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当更强(校对)第23部分在线阅读
单右尉带来的官差把颜集亭的亭舍包围得水泄不通,项康和项家子弟根本没有办法靠近,项康无法,只能是请冯仲出面过去打听情况,然而冯仲跑到了亭舍门前交涉了几句之后,却又很快就垂头丧气的回到了项康的面前,说道:“兄弟,没办法,守门全都是那个单右尉的人,别说进去打听消息了,就是问话他们也不回答。”
“怎么办呢?”项康皱眉,因为项康虽说心里很清楚干掉单右尉儿子的人,就是前天已经离开了侍岭亭的樊哙,但是不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还有无法插手这个案子,项康就是想替虞知喊冤也没有办法。
不过还好,项康最拿手的就是擅长机变,稍一推演就发现了一个机会漏洞,说道:“找颜集亭本地的官差,昨天虞知被抓进颜集亭以后,肯定马上被问过一次口供,只要找到当时参与审讯的颜集亭官差,肯定可以打听到一些我们需要的消息。”
这么做当然要比直接找单右尉的手下打听消息容易许多,然后也是凑巧,在虞家送信邻居的帮助下,项家子弟找到的第一个颜集亭卒,恰好就是昨天曾经参与过初步审讯的颜集亭官差。结果在把那亭卒请到了偏僻无人的地方打听消息时,那亭卒虽然一度拒绝回答,可是项康把一串秦半两硬塞进了他的手中,又读赌咒发誓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知道时,那亭卒终于还是开了口。
不过这个亭卒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仅仅只是介绍了单公子随从到亭舍报案的经过,说单公子来颜集亭这边送死,是因为虞家仆人虞多代表虞知发出的邀请,又说了单公子遇害的大概经过,还有杀人的盗匪自称是巨野泽著名大盗彭越的手下张季。末了说道:“张求盗带着人把虞家小哥抓到亭舍,是大概问了一下,虞家小哥说什么都不肯承认他派人去城里请过单公子,也不认识什么巨野泽,另外我们问了虞家其他人,虞家也确实没有什么叫虞多的仆人。但这件事实在太大,亭长和张求盗他们不敢擅自放人,只能是把虞家小哥他们暂时关在亭舍里,后来单右尉亲自带着人来了,剩下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得知樊哙没有露出什么马脚,项康当然是心中大喜,还暗赞了一句樊哙果然和传说中一样的胆大心细,居然能够自行想出谎报身份的主意,故意误导凌县官吏的调查方向,增加凌县官吏的查案难度。而旁边的冯仲却是一个办案老手,向那颜集亭的亭卒问道:“小哥,冒充虞家仆人去送信的那个虞多,还有杀人那个张季,长什么模样?”
“那个送信的虞多长什么模样不知道。”那亭卒摇头,又说道:“不过杀人那个盗贼倒是特征明显,中等个头,长得很壮实,满脸横肉,脸很大很黑,长满又粗又硬的黑胡子,没有戴冠,裹的是黑帻,用的是一口市面上常见的铜剑。”
“中等身材长得很壮实?满脸横肉,脸很大很黑,还长满粗硬黑胡须?没有戴冠,裹的是黑帻?用一口普通铜剑?”冯仲复述这些相貌特征,也渐渐的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几面的樊哙——不过还好,冯仲还算有点脑子,心里再是震惊,也没敢把自己的怀疑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
这时,那被项康收买的颜集亭亭卒已经提出告辞,说是自己在这里耽搁久了怕是被单右尉的人发现,有着丰富办案经验的冯仲则赶紧又问了几个案情的重要细节,然后就把那亭卒送走。结果那亭卒才刚走远,冯仲马上就向项康问道:“项兄弟,杀人那个盗匪的模样,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那人就是你领来见我的,我们当然见过。”项康心里回答,嘴上则说道:“大兄,我们都没见过。”
冯仲疑惑细看项康,项康不动声色的回视于他,冯仲也逐渐明白了项康的意思,点头说道:“没错,我们是没见过。对了,项兄弟,从沛县来买刀那个狱卒樊哙走了没有?”
