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当更强(校对)第40部分在线阅读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城墙上的守军才手忙脚乱的砸下石头,也瞎猫碰死耗子一样的砸中了几个项康军的敢死队成员,项冠慌忙率领敢死队退过护城河,城墙上又稀稀拉拉的射下几支弩箭,却是杯水车薪,重创不了已经基本完成任务的项康军敢死队。而与此同时,在夜风的帮助下,项康军敢死队堆起的柴堆已然是火势冲天,数里可见。
城墙上呼喊声和惊叫声不断,还有些水从城墙上泼了下来,但水量明显不足也不够持续,很明显城上的守军事前没有做好防范火攻的准备。烈火对面远处的项康则是面色刚毅,毫不犹豫的向旁边的项庄吩咐道:“项庄阿哥,带上你的百人队,带上一根檑木,做好冲锋的准备,我这里战鼓一响,马上冲锋杀进城去,能不能一举拿下下相城,就看你的了。”
项庄答应,刚要下去准备时,旁边的冯仲却跳了出来,向项康拱手说道:“兄弟,请让我和项庄兄弟一起去打前阵。”
知道冯仲是想乘机表忠心纳投名状,正急着培养亲信的项康也没迟疑,马上就点了点头,让冯仲暂时加入项庄的突击队。紧接着,项康又安排项声率领他挥下的百人队担任攻城第二队,又让项悍和项猷各领一支在三台亭收编的百人队担任攻城第三队,听鼓声发起冲锋。最后,项康又颁布命令道:“传令全军,杀进城后,不许乘乱行劫,不许奸淫妇女,不许滥杀无辜,违令者斩!另外,城破之后,县库里一半的钱粮归全军将士所有,论功发放!”
命令发布,垂涎重赏的项康军将士纷纷摩拳擦掌,巴不得马上就能杀进城里立功受赏。项康却依然还是神情坚毅,凝视着正在熊熊燃烧的柴堆几乎一动不动,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镇定风范。然而在项康的心里,却是紧张得心脏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因为项康太清楚如何破解自己的攻城战术——用不着辛辛苦苦的搬水上城灭火,只需要在城门内部点一把大火,就足够让自己的辛苦努力付诸东流,也让自己再没有任何机会和希望拿下下相城。
还好,在城门里点火烧断道路这一手,在后世的战争中和一些危急时刻虽然屡见不鲜,可是在秦末时代却没有任何先例,再加上下相守军里也没有杨智积之流擅长随机应变的智者存在。所以城上守军只知道乱糟糟的挑水提水上城灭火,全然没有想到赶紧在城门内部也点起一堆大火堵住道路,同时下相县丞和巩右尉等人也只知道带着援军急匆匆的赶来增援,同样是没有想到如何破解项康的火攻破城战术。堆积在城下的柴堆乘机越烧越旺,很快就把下相东门的城上城下映得一片通红,实木钉成的城门也迅速的冒烟起火,逐渐变红烧焦。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项康才发现自己百密一疏,忘记了计算焚烧城门所需要的用柴数量和燃烧时间,城门都已经冒起大火了,堆积过多的柴堆却还在熊熊燃烧,同时城上的火把和守军也越来越多,随时都有可能想到堵住城门的办法。不过还好,正当项康在暗暗叫苦时,最近一段时间连绵不断的秋雨突然跑来帮忙,雨势突然转大,迅速把下相东门一带的火势压制住了不少,而城上的敌人却压根想到这点其实是在帮项康,相反还欢呼着益发卖命的挑水担水上城,拼命浇水灭火,帮着项康军疏通进兵道路。
另外还有还重要的一点,突然转大的雨势还帮了项康军一个更大的忙,那就是浇湿了下相守军手里的弩箭弓弦,动物筋制成的弓弦遇水变软,不但威力大减,还随时有被绷断的危险,导致秦军主战武器的秦弩发挥不了作用。所以城上守军的欢呼声越热烈,深知这点的项康心里就越高兴越激动,还忍不住说了一句,“天助我也。”
终于,在雨水和城上守军泼水的双重帮助下,下相东门外的火势迅速转小,再也不象之前那样让人根本无法靠近,项康见机毫不迟疑,果断命令敲响战鼓,项庄和冯仲率领的项康军前锋也马上抬着一根擂木发起了冲锋,“杀啊!”
