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当更强(校对)第101部分在线阅读
“上将军想起了谁?”司马欣好奇问道。
“项梁老贼的父亲,项燕。”章邯答道。
也由不得章邯想起项康的大爷爷项燕,得到项燕真传的项梁在排兵布阵方面和项燕完全是同出一辙,阵形严密数万人仿若一体,兵种搭配天衣无缝,金鼓旗帜变换有序,大阵套小阵阵中有阵,组合进退自如,即便是主取守势,圆阵之中也依然暗藏杀机,被步兵严密保护的骑兵车兵随时可以突然出动,给敌以致命一击。
想到了项燕,章邯当然又联想到了自己曾经以秦军中级将领身份参与过的城父大战和蕲县大战,那个时候,楚国的国都已经被秦军一再攻破,被迫迁都到了淮水南岸的寿春,大片土地沦丧,无数精锐被歼,然而仅凭着残破的疆土和残存的军队,项燕却照样在城父大战中大破二十万秦军主力,打得秦军名将李信和蒙恬抱头鼠窜,一战斩杀七名统兵万人的秦军都尉,几乎将二十万秦军歼灭一半!
蕲县大战项燕是输了,输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可是做为蕲县大战的参与者,章邯却非常清楚项燕并不是输在技不如人上,而是输在秦军的鼎盛国力之下。那一战,秦军出动了整整六十万人的倾国之兵,耗时一年有余才把项燕击败,然而即便如此,面对着秦军名将王翦统率的六十万大军,项燕统领的楚国残兵仍然还是浴血奋战,让秦军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才获取胜利,绝对可以说是虽败犹荣,败而不耻!
“希望项梁匹夫只是学到了他父亲的形,没有学到他父亲的神。”章邯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然的话,这一场仗……。”
“上将军,是否应该准备进攻了?”旁边的部将赵贲提醒,颇为跃跃欲试的说道:“如果将军不弃,末将愿意率军担任先锋,为你冲击敌阵。”
不能击败当道拦截的楚军主力就没办法到鲁县城下立营就粮,章邯也没有多余的选择,只能是点了点头,吩咐道:“做好准备,一会看旗号行事。”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败章邯
圆阵绝对是中国古代阵法中最古老的阵法,起源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母系社会,经过上古先秦上千年的反复演变和完善,到了秦末时代,这种阵法已经相当的成熟,也是各支军队相当熟悉并且常见的一种战阵。
圆阵最大的优点就是明显的弱点,即便四面八方同时受敌也不会露出破绽,基本上不会给敌人轻易破阵的机会,缺点则是攻击力和移动能力比较差,除非变阵,否则一般很难发起进攻,难以对敌人形成致命威胁。
做为经历过无数战争的秦军老人,章邯当然很清楚楚军的圆阵难以攻破,但是没办法,楚军的圆阵当道拦住了秦军的东进道路,要想移营到鲁县北门城外就粮,秦军就非得先攻破楚军的圆阵不可。而秦军如果能够做到这点,还马上逆转鲁县战场的局势,让秦军彻底占据上风,甚至可以一举破敌,重创楚军主力。所以心里即便有些惴惴,章邯还是鼓起了勇气,让秦军主力迅速排列起混合兵阵,毅然催军发起进攻。
防御力太强,只派步兵或者骑兵发起进攻必然损失巨大,深知此理的章邯只能是祭出了秦军的重型战车,先将一百余辆四匹战车拉动的重型战车在阵前一字排开,又让步兵尾随在后,然后才擂动战鼓,升起令旗,催促军队发起进攻。
