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当更强(校对)第252部分在线阅读
心思各异的等待中,汉军的运兵船队已然冲进了西楚军的弓箭范围之内,伴随着令旗招展和战鼓齐鸣,黄河东岸就象炸了锅一样,突然飞出了无数羽箭,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劈头盖脸的直接覆盖到汉军船队头上,继而射穿船帆,钉中船舷,象冰雹雨点一样砸击到汉军将士手中的盾牌上,叮叮当当连绵不绝。
乘坐的不是什么兵船战舰,缺少固定掩护难以放箭还击,运兵船上的汉军将士干脆直接放弃了反击,小心只是用盾牌保护住自己和桨手,神情坚定的等待运兵船靠上黄河东岸的那一刻,期间即便也有不少汉军将士中箭牺牲或者受伤,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汉军运兵船队的冲锋势头,大小船只乘风破浪,势不可挡,距离黄河东岸也越来越近。
终于,第一条船靠上了黄河东岸,然后还没有等船只停稳,船上的汉军将士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吼叫着跳上堤坝,冲锋上岸,蓄势已久的西楚军士卒也立即发起反冲锋,叫嚷着主动迎向汉军士卒,妄图把登岸汉军重新赶回河里,就象潮水一般,涌向河岸上依然还寥寥无几的汉军将士。
很可惜,西楚军上下全都不长记性,忘了汉军早就装备了一种克制敌人密集冲锋的利器叫做原始手雷,首批渡河的汉军将士又责任重大,任务艰巨,又怎么可能会忘了带上这种扰乱敌人的利器?所以……
“轰隆!轰隆!轰隆!”
所以还没有等西楚军冲到近前,汉军船队中就已经接连飞出了上百枚原始手雷,劈头盖脸的砸进了西楚军的人群密集处,陶瓶装着的火药猛烈炸开间,即便丁固和周兰麾下的西楚军都是从荥阳前线撤回来的队伍,曾经不止一次见过汉军将士的原始手雷,也仍然被这样的猛烈爆炸吓得心头狂跳,下意识的躲避闪滚,密集的队列也顿时为之大乱。
借着这个机会,更多的汉军将士乘机跳船登岸,毫不犹豫的发起反冲锋,主动迎向已经出现混乱的对面敌人,凶狠挥舞着武器连砍带捅,粉碎了西楚军把自军堵在岸边的美梦,更后面的汉军运兵船也乘机纷纷靠岸,坚决要求亲自率军抢渡的汉军大将钟离昧的座船,更是直接撞到了岸上,钟离昧身先士卒,第一个跳上了黄河东岸,攥着一柄长矛吼叫着径直冲向对面敌人,“楚贼!受死!”
见身穿显眼盔甲的钟离昧冲上东岸,一些已经回过神来的西楚军士卒贪功,马上吼叫着冲了过来想擒贼先擒王,可惜钟离昧的身手武艺却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又急着想救回被困在平原城里的亲人,钟离昧更是把手中长矛挥得如同一团狂风,转眼间就接连捅穿了两个西楚军士卒的胸膛,而当钟离昧的亲兵跳船跟来后,对面的西楚军士卒就只剩下了连连后退的选择。
“杀!杀!杀!杀!”
吼叫声中,汉军将士就好象下饺子一样,接连不断的从靠岸船只上跃起,冲上东岸加入战团,红着眼睛拼命把武器往敌人身上招呼,又配合以扰敌利器原始手雷,即便是在局部战场上处于兵力劣势,也依然还是把西楚军杀得人仰马翻,节节后退,不过片刻时间,竟然就有近千名汉军将士成功冲上了黄河东岸。
“汉贼疯了?这么猛?”
