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当更强(校对)第302部分在线阅读
“将军勿忧,我有一计,可以担保让田横匹夫乖乖从命。”分封制的支持者郦食其献计道:“我们只需要答应田横匹夫,在攻灭田达之后封他为济北王,他就一定会立即从命西出齐国,到时候他为了王位一定会与楚济贼军死战到底,齐国军队也可以后顾无忧,全力帮助我们破敌。”
也还好,旁边的商山老头周术和崔广不但是分封制的反对者,还政治目光更加长远,马上就说道:“周将军,万万不可如此行事。郦大夫,不要怪老朽我们反驳你,先不说我们大王素来不喜欢分封,一心想效仿始皇帝统一天下,就算我们可以暂时委屈求全,剜肉补疮先封田横匹夫为济北王,恐怕也很难让田横匹夫为我们所用了。”
“为什么?”郦食其诧异问道:“我们白送他给一个王位,他还嫌不够?”
“绝对会嫌不够。”周术回答得很直接,说道:“因为区区济北一郡之地,绝对不可能满足田横匹夫的胃口,所有的齐国旧土,才是田横匹夫想要拿下的目标。”
“齐国本是在田横的兄长田儋手中复创,田儋死后被田荣、田横兄弟掌握,后来项羽三分齐地,田荣兄弟宁可与项羽死战到底也不肯从命,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崔广也说道:“况且西楚贼军现在为了拉拢田横匹夫,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把田横或者田广封为齐王,出兵帮助他们复国。所以我们就算答应把田横匹夫封为济北王,他也未必会死心塌地的为我们所用,说不定还有可能会在两军交战之时临阵倒戈,帮着楚济贼军突然往我们背后捅上一刀。”
回想起田荣和田横兄弟为了齐国土地顽强抵抗西楚军的往事,郦食其当然也不敢否认这个可能,周叔也点了点头,说道:“甪里先生和夏黄公所言极是,田横那个匹夫野心太大,也肯定正在怨恨我们牺牲他的利益讨好田假,就算真的被我们逼到了前线参战,也很可能会变成我们的隐患,所以相比之下,反倒不要让他来历城前线参战比较好。”
赞同了周术和崔广的看法后,周叔又皱眉说道:“但是这事情还是有些不好办,我们答应过田假,说他只要归降我们汉军,我们就马上命令田横带着军队离开齐国,现在我们不但没有兑现诺言,还要田假出兵出船给我们帮忙,田假那边未必会答应啊?”
“周将军,如果你能够狠下这个心来,那老朽倒是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崔广阴阴的说道:“如果你愿意,可以故意不给田横匹夫任何封赏,直接下令强迫他离开齐地前来历城参战,如此田横必然不肯从命,还极有可能会直接反叛,然后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宣称他为叛逆,帮着田假直接把他干掉。”
“当然,如此做有一个弊端。”崔广忙又补充道:“就是一旦真的逼反了田横匹夫,田假肯定就没办法出动所有主力来给我们帮忙了,好在影响也不是很大,齐国本土至少还有八万以上的军队,即便留下一半的军队对付田横匹夫也绰绰有余,余下的另外一半军队照样可以西进增援我们。”
当初为了减轻自军抢渡黄河的阻力,想方设法逼得田横立即在齐地起兵反叛,现在田横逐渐失去利用价值还有成为隐患的危险,又要设计故意把他逼反,给自己有借口把他直接干掉消弭隐患,这么不要脸的事如果是放在了项康或者刘老三的身上倒是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放在了为人比较厚道的周叔身上,却让周叔难免有些为难和不忍心了。
也还好,在给项康当帮凶以后,周叔别的什么学到,就是脸皮厚心肠黑学到了不少,所以盘算了片刻之后,周叔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也罢,反正是田横匹夫不义在先,为了当上齐王竟然敢要挟我们,那就这么办吧,直接给他去令,逼着他立即带着军队沿驰道西进,来历城前线给我们帮忙。也顺便给田假那边打一个招呼,叫他做好准备,如果田横匹夫抗令乃至公然反对,就准许田假匹夫出兵替我们讨伐这个叛逆。”
“周将军放心,田假绝对不会拒绝你的这个要求。”崔广捋着雪白胡须阴笑说道:“田横匹夫在城阳起兵反叛,田假肯定是把他生嚼了的心都有,我们准许他对田横匹夫下手,他绝对能把嘴巴都笑歪了。”
周叔苦笑,也再一次明白了项康把周术和崔广这两个商山老头派来给自己当帮凶的苦心。而旁边的郦食其虽然没有反对周叔采纳两个商山老头的无耻诡计,却又提出了一个新的可能,说道:“如果田横那个匹夫故意忍气吞声,真的来了历城战场怎么办?到时候以他对我们的切齿痛恨,更有可能突然临阵倒戈啊?”