弩箭射来,受雨水影响,箭势软弱无力还偏得离谱,几乎没起到任何的阻敌作用,项康军前锋呐喊着直接冲过护城河,顶着城上乱糟糟砸下的石头,五六个项康军士兵抬着檑木,踩着还没有完全熄灭的柴堆,义无返顾的直接撞在了一片漆黑的城门,只撞得一下,城门就被撞开了一个大洞,项康军将士欢声如雷,抬着檑木接连再撞,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城门上撞出了一个可供数人出入的大洞,冯仲带头一声喊,挺着一把战戈就直接冲了进去,项庄紧随其后,后面的项康军前锋将士紧紧跟上,用身体就直接把洞口扩大了数倍。
激战在狭窄的城门甬道中展开,十几个下相官差带着两百多临时征调的民兵在城门甬道中负隅顽抗,妄图把项康军重新撵出城去。但是很可惜,临时征调的民兵毫无士气斗志,根本不敢上前拼命,只敢躲在后面大声吆喝,呐喊助威,真正敢和项康军将士正面硬拼的,也就是那十几个下相县的官差,还靠着地形上的优势,一度暂时挡住了项康军前锋的攻势。
“杀!杀进去!”
项康之所以任命项庄为攻城先锋主将,其原因不外乎就是项庄是下相项家子弟中一等一的好手,而到了关键时刻,项康这个知人善任的决定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知道时间紧急,也知道战事一旦不利,老项家刚拉起这帮乌合之众随时都有可能土崩瓦解,所以在城门甬道的激战中,项庄强迫自己变成了一只下山猛虎,拿着一把上好的侍岭亭钢刀连砍带刺,红着眼睛只是一个劲的往敌人身上招呼,拼着受伤也要把敌人砍翻刺倒,也成功的激战中迅速杀死了三名下相县的官差。
同时项庄身边的冯仲也是豁出了吃奶的劲,把战戈舞得虎虎生风,同样是迅速杀死杀伤了一名下相官差,带动了后面的项康军将士士气大振,红着眼睛拼命向前冲杀。而那些负隅顽抗的下相官差却是心惊胆裂,不断后退躲避项康军的锋芒,还有几个官差回头,冲着后面临时征调来的民兵大喊,“快上来帮忙,快上来帮忙!”
没谁敢真的上前帮忙,只有象征性的大声吆喝助威,还有个别人上前两步又马上退下,而随着更多的官差被项康军将士砍倒剁翻,招架不住的官差被迫逃命时,这些临时征调来的民兵更是一哄而散,眨眼间就逃得满街就是,绝望的呼喊动摇城内军心民心不说,还阻拦了其他救兵的道路,在城里制造出了更多的混乱。
菜鸡互啄,城门甬道被突破后,没有什么战场经验的项庄和冯仲压根就没想到什么守住道路,掩护后续军队进城作战,刚进城就乱糟糟的往城里深处冲。不过还好,匆匆从城内各地赶来增援的敌人同样菜鸡,也没想到什么赶紧堵住道路关门打狗,傻愣愣的只是追着项庄等人而去。同时城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项康把握战机,已经抢先敲响了第二轮进兵鼓,让项声率领攻城第二队冲向城门,也成功的抢在城内敌人做出正确反应前冲进了城里,项康见了毫不迟疑,马上敲响第三轮进兵鼓,两支项康军的百人队呐喊向前,同样是直接冲向城门。
