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当更强(校对)第299部分在线阅读
这是田假的心理话,但是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为了保住自己的王位和地盘,田假还是一边去令东线,调整部署转攻为守,抽调军队西援历城,一边在狄县和济水建立防线,准备抵达燕军即将发起进攻,同时再次召见陆贾与随何,把自己的决定告诉给他们。
见田假果然还是乖乖就范,陆贾和随何当然都是欢喜万分,不过为了谨慎起见,陆贾与随何并没有急着告辞返回历城复命,仅仅只是用书信向项庄等人禀报这个喜讯,打算等到齐军主力撤到临淄,然后再与齐国军队一同前往历城,同时陆贾又极不放心的叮嘱田假道:“齐王,汉贼是出了名的擅长离间策反,眼下他们又已经有机会与你直接联系,只怕会故技重施,又派使者来你这里招摇撞骗,劝你中立乃至直接归降他们,还望大王千万不要忘了齐共王(田建)被暴秦坑害(活活饿死)的教训,中了汉贼使者的诡计。”
“放心,本王早就知道项康那个奸贼的为人,怎么可能会上他的当?”心里正七上八下的田假很是不耐烦的答道:“汉贼不派使者来临淄便罢,如果真敢派什么贼使来本王面前挑拨离间,本王二话不说,马上用鼎把他烹死。”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田假这话无意戳中了西楚军副使随何的心头伤疤,不愿再重蹈当年的覆辙,随何忙向田假进言道:“大王,汉贼使者个个都是狡诈无匹,尤其擅长花言巧语,谨慎起见,还请大王去令边境,只要有汉贼使者入境,就让贵国的边境将士当场斩杀,如此才能彻底断了汉贼的念想。”
“无须先生多言,本王自有安排。”田假回答得更不耐烦,还嫌麻烦一转身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嫌麻烦的田假当然在无意中救了叔孙先生的一条小命,三天多时间后,晚出发了几天的叔孙先生领着二十名随从,乘车走小路来到了济水北岸的齐国边境时,虽然马上就被已经和汉军开战的齐军将士拿下,却因为是汉军使者的身份,并没有被齐军将士当场干掉,还被齐军将士带到了狄县,继续又被齐国的狄县守将派人押来临淄交给田假发落。
叔孙先生的好运气也到此为止,被齐军将士监视着,才刚在连绵阴雨中进到齐都临淄,目前还在临淄城里的陆贾与随何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得知周叔是把他派来担任使者后,曾经在他手里吃过大亏的随何还当场就脸上变色,脱口说道:“不好!叔孙通这个老匹夫不但能说会道,还厚颜无耻尤其擅长阿谀奉承,如果让他和田假见了面,搞不好事情就会有反复。”
“那我们马上去见田假,请他直接把叔孙通匹夫一剑宰了。”陆贾马上说道。
“不是上策。”随何摇头,说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田假未必会听我们的。最好的办法,是我们立即去叔孙通匹夫住的驿馆,找借口和他见面,然后直接一剑把他干掉,这样才能确保万一。”
“妙计!”陆贾一听大喜,说道:“以现在的情况,我们就算直接杀了汉贼使者,田假也绝对不敢多说什么,而且我们杀了叔孙通老匹夫之后,汉贼只会把这笔帐记到田假的头上,我们也更不用担心田假会生出什么反复了。”
计议一定,陆贾与随何忙带上了两口利剑,领着一些随从乘车出门,赶来齐国军队为叔孙先生安排的驿馆依计行事,为了确保能够获得叔孙先生的接见,随何竟然还是借口是来向叔孙先生道谢,来当面感谢叔孙先生当初在申阳刀下救了自己一命,让同样带有随从的叔孙先生不做防备的接见自己和陆贾。
也还别说,随何找的这个借口还真的骗过了叔孙先生,得知是曾经被自己救过的随何来向自己道谢后,叔孙先生不但没有生出任何的疑心,相反还得意哼道:“算你这个匹夫还讲点良心,知道报答老夫的救命之恩,看你怎么谢我了。”
言罢,叔孙先生也没犹豫,当即就起身出屋,满脸笑容的赶来客厅与陆贾、随何见面,还刚到客厅门口,就迫不及待的伸长了脖子,去看随何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样的谢礼。
这个时候,陆贾与随何也终于露出了一点破绽,擅长留心细节的叔孙先生只是往厅内看得两眼,马上就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随何面前的案几没有什么包裹礼盒,他身后的随从手里同样没有捧着这些东西。叔孙先生也顿时心里奇怪,暗道:“真是来向老夫道谢的吗?救命大恩,没有什么钱财表示,难道就想用两句空话就把老夫打发了?”