“前天带着刀走了。”项康答道:“前天中午走的,我们铁匠铺里的学徒都可以做证。”
“那就好。”冯仲松了口气,心说只要滚蛋就好了,只要别牵扯到我身上就行,大不了他欠的刀钱我不要了。
再接着,项康当然是带着冯仲和项家子弟跑来虞家这边探望虞间,结果在众多外人的监视下进到了虞家后,虞间也很快就在虞家女仆的搀扶下来到了项康的面前,一见面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求道:“项公子,求求你了,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家,一定要救救我那个儿子,我可就是虞知那一根独苗啊。”
“虞公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项康安慰,又装模作样的说道:“虞公,刚才我已经打听到一些情况了,快,把昨天的情况仔细告诉给我,越详细越好。”
虞间介绍的情况当然对项康等人来说任何鸟用,而装模作样的琢磨了许久后,项康才转向冯仲说道:“冯大兄,这事真的只能是求你出面了,虞公子摆明了就是被人冤枉和栽赃嫁祸,但那个单右尉如果揪着不放,凌县官吏又抓不到那个杀人的张季,虞公子怕是要倒大霉,无辜冤死都有可能。还请大兄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看在虞公的面子上,千万要帮这个忙。”
“兄弟,不是大兄我不帮你,是我帮不了你啊。”冯仲苦笑,说道:“这里不但不是侍岭亭,还不是下相东乡,甚至还不是在泗水郡,隔亭隔县又隔郡,我这个下相县东乡的署理游徼,实际上还只是侍岭亭亭长的小小亭长,我能拿什么帮你?而且别说我了,就是我们下相的县尊,也没权力插手查办这个案子啊?”
项康默然,知道冯仲说的是实情。这时,门前的光线突然一变,这些天来没少让项康挂念的虞家小丫头虞姀,随着一个年龄稍长的美貌少女款款走进了堂来,在项家子弟惊艳的目光中直接走到了项康和冯仲的面前,双双向项康和冯仲跪下,语带哽咽的一起说道:“项公子,冯亭长,求求你们了,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兄长,他是冤枉的,他是被冤枉的啊!”
“你们是……?”从没见过虞家姑娘的冯仲张口结舌的问。
“小女虞妙戈。”虞妙戈也是急了,不顾这个时代女子不能轻易告诉外人自己名字的规矩,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又指着虞姀说道:“她是我的妹妹,虞姀,虞知是我们的兄长。”
“原来是虞公的两位玉姝。”冯仲稍微回过点神,忙招呼道:“二位玉姝快快请起,有话好说,能帮我一定会尽力帮的。”
虞妙戈和妹妹都没有起身,只是含着眼泪哀求道:“冯亭长,你是项康项公子的大兄,那你也就是我的大兄了。冯大兄,小女求你了,请一定要救我哥哥,我和项公子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啥?”局外人冯仲听出语病,惊讶的转向旁边的项康问道:“项兄弟,你和这位小妹,是什么关系?”
回答冯仲的是项康的张口结舌,状如呆痴,看着自己之前从没见过的虞妙戈,又听出了虞妙戈话中的弦外之音,项康的下巴几乎张脱了臼。好不容易回过一点神来,项康又赶紧去看自己真正喜欢的虞姀时,虞姀却把可爱的小脸垂下,不敢和项康的目光对视,心里还没来由的隐隐有些失落。
“大兄,项公子是我的未婚夫君。”虞妙戈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股勇气,主动坦白了自己和项康的关系,神色羞涩的说道:“我和项公子虽然还没有正式定亲,但我父亲已经亲口答应了把我许配给他。”
“哎呀!”冯仲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重重一拐项康,不无羡慕的说道:“项兄弟,难怪你这么关心虞公家的事,原来你和虞家的玉姝,已经有了这样的关系了。恭喜恭喜,将来成亲的时候,你的喜酒我喝定了。”
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往事,项康也逐渐回过了一些神,心乱如麻,随口说道:“以后再说吧,大兄,现在虞公子的事更急,我们还是先商量救他的事。”
“大兄。”虞妙戈向冯仲膝行了一步,哀求道:“小妹求你了,你是官场上的人,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兄长,求你看在项公子的面子上,一定要救救我兄长。”
“弟妹,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的没办法。”冯仲满脸苦恼,说道:“以你和项兄弟的关系,还有我和项兄弟的交情,按理来说,就算你不开口,我也要把这个忙帮到底!可我真的没办法啊,这里是凌县,不是下相,我是下相的官吏,没权力插手这里的事,想帮也帮不了啊?”
