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当更强(校对)第219部分在线阅读
因为不知道夏说会无耻到带着井陉赵军成编制投降汉军,还是到了未时接近初刻的时候,赵军增援部队也即将进入井陉盆地的时候,统领赵国援军的张敖、贯高和田叔等人,才从被汉军遣散的赵军降卒口中知道这个惊人消息。大吃一惊之下,张敖除了立即命令赵军放慢进兵速度之外,又赶紧派遣斥候抢先上前,进入井陉盆地探听敌情。
在此期间,为了不至于浪费人力,张敖当然少不得命令自己的队伍全力收拢被汉军遣散的赵军降卒,劝说逼迫这些降卒重新归队,然后也还别说,当张敖军来到井陉盆地的边缘时,被汉军遣散的近万赵军降卒中,竟然楞是被张敖军收拢了八千还多,迅速将张敖军的兵力扩大到了将近五万人。
这个时候,汉军的部署情况也已经被赵军斥候基本探明,报告到了张敖的面前……
“汉贼真是这么部署的军队?你们确认没有探错?!”
出身于名门,父亲是连秦始皇都知道的天下名士张耳,从小接受过良好教育,张敖一向都是一个谦虚谨慎的好孩子,然而确认了汉军在井陉战场上的军队部署情况后,张敖还是忍不住大笑出了声音,说道:“汉贼是不是在犯傻?井陉县城位于绵蔓水东岸,汉贼的大营在绵蔓水西岸的西关口,周叔匹夫居然只分派一千军队驻守在井陉城里,他是想把井陉县城直接还给我们是不是?”
“夏说叛贼现在恐怕也在后悔了吧。”田叔也幸灾乐祸的说道:“周叔匹夫让他率领四千降卒单独立营,摆明了是不信任他,防着他再次倒戈,还让他的营地直接受敌,明显是想让他白白送死,让我们可以轻松拿下他的营地。”
“不要轻敌。”年近六旬的贯高呵斥道:“周叔匹夫进兵河东,不过数日就拿下了安邑坚城,生擒魏王魏豹,又在晋阳以一敌三,一举大破章邯、董翳和司马欣三路兵马,战功显赫,名震天下!他的部署虽然在两翼都是破绽,但其中必有深意,我们如果轻敌大意,就有落入他陷阱的危险!”
张敖的确乖巧谦逊,赶紧拱手谢了贯高的建议,然后又采纳贯高的建议,迅速在井陉盆地的东面出口处寻找有利位置,建立坚固营地准备与汉军对峙,同时派人赶回巨鹿向赵歇和张耳报告情况,请求赵歇和张耳等人做出决断。——只不过因为汉军看上去太好欺负的缘故,不管是张敖还是贯高,全都没有考虑过乘着现在汉军立足未稳,后援粮草也还看不到影子,赶紧跑路撤出太行山区。
立营期间,张敖等人还遇到了一个意外问题,那就是有许多刚刚归队的赵军降卒打小报告,说很多刚归队赵军降卒接受了汉军收买,有随时叛变乃至为汉军充当内应的可能,张敖派人查明确有此事后,只能是打消了让归队降卒单独编制成军的念头,选择了把归队降卒彻底打散重编,补充进自己带来的四万军队消化吸收。
除此之外,张敖又采纳贯高的建议,安排人手明白告诉归队降卒,表示绝不追究那些接受汉军收买的降卒责任,让他们自行坦白交代了事,还明确要求不得没收归队降卒接受的汉军赏金,以免造成这些降卒不满,留下更多隐患。
张敖等人对于这件事的处理手法其实也还算不错,起码没有激化内部矛盾,然而不可避免的是,彻底打散重编了归队降卒后,职位级别受到影响的降卒中基层将领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满,觉得自己无缘无故被降级调整太过冤枉,同时突然新增了八千多归队降卒之后,赵军队伍里依然还是出现了一些混乱,新增的降卒与将领互不熟悉和认识,又没有任何的时间磨合,内部管理的问题自然迅速增多。
那些白拣了汉军赏金的赵军降卒也一样受到影响,坦白交代承认了的,自然受到了同伴的嫉妒和程度不同的排挤,还有各种各样的冷言冷语,没有坦白交代承认的,又害怕东窗事发被同伴发现告发,心里惴惴,还有直接被发现的,更是遭到了同伴的漫骂和质疑。所以张敖等人即便没有追究,赵军基层的矛盾和问题还是不可避免的大量出现,新老士卒更加难以迅速融为一体,间接影响到了赵军的整体战斗力。
位于赵军食物链的最高层,张敖和贯高等人当然很难立即发现这些基层问题,张敖和贯高等人目前最关心的,依然还是接下来的战术选择,到底是乘着汉军立足未稳,尽快进兵把汉军赶走,重新夺回井陉重地的控制权?还是深沟高垒与汉军对峙,等待张耳和西楚军的增援?