心中奇怪之下,叔孙先生的脚步不由停了一下,随何也稍微急了一些,才刚看清楚曾经让自己蒙受奇耻大辱的叔孙先生模样,马上就起身离席,快步迎向叔孙先生,笑容满面的拱手说道:“叔孙先生,久违了,随何拜谢先生的救命大恩。”
言罢,随何还真的向叔孙先生伏地拜倒,叔孙先生赶紧假惺惺客气着的来搀随何,心里却十分不满的嘀咕道:“竖子,看来真是想三言两语就把老夫打发了,没良心的东西,下次如果再有象在申阳面前那样的机会,看老夫还救不救你。”
“在下陆贾,见过叔孙先生。”
这时候,陆贾也迎了上来向叔孙先生拱手行礼,分散叔孙先生的注意力为随何创造动手机会,随何心领神会,立即乘着叔孙先生抬头去看陆贾的机会,飞快伸手去拔腰间利剑……
随何实在是小瞧了叔孙先生一些,眼角余光看到他的手臂一动,叔孙先生还道他去袖袋里拿感谢自己的贵重礼物,赶紧打起了精神细看,而当看到随何竟然去握腰间剑柄时,叔孙先生顿时就大吃一惊,暗道:“这匹夫想做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才刚握到剑柄,随何马上就往拔剑,然而让随何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叔孙先生的反应速度远在他的想象之上,才刚看到他的宝剑出鞘一半,叔孙先生就已经回过神来,双手立即往他的胸前奋力一推,一把将他推得退后两步还撞到了陆贾的身上,然后掉头就往厅外跑,还象杀猪一样的惨叫了起来,“救命!杀人了!”
“匹夫!”
刺杀在最后关头失败,大怒之下,随何与陆贾也不迟疑,马上一起拔出宝剑冲出厅来追杀叔孙先生,他们带来的随从也立即跟上,还拔剑砍翻了两个陪同叔孙先生前来接见他们的汉军随从,驿馆里齐军吏员和仆役则全部被这一幕吓呆,吃惊之下纷纷后退,没有一个敢上来给任何一方帮忙。
如此当然苦了可怜的叔孙先生,自己的随从被敌人干掉,其他的随从又住在下房一时赶不过来帮忙,齐军差役又被异变吓得袖手旁观,叔孙先生也就只能一个人应对双眼通红同时追杀自己的随何与陆贾二人。
不过还好,叔孙先生在这方面经验十分丰富——原因一会再说,匆忙回头看到情况不对,叔孙先生半步都不敢停歇,只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连滚带爬的直接冲向驿馆大门,还在逃命间奋力扯开自己的身上长袍,飞快脱了扔掉,以免宽袍大袖的长袍带风,影响自己的逃命速度,乃至绊倒了自己。
这还不算,冲到驿馆大门前时,听到响动的守门士卒过来查看情况间,叔孙先生不但象耗子老鼠一样灵敏的从他们的缝隙中穿过,还一转身把一个齐军士卒推向了陆贾和随何,再次放声大喊,“杀人了!救命啊!”
