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当更强(校对)第193部分在线阅读
又犹豫了许久,司马卬才十分勉强的说道:“本王可以弃城东走,但是汉贼现在攻城正紧,我们的军队都在第一线激战,没办法把军队撤回来重新整队,成编制突围,乱糟糟的直接出城的话,和送死没有任何区别啊?”
“臣下可以断定,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项康小儿必然会乘着日落时的余晖,轮换他的攻城军队。”李左车飞快说道:“乘着那个机会,我们赶紧派遣一个不知道内情的使者手打白旗下城,假装要求谈判投降条件,去和项康小儿讨价还价,为我们的主力争取时间,项康小儿见胜券在握,必然中计。我们也乘机集结队伍,分发干粮火把,突然从东门突围而走,这样就有希望杀出重围,撤往荥阳去守敖仓!”
司马卬还是犹豫无比,李左车却是急得几乎大吼,一再催促司马卬赶紧依计而行,好在司马卬也知道李左车完全是出于一片忠心,才想方设法为自己争取最后的复起机会,最后司马卬一咬牙,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么办,赶快安排不知情的使者,只等项康小儿轮换攻城军队,马上出城去诓骗项康小儿暂缓攻城。”
这一次是被李左车完全料中,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项康果然发布命令,撤回了第一线的军队休息吃饭,轮换生力军上去继续攻城,不知实情的河南军使者则乘着汉军暂时撤退的机会,立即打着白旗缒城而下,小跑着来到汉军阵前要求谈判投降条件。而这一次,不仅仅只是项康,就连当世顶级的两个智囊陈平和张良,全都因为汉军已经胜券在握的缘故,被李左车的缓兵之计骗过,暂时停止了轮换军队攻城,把河南军的使者叫到面前听取司马卬提出的投降条件。
为了尽量给自军主力集结突围争取时间,司马卬故意提出了一个项康绝对不会一口答应的投降条件,就是让项康继续承认他为诸侯王,给他保留邯郸一郡做为国土,还有就是让司马卬继续统领余下的河南军队,接受项康的号令指挥。项康则为了将来招降其他的诸侯王考虑,考虑了片刻才还价说封司马卬为固陵侯,把固陵、阳夏和拓苦四县封给司马卬做为食邑,另外要求河南军全部无条件放下武器投降,接受汉军的重新整编。
河南军使者当然不敢擅自替司马卬做这个主,仅仅只是答应回去向司马卬报告,项康也是一时大意,问了一下时间是戌时正就随口说道:“行,回去告诉司马卬,戌时二刻之前,一定要给本王答复,到了戌时二刻还是不见他的回音,本王立即继续攻城!”
项康很快就为自己的大意决定悔青了肠子,因为才刚到了戌时初刻,此前一直紧闭的洛阳东门就突然大开,紧急重新整队后的河南军倾巢冲出,汉军此前为了围三缺一动摇守军军心,又是把主力集结在洛阳西北,根本来不及立即出兵过去封堵阻拦,给了河南军主力迅速出城的机会,河南军主力残部又急于逃命,士气斗志无比昂扬,冲杀得无比坚决,很快就杀散了东门外为数不多的汉军队伍,连滚带爬的冲向荥阳方向,项康无奈,只能是赶紧命令龙且和钟离昧二将率军全力追击,不给司马卬带着大队逃到敖仓重整旗鼓的机会。
最后,还是在派出军队进城接管被司马卬主动放弃的洛阳城后,项康才苦笑着向旁边的张良和陈平说道:“终日打雁,想不到我们三个也会有一起被大雁啄眼的时候,我刚才是真没想到司马卬会是在玩缓兵之计,这次是真的上了他的大当了。”
“大王恕罪,微臣等无能,也没能提前看破司马卬的诡计,给了他逃命的机会。”陈平也老实请罪,说道:“微臣等失职,请大王责罚。”
“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失算没什么奇怪。”项康大度的一挥手,又微笑说道:“况且司马卬能够逃到敖仓继续坚守的可能也微乎其微,今天周叔将军不是已经送来了战报,说他已经拿下了怀县,正准备在广武发起抢渡。顺利的话,等司马卬逃到敖仓的时候,我们的偏师也该渡过了黄河,堵住了他逃进敖仓苟延残喘的道路了。”
陈平赶紧点头附和,张良却依然还是目光长远,盘算了一下就说道:“汉王,司马卬主动放弃他的国都东逃,恐怕不止是为了活命这么简单。他如果只是单纯想要活命,完全还有主动投降这个选择,汉王你给他开出的投降条件也相当不错,他依然不做任何考虑,坚决弃城东逃,恐怕其中还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项康的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就说道:“难道我阿兄已经和他取得联系了?告诉他我阿兄很快就会出兵反攻三川,所以他想逃去敖仓,优先保住我阿兄全面反攻所必须的粮草?”