言罢,冯仲还转向了项康,说道:“项兄弟,你主意多,你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你的未来妻兄,中间我能帮到的,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我都帮!”
项康的心里其实比谁都难,不过还好,主意在之前开口向冯仲求援时,项康其实就已经想好了。所以这会努力压下了心中的纷乱思绪后,项康站起身来,先把冯仲拉到了房屋的一角,又招手把项冠也叫了过去,压低了声音对着冯仲和项冠交代了一通。结果冯仲听了大喜,一拍大腿就说道:“妙计,就这么办!这样我就有理由名正言顺的插手这个案子了!能够插手,事情就好办多了!”
“冠兄,这事你要受点委屈,但是求你一定要帮我,以后我会谢你。”项康又向项冠低声说道。
“自家兄弟,和我废什么话?!”项冠没好气的说道:“再敢对我说一声谢,阿哥揍你!”
项康不再废话,只是点了点头,又回头去看堂上众人时,首先就看到了正在探头探脑向这边张望的虞姀小丫头,与小丫头的目光相撞,项康的心里不由一阵失落,暗道:“我怎么一直以为,我是在向你求亲?”
注意到项康看向自己,虞姀小丫头赶紧把头重新垂下,心情同样是万分复杂,既觉得有些愧对一直被自己故意欺瞒的项康,心里那种若有若无的失落感,也突然变得份外强烈……
项康和虞姀之间的反应动作虽然微小,却并没有逃过一直在注视着项康的虞妙戈的眼睛,诧异的看看首先注意自己妹妹的项康,又看看飞快垂头躲避的妹妹,虞妙戈的心里难免有些奇怪,暗道:“怎么回事?项公子和我妹妹之间,怎么好象有什么事?”
第三十七章
跨郡办案
“说!那个叫张季的巨野泽盗匪,现在在那里?你是怎么收买他杀人的?还有那个替你把我儿子骗来这里的虞多,现在是在那里?再不如实招认,本吏就又要用刑了!”
“上吏饶命!上吏饶命!小人不知道,小人真的是被冤枉的啊!小的不认识那个什么张季的盗匪啊,我家没有谁叫虞多,我更不敢收买盗匪杀人!小人我胆子小,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敢买凶杀人啊?小人冤枉啊!”
“打!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他老实招供为止!”
可怜的虞知虞公子声嘶力竭的哭泣哀号和喊冤,并没有收到任何的效果,相反还换来了更加猛烈的毒打,在双眼通红的单右尉威逼下,凌县官差抡圆了肩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手腕粗的竹条一下接一下的抽在虞知虞公子赤裸的脊背上,可怜虞公子的脊背早就被打得血肉模糊,这会又挨毒打,竹条当然是棍棍见血,棒棒着肉,直把可怜的虞公子抽得是鬼哭狼嚎,泪涕交加,几次痛昏过去,最后连嗓子都几乎喊破,发不出什么象样的人声。
“准备火刑!”
痛失爱子的单右尉不肯罢休,又咆哮着催促加刑,他亲自从凌县城里带来的差役也不迟疑,马上端来了一盆熊熊燃烧的木炭放到了虞公子的面子,单右尉这才大吼道:“再不如实招供!就火刑伺候!”
“冤……,冤枉啊……。”虞公子声音微弱的继续喊冤,结果换来的是单右尉歇斯底里的咆哮上刑,几个差役马上把虞公子抬起,把虞知的胸膛按到火上去烤,让都已经喊不出声音的虞知再度发出不似人声的凄惨叫喊。
“见过右尉。”一个突然进来的凌县差役暂时替虞知分担了一点单右尉的滔天怒火,行礼之后,那差役奏道:“禀右尉,适才颜集亭什长范流派人来报,说是有一群人进了虞家大门,那一群人都是泗水郡下相县人,基本上都姓项。”
“来得正好!”单右尉红着眼睛一拍面前案几,咆哮道:“本官正怀疑这事情和他们有关,来得正好,叫本地什长把他们盯紧,等本官问出口供,马上抓人!”
