生,我允许你用自己性命交换段大公子的性命如何,一命抵一命,我已经吃亏了。”
  凌端一愣,虽然他已经准备付出生命的代价,可是没有想到会是用这种方式,但是仔细一想,凌端反觉欣然,心道,挟持人质本来就是无耻之事,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大公子却是魔宗首徒,若是能够以命抵命,果然是自己占了便宜,想到这里,他冷静地道:“大人千金一诺,凌端从未见过公子有食言之事,以命抵命,凌端心甘情愿,只是请大人恕罪,大公子离去之前,凌端不能放开人质。”
  段凌霄微微摇头,此刻他心知肚明,江哲或许并不想留下自己的性命,只凭方才江哲指使苏青拦截自己的手段,就知道江哲乃是心思缜密之人,也是狠毒之人,绝不会给敌人留下一条生路。他自问若是自己面对这样的局面,虽然有些危险,可是不是没有成功救下人质的可能,凌端的武功并不高。他也不会认为江哲真是信守承诺之人,只要杀了所有知情的外人,还会有谁知道他曾经不守诺呢。所以或许凌端是促成自己生还的人,可是若非江哲早有这样的想法,那么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得到这一线生机的。而江哲要凌端以命抵命,或者是因为报复凌端损害他的威严吧。可是如今段凌霄已经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了,除非他真得想死在这里,可是就是他甘愿一死,也是救不了凌端。他抬头向江哲看去,恰好江哲也正向他往来,那双清澈沉谧的眼睛仿佛带着一丝嘲讽,四目相对,段凌霄清晰地看到江哲面上闪过一丝惊诧,似乎他已经发觉自己看穿了他的心思,他不由露出苦涩的笑容,无论如何,自己的性命是一个魔宗后进弟子换回来的,这样的屈辱想必会跟着自己一辈子吧。
  轻轻叹了口气,他淡然道:“端儿,放开纪老先生吧,江侯爷是什么人,岂是你可以威胁的,如今他既然答应了,就不会无故反悔,你也不要固执了。”
  凌端心中茫然,他对段凌霄已是敬重非常,犹豫了一下,终于放开了纪玄,他自信大公子不会自寻死路,果然他放开纪玄之后,除了两个虎赍卫迅速扶走纪玄之外,江哲并没有下令攻击,甚至也无人来将自己制服。
  我看了一眼神色茫然中带着死寂的凌端,知道这个少年是真的放弃了一切生存的欲望,不由心中怜惜,这时,一个虎赍卫匆匆赶来禀报道:“启禀大人,赵公子等三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昏迷过去了。”
  我心中一宽,看看凌端,冷冷道:“凌端,你可知我为何一向对你优容。”
  凌端抬起头,苍白的面上没有一丝血色,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我冷冷道:“你不过是个普通士卒,我何需利用讨好你,若非你是谭将军亲卫鬼骑,你的生死我何需留意,当日本侯将你留在身边为侍从,可没有屈辱你,而你却忘恩负义,私自逃走,这也就罢了,念在谭将军面上,你忠心北汉也是无可厚非,本侯虽然令人缉拿,却没有真得对你如何,你侥幸偷生,就应该好生保住性命,可是你今日至此,恐怕也是为了刺杀本侯来的,见事机不遂,又胁迫人质威胁本侯,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将他拖下去重责五十皮鞭。”
  自有虎赍领命将他押了下去,凌端已是全无反抗之心,默默垂手走了出去,不多时,远处响起皮鞭着肉的声音。
  处置了凌端,我看向段凌霄,微笑道:“大公子对我如此处置可有异议?”