城内大战就此如火如荼的展开,虽说下相县丞和巩右尉等人此前在城里临时征召了六七百人的民兵,兵力、尤其是局部兵力优势明显,然而还是那句话,没军心没士气更组织不完善的军队和一群绵羊实际上没有任何区别,而项康军虽然也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在项庄、项声和项悍这几条项家子弟中的恶狼率领下,乌合之众还是对羊群形成了碾压性的优势。
呐喊声中,四支先后入城的项康军百人队就好象四条饿狼,在下相县城这个羊圈里左冲右突,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地。乱糟糟的下相民兵却是如同一群群待宰的羔羊,被项康军撵得东奔西逃,上蹿下跳,哭喊逃命间不断溃散,扔下武器逃回家中躲藏者不计其数,被逼得走投无路时不断跪下投降。下相守军的核心骨干下相官差虽然还算称职,大都还能鼓起勇气抵抗项康军的冲杀,无奈下相官差人手太少,总共才一百多人,还分布了各处城门和城里的各处要害,区区十来人几个人再怎么垂死挣扎,也始终抵挡不住项康军百人队的集体冲杀,很快就被项康军将士各个击破,死伤迅速过半。
这时,见城里大局已定,项康也已经带着剩下的军队从东门进城,加入了城内战场,还十分理智的选择首先进攻东门城楼,想要拿下东门至高点,插上楚军大旗,让城内各军知道自己的位置,便于指挥全局。而做到这一点之后,项康又派项冠率领他的百人队去向县寺发起进攻,明令不许放火焚烧官寺,又明白交代允许下相官员放下武器投降。
项康之所以允许下相官员放下武器投降,原因是项康很清楚下相县的几个文武官员相对来说还算廉洁,种种倒行逆施全都是被秦二世给逼的,罪不当死,所以项康决定给他们一个机会,也想给自己的未来储备一些官吏人才。然而很可惜,项冠在带着自己的百人队向下相官寺发起进攻时,不但招降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相反遭到了空前顽强的激烈抵抗,打了许久都冲不进去。项康闻报无奈,也只好赶紧派人联系项庄和项声等将,让他们率领自己的百人队去给项冠助战。
官寺的防御工事毕竟远远不及城墙那么坚固,随着项庄和项声两军的先后加入战场,官寺最终还是被项康军将士攻破,负隅顽抗的官差大半被杀,只有二十来人在巩右尉的率领下放下武器投降,余下的下相官吏不是抢先逃出了城,就是选择了向项康军投降,惟有下相县丞抢先一步上吊自杀,成了项康军首次大战的最大牺牲品。
攻占县寺和县丞自杀的消息送到项康的面前时,天色已然微明,收到这个消息,其实对下相县丞印象也还算不错的项康难免有些嗟叹,可是又无可奈何。同时受到这件事的提醒,项康也这才想起派人把周县令押到自己的面前,先是亲手给周县令松了绑,然后才对周县令拱手说道:“县尊,晚辈得罪了,被迫如此行事,请县尊千万不要责怪。”
“公子言过了,下相县令的印信在你手里,下相县城也已经落进了你的手里,现在你才是下相县尊了。”周县令活动着发麻的手脚苦笑回答,又问道:“敢问项公子,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处置我?杀头?还是车裂?”