毫无疑问,秦军才刚进入射程,楚军将士当然是马上用铺天盖地的弩箭压制秦军的冲锋,一队队楚军将士手执强弩,轮流蹲跪上弦站立射击,透过望山尽量瞄准打马冲来的秦军战车,将一支支锐利的羽箭射向秦军战车,秦军的车兵和战马虽然都有披甲保护,无奈楚军的弩箭实在太过密集,精度也相当高,即便是靠碰运气瞎蒙,也仍然有许多的羽箭射中了没有盔甲保护的车兵脸颊和战马头颅四腿,人喊马嘶,受伤致死不断。
战马生命力顽强,即便许多战马被羽箭射伤,同时发起冲锋的秦军战车却还是迅速拉近了与楚军圆阵的距离,眼看就可以靠着惯性和重量碾压前排的楚军将士,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圆阵阵中的楚军指挥台令旗一挥,之前单膝跪在前排的楚军步兵突然纷纷举起长矛,以矛尾柱地,矛尖斜起迎敌,将明晃晃的矛尖对准正面冲来的秦军战车,同时后列的楚军弓弩手抓紧时间拼命放箭,尽可能的在近距离将羽箭射向秦军战车,拼着命的为前队友军分担压力。
决定战事走向的一刻发生,尽管楚军的密集长矛全都指向了秦军战车,然而四匹战马拉动的战车惯性何等巨大,即便许多的战马被长矛刺了一个透心凉,然而重型战车巨大的惯性还是将许多的楚军士兵直接撞飞碾死,无数的士卒惨叫声和战马长嘶声音,也顿时在阵前冲天而起。
远处的章邯攥紧了拳头,因为章邯很清楚,自军能否顺利击溃楚军圆阵,只能是看重型战车冲击的结果。而楚军圆阵正中位置的项梁却神情轻松,因为项梁也很清楚,光靠长矛硬顶,确实不可能挡得住秦军的重型战车冲击,自军前队也肯定会在秦军战车的冲击下死伤不小,但是不管秦军的车兵驾驭技术再好,被长矛贯穿了身体后,肯定有无数的秦军战马会扬蹄惨嘶,自行抵消惯性和冲击力,秦军战车彻底冲溃楚军圆阵的可能是有,却绝对小得可怜!
被项梁料中,被楚军长矛洞穿了身体后,果然有无数秦军战马失去控制人立而起,发出垂死的悲鸣惨叫,替楚军将士抵消了无数的惯性力度,秦军的重型车队,又仅仅只是冲乱了楚军的三四排横队就被迫停止了前进,不得不靠在后面尾随的秦军步兵冲上来助战。章邯见了脸色阴沉,项梁则是微笑得更加轻松,知道秦军这一次冲锋已经绝无可能得手。
混战在瞬间展开,被冲乱的楚军前排士卒牢记平时的训练习惯,马上挥动武器格杀战车上的秦军车兵,同时与尾随而来的秦军步兵近身厮杀,吼叫着拼命把武器往敌人身上招呼,没被冲乱的楚军士卒则列队而战,一边互相掩护,一边与战车上的秦军车兵对拼矛戈,有条不紊的屠杀已经陷入敌群的秦军车兵。
车兵冲击没能得手,战场形势也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僵持,尾随而来的秦军步兵冲不乱楚军队列,只能是下意识的沿着楚军的阵地自形向两翼延伸,但越是向两翼延伸,秦军受到的阻力就越是巨大,列队而战的楚军将士靠着彼此间的互相掩护,无比凶狠的挥舞着长矛战戈,把送上门来的秦军士卒捅得鲜血飞溅,惨叫倒地不断,秦军士卒不管如何舍命拼杀,都是难以前进寸步,更死活动摇不了楚军的阵脚,相反还被杀得死伤惨重,尸横满地。
自成军以来,主要由骊山刑徒组成的章邯大军主力还是第一次碰到擅长阵战的对手,战车冲不动,步兵更加冲不动,即便增派了援军,还是毫无作用,心中惊慌之下,秦军将士甚至还一度被楚军杀得被迫后退,此前被战车冲乱的楚军前队乘机重新整队,再度排列起密集横队奋勇作战,更加粉碎了秦军的破阵希望。