利用推过去的齐军士卒挡了随何和陆贾一下,叔孙先生又毫不犹豫的冲上大街,还专门往人群密集处钻,一有机会就连推带拉,利用措手不及的来往路人替自己阻拦追兵,随何与陆贾几次宝剑的剑尖都已经碰到他的身上了,都被他灵活无比的躲过,期间随何还被自己的长袍绊了一个嘴啃泥,气得破口大骂,“老匹夫!给乃翁站住!”
事情到了这步,叔孙先生还会站住当然是犯傻了,脚步如飞的拼命奔逃间,叔孙先生还看到路旁有一户人家的院门敞开,门前也没有人阻拦,便二话不说就往院子里面冲了进去,用闪电一般的速度迅速关上院门,又抢在随何与陆贾把门撞开之前,飞一般的锁好门闩,暂时挡住了气冲斗牛的随何和陆贾。
随何和陆贾的怒骂声和撞门声很快就惊出了这家宅院的主人,看到衣衫不整的叔孙先生顶住了院门,主人当然赶紧过来质问情况,叔孙先生则一边用后背死死顶住院门,一边向那主人拱手作揖,故意大声说道:“先生救命!先生救命!在下被凶徒追杀,走投无路逃到这里,请让在下进你的房子里暂时躲一躲,等官兵赶来拿下了凶徒,在下一定厚报先生。”
说完了这句话,叔孙先生又猛吸一口气让自己有充足的氧气可以让身体使用,然后一溜烟的冲向了这间宅院的后院,嘴里还故意大声喊道:“这位夫人,在下无礼了,请让在下进房里躲一躲!”
没有了叔孙先生用身体顶住房门,单薄的院门当然很快就被随何和陆贾撞开,领着几个随从提剑冲进了院中后,听到叔孙先生叫喊的随何等人当然直接冲进了房子里搜查,也马上就把这户人家的女眷孩子吓得连哭带喊,随何等人却根本不理,只是飞快搜查每一个房间还连房梁上都没有放过。最后还是在一无所获后,陆贾才一把揪住已经被吓瘫了的女主人,红着眼睛吼道:“那个匹夫呢?他藏那里去了?”
“壮士饶命,壮士饶命,他没进来,直接从后院翻墙跑了。”
女主人的哭喊回答让随何和陆贾傻眼,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答案,还是在揪着女主人冲到了后院,看到了叔孙先生翻墙出院后留下的痕迹,随何和陆贾才疯狂咆哮了起来,“无耻老贼!太狡猾了!这个时候还能玩得出这样的花招!”
再怎么咆哮也没用了,待随何和陆贾等人冲出宅院去找叔孙先生的时候,人海茫茫,房屋比落,那里还能看到叔孙先生的踪影?然而陆贾和随何等人依然不肯死心,除了继续搜查叔孙先生的下落间,又向闻讯赶来的临淄官寺差役亮出身份,逼着临淄差役帮着他们四处搜查叔孙先生的下落。
还是那句话,齐国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敢得罪西楚,所以知道了陆贾等人的身份后,临淄差役也只能是老实帮着他们四处搜查叔孙先生,然而让陆贾等人气爆肚皮的是,即便是有这些临淄的地头蛇帮忙,他们在附近周边搜查了许久,竟然还是没有能够找到叔孙先生的下落,陆贾和随何既是惊讶又是奇怪,气得连连怒吼,“这个老匹夫到底那里去了?是飞天了?还是遁地了?”
叔孙先生当然既没有飞天也没有遁地,同一时间的齐国王宫门前,一辆运炭的驴车忽然小跑过来,在附近停定之后,赶车的车夫才回头冲着炭堆说了一句到了,炭堆就猛然掀开,全身被炭灰染得漆黑的叔孙先生跳下驴车,直接冲着齐国王宫门前冲来,车夫大怒,忙喊道:“先生,你答应我的钱,答应我的钱!”