周叔的瞎扯淡部署在这一刻又发挥了作用,除了贯高之外,所有的赵军将领都认为应该利用汉军两翼空虚的机会,主动出兵拿下井陉县城和夏说的降卒营地,剪除汉军的两翼之兵,壮大自军的兵威士气,再有就是乘机引诱汉军出兵决战。
贯高坚决反对主动出兵,说道:“不可冒险,我们赵国的主力已经南下到了河内作战,后方空虚,全靠我们这支军队守卫井陉东口,防范汉贼进兵我们的腹地,我们如果冒险主动出兵进击,一旦有什么闪失,后果必然不堪设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扼守险要,和汉贼长期对峙,逼着他们主动发起进攻。”
贯高是张耳的绝对心腹,极得张耳信任,年龄又摆在了这里,他出言反对,赵军众将自然都不敢过于反驳。然而一向对贯高言听计从的张敖这次却有不同意见,说道:“贯老先生,如果说渡过绵蔓水进兵攻打汉贼的营地是在冒险,这点晚辈倒是承认,贼军倘若选择半渡而击,我们是比较麻烦。但是井陉县城位于绵蔓水的东岸,我们出兵攻打井陉县城,不但没有任何危险,相反还有希望逼迫汉贼渡河增援井陉县城,反过来可以赢得把贼军半渡而击的机会啊?”
绵蔓水便是青史留名的背水一战发生地,河流很难渡过,逼得韩信的军队只能是死战到底,眼下又值春季雨多,河水上涨,进兵当然更是困难。所以考虑到这个有利地形,贯高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说道:“如果不渡河只攻城,那老夫不反对。”
“那就这么定了。”张敖拍板,说道:“立即着手赶造攻城武器,进兵攻打井陉县城,能诱得汉贼渡河增援最好,如果不能诱得汉贼过河,我们就先拿下井陉县城,依托城池和汉贼对峙。”
就这样,眼馋目前的有利形势,在实力并不占什么优势的情况下,赵国军队不但没有考虑撤退溜走,也没有选择据险而守,相反选择了全力赶造攻城武器,准备向汉军守兵不多的井陉县城发起主动进攻。
经过两天时间的匆匆准备后,赵国军队的攻城武器很快就准备完善,然而让张敖等人吐血的是,就在他们准备在第二天发起攻城时,周叔竟然在当天晚上连夜抽调了两千军队渡过绵蔓水,进驻井陉城内帮助守城,一下子就粉碎了赵军迅速拿下井陉县城的希望。
“无耻汉贼,怎么知道我们准备今天发起攻城的?”
气愤的盘算了片刻,张敖一度打算不顾汉军已经增兵城内,坚持要继续进兵攻城,贯高却拦住了他,说道:“少将军冷静,周叔突然增兵井陉,摆明了是想利用城池的有利地形大量消耗我们的军力,我们坚持继续进兵,一旦不能顺利拿下井陉城池,被汉贼守军依托城防把我们耗得师老兵疲,必然于战不利。反正井陉县城只是一座小城,城里既没有多少人口,也没有多少粮食,就算拿下来了也意义不大,不如暂时放弃攻打,耐心等我们的援军来了再说。”
乖孩子张敖不敢违背贯高的意思,只能是点头采纳了贯高的建议,还命令士卒停止赶造攻城武器,不再贪图迅速拿下井陉县城。而张敖的这个选择也的确让汉军颇为失望,汉军斥候发现赵军没有再造攻城武器,把这一情况报告到了周叔面前后,周叔还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小看了张敖这个竖子,竟然这么沉得住气,放在嘴边的肥肉都按得住性子不去吃。”
“将军,那怎么办?”虫达有些焦急的问道:“赵国贼军不肯出兵,我们没有决战的机会,如何才能破敌?”