  段凌霄眼中闪过一丝庆幸,道:“侯爷慈悲,肯饶了凌端性命,段某感同身受,就是侯爷如今违背承诺,取了段某性命,段某也是死而无撼。”
  我微微一笑,段凌霄果然目光如炬,只凭我责罚凌端,就知道我无心杀他,一来我曾经利用凌端,未免对他有些歉疚,二来,凌端的性情我很喜欢,既然他没有杀死被暗算的虎赍和赵梁,我也就网开一面了,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经过今日之事,凌端必然已经在段凌霄心中有了不一般的地位,将来必然成为魔宗的重要人物,有一个对我戒惧而又感激的人存在于魔宗之中,对我绝对是一件好事情,毕竟北汉魔宗是不可能覆灭的,不说魔宗传承自有独到之处,只凭着我的本心,就不会想要灭掉魔宗,毕竟皇上和我都不想看到少林寺这些名门宗派独大,江湖和朝廷一样,权力都需要制衡。
  既然对段凌霄已经没有了杀意,我挥手令众人退去,只留下小顺子、呼延寿和苏青在身边保护,就连四大高手也让他们退到远处,段凌霄却没有趁机发难,他内伤非轻,小顺子却是全无损伤,再有苏青、呼延寿这样的高手在旁,段凌霄就是再自负也不会相信自己可以刺杀我,这样聪明果决的人岂会作出无益之事,所以我也摆出这种友善的格局,不过小顺子是不会让他离开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可是很小心的,谁知道段凌霄会不会发疯呢?
  我温和地道:“段大公子,凌端不适合再留在沁州,我会将他送到东海和玉飞一起,不知道大公子意下如何?”
  段凌霄目光一闪,道:“多谢侯爷体恤,这孩子武功虽然不高,但是人品资质都是一流,我也不忍心他在战场上有什么损伤,玉飞对这孩子另眼看待,送去东海也是好的,侯爷对凌端果然是十分爱重。”
  我轻轻一叹道:“哲平生遗憾,就是没有亲见谭将军一面,谭将军只有这么一个亲近侍卫留下,本侯怎忍心取他性命。”
  段凌霄心中一动,见江哲语气诚挚,也不由叹息道:“谭忌孤傲绝世,心中满是仇恨悲苦,当日师尊曾有意收他为门下,可惜因为他心魔太重,所以只命在下代传武艺,谭将军身死,我亦痛心不已。”
  我朗声吟道:“天不仁兮生离乱,地不仁兮起狼烟;亲族父母兮化尘土,志摧心折兮可奈何;怨虽报兮恨不息,君恩重兮死亦难;杀人盈野兮吾且不悔,流血飘橹兮生灵涂炭;君执弩兮吾持戈,吾驱骑兮君相从;沁水寒兮葬吾躯,赴黄泉兮心意平;生死无惧兮慨而慷,逢彼旧人兮吾心伤!”
  段凌霄默默听着,神情间也现出怆然之色,默默回忆着谭忌的音容笑貌,心中悲意丛生,却又突然惊觉,他修炼玄功多年,本已很难情绪波动,想不到如今却是情不自禁,看来内伤之重尤在估计之上,他面色不露出丝毫异态,淡然道:“侯爷真是矛盾,谭忌虽然是死在齐王手中,计策恐怕却是侯爷定的,如今又何必为之感伤呢?”
  我傲然一笑,道:“我虽然一介书生,却有些傲气,这世间之人虽众,却多是碌碌无为之人,而其中佼佼不群者却是凤毛麟角,我生平最爱豪杰,不论是敌是友,都不会怠慢,只是可惜我终究是世俗之人,碍于身份所限,纵然是心中爱重,也要除之而后快,谭将军、段大公子都是世间豪杰,所以谭将军必须得死,而大公子你虽然今日可以不死,但是焉知我不是为了今后的布局,只是到时大公子不要怪我才好。”
  段凌霄朗声笑道:“江随云果然豪爽,你虽然是文士,却豪情不减当世英雄,雍帝有你辅佐,难怪这般得意,凌端不过是个后生晚辈,你不杀他也就罢了,不过玉飞曾经刺杀于你,你为何不杀他,反而不惜代价留他在东海呢,这却不是妇人之仁么?”
  我微笑不语,秋玉飞虽然武功精进,但是他生性爱好音律,厌倦世俗,这样的人怎会对我造成威胁,留他下来,一来是我欣赏他,二来也是因为将来有用他之处,杀一个人不代表厌憎他,手下容情不代表慈悲,这些事情岂是可以对人解释清楚的,何况我也无心辨白,就让别人认为我有妇人之仁不好么?
  见江哲不语,段凌霄也是默然不语,他自然知道两人终是敌对,不能交心,可是这些许时候相处,段凌霄却觉得江哲此人虽然是文弱书生,却有林下之风,相处之际时而觉得如沐春风,时而觉得如履寒冰,令人生出不忍远离也不敢亲近的矛盾感觉,只可惜此人却是大雍重臣。
  沉默片刻,我也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吩咐道:“呼延,去取酒来,我要为大公子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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