这个问题不用周术和崔广回答,周叔自己就回答道:“让田横匹夫单独立营在前,齐国军队立营在后,给齐国军队提前打好招呼,小心防着些他,如果他有什么异动,我们就和齐国军队联手干掉他。他如果真的乖巧听话,等消灭历城战场上的楚济贼军,就把他的军队打散收编,请大王给他封侯就是了。”
“也只好如此了。”郦食其点头,说道:“让他单独立营济水南岸,他就算有什么异心,也威胁不到我们的主力安全,只要我们的主力安全,也就不用担心齐国军队那边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就这样,反复权衡了齐地战场的全盘利弊之后,为了战术方面的安全起见,周叔很快就亲自提笔做书,向更加重要的盟友齐王田假说明了自己的计划打算,要求田假尽快给自己派来船队帮助自己发起抢渡,又要田假出动一半的齐国军队西进接应自军渡河,留下一半防范可能会靠不住的田横。同时直接去令已经基本失去了利用价值的田横,在不给任何承诺的前提下,要求田横立即率领麾下军队西出齐国,到历城前线来给自军帮忙。
因为已经疏通了陆路联系的缘故,周叔派出的信使绕道狄县,没用几天时间就把他的书信送到了临淄,然后也不出两个商山老头所料,见周叔不但要求田横逆贼立即离开齐国,还准许自己留下一半的军队防范田横继续作乱,田假果然是大喜过望,马上就答应了周叔提出的一切要求,除了加紧组织船队和准备出兵西进之外,又迫不及待的安排轻车专人护送周叔信使赶往胶东,去和盘踞在城阳一带的田横联系。
周叔派来和田横联系的汉军信使当然知道自己此行有多么危险,也不得不早早就做好了见情况不对就向田横跪地求饶的准备,然而让这名汉军信使意外的是,反复细看了周叔的命令之后,田横虽然明显是满脸的怒容,最后却意外的强压下了心头怒气,不但没有对汉军信使喊打喊杀,相反还让人把汉军信使请下去以礼相待。
更让汉军信使意外的还在后面,到了第二天的时候,田横竟然又当面告诉他自己会依令行事,还说自己已经在着手准备率军撤退,三两天内就会带着麾下的一万六千多军队沿着驰道西进,离开齐国前往历城参战,要汉军信使立即返回临淄,请田假下令让齐国军队给自己的军队让路放行。汉军信使一听大喜,赶紧向田横连连道谢,然后立即从驰道返回临淄向田假复命。
汉军信使把田横的答复带回临淄后,田假当然也是大喜过望,当即去令齐国的东线战场,让那里的齐国军队允许田横的军队从驰道撤离齐国,还有就是做好接管被田横放弃的土地城池准备——当然,为了安全起见,田假自然少不得安排了两万军队尾随监视田横军离境。
这个时候,早在叔孙先生抵达临淄之前就已经着手准备西征的齐军主力,也已经全部完成了出征准备,另外在狄县和博昌等地征调的船只和水手也已经集结完毕,目前还在临淄主持汉军与齐军联系工作的叔孙先生为了尽快给周叔分担压力,便开口请求田假立即让船队和军队一起出发,先行赶到历城给汉军帮忙。