“不要急。”周叔冷笑说道:“井陉县城这块肥肉,张敖沉得住气不去吃,另一块更大的肥肉放在他面前的时候,我就不信他还能沉得住这口气。”
“另一块大肥肉?在那里?”虫达疑惑问道。
周叔向南面努了努嘴,说道:“当然是在夏说那里,他营地里的一些人,肯定该沉不住气了。”
和周叔预料的一样,又对峙了两天后,夏说营地里的一些人终于沉不住气了,悄悄推举出了一个代表,携带着血书连夜溜出了赵国降卒的营地,跑到赵军营地里拜见张敖,请求张敖出兵攻打夏说的营地,主动请求担任内应,帮助张敖收拾夏说这个无耻叛徒,并且还把夏说的军情卖了一个低掉,连夏说营地的地形图都献给了张敖。
张敖当然得怀疑这是汉军的诱敌之计,然而真的假不了,反复审问了主动回来投诚的赵军降卒后,张敖还是确认了这一情况不假,也马上明白夏说的营地可以一攻即破,手到擒来。心动之下,张敖自然少不得召集赵军诸将,商议讨论进兵攻打夏说营地的战术计划。
出于对夏说的痛恨,赵军众将当然无比赞同出兵清理门户,收拾夏说这个无耻叛徒,贯高则依然继续反对,坚持道:“不能冒险,就算夏说匹夫的营地里真的有无数士卒希望反正,我们也不能冒险进兵。夏说匹夫的营地距离汉贼营地不过五里,我们进兵又必须渡过河流,一旦汉贼立即出兵增援,同时又出兵渡口,切断我们过河军队的退路,我们的过河军队岂不是要陷入险境?”
张敖这一次终于没有再克制住吞下肥肉的欲望,盘算了片刻后,张敖说道:“既然派遣偏师过河进兵攻打夏说匹夫过于危险,那我们出动主力过河进攻如何?到时候汉贼不出兵决战,我们就拿下夏说匹夫的营地,擒杀那个无耻逆贼!汉贼如果出兵,我们就乘机和他们发起决战,利用我们的兵力优势,一举破贼!”
“少将军妙计!”田叔鼓掌叫好,眉飞色舞的说道:“如果汉贼真的出兵和我们决战,我们的优势还不止是在于兵多,汉贼出兵决战,夏说匹夫肯定也要出兵帮忙,到时候我们只要优先攻打夏说匹夫,在我们的内应帮忙下,肯定可以轻松取胜,夏说一败,汉贼的军心士气必然受到影响,夏说匹夫的败兵还很有可能会冲乱汉贼的队列,让我们更有把握取得全胜啊!”
张敖飞快点头,也承认的确有这个可能——严格来说,这个可能还真的非常不小!
“那我们怎么渡河?”贯高泼冷水,说道:“如果我们大举出动,肯定瞒不过汉贼斥候的眼睛,到时候汉贼及时出兵,给我们来一个半渡而击,我们能有多少把握取得胜利?”
田叔闭上嘴巴,张敖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捏着下巴上的微须盘算了半晌,突然说道:“有办法,我们在晚上出动一万军队,乘夜渡过绵蔓水,在绵蔓水西岸排开阵势,同时抢搭多道浮桥,尽量开辟进兵道路,然后到了黎明的时候,我们再出动主力过河,就可以万无一失了。”
“少帅军妙计。”田叔再次恭维,说道:“晚上渡河不容易被汉贼发现,即便被发现了,我们的偏师也可以迅速撤回绵蔓水东岸,不用担心遭到太多损失。只要我们的偏师顺利过了河,结成坚阵保护渡口,汉贼就是大举出兵,也挡不住我们的主力过河了!”