已经脱了长袍的叔孙先生当然没有理会那个车夫,只是直接冲到齐国王宫门前,向上来阻拦的齐宫卫士拱手作揖的说道:“烦请将军通禀贵国大王,就说汉国使臣叔孙通被西楚使臣陆贾、随何追杀,特来求救,还请大王开恩,不吝伸手援救。”
“你是汉国来的使臣?”齐宫卫士瞪着满脸炭灰的叔孙先生惊讶问道。
“千真万确。”叔孙先生赶紧拱手回答,又说道:“请将军现在就将在下拿下,如果一会证明在下说谎,就请将军用腰中宝剑斩下在下的项上首级!”
无比惊讶的上下打量了叔孙先生一番,见叔孙先生的神情庄重不似作伪,齐宫卫士这才点了点头,吩咐叔孙先生跟他走,叔孙先生赶紧道谢,又请那卫士稍微等待,然后回头走向那个已经不敢追近的车夫,向他拱手说道:“壮士,多谢救命之恩,你放心,答应你的一百金,在下绝对不会少了你的。请你现在就去东街的驿馆,找我们汉国的使节团要钱,就说是老夫叔孙通让他们给的,他们一定会马上给你一百金。”
“真的假的?你别又骗我啊?”那车夫将信将疑的问道。
“壮士,如果你不想要老夫答应给你的一百金,你也可以不去。”叔孙先生马上就说道:“还有,壮士你拿到了金子后,请务必再告诉我们汉国使节团我的下落,让他们马上带着老夫的衣服和书信、印绶来这里见我。”
贪图叔孙先生许诺的一百金重谢,那车夫还是将信将疑的赶车去了叔孙先生下榻的驿馆,叔孙先生则看了看自己逃来的方向,满脸狞笑的说道:“就凭你们几个鼠辈,也想杀得了老夫?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当初老夫逃出咸阳,辗转千里逃回薛地,胡亥和赵高派了那么多人追杀老夫,可伤到老夫半根毫毛?!”
无比得意的狞笑说罢,叔孙先生又果断一转身,大步走向了齐国王宫的大门,神情破天荒的变得无比庄严郑重,还在心里一字一句的说道:“陆贾匹夫,随何匹夫,既然你们如此恩将仇报,就别怪老夫出手无情了!这一次,老夫如果不劝得田假匹夫用鼎把你们烹死,老夫跟你们姓陆姓随!”
第四百五十五章
火力全开
其实随何和陆贾无意中帮了叔孙先生一个大忙,假如没有他们亲自动手刺杀叔孙先生这件事,从来与汉军没有直接联络的齐王田假有极大的可能不会和叔孙先生见面,甚至还有很大可能兑现他答应陆贾、随何的诺言,二话不说就把叔孙先生直接用鼎烹死,以此表明他对项羽的不二忠心。
然而陆贾和随何的刺杀之举却起到了反效果,逃命经验丰富的叔孙先生摆脱了他们的追杀后,马上就意识到如果不能赶紧见到田假,自己就算再能跑也决计不可能逃出临淄城,还不管藏到什么地方只要被陆贾等人发现,他们也绝对敢不经田假同意直接干掉自己,便一横心一咬牙,干脆逃来了齐国王宫门前求见,直接寻求田假本人的保护。
被叔孙先生料中,情况辗转报告到了田假的面前后,田假果然马上就是暴跳如雷,拍案怒道:“好大的胆子!西楚军使臣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未经本王准允,竟然也敢在寡人的国都动手斩杀汉贼的使者,简直就是猖狂到了极点!”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情,当然更何况田假好歹还是一方诸侯?所以极度震怒之下,田假除了命令卫士立即把叔孙先生带进王宫保护起来外,又喝道:“马上派人去把西楚军使臣给本王带来!本王要当面问一问他们,这个齐国到底是他们说了算,还是本王说了算?!”