“晚辈不敢。”项康恭敬回答,又难得发自内心的说道:“县尊,且不说你对我的种种恩情,就凭你为官清廉正直这一点,晚辈就绝不敢有半点加害之心。”
“那公子打算怎么处置我?”周县令又问道。
“晚辈想邀请前辈你加入楚国大军,与我一起联手光复大楚,推翻暴秦,还天下人一个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项康诚恳的说道:“前辈你不但清廉自律,爱民如子,还博学多才,熟悉民政法典,正是晚辈目前急缺的内政长才,所以晚辈斗胆,想请前辈一起高举义旗,成就大业。他日大事成功,晚辈定当回报以高官显爵,绝不会再让前辈委屈在一个区区小县就职。”
“我如果不答应呢?”周县令不动声色的问道。
“那晚辈就送给前辈你一辆马车,让前辈你带着你的家人自行离开,以此回报前辈你之前对晚辈的种种恩情。”项康想都不想就这么回答道。
“公子就这么大度?”周县令有些惊奇的问道。
“非是大度,报恩而已,将来如果在战场上遇到,晚辈绝不会再手下留情。”项康回答得很坦白,又说道:“不过前辈,恕晚辈直言,下相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身为下相县令,就算晚辈可以饶了你这次,恐怕暴秦朝廷也饶不了你,暴秦朝廷对于罪官的处置何等严厉,想必也不用晚辈提醒了。”
确实不用项康提醒,周县令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这次就算可以侥幸逃生,回到了秦军的控制地,自己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最起码也是一个斩首示众的下场,自己的妻子儿女也将被罚为刑徒,生生世世都要在骊山工地做苦力。所以犹豫了许久后,周县令还是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平静说道:“公子所言不错,我回去确实只会死得更惨。左右都是死,既然公子错爱,那在下也就厚颜接受公子的招降了,今后也会尽力协助公子成就大事,帮助公子完成复楚伟业。”
“多谢前辈。”项康大喜道谢,又迫不及待的说道:“前辈,我觉得我们之前前辈和公子之类的称呼实在是太生份了,不如这样吧,以后我叫你亚叔,你直接叫我名字如何?”
“在下愧不敢当。”周县令慌忙谦虚,项康却坚持不许,还一口一个亚叔的叫得亲热,周县令无奈,也只好默认了和项康的叔侄关系,也结结实实的被绑在了项康的战车上。不过周县令却依然不肯改口叫项康的名字,还是以公子相称,问道:“项公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先顶过暴秦朝廷的第一波反击。”项康回答得很坦白,说道:“不出意外的,周边的几个县很快就会出兵来反攻下相,我得先把他们都打退,然后才能考虑下一步的打算。还有,在这之前,我得先把下相城里的内部问题基本解决,解除后顾之忧,才可以腾出手全力应对暴秦朝廷的反扑。所以,在这些方面,亚叔你得多帮帮我。”
第六十三章
未雨绸缪
忙疯了!
这是项康成功拿下下相县城后的最大感受!军队的吃喝拉撒就要找项康,接管城防的军队部署要找项康,清理城内残敌和如何打扫战场要找项康,接管县寺、县库和县狱后的各种善后问题要找项康,俘虏的收编遣散问题和扩军问题要找项康,如何分发赏赐要找项康,如何安抚百姓和重新建立城内秩序的问题也要找项康!在没有多少具体经验的情况下,项康再是什么穿越者,也难免手忙脚乱,忙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恨不得自己能够长出八个脑袋十八手,外加三十六只腿,这样才能处理这么多问题。
还好,被硬绑上项康战车的周县令周曾是内政方面的长才,在安抚民众、重建城内秩序和接管县寺这些方面给项康帮了大忙,有条不紊的帮着项康出榜安民,清点整理县寺文书和县库钱粮,又帮着项康重建左右尉衙门,维持城内秩序和负责招揽新兵,给项康分担了不小的压力,也让项康可以腾出手来,把主要精力集中处理目前最为重要的军事问题上。
当然了,在内政问题上,身为穿越者的项康也不是毫无作为,在出榜安民时,项康照葫芦画瓢,毫不客气的照抄了刘老三在关中搞的约法三章,宣布废除严苛繁杂的旧秦法,与下相百姓父老乡亲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者刑,盗者抵罪!结果也还别说,这三条简单的法律公布后,受够了秦法折磨的下相城内百姓还真的松了口气,虽不至于真心拥戴刚刚才强占了下相县城的项康军,却也对项康军的好感大生,很是希望项康能够兑现诺言,让他们过上几天轻松日子。