言罢,田叔还又主动请缨,请求率军担任先锋,连夜偷渡绵蔓水并掩护主力过河,贯高本想反对,可是考虑到自己不能过于倚老卖老,还有张敖的安排也比较妥当,即便有什么危险也容易撤退,便勉强点点头,又叮嘱道:“可行,不过在渡河进击的同时,要留下一支军队防范井陉城里的汉贼军队。”
生怕贯高反对的张敖一听大喜,赶紧和赵军众将一起,仔细商量出了一个绝对安全的进兵渡河决战计划,安排众将着手实施。而调兵遣将完毕后,张敖还兴奋的搓起了手,自言自语道:“周叔匹夫,听说项康奸贼当初为了留下你,不惜抛下军队单骑追出数十里,本将军这次倒要看一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成色?到底是不是徒有虚名?!”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井陉之战
张敖等制订的渡河计划确实非常周密,一万赵军在二更出发,三更开始渡河,还是到了天色即将微明时,才被首批出营探察敌情的汉军斥候发现这一情况。
汉军斥候发现这一情况时,可以说一切都已经晚了,一万赵军前队已经尽数渡过了绵蔓水,在西岸结成了坚阵保护渡口,还抢修了一些鹿角拒马等临时防御工事保护阵地,又在绵蔓水上搭建起了二十道坚固浮桥,打开了赵军主力进兵西岸的道路。而与此同时,准备充足的赵军主力也已经大举出营,正打着火把列队向渡口这边赶来,汉军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把赵军半渡而击的机会。
还好,周叔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抓住半渡而击的机会破敌,同时在周叔的战术计划中,汉军也不需要太多的预警应变时间,所以周叔毫不慌张,仅仅只是命令汉军将士抓紧时间造饭进餐,多做干粮以便阵上食用,还有就是给南面的仆从军夏说所部去了一道命令,然后就再不理会赵军渡河,任由赵军主力在前军掩护下从容渡过绵蔓水。
见此情景,汉军诸将当然无不诧异,纷纷问道:“将军,赵国贼军正在渡河,正是我们把贼军半渡而击的大好机会,你怎么还不派兵出营?”
“半渡而击?说得容易,赵国贼军已经在渡口那里结下了坚阵,仓促出兵,我们有几成把握冲溃贼军的战阵?”周叔反问,又微笑说道:“再说了,就算我们倾巢出动,有把握冲得溃赵国贼军的战阵,但是把赵国贼军的前队打跑了,我们那来的机会正面决战,一战歼灭赵国贼军的主力?”
“正面决战?一战歼灭赵国贼军的主力?”在场汉军文武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又纷纷说道:“周将军,我们有把握做得到这点吗?赵国贼军的兵力在我们之上,我们的士卒又大部分都是关中上郡的新兵,战斗力未必在赵国贼军之上,正面决战,能有多少把握歼灭赵国贼军的主力?”
周叔自信的笑笑,说道:“战场之上,决定胜负的,不仅仅只是兵力的多寡,士卒的强弱,还有一个战术问题更加重要,战术运用得当,我们的两万多军队,未必就没有把握歼灭赵国贼军的主力。”
汉军众将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太明白周叔那里来的这么强烈的自信,同时个别比较细心的汉军将领,还在心里奇怪说道:“我们的两万多军队?我们的三万军队分出了三千去井陉城里驻扎,再加上夏说的四千军队,兵力仍然还在三万以上啊?周将军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一点都忘了?”
与此同时,在田叔率领的前军精锐部队掩护下,赵军主力也已经开始了全面渡河,在张敖的指挥下,三万五千赵军出营之兵,先是分出了五千兵力北上到井陉城外侯命,严密监视井陉城里三千汉军守兵的一举一动,同时兼顾河面,防范汉军放出火筏火船焚烧赵军浮桥,余下的三万军队则以两千人为一队,以最快速度冲过并不是很宽的绵蔓水,过河到西岸结阵,帮助前军保护渡口,有条不紊的逐步将兵力投入西岸战场。
最后,还是在张敖亲自率领着车兵和骑兵渡过了绵蔓水时,张敖、贯高和田叔等赵军文武才悄悄松了口气,知道已经再也用不着担心汉军出营奔袭了,然后因为汉军主力始终龟缩在营内不出的缘故,张敖等人又马上把目光转向了西南面的夏说军营地,都说道:“等我们的军队全部过了河,汉贼如果还不出战,我们就马上拿下夏说叛贼的营地,先剪除汉贼的羽翼再说。”
巳时近半时,三万赵军主力全部渡过绵蔓水,会合前军集兵四万于绵蔓河西岸,在局部战场上建立了绝对的兵力优势,见汉军依然还是坚守不出,张敖和贯高等人也不犹豫,马上就率领赵军主力向夏说军营地杀来,期间张敖和贯高等人满脸狞笑,都在心里说道:“夏说逆贼,你的死期到了!”
让张敖和贯高等人意外,当他们率军来到夏说军营外,夏说军中营中虽然遍布旗帜,炊烟袅袅,还不时有鼓声传出,可是营垒之上和营门之前却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张敖等人心中诧异,商量了片刻才决定派出一千军队发起试探性进攻,火力侦察夏说的营内虚实。
再一才让张敖和贯高等人跌破眼镜,一千赵军抬着原本准备用来攻打井陉县城的飞梯发起冲锋,竟然呐喊着不费吹灰之力就冲上了夏说军的营垒,继而还直接冲破了夏说军的营门杀入了营内。而在此期间,夏说军营中不但没放一箭阻拦,更没有看到一个士兵发起反击,空虚得就好象是一座空营一样……
“少将军,是空营!夏说贼军从后门溜了,这是一座空营!”