对陆贾与随何来说也还算好,终于进到齐国王宫后,虽说叔孙先生马上就向田假提出了见面要求,田假却没有急着接见他,不然的话,如果让叔孙先生抢先说出自己曾经对随何有过救命之恩,那么田假肯定得对陆贾与随何二人的印象更加恶劣几分。而当齐宫卫士终于找到了正在满城搜捕叔孙先生的陆贾与随何后,得知叔孙先生竟然直接逃到了齐国王宫,陆贾与随何也马上暗叫不妙,只能是赶紧随着卫士赶来王宫拜见田假。
运气这一次站到了陆贾与随何一边,他们进到王宫时,正好收到消息的汉军使节团给叔孙先生送来了衣服、印绶和周叔写给田假的书信,刚刚洗去身上炭灰的叔孙先生正在更换衣服,所以他们也就后发先至,比叔孙先生更快一步见到了田假。
“今天的事,二位先生是不是要给寡人一个交代?”
这当然是田假见到陆贾与随何后的第一句话,路上已经有过商议的陆贾与随何则马上扯虎皮做大旗,向田假行礼说道:“齐王恕罪,外臣等也知道今天的事情过于冒昧,但是外臣我们也没有办法,立即处死汉贼派来临淄的使者,乃是我们西楚军左司马项庄项将军的命令,外臣等也是奉命行事。外臣等知道这么做太过冒犯齐王圣威,不敢再有多言,只请大王随意发落。”
言罢,陆贾与随何还真的向田假伏地请罪,装出了一幅任由田假宰割的惶恐模样,然后也不出陆贾随何所料,目前不敢得罪西楚军的田假不管再是如何的怒火冲天,也果然没有敢把他们给怎么样,只能是铁青着脸吼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先向寡人禀报一声?汉贼也是寡人的敌人,你们要杀汉贼使者,寡人能不答应吗?”
“你如果会爽快答应,我们就不会这么做了。”陆贾与随何一起心中冷哼,然后由陆贾顿首答道:“大王责备得是,外臣等是太过冲动了。但这也是事出有因,原因一是我们西楚军的左司马项庄将军有令,二是大王你也知道,外臣等在南阳的家眷妇孺,全都已经遭到了汉贼的毒手,与汉贼的深仇大恨不共戴天,所以一时冲动,就赶出了这样的事。”
“大王,请下诏处置外臣二人吧。”随何也赶紧说道:“外臣等一时冲动,干出了这样的荒唐事,实在是追悔莫及,所以外臣等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是请大王随意处置,外臣等绝对不敢有任何怨言。”
如果说陆贾与随何没有西楚军的背景,那么不用说,田假肯定马上喝令卫士立即把他们推出去斩了,但是没办法,田假目前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得罪西楚军,所以也只能是胸膛起伏的强迫自己冷静,还得想办法给自己找台阶下。结果也是凑巧,恰好在这个时候,殿外传来了叔孙先生带到的禀报声,田假便也乘机下了台阶,喝道:“起来吧,你们的事一会再说,先把汉贼使者带上来。”
“谢大王。”陆贾与随何赶紧道谢,然后在起身的时候,陆贾与随何还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全都做好了准备——只等叔孙先生开口怒骂他们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他们就马上颠倒黑白,一口咬定汉军在南阳杀害了他们的家眷老小!
让陆贾与随何意外,被领到了齐宫大殿上后,叔孙先生不但没有一见到他们就红眉毛绿眼睛,相反还神色如常的向田假恭敬行礼,朗声说道:“汉王麾下仆射侍中叔孙通,拜谢齐王救命大恩。”
“先生先不忙谢。”田假对叔孙先生的态度也不是很好,冷笑说道:“寡人只是暂时留你一命,如何发落你,还要一会再说。”
“没关系,外臣既然来了齐国,自然也就做好了任由齐王发落的准备。”叔孙先生就好象突然变了一个人,不但脸上再没有他标志性的贪生怕死谄媚模样,相反还变得镇定和自信无比,又向田假拱手说道:“不过在齐王处置外臣之前,还请齐王开恩,准许外臣问西楚军使者一个问题。”
“问西楚军使者一个问题?”田假一楞,然后下意识的点头说道:“好,你问吧。”
“谢齐王。”叔孙先生无比潇洒的拱手道谢,然后更加潇洒的起身转向了随何与陆贾,朗声说道:“随何先生,陆贾先生,正所谓各为其主,你们不念老夫当年的救命之恩,对老夫痛下毒手,老夫不怪你们。老夫现在只问你们一个问题,适才舍身搭救老夫的那一家齐国子民,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害他们?”