“只有这个解释,推算时间,西楚王也该收到我们出关的消息和做出一定反应了。”张良回答,又说道:“大王,惟今之计,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必须尽快东进,全力拿下敖仓和荥阳等地,夺取鸿沟控制权,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考虑如何应对西楚王肯定会很快发起的全面反攻。”
项康缓缓点头,又突然在心里一笑,暗道:“刘三哥,抱歉了,轮到我代替你的位置,和我的阿兄在鸿沟对峙了。”
……
还是来看一看司马卬这边的情况,靠着项康、张良和陈平等当世顶级巨奸的破天荒集体脑抽,侥幸冲出了汉军的洛阳包围圈后,一万多河南军主力残部急慌慌如惊弓之鸟,一路只是向东逃窜,期间司马卬又采纳李左车的建议,抢先派出多匹快马东进传令,命令巩县的河南军倾巢而出,到城外接应掩护河南军主力东逃,还有就是在巩县城西的洛水之上连夜抢搭浮桥,让河南军的主力残部可以迅速过河逃命。
也还别说,司马卬对境内军队的控制力还有两把刷子,即便明知道形势危急,出城等于是白白送死,巩县的河南军守军还是服从了司马卬的命令,倾巢而出当道结阵,准备掩护司马卬东撤,又用紧急征调的船只,在本就有一道浮桥的城西渡口上紧急抢搭了两道新的浮桥,为司马卬开辟了三条可以直接过河的道路。
再接着,天色微明时,当司马卬带着残部在汉军追杀下东逃到巩县附近时,巩县的守军又鼓起勇气,主动向汉军追兵发起了反冲锋,用鲜血和生命为司马卬争取逃命时间。结果虽说河南军的地方守兵战斗力孱弱,装备更加无法与汉军主力相比,可是汉军追兵因为体力下降严重的缘故,竟然楞是被巩县守军给缠住了近半个小时才把拦路敌人杀散,河南军残部近万人则乘机冲过了洛水,砍断浮桥,暂时切断了汉军追击道路,获得了摔开汉军追兵的机会,龙且和钟离昧无奈,也只能是一边怒吼着把巩县残敌全部斩尽杀绝,一边重新抢搭浮桥,浪费了大量的宝贵时间才重新发起追击。
浪费的时间再也无法追回,好不容易渡过了洛水后,龙且和钟离昧一直追到了成皋都没能追上司马卬的残部,将领士卒反而个个累得手脚发软,又知道河南军在荥阳和敖仓都还有军队驻守,再追下去肯定会吃大亏,所以不得已,龙且和钟离昧也只能是恨恨收兵撤退,司马卬率领的河南军残部则继续连滚带爬,一路东逃。
事还没完,东逃到了荥阳城下后,司马卬竟然还连荥阳城都不想进,还要继续东进敖仓,不料荥阳守军突然派人出城禀报,说是汉军偏师周叔所部已在昨天抢渡广武得手,移师到了黄河南岸,敖仓那边早就是危机四伏,司马卬闻报大怒,疯狂大骂自己的麾下将领无能。李左车则拦住了他,说道:“大王,现在发脾气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我军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不能冒险去敖仓给周叔匹夫出兵劫杀。惟今之计,我们最好还是暂时入城休息,待军队稍微恢复一些元气,然后我们再带着军队去敖仓与守军会合不迟。”
看了看已经累得横七竖八躺倒无数的自军主力残部,司马卬别无选择,只能是赶紧采纳李左车的建议,带着自己的主力残部进城休息,同时去令敖仓,命令那里的守军全力坚守,等自己主力残部恢复一些元气再去和他们会合。
事有意外,进城休息才一个时辰左右,敖仓那边就传来急报,说是周叔已经亲自率领汉军偏师从广武向敖仓开拔,此时文人出身的李左车早已下去休息,司马卬担心敖仓有失,便也没有和李左车商量,果断命令荥阳守将率领守军主力去救敖仓,然而再度让司马卬意外的是,还是没过多少时间,他的亲兵就把他给摇醒,带着哭腔喊道:“大王,大事不好了,我们去救敖仓的军队大败而回,周叔匹夫带着他的军队全力追杀,就快杀到荥阳城下了!”