见此情景,不要说是首当其冲的西楚军士卒了,就是在远处观战的周兰和丁固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也不得不赶紧做出应对动作,各自派遣一千预备队冲锋上前,赶来滩头阵地增援。
这个时候,之前一直高耸的平原西门吊桥也轰然落地,城门大开间,冯仲亲自率领着三千士卒冲锋出城,吼叫着杀向汉军的登陆阵地,前后夹击阵地的西楚军接应友军登陆,之前守卫在冯仲军射程之外的一千西楚军不敢怠慢,只能是赶紧发足冲锋,妄图把冯仲军阻拦在护城河的对岸。
无法,士气和斗志实在是悬殊得太远了,西楚军不过是奉命行事,除了少部分贪图功劳赏赐的亡命徒外,大部分的西楚军士卒不过只是在执行命令而已。冯仲军将士却截然不同,从上到下都知道如果不能接应友军冲上黄河东岸,平原城绝无任何可能撑过敌人的下一次攻城,所以也不用冯仲做什么战前动员,他麾下的将士就好象打了鸡血一样,近乎癫狂的一往无前,楞是抢在西楚军堵截之前冲过了护城河,象发疯一样的把长矛剑戈捅向敌人,势如破竹,锐不可挡。
汉军这边也一模一样,从上到下都知道自己老大的父母家人都在平原城里,更知道自己老大的老大项康的老婆儿子也在平原城上,为了立功,也为了表忠,更因为被项康什么还天下一个太平和苟富贵勿相忘之类的鬼话洗脑,同样是士气高昂到了极点,双眼赤红着个个只知道向前而不知道后退,攻势有如怒海狂涛,把守卫在码头上的西楚军士卒杀得血肉横飞,尸横满地。
左右杀来的西楚军壮着胆子加入了战场,可是他们的加入只是让码头上的西楚军队伍变得更加混乱而已,依然还是无法阻拦住汉军和冯仲军迎面冲锋的步伐,再紧接着,伴随着一连串的原始手雷巨响,平原西门外的码头战场上就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音,宣告了汉军与冯仲军的成功会师。
而与此同时,汉军的首批抢渡军队,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全部冲上黄河东岸!
“汉贼疯了!”
做梦都没有想到汉军的攻势竟然会如此凌厉,居然不等所有士卒登岸,就硬是冲破了西楚军的拦截,强行与出城接应的冯仲军会师一处,西楚军大将周兰也彻底急红了眼,大吼道:“擂鼓,总攻!”
战鼓敲响,西楚军周兰所部余下的士卒立即发足冲锋,从北向南冲向汉军阵地的侧翼,妄图杀溃已经冲上了黄河东岸的汉军,可是让周兰再一次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见他发起总攻后,钟离昧用长矛一指北面,竟然率领着汉军向他的军队发起了反冲锋,冯仲军也无比兴奋的吼叫跟上,与周兰军就好象两道潮水一样,迎头相撞在平原码头的北端,也顿时爆发出了冲天的血浪。
真正的状如疯虎,在钟离昧的率领下,首批渡河的七千多汉军将士士气如虹,连劈带砍,楞是把兵力与自军大致相等还处于冲锋状态的周兰军直接压到了下风,刀砍斧劈长矛捅,密如暴雨的攻击,把此前已经在攻城战中消耗了不少体力的周兰军杀得连连后退,根本无法招架,周兰大呼小叫,还冲到了第一线鼓舞士气,也依然没有办法能够让西楚军能够稳住阵脚。
关键时刻,出了名喜欢欺软怕硬的丁固丁老将军还犯了老毛病,断然拒绝了立即发起总攻和周兰前后夹击汉军的部下建议,摇头说道:“汉贼士气太盛,这个时候总攻没有任何把握,让周兰多坚持一会,等汉贼过了这股劲再说。”
丁老将军的决定固然让他避开了汉军前队的凶猛攻势,却也坑苦了可怜的周兰将军,本来就士气不高,又提前消耗了不少体力,这会还碰上了处于癫狂状态的钟离昧军,周兰军当然更是左支右绌,难以招架,交战没过多久,甚至还没等汉军运兵船队回到黄河西岸继续运兵过河,周兰军就已经露出了败象。
这个时候,在远处看到情况不妙,马上就要大祸临头的田都也心里开始发慌,赶紧派出快马来和丁固联系,要求丁固出兵夹击登岸汉军,丁老将军则一指已经远去的汉军船队,向田都的信使说道:“第二股汉贼马上就要来了,我如果再加入了战场,谁来拦截第二股汉贼过河?请回禀你们大王,还是请他出兵帮忙,帮周将军拦住汉贼!放心,汉贼只要过了这口气,绝对支撑不了多久。”
丁老将军的答复禀报到了田都面前,田都考虑到列阵在黄河岸边的丁固军确实更容易拦截汉军的后续过河军队一些,又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便咬了咬牙,派遣了五千军队冲向平原码头的北端,进攻汉军的侧翼为周兰分担压力。
田都的增援起了反效果,看到济北军从侧翼杀来,正好处在这个位置的冯仲马上就是气冲斗牛,狂吼道:“操你媪(跟项康学的)!老子和你们济北贼军无冤无仇,你们前些天欺负老子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来打老子!老子和你们济北贼军拼了!”