前军的报告让张敖和贯高等人彻底傻眼,然后还是在仔细询问之后,张敖和贯高等人才目瞪口呆的得知,夏说军营地目前还真是空营一座,营中士卒早就打开了大营后门,靠着山林掩护从营后小路逃进了太行山区,一直不断传出的鼓声,也不过是夏说军士卒把山羊绑在鼓上,羊蹄击鼓发出的响声。
“无耻叛贼,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竟然这么不要脸的提前溜了!我们上当了!”
发现上当也已经晚了,夏说军已然无耻开溜,赵军主力挥出的拳头完全打中了一团空气,即便缴获了些许军需粮草也毫无作用,根本达不到打击汉军军心士气的目的。无奈之下,张敖只能是匆匆向贯高问道:“贯老先生,夏说贼军无耻跑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全然没有想到这一情况的贯高无法回答,皱着眉头盘算了半晌才说道:“夏说逆贼既然溜了,汉贼又闭营不出,最好的办法,我们还是尽快退兵,撤回营地继续扼守险要,然后另思破敌之计。”
劳师动众好不容易才把主力带过绵蔓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要撤军,张敖当然极不甘心,结果也就在这个时候,汉军营地那边突然跑来了百余名汉军骑兵,冲到赵军阵旁破口大骂,亲热问候张耳和张敖那位跟长工私奔的白富美老娘,张敖听了大怒,立即派出五百骑兵迎击,然而才刚看到赵军骑兵出动,汉军骑兵马上掉头就跑,赵军骑兵果断追击,咆哮着很快就被引到了汉军营地附近。
这时,汉军营地的东门和南门突然打开,各有五百骑兵拍马冲出,挥舞着马刀左右包夹赵军骑兵,赵军骑兵人少,手中的剑戟长戈也不太适合马战,很快就被汉军骑兵接连砍翻多人,被迫狼狈而逃,汉军骑兵纵马狂追,还是在赵军战阵近处时才勒住战马,继续大声的亲热问候张敖那位和家奴偷情的白富美老娘。
这个时代不孝的逆子还不是很多,张敖也绝对不是其中之一,见汉军一再辱及自己的生母,张敖在大怒下不听贯高阻拦,除了催动军队迎击汉军骑兵之外,又红着眼睛率军移师北上,汉军骑兵则照样是掉头就跑,大骂着硬是把赵军主力引诱到了汉军主力的营前,然后才冲回自军营地躲避休息。
轮到赵军将士在汉军营外大骂搦战了,然而很可惜,周叔跟着项康混了这么久,别的什么长处没有学到,偏偏把脸皮学得比城墙还厚,所以不管赵军将士如何辱骂周叔的叛魏投汉,在魏国军中备受冷落,周叔就是微笑不动,死活不肯再派一兵一卒出战,仅仅只是派出骂手登垒回骂,继续激怒张敖。
还别说,汉军的骂手还真没有白辛苦,忍受不了汉军骂手的百般羞辱,又见天色还早,时间充足,自军兵力优势巨大,再加上攻坚武器充足,张敖一咬牙一横心,干脆催动军队,向汉军营地发起了正面强攻。贯高劝阻,张敖也不肯依从。
感谢张耳的心腹赵午赵监军,在此之前为了刁难夏说,逼着赵军将士把西关口大营修筑得无比坚固,垒墙光是高度就有三丈四尺,已经和普通的县城城墙没有多大区别,夏说军又丝毫无损的给汉军留下了充足的守垒物资。所以不用说,赵军的强攻当然是踢到了铁板上,不管张敖如何的催动军队上前,也不管赵军将士如何的舍生忘死,扛着飞梯冲锋不断,照样是被汉军将士的密集箭雨射得死伤惨重,又被冰雹雨点般的滚石擂木砸得尸横累累,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都始终没能撼动汉军营地的分毫,更别说是杀进营去,歼灭汉军主力为张敖报仇雪耻。
激战到了下午时,见赵军将士始终是被汉军挡在垒下寸步难近,贯高隐约发现情况不妙了,忙向张敖劝道:“少将军,汉贼营垒过于坚固,守备又无比严密,继续强攻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不如到此为止吧。”
“天色还早,我们再攻一次看看。”张敖不死心的答道。
“没有必要了。”贯高继续劝说,说道:“再打下去,我们不但死伤注定更大,士卒还会更加疲惫,到时候收兵撤退,汉贼又出兵反击,我们就很难抵挡了。再说了,我们撤兵的时候,还要又渡过绵蔓水才能回营……。”
“贯老先生,你刚才说什么?麻烦你再说一遍!”