差役领命而去,单右尉则又转向了正在杀猪一样惨叫的虞知,先挥手暂时停刑,然后冲虞知问道:“杀我儿子的人,是不是和下相那帮姓项的破落子弟有关?是不是他家的人直接干的?说!说了本官可以免你一死!”
如果虞知屈打成招,胡乱招供,那么项家子弟当然无论如何都会有点麻烦,不过还好,虞知虽然既平庸又懦弱,却也没有象单右尉期待的一样象疯狗一样的乱咬人,呻吟着只是艰难摇头,声音艰难的说道:“小人不知道,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继续用刑!准备夹棍!再不招供,就给本官上夹棍!”
上身赤裸的虞公子重新被架到了炭火上炙烤,夹手指头用的夹棍也被放到了虞公子的面前,胸膛滋滋作响几乎就要冒油,倒霉的虞公子惨叫声也再次达到高峰,“天啊!苍天啊!我到底是得罪谁了?得罪谁了?!谁这么冤我害我啊——?!”
怒不可遏的单右尉失去耐心,继续火烤虞公子的同时,怒吼着吩咐上夹棍的时候,之前那个差役又跑了进来,向单右尉奏道:“禀右尉,泗水郡下相县东乡署理冯仲求见,说是下相那边有一件盗匪行劫伤人案,也涉及到了这个虞知,请求右尉大人你允许他也参与审讯。”
“这匹夫还涉及其他案子?”正为虞公子死都不肯招供焦躁的单右尉一听大喜,也来不及多想,马上就答应接见,不过差役出去通传之后,单右尉却突然心中一动,暗道:“冯仲?这名字怎么好象在那里听过?”
单右尉很快就知道自己在那里听说过冯仲的名字了,因为很快的,曾经坏过单右尉一次好事的冯仲,就满脸笑容的在差役的引领下出现在了单右尉的面前。而更让单右尉难以置信的是,和他宝贝儿子有着夺妻之恨的项康,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项家子弟,竟然也跟着冯仲走了进来。单右尉见了顿时大惊,脱口问道:“怎么是你们?”
“项兄弟,项康兄弟,救我,快救我啊!”虞知也象看到救星一样的挣扎着喊了起来。
项康和项冠都没有说话,仅有冯仲上前,向单右尉拱手说道:“下吏泗水郡下相县东乡署理游徼冯仲,见过右尉大人。”
“你来干什么?”单右尉象一只斗鸡一样的怒气勃发,又指着项康和项冠吼叫道:“还有他们?你怎么把他们领来了?”
“回禀右尉大人,下吏来此,是为了追查一件发生在下相县东乡侍岭亭境内的盗匪行劫伤人案。”办案老手冯仲不卑不亢,先是清楚说明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又指着项康和项冠说道:“这位项康项兄弟,是我手下的亭卒,来给我帮忙打下手的。这位项冠项公子,是盗匪行劫伤人案的苦主,随着我来指认人犯。”
“他是你手下的亭卒?”单右尉指着项康,满脸狐疑的问,又打死都不相信堂堂的楚国武信君项燕之后,会给冯仲当一个没有官职编制的小小亭卒。
“回禀右尉大人,正是如此,他现在是我手下的亭卒。”冯仲坦然点头——这也就是没有正式编制的好处了,冯仲说是,就谁也没有办法证明不是。
“那你说的那个什么盗匪行劫伤人案,具体又是什么情况?”单右尉警惕的问道。
“事情是这样。”冯仲清了清嗓子,说道:“前天大概是下午的时候,这位项冠项公子外出游玩,在侍岭亭境内遇到一个自称叫张季的盗匪,那盗匪说他是砀郡巨野泽大盗彭越的手下,缺点路费向项冠公子借,项冠公子当然不给,那盗匪就动手强抢,打翻了项冠项公子,强行抢走了项冠公子的五锭金子,然后就往颜集亭这边跑了。”
“项公子报案以后,我就带着他来这边追查逃犯。”冯仲又接着说道:“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把下吏吓了一大跳,那个叫张季的盗匪不但在侍岭亭抢了项公子的金子,还又跑到颜集亭这边杀人抢马,又犯下了重罪。后来下吏又查到,那个叫张季的盗匪可能和虞家的虞知虞公子有关联,又听说虞公子已经被抓到了这里审问,所以下吏过来求见,希望能参与审讯,追查那个盗匪张季的下落。”
冯仲的胡说八道还没说完,单右尉就已经把鼻子气歪了,指着项冠大吼问道:“他被抢走五金?你看他那幅穷样,身上能有五锭金子?还有,你看他的身板,他不抢别人就算好的了,还能别人抢?!”