因为田横叛军还没有离开齐国的缘故,田假在这件事上当然多少有些犹豫,然而让叔孙先生颇为意外的是,竟然有好几个齐国朝廷上的田氏宗亲给他帮忙,劝田假尽快出兵以证明降汉诚意,还指出说如果把汉军的马屁给拍舒服了,说不定汉军在拿下济北之后,会把原本属于齐国的济北郡还给田假。田假则一是降汉的诚意十足,二是也确实想捧好周叔和周叔背后的项康,便也点头同意了叔孙先生的要求,当天就命令已经完成了集结的四万齐军和齐国船队向西出发。
再接着,还是在又时隔了数日之后,周叔才知道田横竟然真的无条件服从了自己命令的情况,奇怪和担忧之余,周叔除了分派军队西进去接应齐国军队和船队外,又给齐军方面去了两道命令,一是让齐国军队派来的船队尽量靠着北岸行驶,二是让统领齐军的齐国大将田私小心防范即将到来的田横军,如有意外优先固守营地,只要挺过了田横的突然偷袭,汉军就马上把田横的蛋黄子捏出来喂苍蝇!
也果然不愧是韩信,才刚收到斥候探报,说是汉军分派兵力从济水北岸东进,韩信就马上明白齐国的船队已经出发了,然后在他的劝说之下,以济北军平原水师剩下士卒为骨干组建的楚济军临时水师船队,便在当天就离港出发,全速赶往下游去阻击齐国船队。同时又果断分出一万军队,西进赶往五十里外的驰道上当道立营,阻拦齐国军队接近历城战场。
也多亏了周叔同样是未雨绸缪,早早就叮嘱齐国方面一定要派军队护送船队,楚济联军船队才没有能全部完成阻击任务,尽管也靠着顺流而下的速度优势,突击干掉了好几十条齐国船只,然而回过神来以后,齐国船队马上就靠北岸集结,利用乘船西进的士卒奋力作战,全力保护对汉军来说至关重要的宝贵船只,坚持到了汉军的援军抵达。
最后,齐国方面给汉军派来的五百余条大小船只中,还是有超过四百条成功抵达了历城战场,为汉军提供了抢渡必须的足够船只,周叔见状大喜,除了重赏齐军水手和护送船队的士卒外,又不无兴奋的说道:“好,等天气稍微好转,济水的水位稍微下降,我们就可以发起抢渡了。只要我们的军队过了河,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周将军,谨慎起见。”郦食其不放心的叮嘱道:“不管田横是比我们先到还是晚到,我们过了河以后,最好找一个借口把田横的军队远远调开,这样才能预防万一。”
周叔点头的时候,一直都在盘算推演战局的周术突然心中一动,忙开口想要说话,不料旁边的另一个商山老头崔广却突然拉了他一把,还把他稍微拉开,附到他耳边低声问道:“甪里先生,你是不是想提醒周将军防着……?”
崔广飞快把话说完后,周术顿时无比诧异,忙低声问道:“夏黄公,既然你已经考虑到这点了,那为什么不提醒周将军?”
“为什么要提醒?”崔广笑得颇是有些狰狞,低声说道:“船队已经到手了,四万齐国军队也马上就要赶到历城战场了,我们何必那么多事再去提醒?让那个匹夫得手,再以后的情况难道不是对我们更有利?”
周术的雪白长眉一扬,然后偷偷的向崔广竖起了大拇指。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临淄惊变
“阿嚏!阿嚏!”