军事方面,接管城防的事好办,忠诚度无须考验的项家十几个子弟随便提溜四个出来,就可以带着军队牢牢掌握四门,确保城门的控制权,同时还有的是足够人手带着军队控制城里的各处要害,不必担心内部起火酿成大祸。除此之外,为了安抚百姓和严明军纪,项康还毫不犹豫的当众处死了三个劫掠民财和奸淫民女的士卒——然后又当众公布这三个士卒在攻城时的功劳,把他们应得的奖励发放给了他们的家人,以此收买军心。
城内治安被项康交给了主动投降的周县令得力助手孙狱掾负责维持,副手是刚被项康军从大牢里放出来的倒霉小吏仓批——这个已经被刺面只差一点就要被押到骊山去干终身苦役的倒霉小吏才刚和其他轻罪囚犯一起放出来,马上就跑到县寺门前请求为项康效力,而项康得知了他受刑的经过和原因后,也马上对委以重任,发挥他精通缉盗和维持治安的特长,也利用他暗中监视目前还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的孙狱掾。
征兵这件大事被项康交给了项庄和冯仲负责,虽说项康也知道兵以精为贵,但是没办法,时间不等人,周边秦军的反扑迫在眉睫,项康只能是捡到篮子里就算菜,让项庄和冯仲尽量多招募成年男子参军,扩大自己的军队规模,也把愿意投降和加入自军的俘虏全部收编,也来不及严格训练,招募招降到手就马上编制成军,随时准备着拉上战场听用。
还好,县库里还有一些存粮,即便一半的粮食要拿出来奖励参与攻城的将士,剩下的一半也还够军队吃上一个来月,同时秋收在即,只要能在秋收前重新建立起征粮制度,项康倒也用不着担心粮食不足——当然,前提是项康军能够挺得过秦军的首轮反扑,然后才有可能征收粮食供给军队。
县库里还有一些武器,虽然不是很多,却也勉强够武装三四百人,不过项康当然不会就此满足,城里的局面才刚刚稳定下来,项康就在县城里腾出场地,集中各种必须物资开始冶炼钢铁和打造武器。同时项康又派项冠率领一支百人队返回侍岭亭,去迎接两位叔母和搬运铁匠铺的剩余物资回城,另外项康又向项冠吩咐道:“阿哥,顺便把虞家一家人也接进城里来,他们如果不愿意来,你就告诉他们,说我做了这么大的事,暴秦朝廷无论如何都不会饶了他们,他们如果坚持不来,一切后果自负。”
项冠领命而去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七月初五下午的接近申时,昨夜一个晚上没合眼的项康再是年轻,也架不住事情太多操劳太过,忍不住爬在书案上就昏昏睡去,在旁边帮忙的周曾、项扬和项它等人知道项康疲惫,也忍心叫醒项康,只是由项扬拿了一件衣服给项康披上,然后才低声讨论起了一些细小事务,期间孙狱掾有事进来禀报,也被周曾用眼色示意住口。
都是好心想让项康休息一会,那曾想没过得多久,项康却惊叫了一声突然醒来,项它忙问道:“季叔,怎么了?”
“做了个梦。”项康如实说道:“梦见有两个人,杀了两个都尉,领着一大帮戍卒一起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怎么做这种怪梦?”项它听得糊涂,疑惑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是季叔你带头喊的吗?”
项康苦笑不答,因为项康刚才并没有把自己刚才做的怪梦说完——在梦里,那两个人带头喊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后,又提着剑来找项康拼命,非要项康给什么版权费,还说要告项康抄袭剽窃,亏心事做多了的项康所以才被吓醒。
摇了摇头努力把怪梦的内容抛在了脑后,项康这才注意到孙狱掾也来到了县寺大堂上,赶紧问起发生了什么事时,孙狱掾答道:“回禀项公子,是这样的,仓批他们抓到了一个乘乱行劫的盗匪,本来依照暴秦法典,那个盗匪应该黥面后发往骊山做苦役,但是现在肯定不能这么做了,具体该如何处置,请公子示下。”
“这事你和亚叔商量着办吧。”项康很随意的说道:“如果可能的话,你们最好重新搞出一套量刑规范,方便我们以后依法办案。还有,什么断手断脚的野蛮刑罚就不要了,手脚断了长不出来,改成打扳子吧。”
孙狱掾答应,还跃跃欲试的马上就想和周曾制订新的量刑制度,可惜项康却没有给孙狱掾和周曾这个机会,又向周曾问道:“亚叔,问件事,假如你还在下相县令的任上,收到旁边的僮县或者取虑求救,说是有人聚众起事,率众围攻僮县或者取虑的县城,你会不会派出援军去增援?假如派的话,会派多少军队?又会在几天之内派出援军?”