“好狡猾的老匹夫,明明是在骂我们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竟然还能说得这么漂亮。”
随何与陆贾一起心中暗怒,也就没有回答叔孙先生的问题,叔孙先生则马上就怒容满面,大声喝道:“为什么不说话?你们是不是把那家齐国人给害了?老夫告诉你们,你们恩将仇报杀我,老夫可以不和你们计较,但你们如果真的杀了搭救老夫的那一户齐国子民,你们就死定了!我们汉军将士将来就算抓到了你们,也绝对不会接受你们的投降,只会把你们车裂腰斩,为那一户无辜的齐国子民报仇雪恨!”
言罢,叔孙先生又飞快转向了田假,再次拱手说道:“齐王,看来那一户齐国子民真的已经遭了这两个匹夫的毒手了,外臣素来受人滴水之恩,定然以涌泉相报,还请齐王准允外臣拿出一笔钱财,答谢那户齐国子民的在世亲眷,以此表示外臣对他们的谢意。”
田假当然明白叔孙先生这是在旁敲侧击,告诉自己陆贾与随何在临淄城里到底是怎么样的横行霸道,究竟是如何的不把自己这个齐王放在眼里,但还是忍不住怒意重生,转向陆贾与随何冷笑问道:“二位先生,怎么不说话?你们到底把本王国都的子民怎么样了?”
“大王放心。”陆贾硬着头皮回答道:“外臣等没有把他们怎么样,就只是问了他们几句汉贼的使者下落,然后就把他们放了。”
“随何先生,希望你没有再骗老夫。”叔孙先生马上就说道:“当初韩王申阳要用鼎把你烹死,是老夫求韩王法外开恩,饶了你一命,希望你不要是用答谢老夫的办法,答谢那一户无辜的齐国子民。”
“老匹夫!”随何顿时急了,忙喝道:“本官杀你,是因为……。”
“行了!”叔孙先生立即打断随何,说道:“老夫已经说过,不计较你的恩将仇报,反噬救命恩人,你不用再多说了。老夫当年救你,算老夫当时瞎了眼救了一条白眼狼就是了!”
“老匹夫!”
随何被叔孙先生辱骂得勃然大怒,下意识的又去抓腰间剑柄,叔孙先生见了大笑,说道:“随何先生,怎么?当着齐王的面,你还想干什么?”
陆贾赶紧按住随何,田假则是怒容满面,冷哼说道:“随何先生,难道真要寡人开口提醒,你才知道这里是本王的齐国王宫,不是你们的西楚军营?”
随何无奈放开剑柄,乖乖向田假再次谢罪,叔孙先生则乘机火上加油,说道:“齐王,恕外臣直言,陆贾先生和随何先生他们这一一次不止是想要外臣的命,还是想要你的命啊!他们如果杀了老夫,也等于是间接杀了齐王你啊!”
“危言耸听!”田假傲然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寡人相提并论?”
“外臣一介卑微儒生,当然不配与齐王相提并论。”叔孙先生打蛇随棍上,马上就接着说道:“不过外臣却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因为他们一旦杀了外臣,等于也就是把齐王你逼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死路,从今往后,大王你就只能是任由他们摆布,如差奴役,不敢有半点违抗,更是不得不为西楚贼军陪葬殉葬。”
“老匹夫,住口!休得在这里花言巧语!”陆贾一听急了,赶紧向田假拱手说道:“齐王,叔孙通这个老匹夫摆明了是在挑拨中伤,妄图离间贵国与我们西楚军的关系,请齐王即刻下旨,把这个老匹夫推出去当众斩了!”
“齐王请看,陆贾先生果然急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