狂吼过后,冯仲一挥手里的长矛,指着从东面冲来的济北军大吼道:“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跟我上!找济北贼军报仇!”
士气正盛的冯仲军将士大吼响应,马上在冯仲的率领下发起反冲锋,主动迎向此前的攻城主力济北军,双眼通红着一个比一个冲得快,也一个比一个冲得猛,楞是以不到三千的兵力,生生敌住从东而来的五千济北军。
不止如此,不过片刻时间,战斗力在冯仲军还完全处于了全面攻势,反过来把兵力更多的济北军杀得难以招架,甚至连喘气都难。——不要说夸张,冯仲军的战斗力在西楚军的军队里都可以跻身一流,这会士气又高昂到了极点,在场面上压住二流军阀田都的军队当然不在什么话下。
其实楚济联军还有机会,假如丁固丁老将军能够下定决心,不去考虑代价的出兵夹击汉军或者冯仲军,也许就有希望抢在汉军的后续军队登陆之前,杀溃已经过河的汉军扭转局面。可惜西楚霸王项羽麾下的败类实在太多了,丁老将军还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败类程度还丝毫不在项伯项大师之下,考虑到自己的军队一旦陷入战场,汉军的后续军队又及时冲过了黄河增援,自己肯定是连脱身就难,丁老将军还是毅然放弃了这个机会,坚持要等着拦截汉军的第二批抢渡军队——如此就算拦不住,撤退也肯定更方便更有把握。
也还好,周兰还算知道机变,见汉军的攻势实在太猛,自军难以招架,便果断改弦易辙,临时指挥军队仓促组织了一个圆阵御地,收缩战线抵挡汉军的疯狂进攻,然后也还别说,随着阵地的收缩,兵力的逐渐密集,再加上钟离昧军的原始手雷已经基本用完,周兰军还真的暂时稳住了阵脚,咬着牙齿没有被钟离昧直接杀溃。
济北军也是如此,见冯仲军的攻势同样凶猛,之前出击的五千济北军也赶紧就地组成了一个圆阵,以此暂时挡住冯仲军的进攻。而田都也很清楚决胜的关键是丁固能否拦住汉军的第二波渡河军队,又见周兰逐渐稳住了阵脚,便也沉住了气,耐心等待汉军的第二波渡河军队靠近东岸。
楚济联军咬牙忍耐间,汉军大将公孙同率领的第二支汉军渡河军队,也在船队的运送下,逐渐靠近了黄河东岸,然后汉军船队才刚刚靠上东岸,确认了汉军的登陆地点,丁固丁老将军就举矛大吼,“擂鼓!冲锋!一定不能让汉贼继续上岸!”
与此同时,田都也果断下达了总攻命令,吼叫道:“擂鼓,总攻!增援我们的军队,和西楚军联手杀溃已经上岸的贼军!”