商山老头周术悄悄向另一条商山老狐狸崔广竖起大拇指的时候,两百七十多里外齐都临淄城内,以使者身份客居于此的汉军重臣叔孙先生突然重重打了两个喷嚏,然后揉着鼻子颇是奇怪的嘀咕道:“没吹风也没着凉,老夫怎么打上喷嚏了?该不会象我们汉王说的一样,无缘无故打喷嚏,是有无耻鼠辈在背后算计老夫吧?”
叔孙先生当然很快就把这件小事忘在了脑后,因为即便是暂居临淄,叔孙先生的公务仍然十分繁忙,除了要担起主持汉军与齐国朝廷联络工作的重任外,还得暂时担起汉军在齐国的临时情报总管的职务,不断收集齐国的各种军政情报,让汉军方面能够基本掌握齐国的各种实际情况,以便将来象驱使燕军一样,驱使齐国军队帮助汉军发起灭楚之战。
除此之外,叔孙先生还得关心田横叛军的撤出齐国问题,因为田横叛军是打着汉军旗号在胶东起的兵反叛齐国,在名誉上是属于汉军队伍,现在田横又答应了奉命率领麾下军队撤离齐国,身为汉军重臣的叔孙先生当仁不让,当然必须得参与这件大事。
也还好,应该是明白细胳膊扭不过粗大腿的缘故吧,尽管被汉军先利用后出卖,然而田横还是忍气吞声的选择了兑现诺言,在收到周叔命令后的第三天就率领他麾下的一万六千多叛军北上即墨,然后又在齐国军队的监视之下,沿着秦始皇留下的驰道西进临淄,速度还相当之快,一天能走八十里以上。
在这个期间,齐国大将田旺率领的两万齐军,当然都一直尾随在田横叛军的背后跟踪监视,怕的就是田横军突然翻脸动手,杀齐军一个措手不及,但仍然还好,虽说齐国军队对田横叛军的猜忌防范和不信任溢于言表,田横却还是咬牙咽下了这口窝囊气,不但努力约束士卒不许骚扰百姓伤害地方,尽量避免与齐国军队发生冲突误会,还一度亲临田旺军中,与同为齐国王室之后的田旺饮酒叙旧,摆出了绝对信任田旺和齐国军队的模样。
田横名誉上是项康的臣子,目前已经归降了汉军的齐国军队当然除非是疯了才会对他下什么毒手,所以田旺不但对田横以礼相待,还多少相信了一些田横的离开诚意,还把这个情况向临淄方面做了报告,田假和叔孙先生也因此悄悄松了口气,也开始对顺利调走田横叛军这件事信心大增。
这还不算,距离临淄只剩下一天多路程的时候,田横还派他的侄子、曾经的齐相田荣之子田广,携带礼物先行一步赶到了临淄,以子侄之礼拜见与田横、田荣同一辈分的田假,流着眼泪向田假叙述别来之情,伏地顿首恳求田假宽恕他和亲叔叔田横反叛的罪行,当初为了反秦战事也曾经背叛过田荣的田假念及同宗亲情,不但立即表示既往不咎,还亲自搀起了老上司的儿子田广唏嘘落泪,拿出了相当的诚意安抚田广和他背后的田横。
设宴款待完了田广之后,因为田横叛军第二天就将抵达临淄城下的缘故,田假还顺便和几个齐国朝臣以及叔孙先生商量了一下如何迎接田横叛军,期间负责礼仪的齐国大行田苌进言,说道:“大王,田横不但是你的同宗,还是汉王麾下的臣子,现在他又是主动离开我们齐国,还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臣下建议,大王你不妨亲自出城迎接田横,在城外设宴为他饯行,以此彰显大王你的同宗之情,以及大王你对汉王的尊重。”
“万万不可!”齐相田亚立即反对道:“田横是带着军队而来,大王亲自出城迎接,倘若突生变故,大王岂不是要立即陷入险境?要想彰显大王对田横的恩义,派遣一名朝廷重臣代表大王出城迎接,为田横设宴饯行就足够了,何必要大王亲自出城?”