“废物!”
怒吼了一句之后,司马卬只能是拖着疲惫身躯匆匆起身,飞快召集河南军众将准备守城,结果李左车听完了事情经过后,顿时就连声叫苦,说道:“大王,你怎么这么大意?周叔匹夫佯攻敖仓,摆明了是调虎离山,引诱我们出动荥阳守军去救敖仓,再乘机迎头痛击我们的援军,然后就可以轻松拿下荥阳城了,你怎么不和微臣商量一下就冲动出兵了?”
“还不是怕敖仓有什么闪失!”司马卬没好气的回答,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步了,后悔也没用,接下来怎么办,赶快给本王想主意!”
“大王,臣下这一次是真没有任何办法了。”李左车万分无奈的说道:“周叔匹夫全力追杀,肯定会利用我们荥阳败兵回城逃命的机会,全力冲杀进城,我们开城让军队回来,危险无比,不开城让军队进来,我们疲惫之师肯定守不住城池,臣下这次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司马卬当然不信这个邪,除了逼迫疲惫欲死的麾下士卒上城死守外,又亲自登上了荥阳北门,指挥军队掩护败兵回城,然而因为距离过近的缘故,还没有等疲惫不堪的河南军残部做好部署安排,之前出城的荥阳守军就已经在汉军偏师的追杀下,如同潮水一般的冲到了荥阳北门城下,哭着喊着要求城中同伴立即开门。
考虑到自己必须要靠体力相对比较充足的荥阳守军守卫城池,司马卬咬了咬牙,一边命令城上士卒拼命放箭阻拦汉军靠近,一边打开城门让败兵进城,可是司马卬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他士卒累得连站都已经站不稳,又那里来的体力拉开强弓,发出羽箭?所以城上守军不管如何放箭,射出的箭矢都是软绵绵的软弱无力,即便是连汉军基层士卒身上穿的普通皮甲都难以洞穿,又能起得到多少阻拦作用?
“杀!一定要乘着这个机会杀进城去!”