战鼓几乎同时敲响,丁固军从南向北,冲击汉军第二轮抢渡军队的登陆阵地,济北军从东向西,冲击钟离昧和冯仲军的阵地,同时赌上了最后的筹码,与汉军做决定胜负的一搏!——再不拼也彻底没有机会了。
也还别说,丁老将军奸诈归奸诈,他麾下的西楚军将士战斗力还是相当靠谱,即便同样遭到了汉军原始手雷劈头盖脸的砸击扰乱,军队也没有出现太多的混乱,硬是冲到了河岸阵地旁边,没有给汉军将士顺利登陆的机会。
可依然还是作用不大,汉军的士气实在是太旺盛了,即便是明明已经看到西楚军冲到船前,汉军将士也冒着被长矛利剑洞穿身体的危险跳船登陆不断,还在空中就迫不及待的挥舞刀矛,劈捅岸上敌人,落水者,挣扎着又爬上岸继续作战,落地没有站稳摔倒的,张臂抱住近前的敌人,把敌人拖翻拉倒,为后续同伴登陆争取空间,期间扭打在一起滚落下河的场面还屡见不鲜。
和钟离昧一样,另一名汉军大将公孙同也是首波冲上黄河东岸的人,也和钟离昧一样,公孙同也喜欢使用长矛作战,带着他的亲兵队,楞生生的敌人人群中杀出了一片空间,掩护他的亲兵尽数离船上岸,继而又在混战中左冲右突,不断打开空间和连接麾下士卒打开的空间,后面的汉军将士接二连三,跳船登岸不断,而当近半的公孙同军成功冲上东岸时,西楚军也就基本上没有了阻拦汉军上岸的希望。
“汉贼今天真的发疯了,不过也难怪,换成是老夫的家人被困在平原城里,老夫肯定比这样更拼命。”
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丁固赶紧抬头去看北面战场的情况,却见因为济北军发起全面总攻后,冯仲军虽然被迫转攻为守,却一时之间不露败象,冲不动周兰圆阵的钟离昧军则缓缓向冯仲军靠近,已经彻底形成了难以决出胜负的混战之态,丁老将军的心里也顿时明白,楚济联军这一战已经凶多吉少了,就算自己能够缠住汉军的第二波登陆军队,只要汉军的第三轮渡河军队过来,楚济联军就肯定是败仗难逃,只剩下输多输少的问题。
丁老将军的人品不怎么样,看战局的眼力却有点,靠着他麾下士卒的浴血奋战,他的军队虽然也颇为称职的暂时缠住了汉军公孙同所部,可是当汉军的运兵船队回到西岸,再次运兵来到东岸战场时,楚济联军就彻底慌了手脚,也再抽不出一支象样的军队拦截汉军的第三队登陆。
没有什么象样的阻拦,其实深得郑布喜爱的汉军勇将倪季所部十分顺利的冲上了黄河东岸,还稍微做了一些调整,然后才向局势处于僵持状态的公孙同所部靠拢,优先增援公孙同的战场,早就没有信心的丁老将军大骂了一声汉贼会挑人,马上下令敲响金钲,带着军队撒腿东逃,成为第一支撤出平原战场的楚济军队。
和丁老将军预料的一样,见他逃走之后,汉军果然是没有追击多远,马上就掉头北上,气势汹汹的杀向仍然处于混战状态的北端战场,再接紧着,济北军也马上撒腿逃命,周兰稍微慢了一步,被汉军重点追击,也被汉军杀得是丢盔卸甲,尸横遍野。而再接着,在汉军的疯狂追击下,楚济联军还不得不放弃了营地辎重,夹着尾巴逃得漫山遍野都是,所谓的济北王田都还一边逃一边懊悔嚎叫,“早知道汉贼这么厉害!本王就应该接受他们的好意,就应该果断倒戈归汉啊!”