“相国是不是太多虑了?”田苌微笑说道:“前番田横亲临田旺将军军中,现在田横又派田广先行一步赶到临淄,已经表示出了足够的和解诚意,大王如果还对他们不够放心,甚至都不肯亲自和田横见面,传扬了出去,岂不是显得我们大王太过苛刻寡恩?”
言罢,田苌还又转向了叔孙先生说道:“叔孙先生,田横现在已经是你们汉国的臣子了,你觉得应该如何?”
按常理来说,叔孙先生当然得希望田假亲自出城迎接现在名誉上是汉军臣子的田横,既显摆汉军的威风,也安抚被汉军接连出卖的田横,然而叔孙先生有个优点就是喜欢要里子不要面子,稍微盘算了片刻后,叔孙先生还是向田假进言道:“齐王,虽说田横此番确实诚意十足,齐王你也应该给他一点面子,亲自出城迎接于他。但是田相国的话说得对,人心隔肚皮,田横这次毕竟是带着军队来的,为了谨慎起见,大王最好还是不要亲自出城的好。”
田假本来就不是很愿意见到敢起兵反叛自己的田横,再听叔孙先生这么一说,田假便马上点头说道:“叔孙先生和田亚爱卿言之有理,寡人不是信不过田横,是寡人身为一国之君,最好不能轻涉险地。这样吧,明天就劳烦相国亲自出城,代表寡人去迎接田横,为他饯行罢了。”
忠心于田假的田亚一听大喜,立即拱手唱诺,田苌则先是悄悄瞟了叔孙先生一眼,然后赶紧满面笑容的恭维田假的英明决定,再不敢劝说田假亲自出城迎接田横一行人。
匆忙的准备安排间,一夜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正午刚过时,收到了田横军队已经距离临淄不远的消息,齐相田亚便赶紧率领着一些齐国官员和叔孙先生出城,到城外的驰道上去当道迎接田横叛军。然后没过多久,打着赤红色汉军旗帜的田横叛军便抵达了临淄西面的甾水渡口,也很快就在齐军将士的让路放行之下,开始列队过桥越过甾水,尾随而来的两万齐军则暂时列队甾水东岸,准备等走在前面的田横叛军过了河再继续西进。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积累了一些军事经验的叔孙先生才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忙凑到带队的齐相田亚身边说道:“相国,你们事前怎么没有考虑一下渡河顺序?临淄城是在甾水西岸,你们应该先让你们的军队过河才对啊?”
“为什么?”
田亚的奇怪反问让叔孙先生愕然,突然想起田亚是文官出身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后,叔孙先生这才醒悟,忙低声说道:“田相国,让田横的军队先过河太危险了,他如果有什么异心,只需要在过河以后把桥梁一堵,或者是直接捣毁桥梁,你们在甾水东岸的军队就暂时没有办法过河了,到时候你们在一定时间里,也就没有办法制约住田横了。”
还是得叔孙先生提醒,文官出身的田亚才醒过味来,可是醒悟过来也没有什么用了,田横叛军这会已经开始了踏桥过河,如果再叫田横停下,让后面的齐国军队先过河,不管换成了是谁都会觉得受到侮辱,所以田亚也没有办法,只能是低声回答道:“多谢叔孙先生提醒,以后我们会汲取这个教训的,不过也没有多少关系,临淄城里有军队守卫,就算有什么意外,我们也可以马上退回城里。”
叔孙先生一想也是,便也老实闭上了嘴巴不再挑唆中伤,还在心里说道:“没事的,田横不是傻子,肯定明白就算他突然动手,也肯定没办法打进临淄城里,稍微耽搁一下,齐国军队马上就能在其他地方渡河增援,他不会干这样的傻事。”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田横叛军顺利全部渡过了甾水,开始向着临淄南门这边列队行来,陪同田亚出城的田广也赶紧向田亚说道:“田相国,我叔父来了,我先过去和他说明一下情况,然后领他来见你。”
田亚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擅长细节的叔孙先生则是在田广快步迎向田横时才回过神来,暗道:“怎么好象有点不对?田广这个小竖子,有必要先去和他叔父打招呼吗?”