与强撑着放箭的河南军士卒相反,体力比较充沛的汉军偏师将士却是乘势攻城的决心无比坚决,周叔的爱将李必身先士卒,提着一把钢刀硬生生的在河南军的败兵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第一个冲进了荥阳城门,后面的汉军将士吼叫着纷纷跟上,疯狂砍杀着迅速夺取了城门的控制权,后面的汉军将士乘势纷纷入城,城里的河南军预备队则因为过于疲惫的缘故,根本就阻拦不住,汉军偏师将士不断入城,荥阳失守也迅速成为定局。
看情况不妙,司马卬也只能是带着一部分还能指挥的军队,匆匆从东门出城逃命,还连帅旗都不敢打,穿着普通士卒的衣服直接抱头鼠窜,期间已经受够了的李左车倒是不想再逃,宁可当汉军的俘虏也不愿再去过朝不保夕的日子,可惜司马卬却没有忘记他,硬是让亲兵把他架上战马,强行带着他出城而逃,还逼着他给自己出主意,找一条最安全的逃命道路。
“向南吧,去京县,那里还在我们控制中,到了那里可以暂时的放心休息补给。”李左车十分无奈的回答道:“汉贼军队的主要目标是敖仓,一时半会还顾不及京县,只要大王你隐藏行踪,到了京县马上封锁消息,就很难引来汉贼军队的追杀。”
听取了李左车的建议,司马卬一行数十人跌跌撞撞,靠着汉军暂时无暇南顾,好不容易南逃到了京县小城,然后立即封锁消息,不让外人知道司马卬本人已经到了京县的消息,果然没有立即引来汉军的追击。接着只在京县住了一个晚上,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后,司马卬又带着一队人骑快马向东逃窜,抄小道逃往被楚军控制的启封县城,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留下了自己的有用之身。
司马卬本人倒是硬带着李左车一起逃了,可是没有了他的主持大局和稳定人心,还没有等项康率领汉军主力赶到现场,敖仓的河南军守军就主动放下武器,周叔率领的汉军偏师献仓投降,关系着中原战场命运前途的敖仓重地,也因此落入了项康的魔爪!
第二百九十二章
反攻奇计
司马卬在逃命方面的运气倒是相当不错,西逃到楚军控制地启封虽然突然,启封的楚军官员文武也不认识司马卬,可是司马卬拿出项羽颁发给自己的河南王印信证明身份后,启封楚军还是给予了司马卬最好的待遇,然后又按照司马卬的要求,派人护送他北上东郡,去与正在向三川进兵的西楚军前队桓楚所部会合。
在路上的时候,司马卬还无比担心桓楚会大意冒失,不知道三川郡已经失守,傻乎乎的一头撞到汉军刀下,然而还好,才刚到临济,司马卬就收到消息,说是桓楚军还没有抵达酸枣就收到了敖仓、荥阳等地失守的消息,紧急撤回了燕县布防,司马卬闻报大喜,忙又领着李左车等人赶来燕县,与桓楚军会合一处。
早在中原大战的时候,司马卬与桓楚就已经不止一次并肩作战,彼此间还颇有交情,闻知司马卬到来,桓楚当然是在第一时间出营迎接,还刚把司马卬请进自己的中军大帐落座,马上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河南王,究竟是出什么事了?你的主力大军怎么会惨败得如此之快,还连国都洛阳和敖仓、荥阳都这么快丢了?”
“别提了,不小心中了项康小儿的诡计,连战连败,所以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司马卬唉声叹气,先是把自己接连惨败的过程去芜存菁,大概向桓楚介绍了一遍,其间自然少不得夸大一下项康的无耻手段为自己遮羞,吹嘘一下自己的英勇抗战显得自己不是那么无能,尽可能的把责任推卸在项康的卑鄙诡计和申阳的无耻倒戈头上。然而即便如此,桓楚还是忍不住眉头大皱,说道:“想不到项康逆贼的贼势如此浩大,幸亏我收到你大败的消息没敢冒失进兵,不然的话,我这三万多军队恐怕就危险了。”
“桓将军,本王在三川郡的残余军队情况怎么样了?”司马卬赶紧问道:“荥阳以东的卷县、阳武都还有我的驻军,那些地方的情况现在如何了?”
“大王听了可不要失望。”桓楚答道:“我收到消息,你在卷县阳武的驻军听说你在荥阳全军覆没,还以为你已经战死在了乱军之中,就都投降了汉贼,我们也和你在三川郡的其他残部失去了联系。”
“那些无耻匹夫,明明自己贪生怕死,还拿以为本王已经战死当借口。”司马卬咬牙切齿,又赶紧说道:“不过没关系,邯郸郡还在本王手里,本王只要渡过黄河回到邯郸,马上又能重新拉起一支军队。哦,对了,桓将军,西楚王现在的情况如何了,什么时候能回师发起反攻?”