顺便交代一句,因为把冯仲军得罪得太狠,担心自己没有什么好下场的韩成不顾有伤在身,也不顾韩信的劝阻,楞是咬着牙齿加入了济北军的逃命队伍,可惜他的运气不好,他逃出济北军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先是被一辆慌不择路的济北军马车撞倒,继又被败军反复践踏,以至于汉军将士最后还是靠着韩信的辨认,才在铺满驰道的尸体中找到了他的尸体。
至于韩信嘛,一是因为他勉强还算有点骨气,没有参与坑害冯仲军,二是他恰好落到了冯仲军士卒的手里,情况报告到了冯仲的面前,想起了某些往事的冯仲心里一软,便也给他留了一条活命,后来还帮着他说了几句好话。
最后,还是到了接近二更的时分,汉军主帅郑布才乘船渡河,再当他来到平原西门城下,火把光芒的照耀中,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还有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中年妇女,早已经在城门前翘首以待,流着眼泪等待他的到来……
“翁!媪!孩儿不孝……。”
扑通一声跪倒在那对老夫妻的面前,郑布话还没有说完,眼泪早已经不争气的夺眶而出,继而当着无数汉军将士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泣不成声。
第三百八十三章
百万援军
“各位兄弟,你们千万不要这么折我冯仲的寿元,快请起,快全部请起。也不要说什么多余的话,我们是兄弟,你们的翁媪亲人当然就是我的翁媪亲人,这些事都是我应该做的,所以你们如果说什么感谢的话,那就是不把我冯仲当兄弟!快,快都请起。”
不用废话什么原因,平原战事告一段落后,才刚刚聚在了一起,郑布、钟离昧、丁疾和灌婴、公孙同等亲人获救的汉军将领,马上就当着众人的面,伏地拜倒在了冯仲的面前,重重顿首道谢,冯仲则是赶紧伏地还礼,说出了上面这番话。感激涕零的郑布和丁疾等人当然不听,坚持要冯仲受了他们的大礼才肯起身,为人颇为厚道的冯仲那里肯依,和郑布等人对拜在地,谁都不肯首先起身。
最后,还是在李左车和徐次等人的一再劝说下,冯仲才第一个站起身来,将郑布和丁疾等人一一搀起了,又和这些少帅军时的老战友一一拥抱,伤感落泪,场面感人之至。
这还不算,为了表达自己对冯仲军将士的感激之情,郑布和钟离昧等人又向冯仲的部将徐次、王方和魏不更等人下拜行礼,顿首道谢,被徐次等人赶紧搀起后,郑布又流着眼泪向徐次等人说道:“各位兄弟,我郑布是个黔首粗人出身,不会说什么动听的话,总之一句话,大恩不言谢,你们的恩情,我郑布都记在心里了,将来只要有机会,我郑布一定加倍回报!”
徐次和王方等人赶紧谦虚,冯仲则说道:“郑兄弟,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这次如果不是你们带着汉王大军跑这么远的路来救我们,我们也一个都休想跑掉,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的,算是扯平了。”
言罢,冯仲又颇为好奇和担心的问道:“郑兄弟,听说你们的军队正在打巨鹿,打下来了没有?跑这么远的路来救我们,有没有影响到你们讨伐赵国贼军的战事?”
冯仲不这么问还好,他的话还没有问完,郑布、李左车和钟离昧等人就一起苦笑了,笑容还带着那么一点苦涩的味道,然后郑布答道:“冯大兄放心,是有点影响,好在不是很大。”
郑布这话当然是在客气,不想让冯仲过于觉得内疚,实际上,汉军郑布兵团突然撤离巨鹿战场,长途奔袭四百里赶来平原救援冯仲军和汉军家眷,岂止只是影响到了汉军与赵军之间的战事?汉军郑布兵团和周叔兵团此前辛辛苦苦打出来的有利局面,其实都差点毁于一旦!
如果不是为了营救冯仲军和汉军家眷,汉军郑布兵团只要利用巨鹿守军已经遭到重创的机会,腾出手来迎头痛击主力战兵已经被彻底歼灭的赵军甘公兵团,还有正在南撤途中的齐国军队,再加上汉军周叔兵团已经在汦水大败西楚军北线兵团和济北军主力的有利机会,完全有希望一举解决纠缠汉军多年的赵国问题,乃至歼灭赵国境内的反汉联军,彻底奠定汉军在北线战场的全面优势!