生出了这个担忧,叔孙先生当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留心田横叛军的情况,也远远看到田广步行回到了田横叛军的队伍里后,很快就上了一辆车在上面稍微耽搁了一下时间,然后田横叛军也很快就停止了前进,再紧接着……
再紧接着,才刚看到一队田横叛军突然发足冲锋,集群向着这边冲来时,逃命经验丰富的叔孙先生就马上明白不对,赶紧一拉田亚,大吼道:“田相国,快走!田横匹夫反叛了!”
说着,叔孙先生还拉着田亚就往临淄的南门冲逃,田亚则还是在发足冲锋的田横叛军发出喊杀声时才回过神来,赶紧随着叔孙先生连滚带爬的冲向临淄南门,田亚带出城外的齐国文武官员、礼仪卫队也立即一片大乱,同样是纷纷逃向临淄南门,期间当然也有许多人因为措手不及,没有能够及时做出反应,转眼间就被田横叛军砍倒捅翻了许多。
反应最快,逃命开溜的本事又丝毫不在战场保命大师刘老三之下,叔孙先生当然是第一个冲进了临淄南门,还迫不及待的冲着已经一片大乱的城门守军大喊大叫,要求他们马上关闭城门,然而叔孙先生却忘了自己并非齐国官员的身份,城门守兵当然没听他的。好在被叔孙先生拽着逃命的田亚也很快逃来,叔孙先生不敢迟疑,赶紧冲着田亚吼道:“田相国,快让你们的人关上城门,如果让田横匹夫的贼兵冲进了城里,我们就全完了。”
田亚一想也是,赶紧喝令门兵立即关门,然而就在门兵开始推动城门关闭的时候,还在城外的众多齐国官员和礼仪卫士就已经疯狂的哭喊了起来,“先不要关!不要关!我们还没进城!不要关啊,我们还没进来!”
都是自己的同僚和齐国将士,听到这些哭喊,心肠远远没有叔孙先生那么歹毒的田亚当然是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的喊道:“先别急,先让我们的人尽量先进来!”
“田相国,你疯了?”叔孙先生气急败坏的大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他们干什么?”
田亚醒悟,立即又再次喝令马上关门,然而就连叔孙先生都没有想到的是,一群已经冲到了城门处的齐国礼仪卫队士卒竟突然亮出了武器,对着正在关门的临淄门兵连砍带捅,很快就把这些门兵砍倒杀散,还重新推开了已经半闭的城门,后面的田横叛军士卒则是欢声雷动,全力冲锋着很快就冲过了护城河!
“叛徒?怎么可能?临淄城里也有田横匹夫的人?”
瞠目结舌的吼叫过后,叔孙先生猛然醒悟,也顿时就明白了齐国大行田苌昨天为什么要怂恿田假亲自出城迎接田横的原因——按照齐国的制度,国都临淄城里的礼仪队,是由负责礼仪宾客的田苌掌管,他想在里面安插一些自己的人还不是跟玩的一样?