知道项康是想分析僮县和取虑的敌人何时发起反击,周曾仔细盘算了一会才答道:“回禀项公子,我会见机会行事,倘若我知道围攻僮县或者取虑的敌人不多,大概只有六七百人,我会在最短时间内集结一支大概千人左右的军队增援,其中征召和集结大概需要两天时间,然后立即出兵,加上路程所需的时间,大概在三天之内,我的援军就能赶到僮县或者取虑增援。”
言罢,也没等项康继续追问,知道项康用意的周曾又主动说道:“倘若在征召和组建县军的期间,我又收到消息,知道僮县或者取虑已经被敌人攻占,那我会有两个选择,一是优先自保,用我手里的军队优先守卫下相县城,同时向郡守求援,请求郡守派遣郡军来反攻下相,到时候我再出兵相助。”
“那第二个选择呢?”项康问道。
“假如是僮县被敌人攻占,我会联络取虑县令,邀请他和我一起出兵反攻下相。”周曾回答得很简单,说道:“加在敌人在僮县站稳脚步之前,尽快把僮县夺回来,把叛乱扼杀在萌芽中。”
项康的眉头有些皱紧了,又不死心的问道:“亚叔,那你最有可能会做出那个选择?”
“第二个。”周县令回答得更直接,说道:“马上和另一个县令联手平叛,既可以避免叛乱扩大,威胁到我的治地,又可以争取立功受赏,从叛军手里夺回一座县城,可不是什么小功劳。”
项康的眉头皱得更紧,甚至还有些想要改变自己的战略计划,想学历史上的陈胜吴广和众多流寇一样以攻代守,乘着各地官府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抢先向周边的县城发起进攻,象蝗虫过境一样的以战养战,一边劫掠各种一切有用的物资,一边壮大军队,逐渐聚累起能够和秦军主力相抗衡的本钱。可是考虑到陈胜吴广和历史上无数流寇的凄惨下场,还有这么做丢失的民心、影响和号召力,以及自己手里这点可怜的军队实力,项康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流寇好当,当不好就会死得又快又惨,还没和小姨子亲热够的项康可不想摊上这样的下场。
又摇了摇头,把当流寇的不切实际念头同样抛开,项康又向周曾问道:“亚叔,那旁边的下邳和凌县呢?他们会不会也出兵来打我们?”
“可能不大,就算来,也不会很快。”周曾答道:“下邳和凌县都是属于东海郡,县军跨境作战,首先要取得东海郡郡守的同意,或者收到泗水郡郡守的增援请求,否则就是有谋反嫌疑,不管是下邳县令还是凌县县令都吃罪不起。所以他们即便会出兵,也不会马上出兵,怎么都得耽搁一段时间。”
“那就好,这样我们就暂时不用担心来自背后的威胁了。”项康点头,说道:“只需要先把僮县和取虑的暴秦军队杀败,这样我们就可以争取到一段整军备战的时间了。”
言罢,项康又转向了堂上自己全部由侍岭亭铁匠铺学徒和东乡民兵组成的亲兵,问道:“我现在需要两个人,分别去取虑和僮县打听消息,打听他们什么时候出兵,出兵规模是多少,主将是谁,你们谁敢去?成事之后,我有重赏。”
好几个亲兵都站了出来自告奋勇,项康凭借记忆择忧挑选,选出了两个平时表现得做事细致的,各自给了他们一点行动经费,然后就让他们化装成逃难百姓去取虑和僮县刺探消息。末了,项康又仔细考虑了许久,然后才向周曾问道:“亚叔,僮县和取虑两个县令,你和谁的交情关系要深厚一些?”