“那个盗匪的武艺太厉害,我打不过他。”项冠理直气壮的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小蟊贼,又说道:“至于我的金子,是我康弟让我交给两位叔母养家的,没想到就被那个强盗抢走了。”
“我名下的铁匠铺里,前天做了一笔大买卖,卖了六十把刀给沛县的官差,得了五十金。”项康也像模像样的做证道:“有木券为证,木券现在就在我家里。”
“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单右尉气急败坏的吼叫道。
“当然是审问这个虞知。”冯仲一指正在火上烤的虞知,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查到那个叫张季的盗匪可能和这个虞知有暗中联系,想问他那个张季的下落。”
言罢,还算熟悉大秦律法的冯仲又装模作样的看了正在受刑的虞知一眼,似乎很惊讶的说道:“怎么已经用上刑了?他更改供词了?怎么用灼肋这样的重刑?”
秦法规定,如果犯人拒不招认,只能使用笞背之刑,反复更改供词才能使用更重的刑罚。所以听了冯仲的话后,知法犯法的单右尉只能是闭上嘴巴,冯仲则得寸进尺,又转向旁边负责记录口供的小吏问道:“他更改了什么供词?拿来我看看。”
小吏不敢答话,只能是偷偷去看单右尉,单右尉则冲冯仲吼道:“你少管!现在是本官审案,你一个泗水郡的小小游徼,没你说话的份!”
“右尉大人,可这个案子和我也有关。”冯仲满脸的苦笑,仿佛很委屈的说道:“按理来说,我这个下相的游徼,是没资格搀和凌县这边的事。但这个虞知,偏偏和我治下发生的盗匪行劫伤人案有牵扯,我也要问他口供,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是冒昧参与一下了。”
说完了,冯仲又好心好意的劝道:“单右尉,还是先把这个虞知从火上放下来吧,不然的话,如果贵县的县丞和狱掾知道了,只怕是会觉得你越权。”
“给老子闭嘴!”单右尉咆哮道:“老子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
“右尉大人,别逼下吏。”冯仲壮着胆子说道:“我们大秦对官吏的管束,可不止是一般的严格。”
单右尉怒视冯仲,眼中几乎喷火,冯仲胆怯,目光明显软弱,旁边的项康看出不对,忙开口说道:“右尉大人,如果你不听我们冯游徼的好意劝阻,可别怪我们去报官,大秦自有律法在。虞公子身上的伤又这么重,怕是没那么容易瞒天过海。”
秦朝对官吏管理约束远比任何朝代都严格,官吏一旦犯罪,遭受的处罚往往比百姓还重,这点固然造福了不少大秦百姓,可也便宜了项康这样的刁民耍诈行奸。考虑到自己在凌县也不是完全的一手遮天,还有项康肯定会跑到县里去控告自己滥用刑罚,公报私仇,单右尉咬了咬牙,还是向正在用刑的差役努了努嘴,差役会意,赶紧放开胸膛几乎已经被烤熟的虞知,虞知落地呻吟,哭泣得要多惨要多惨。
“多谢右尉大人。”冯仲也做出了一点让步,拱手说道:“如果右尉大人不介意的话,请让下吏问他一些话。”
单右尉板着脸不说话,冯仲则让项康暂时代笔记录,跑到虞知的面前装模作样的审问,要求虞知交代他和所谓的巨野泽盗匪张季的关系,暂时脱离苦海的虞知当然是矢口否认,一口咬定自己不认识那个什么张季,冯仲反复问了确认口供没有更改,又叫虞知在项康代笔记录的竹简上签了名字,拿到了虞知原始口供的铁证。然后冯仲才转向单右尉,装做担忧的说道:“右尉大人,这事麻烦了,这个虞知一口咬定他不认识张季,我们又没抓到那个张季,这事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