叔孙先生明白这一点也已经晚了,在齐军叛徒的帮忙接应之下,田横叛军的士卒已经呐喊着冲进了临淄南门,通红着双眼疯狂砍杀措手不及的临淄南门守军,而临淄城上的守军和城内驻军因为事发太过突然的缘故,又那里来得及赶来增援阻拦?所以叔孙先生别无选择,只能是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第二次在临淄城里撒腿逃命,冲回自己暂住的驿馆更换衣服准备逃命。
与此同时,田横叛军当然也有分兵封锁甾水桥梁,切断东岸过河增援临淄守军的道路,也顺利靠着突然动手的先发优势,顺利杀散了甾水桥梁的守军,争分夺秒的破坏桥梁阻拦齐军过河,大吃一惊的齐国大将田旺虽然也有立即催军进攻,却因为桥梁狭窄,还有正值汛期甾水上涨的缘故,始终没有能够冲过桥来增援国都守军,被数量只有五千的田横叛军牢牢挡在了甾水东岸,田旺急得放声大叫,可是又毫无办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倘若田假能够果断一点,赶紧带着人弃城出逃,那么他倒是肯定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然而临淄城里的奢华生活却严重侵蚀了田假的意志,腐蚀了他的勇气与果敢,巨变到来之时,田假不但丝毫没有想到应该赶紧逃命,相反命令齐宫卫士死守王宫,还有就是命令城中驻军全力增援王宫,保住自己的宫室亭阁与奢华生活。
破釜沉舟的田横叛军当然牢牢抓住了这个机会,先是在田横和田广的率领下倾巢出城,然后二话不说直捣他们无比熟悉的齐国王宫,期间还不断大吼,“杀!杀进王宫!干掉田假匹夫!杀!”
靠着这股悍不畏死的必死决心,田横叛军势如破竹一般接连杀溃了好几支先后赶来救援王宫的临淄城内驻军,继而利用在城内抢到的梁木撞开宫门,红着眼睛蜂拥杀入宫内,直接杀向齐宫大殿,然后也还是到了这个时候,田假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此刻应该优先逃跑保命,领着一群卫士急慌慌的逃入后宫。
这么做当然已经晚了,田横军中本来就有许多人十分熟悉齐宫内部的情况,又从抓到的宦官和宫女口中问出了他的去向,没过多少时间就追上了他,他的卫士虽然还算忠心死战殿后,却还是没能挡住人多势众的田横叛军,几个田横叛军的士卒追到他的身后时,先是用战戈钩住了他,然后乱剑乱矛齐下,当场就把他杀死在了后宫之中。
“田假死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象一道惊雷一样,迅速在临淄的城里城外传开,听到这一消息,孤注一掷的田横叛军当然是欢声如雷,士气大振,失去了效忠对象的齐军将士则士气崩溃,士卒纷纷逃散,已经换上了普通百姓衣服的叔孙先生听到这一消息后,也不敢有半点的迟疑,赶紧乘着临淄城内已经大乱的机会,在自己随从的保护下乘乱出城逃命,不敢再留在城里送死。
是日,田横叛军靠着突然偷袭和齐国叛徒的接应,完成了一次近乎完美的斩首行动,不但成功斩杀了弃楚投汉还不到一个月的齐王田假,还一举夺占了齐都临淄,齐国军队则空有两万军队尾随监视田横叛军,却因为甾水阻拦,死活没能阻止田横叛军完成这一行动。而当田旺带着齐国军队好不容易从其他渡口渡过甾水城下救援时,不仅临淄四门已经早就被田横叛军掌握,田假的首级也已经悬挂在了临淄城头。
见田假已死,好不容易赶到临淄城下的齐国军队顿时一片哗然,气冲斗牛的田旺虽然立即喝令挥师攻城,却因为没有攻城武器,被田横叛军十分轻松的杀退,最后只能是被迫放弃。而田横在城上才刚看到田旺的军队撤退,就马上宣布了三道命令,第一是立自己的侄子田广为齐王,第二是以齐王名誉传檄齐国各地,要求其他的齐国城池军民改为臣服新齐王田广,同时派人联络田旺,以高官厚禄为引诱,再以田旺在临淄城里的全家老小性命为要挟,劝说田旺率军归降田广。
田横的第三道命令当然不用多说,自然是要求西楚军尽快给自己派来援军,帮着自己镇压不肯臣服齐国的臣民。除此之外,田横还向自己派去与西楚军联系的使者一再叮嘱道:“记住,一定要请西楚军尽快给我们派来援军!不然的话,我们就算拿下了临淄,挡不住田假匹夫余部的反扑,齐国也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