“我们大王他什么时候发起反攻,我也不知道。”桓楚摇头,说道:“我们北上讨伐田市和田荣两个逆贼,倒是在昌国大败贼军,顺势拿下临淄,还俘虏了胶东王田市,可是田荣那个匹夫不肯束手就擒,又东逃进了胶东郡继续负隅顽抗,我们大王又追杀进胶东后,谁知道巨野泽的大寇彭越接受了田市和田荣给他的将军印,乘着我们后方空虚的机会,突然出兵打进济北,现在齐地东西两个战场都打得一塌糊涂,所以我也不知道大王什么时候能够回师发起反攻。”
着急借助楚军夺回领土的司马卬一听大失所望了,被司马卬强行裹挟到楚地的李左车却是若有所思,还突然说道:“西楚王陷入齐地的混战泥淖,未必是一件坏事,倘若西楚王战术运用得当,说不定还可以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一举扭转敖仓失守和三川沦陷的被动局面,把项康逆贼逼入绝境。不过,也要看西楚王有没有这么大的魄力这么做。”
托了好祖父李牧的鼎鼎大名,桓楚当然也认识曾经连项羽都必须礼敬的李左车,又听李左车口气这么大,桓楚不由万分好奇,忙问道:“广武君此言何意?我们西楚主力陷入了齐地的混战泥淖,为什么要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因为这样的情况,可以让项康逆贼对西楚王的主力掉以轻心,认为西楚王在短时间内无法从齐地战场抽身,继而生出乘机扩大战果的贪念。”李左车答道:“倘若西楚王能够抓住这个机会,顺水推舟布置诱敌之计,调虎离山把项康逆贼的主力诱出三川郡,那么不要说是夺回敖仓三川了,就是顺势拿下整个关中,都是手到擒来。”
“有这样的好事?”桓楚和司马卬一听更是好奇,忙都问道:“广武君,那西楚王该当如何顺水推舟,调虎离山把项康逆贼的主力诱出三川郡?”
“说了有用吗?”李左车反问,说道:“西楚王又在这里,再说了,就算西楚王在这里,他也未必会采纳在下的策略。”
“广武君,说一说有什么关系?”桓楚劝道:“如果你的计策真的可行,在下可以立即去书西楚王,劝他依计而行,说不定西楚王就真的听了。”
着急着夺回沦陷领土的司马卬也是这么劝,李左车拗不过他们,只得说道:“在下的计策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分三步走,第一,故意主动把西楚王陷入齐地泥淖,没有办法立即发起反攻的消息散播出去,让项康逆贼觉得有机可乘。同时桓楚将军你率军南下,到陈留去布置防御,装出防范项康逆贼乘虚进兵彭城的模样,提醒项康逆贼和他的部下有机会尽快救回他们的家眷老小。”
“第二步,让留守后方的西楚将领暗中向项康逆贼诈降,主动把西楚王在后方的防御部署告诉给项康逆贼,以担任内应为诱饵,引诱项康逆贼乘机进兵彭城,然后桓将军你故意且战且退,将项康逆贼的主力诱入淮泗腹地,远离三川和敖仓。”
“第三步就简单了。”李左车又接着说道:“乘着项康逆贼的主力深入西楚腹地的机会,西楚王在齐地挑选精兵强将,沿驰道轻装奔袭三川,夺回敖仓切断项康主力与后方的联系,围魏救赵逼迫项康主力回师决战,然后只要西楚王能够打败项康的主力,不但天下再没有人能够是他的敌手,夺取关中汉地也必然是易如反掌!”