可是没办法,冯仲军必须得救,汉军家眷和项康的老婆孩子更是必须得救,所以郑布兵团只能是赶紧放弃巨鹿战场的有利形势,大举东进来救冯仲军和汉军家眷,让汉军周叔兵团暂时独自挑起应对反汉联军的重任,同时为了争取时间,着急赶路的郑布等人连中途的厝县和东武城都来不及打,冒着断粮的危险直接来救平原,实际上是走了一步险之又险的险棋。
汉军周叔兵团也被连累,原本在汦水战场大败楚济联军主力之后,周叔兵团完全可以乘胜南下,帮着郑布前后夹击齐国军队和精锐尽失的赵军残部,以局部的兵力优势轻松取胜,然后再腾出手来对付败逃到信都的西楚军队残部,收拾逃往汦水下游的济北军残部,把敌人各个击破,彻底肃清赵国境内的反汉联军残部,达成灭赵的战略目的,也减轻汉军下一步进兵齐国和济北的阻力和难度。
可是没办法,冯仲军和汉军家眷必须得救,所以周叔也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是尾随着齐赵军队立即南下巨鹿,接过暂时牵制敌人的重任,让郑布兵团可以腾出手来,心无旁骛的全力救援平原,眼睁睁的看着可以轻松收拾的齐赵联军顺利南撤到巨鹿战场,占据险要建立坚固营垒,还有补强之前已经遭到重创巨鹿城内守军。还有眼睁睁的看着西楚大司马周殷在信都收拢残部,重整旗鼓,重新形成战力和对汉军的威胁。
这还不算,郑布兵团仓促东进增援,还造成了一个对汉军十分不利的连锁反应,那就是因为着急南下接替郑布牵制巨鹿敌人,周叔兵团来不及腾出手来痛打落水狗,收拾从汦水战场东逃的济北军,给了济北军在象氏重整旗鼓的机会,探得汉军的军情变化后,元气还有一些剩余的济北军乘机反攻鄗县,并且在之前被迫投降的鄗县赵军帮助下,迅速夺回了这个位于驰道旁边的赵国县城,不但获得了一定的军需补给,还切断了周叔军与屯粮地东垣城的驰道联系,导致周叔与后方联络困难,周叔兵团也只能是被迫改由南线汉军供粮。
在这个期间,重新聚拢了六万多军队的周殷也抓住机会,靠着齐赵军队的接应,带着重新形成了一定战斗力的西楚军北线兵团东进到了巨鹿,与齐赵军队会师在了一处,把巨鹿战场上的反汉联军兵力扩大为十六万人左右,把巨鹿战场这盘已经输定了的棋重新走活,也又为汉军的北线战场增加了无数不可预测的变数。
也正因为如此,再是如何把欺软怕硬的济北军恨得蛋疼,拿下了平原后,汉军郑布兵团还是没敢乘虚进兵济北军腹地,仅仅只是在平原休整了两天时间,马上就班师西进,回援巨鹿战场,被迫把济北军和田都的仇暂时记在小黑帐本上,等将来再报。
同样是因为如此,汉军家眷和冯仲军顺利获救的消息送到巨鹿战场上后,周叔脸上也没有多少喜色,还喃喃自语道:“好消息倒是一个好消息,可惜赵国战局这下子就再难预料了,周殷和张耳这帮匹夫只要不傻,就一定会坚守待援,项羽匹夫为了挽救北线战局和他在北线的残余军队,也一定会亲自率军来巨鹿增援,再打一次巨鹿大战,我们还能不能顺利灭赵,就只有天才知道了。”
担忧归担忧,这样的好消息依然还是得在第一时间向项康禀报,所以周叔也没敢怠慢,赶紧亲自提笔做书,把这个情况和赵国战场的最新军情变化报告给目前正在濮阳的项康,也顺带着向项康讨粮——老大,快送粮食来啊,赵国的仗已经不知道要打多久,我的粮道又断了,不能保证我和郑布的粮草军需,赵国这盘已经赢定了的棋说不定真要被下输了。
还好,从巨鹿到濮阳的驰道已经尽被汉军掌握,消息传递方便,没过几天时间,周叔的书信就被快马送到了项康的面前,结果看完了周叔的书信后,项康当然是又喜又忧,喜的是汉军文武重臣的家眷全部获救,汉军文武重臣再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自己也很快就有希望和漂亮老婆还有同样漂亮的小姨子久别重逢,忧的则是赵地战场战局反复,自军的大好局面不但丧失殆尽,还有可能会给敌人翻盘的机会。
至今还是汉军客臣身份的张良依然没有忘记旧主,随着陈平、唐秉等人恭喜了项康的妻儿获救之后,又赶紧向项康问道:“汉王,韩王他救回来没有?他有没有随着冯仲将军一起突围获救?”