刚才还在坚持继续强攻的张敖突然回头惊问,神情还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贯高纳闷,说道:“老夫刚才说,我们撤兵的时候,还要又渡过绵蔓水才能……,才能回……,回营……。”
复述到这里的时候,贯高的语气突然变得吞吐和犹豫,已经布满皱纹的脸上也开始发白,因为贯高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因为没有汉军阻拦的缘故,自军倒是顺利渡过了绵蔓水,可是回去的时候怎么办?到时候汉军乘机出兵,大击反击,正在渡河的赵军如何招架?
“鸣金!马上鸣金!”张敖杀猪一样的嚎叫了起来,疯狂大吼道:“快,把我们的军队全部撤回来?”
铛铛铛铛的金钲敲响,正在垒下苦战却寸步难进的赵军将士如同听到天籁之音,赶紧扔下飞梯撒腿逃回本阵,然后在张敖的指挥下,此前参战的赵军将士已经跑到阵后集结列队,准备向来路撤退。周叔在汉军营中高处看到,顿时也大笑出声,笑道:“还没笨到家,终于发现本将军的用意了。可惜,晚了,如果你们发现夏说溜了的时候就撤退,倒是有希望保住一半以上的军队撤过绵蔓水,这个时候才撤退,太晚了。”
大笑说罢,周叔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命令此前没有参战的两万汉军集结,携带干粮、饮水和火把列队侯命,然后赵军才刚撤出五六里远,周叔马上就命令汉军将士敲响战鼓,亲自率军列队出营,在营前稍做集结,然后马上东进发起追击。
形势陡然逆转,人马疲惫的赵军才刚撤到渡口附近,还没有来得及登上浮桥渡河撤退,蓄势已久的两万汉军就已经追到了近前,还迅速在渡口以西的开阔处排列起阵势,狞笑着等待赵军做出下一步动作。张敖、贯高和田叔等人无不慌张,知道一旦开始撤退,军心动摇,汉军必然会乘势发起强攻,重创自己的渡河之军,无奈下只能是匆匆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应对目前的危险局面。
“只能是赌上一把了,全力反击,先把汉贼杀败,然后再渡河回营!”
这也是赵军保全主力的惟一办法,别无选择之下,同样排列成阵的赵军只能是两翼齐飞,仗着自军目前的兵力优势主动进攻,猛冲汉军两翼,汉军将士则在周叔的指挥下坚守阵地,以长盾掩护弓弩迎头痛击赵军的冲阵之兵,把硬着头皮冲来的赵军将士射得是人仰马翻,惨叫不断,继而又在近身战时与赵军做殊死之斗,与赵军将士厮杀得血肉横飞,天昏地暗。
这个时候,汉军的体力优势也逐渐的展露了出来,靠着在营垒中安心休息养足的体力,汉军将士人人悍勇,个个坚强,凶狠的挥舞着各种武器把赵军杀得死抱头鼠窜,连连后退,接连打退赵军的数次强攻。而赵军将士即便是没有参加攻营作战的,也因为在春日下晒了大半个白天站了大半个白天,体力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攻势远不如平时那么猛烈,不管军官督战队如何催促逼迫,死活都撼动不了汉军的阵脚。
更糟糕的是,赵军还越打越心慌,知道如果打退不了汉军,接下来自军肯定要遭到惨败,士气和信心都严重不足。汉军方面则完全相反,上上下下全都知道只要能够挺过赵军的垂死挣扎,逼得赵军被迫渡河,自军就是想不打一场大胜都是难如登天,将领士卒都是信心十足,厮杀间自然也更加勇猛凶悍,丝毫都没给赵军冲乱自军队列的机会。
纬度问题,才刚到酉时时分,井陉一带的太阳就已经开始落山,见留给自军的时间已经不多,连火把都没有携带的赵军上下难免更是惊慌,手足无措之下,张敖一咬牙一横心,干脆催动中军也发起进攻,三面齐冲汉军阵地,狗急跳墙与汉军将士做殊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