司马卬和桓楚各自盘算,李左车却甚是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倘若西楚王能够采纳在下的计谋,在下可以保证此计必成,就算项康逆贼心存犹豫,他的麾下将领也会逼着他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他们的父母妻儿都在西楚腹地,他们当然希望越早接回家眷越好。而项康逆贼一旦中计,他粮草军需补给优势也会丧失殆尽,西楚王则可以反客为主,再不用为主力大军反攻三川的粮草补给问题担心,占据中原战场的所有主动。”
又盘算了许久,司马卬才说道:“广武君的这个计谋的确大胆大气,可是过于冒险,西楚王确实未必会采纳。”
桓楚还是不说话,还是过了许久后,桓楚才突然说道:“未必,我们大王知道了广武君你的这个策略后,未必就不会采纳。”
司马卬和李左车都有些惊讶的一起来看桓楚,桓楚笑笑,说道:“我敢说未必,绝对不是信口开河。原因有两个,第一是我太熟悉我们大王的脾气了,越是大胆冒险的战术,他就越有可能接受,越是敢冒这样的风险。至于第二个原因嘛……。”
说到这,桓楚向司马卬拱了拱手,说道:“河南王勿怪,末将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末将只是出于谨慎,在受命率军前来增援于你的时候,曾经向西楚王问过一个问题,就是假如末将率军来到三川时,三川的战局已经不可收拾了怎么办?”
“那西楚王如何回答?”司马卬赶紧问道。
“我们大王当时对末将交代很明白。”桓楚微笑答道:“就是三川的战局如果已经不可收拾,那末将就得尽快撤到陈留和大梁一线布防,防范项康逆贼乘虚攻打我们的国都彭城!”
“有这事?”司马卬一听大喜,忙说道:“这么说来,桓将军你可以不用请示西楚王,就自行决定南下陈留布防,提醒项康小儿有机会乘虚进兵彭城了?”
“不止如此。”桓楚很是斩钉截铁的说道:“就是主动把我们主力没有办法立即回师反攻的消息,我也敢主动散播出去,反正项康逆贼肯定是一直在关心齐地战场的情况,我们西楚主力目前的情况,他也肯定会很快知道,与其藏着掖着还最终瞒不住,倒还不如主动散播出去让项康逆贼知道,大不了就是让项康逆贼提早几天出兵攻打我的军队而已,我也早就想和他正面较量一番了。”
“项康逆贼不会提早出兵。”李左车忙说道:“项康逆贼用兵一向谨慎,谨慎者必然多疑,见桓将军你主动散播消息,他必然会怀疑这是将军你的诱敌之计,不通过他自己的斥候细作打听到准确消息,他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桓楚点了点头,认可李左车的分析,又盘算了片刻后,桓楚说道:“这样吧,我们分头行事,河南王你去邯郸郡召集旧部重整旗鼓,我率军南下陈留布防,防范项康逆贼乘虚出兵攻打彭城,先执行西楚王让我保护后方的任务。至于广武君,你把你的计划步骤尽量考虑周全一些,写成书信,我派人用快马送回齐地交给大王,假如大王真的同意你的计划,我们就马上依计而行。”
万没想到桓楚竟然会这么赞同自己的计划,李左车在大喜下也不犹豫,赶紧和司马卬一起答应,然后绞尽脑汁的把自己的诱敌深入之计考虑周全,写成了一道很长的书信交给桓楚,与项羽在吴地时就结成好友的桓楚也同样给项羽写了一道书信,向项羽报告三川的战局情况还有自己的应对措施,力劝项羽接受李左车的建议,派遣快马沿驰道送回齐地,交给项羽定夺。
有着秦始皇留下的古代高速公路,交通就是方便,不过六七天时间,快马传递的桓楚和李左车书信,就被送到已经领兵深入到了胶东郡境内的项羽面前,而且桓楚还严重低估了项羽的统兵作战能力,他和李左车的书信送到项羽面前时,西楚军已然攻破了齐地重镇即墨城,成功干掉了誓死要和项羽做对的齐相田荣,还活埋了所有的齐军俘虏,正打算回师去对付敢捅老虎屁股的巨野大寇彭越,基本上已经摆脱了齐地的混战泥淖——至少项羽是这么认为。