又看了看周叔的书信报告,项康回答道:“对不住子房先生,周将军在信上没有提到韩王的事,所以我也不知道韩王的情况。”
张良大感遗憾,又抱着一线希望说道:“也不知道王妃她们和汉王臣子的家眷,会不会随着丁疾将军乘船回来,如果是走水路的话,应该过几天我们就能知道情况了。”
“子房先生勿怪,我们的家眷不会走水路回来。”项康苦笑着又给张良泼了一盆冷水,说道:“大河的水路水文太过复杂,我们的船队既不是水师,没有水上作战力量,回来又是逆流而上,走水路变化更多,考虑到我们的家眷几乎都是老弱妇孺,经不起长距离的风浪颠簸,所以丁疾出发的时候,我曾经对他交代过,叫他就算救回了我们的家眷,也别带着他们走水路回来,叫他把我们的家眷交给郑布他们,让他们走比较安全的陆路回来,所以你可能得多等不少时间。”
张良闻言当然更是遗憾,好在张良生性洒脱,很快把韩成的事暂时放在了脑后,改为仔细研究周叔送来的赵国军情报告,然后很快就说道:“汉王,赵国战局怕是会有巨大变化,楚齐赵贼军下一步肯定会全力坚守待援,项羽知道了北线的军情变化后,也很有可能会亲自率军北上增援,如果我们不能在项羽援军赶到之前歼灭楚齐赵贼军,拿下巨鹿城灭赵,我们在赵国战场上搞不好就会反胜为败。”
“不是很可能,而是一定。”陈平接过话头,说道:“项羽只要还有一点脑子,就一定明白绝对不能让我们拿下赵国,威胁臣服于他的齐地后方,更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的北线军队全军覆没,现在他又已经抽身返回了后方,增援赵国比较方便,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会亲自率军北上,全力扭转目前他还有希望的赵国局面。”
考虑到自己的霸王堂兄在打仗方面并不差,项康点了点头,问道:“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足智多谋的张良和陈平都有些皱眉了,因为汉军目前可打的牌已经不多,除去还在率领船队回援的丁疾军外,汉军在中原战场上虽然还有七万多军队可用,还可以抽调一部分军队北上增援,可是抽调少了没有多少作用,抽调多了的话,如果西楚军乘虚发起反扑,还有已经把英布撵往汉中的刘老三和西楚军南线兵团利几所部,乘机向北攻打三川,那汉军的战略形势恐怕就不妙了。
“大王,围楚救赵如何?”商山老头唐秉提出建议,说道:“我们的细作已经探得准确消息,西楚贼将桓楚和萧公角逃出了濮阳战场后,是去了定陶收拢残兵败将,再加上西楚贼军此前就无比重视定陶,不管再是如何抽调兵力增援前线,也一直没动定陶的驻军,如此可见西楚贼军是把定陶视为了西北屏障,我们出兵攻打定陶,既可以对西楚贼军形成巨大威胁,引诱项羽优先率军增援定陶,让我们的北线军队不必担心侧翼威胁,又可以在后方生变时立即回援,一举两得啊。”
“大王,此计应该可行。”另一个商山老头吴实也说道:“项羽一直盼着和你决战,你如果亲自率军去打定陶的话,他见有机可乘,就很可能会不理北线,优先跑来定陶和你决战。”
知道霸王堂兄早就恨不得自己生嚼了,项康听了难免有些心动,然而旁边的张良却马上说道:“不可弄险!进兵定陶围楚救赵,这样的计策或许会对项羽匹夫有效,但是绝对瞒不过亚父范增的眼睛,届时他只要对项羽说明利害,劝得项羽暂时不顾定陶优先增援北线,那么我们就会弄巧成拙,连北线突然生变都来不及立即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