“和僮县的县令顾毕要熟一些。”周曾想都不想就回答道:“因为公事见过两次面,聊得还算开心,勉强算是熟识。至于取虑县令,我从来没见过。”
“那就好,正好僮县距离下相要近一些,僮县和取虑联手出兵的话,僮县县令最有可能亲自率兵来打下相。”项康听了十分欢喜,忙又说道:“亚叔,辛苦你一下,马上给取虑那个顾县令去一道书信,就说你是被迫向我投降,心里依然还想效忠暴秦朝廷,想假装帮我骗取我的信任,等待机会充当内应,帮暴秦军队重新夺回下相,请僮县那个顾县令替你向郡里禀报。”
“写信没问题,可是公子,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周曾疑惑的问道。
“未雨绸缪,让敌人那边知道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项康随口用错了典故,又说道:“只要僮县那个顾县令相信你愿意当内应,那不管是僮县和取虑联手进兵,还是泗水郡的那个赵郡守亲自领兵来打下相,我们都可以用这道书信为基础,更进一步创造战机了。”
周曾其实在军事上方面并不怎么样,自然也就不明白项康说这些话的意思,但既然已经被绑到了项康的战车上,周县令当然没办法拒绝项康的要求,只能是赶紧提笔做书,按照项康要求的内容写下了一道书信,然后又按照项康的安排,回家后挑选了一个家人,在没有告诉他事实真相的情况下,让他携带密信化装成百姓出城,匆匆赶往位于下相西南部的僮县送信。
……
顺便说一句,周曾提笔做书的时候,大泽乡这边,陈胜和吴广也已经干掉了带队的两个都尉,号召众戍卒举兵谋反,结果和历史上一样,走投无路的陈郡戍卒纷纷跟着陈胜吴广高喊起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而再接着,陈胜和吴广又大声宣称说秦公子扶苏和楚国名将武信君项燕都还没死,宣布以扶苏和项燕的名誉发动起义,称大楚国,陈胜自封为将军,封吴广为都尉,并在第一时间向旁边的蕲县发起了进攻。
还是和历史上一样,因为距离过近和蕲县官吏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陈胜吴广率领的起义军同样是在当天就一举拿下了同样位于泗水郡郡内的蕲县县城。然而很可惜,受限于这个时代的交通和信息传播速度,陈胜吴广并不知道区区四百余里外,同样也有一支起义军已经拿下了一座县城,已经遥遥的与他们形成了互为犄角的有利形势,所以发疯一样的劫掠了县城里的一切有用物资后,陈胜吴广又在第二天就统兵西进,杀向了他们的陈郡老家,错过了与项康起义军会合的最好机会。
当然了,就陈胜和项康的性格而言,两支起义军没有能够会合联手,或许反倒是一件好事。否则的话,以陈胜的外宽内忌,强横霸道,项康的笑里藏刀,表面慷慨大方实际上抠门吝啬,两支起义军碰头不会打起来的可能性绝对很小很小。
……
也来看看项伯和张良这边的情况,虽说下邳和下相分别隶属于东海郡和泗水郡,然而因为距离比较近的缘故,实际上才到了七月初六的晚上,项伯和张良就已经收到了项家子弟在项康率领下发动起义并成功夺占下相县城的惊人消息。
结果听到这个消息,项伯和张良张大了嘴巴足足有好几分钟说不出一个字,最后还是张良首先回过神来,向来报告消息的家人问道:“消息可不可靠?真的是项先生的子侄率领下相戍卒举旗造反,还拿下了下相县城?”
“回家主,绝对可靠。”家人激动的说道:“城里都已经把这个消息传遍了,还是项先生的子侄打出楚国大旗,要光复楚国,推翻暴秦!县寺里的人也是在这么说,所以绝对可靠。”
张良再一次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厚颜无耻在自家混吃混喝了一年多的项伯,竟然会有这么一帮牛叉的子侄,不但公然打出楚国大旗造反,还直接拿下了一座县城!然而张良更没想到的是,项伯突然大叫了一声,跳起来撒腿就往门外冲,张良忙叫道:“伯兄,你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