桓楚也的确非常了解项羽的狗熊脾气,得知项康竟然以闪电般的速度拿下了三川河内二郡和至关重要的敖仓重地,项羽虽然是大发了一通脾气,大骂司马卬与河南军无能,还赌咒发誓一定要找项康清算新仇老帐,可是看完了李左车提出的冒险策略后,项羽反倒了冷静了下来,逐渐心动之下,项羽还召集了自己的几个亲信,讨论李左车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然后也不用说,妻子美妾和所有身家都在彭城的项伯项大师当然是极力反对这么冒险行事,担心这么做一旦失手,会真的给不孝侄子攻破彭城救走老婆孩子的机会,主张循序渐进,先干掉彭越再出兵夺回三川,稳扎稳打不给不孝侄子任何偷鸡摸狗的机会。
让项羽意外,一向行事喜欢弄险的蒯彻竟然也反对李左车提出的冒险策略,还公然这么说道:“大王,广武君的计策确实神妙,如果是用在其他人的身上,倒是基本可以保证得手。但项康逆贼素来为人谨慎,奸诈多智,不会看不到孤军深入我们腹地的危险,还很可能会将计就计,反过来布置圈套坑害我们的奔袭之军。”
“我们最好的办法还是稳扎稳打。”蒯彻又补充道:“暂时不去理会项康逆贼,集中优势兵力,先干掉我们的腹地隐患彭越逆贼,然后一边积极联络诸侯,共讨项康逆贼,一边屯草积粮,备足军需,从正面向三川进发,不求急胜,先求不败。”
希望自己家产美妾安全的项伯项大师大点其头,可惜蒯彻的提议却根本不对项羽胃口,项羽连理都懒得理会,只是把目光转向自己最信任的范老头和曹咎。而范老头则是先仔细盘算了许久,又和能够左右项羽决定的曹咎低声交谈了几句,统一了口径,然后才说道:“大王,老臣等觉得广武君的建议不妨一试。”
“亚父也觉得可行?”项羽大喜问道。
范老头点头,然后才说道:“原因有二,第一就是敖仓既然已经失守,我们如果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很容易被项康逆贼拖入消耗苦战,到时候两军长时间对峙,我们的粮草军需一旦供应不畅,后果必然不堪设想。惟有大胆出奇,我们才最有胜算。”
“其次是广武君的计策相当可行,而且还相当安全。”范老头又接着说道:“项康逆贼虽然奸诈,可是他也相当懂得捕捉战机,见彭城有机可乘,我们的主力又远在齐地,他未必不会生出奔袭彭城的贪心,他的那些淮泗旧部更是没有一个不会动心。而且他就算有所怀疑,甚至是识破了我们的计策,我们只需要让司马卬替我们盯紧他的主力动向,随时向我们的奔袭奇兵报告情况,我们的奔袭奇兵也可以随机应变,及时调整战术,不至于落入项康逆贼的陷阱。”
“而且我们还有一个优势。”曹咎抢着补充道:“就是我们已经有骑兵三万多人,兵力数量足以担起奔袭重任,从齐地到敖仓荥阳又有驰道可通,让我们的骑兵可以来去如风,奔袭如电,不管是乘胜进击,还是看到情况不对立即撤退,全都无比方便,即便奔袭不成,也不容易吃亏。”
项羽大点其头,马上就拍板通过了李左车在千里之外为自己谋划的调虎离山之计,然后又兴奋的搓着手问道:“那派谁去出面诈降,把我们后方的防御部署透露给项康逆贼,引诱他出兵奔袭彭城?”
“仅靠一个内奸不够,得安排两个内奸。”范老头竖起了一个指头,说道:“大王不妨立即去令我们的砀郡守将万赧,让他出面向项康逆贼诈降,泄露我们的后方防御部署,主动请求献出睢阳引诱项康逆贼出兵我们的腹地。万赧是项庄将军曾经的副手,也是项康逆贼曾经的部下,他出面诈降,最容易取得项康的信任。”
“而且我们还得让万赧将军真的把睢阳献给项康逆贼,让他在欢喜之下掉以轻心。”曹咎又抢着说道:“在此期间,我们再安排一个彭城守将出面向项康逆贼诈降,继续引诱他出兵彭城,如此不但时间距离方面都来得及,还可以让项康逆贼更加容易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