见情况不妙,章邯只能是赶紧派兵迂回到楚军圆阵的正北面,再度以车兵为先锋冲击楚军圆阵,然而和正面冲击一样,靠着重型战车的冲击力,秦军车兵确实冲乱了几支楚军的前排横队,可是惯性和冲击力被抵消之后,战场形势又马上被楚军拉入僵持,无论秦军如何冲杀都屹立不动,徒增死伤却毫无作用。
冷汗出现在了章邯的额头,秦军众将也是个个心急如焚,章邯身边的秦军将领更是不断建议章邯加强进攻,章邯思虑许久,然后才打出旗号,命令秦军增兵前方,冲击楚军圆阵的南侧,同时打出旗号,让之前正面冲击的秦军暂时后撤,架起长盾以弓弩射击。
楚军的反应之快远超章邯的想象,前队才刚后撤,一队楚军马上带着长盾大步上前,从楚军队列的间歇中涌出,迅速在前排架起了长盾,掩护后面的弓弩手放箭压制,步兵则全部单膝跪地乘机休息,动作整齐迅捷,丝毫不在秦军之下,彻底粉碎了章邯妄图用弓弩射乱自军队列的希望。
重型战车的冲击战术已经证明很难奏效,秦军针对楚军圆阵南侧的进攻战术也不得不做出调整,被迫改用长盾居前,士卒猫腰尾随在后,小跑向楚军圆阵前进。可惜项梁却是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令旗挥动间,圆阵内部的楚军弓手立即补强南线,抛射羽箭压制秦军,秦军长盾只能挡得住正面射来的强弩,却挡不住抛射而来的弓箭,死伤极其不小,即便勉强冲到楚军圆阵近前,也同样撕不开楚军的密集圆阵。
战场的局势益发僵持,秦军几度反复冲击,激战超过一个时辰,都始终没能撼动楚军阵脚,被死死挡在了楚军圆阵的外侧,死伤惨重却徒劳无功,章邯脸色严峻,反复思量后突然一咬牙齿,下令出动了五千陇西精锐,让他们携带两百辆重型战车迂回到楚军圆阵的背后,妄图靠着战车的冲击力和陇西精锐的强大战斗力,从背后撕开楚军的圆阵。
项梁的反应让章邯差点吐血,才刚看到秦军向自军背后迂回,项梁令旗挥动间,楚军圆阵的内部快步冲出了一队步兵,携带着尖锐木桩小跑冲到楚军圆阵的背后,竟然在楚军圆阵的背后飞快建立起无数拒马,替楚军圆阵的背后有效抵消了秦军重型战车的强大冲击力。同时项梁还笑着说道:“章邯小儿,下次出动精锐的时候,记得要隐蔽点,一口气出动这么多战车向我背后迂回,老夫再不知道你是派出了精锐强兵,那老夫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冷汗在章邯头上流淌更多,遥遥看到楚军圆阵背后的拒马并不是特别之多,没有完全挡住秦军的战车冲击道路,章邯还是咬牙咽回了撤回陇西精锐的命令,迂回到楚军圆阵背后的秦军精锐也依照之前的命令,毅然向道路已经受阻大半的楚军背后发起了冲锋。
曾经在平叛战场上不可一世的陇西精锐这次终于踢到了铁板,受拒马影响,被迫分批投入战场的秦军重型战车仅仅只是冲乱了楚军圆阵背后的部分队列,陇西精锐尾随而上后,马上又遭到了楚军的顽强抵抗,即便靠着经验和战斗力取得了比其他友军更多的战果,也多少动摇了一些楚军阵脚,然而随着战事的持续,项梁巧妙的向背后补强兵力,战场却还是被楚军逐渐拉入了僵持。
这时,见前线的军队体力下降严重,章邯也不得不轮换前方军队,然而抓住秦军轮换军队的空隙,项梁也照样立即轮换圆阵外围的军队,让生力军上前继续抵达秦军的攻势,秦军反复冲击,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亡命向前,却始终无法撼动楚军的圆阵,还越打越是心惊胆战,越打越是畏惧上前,楚军方面却是越打越有信心,越打越是士气高涨。
时间一分一秒的飞快流逝,转眼已是接近申时,可楚军的圆阵却依然还是屹立不动,屡攻不下的秦军则逐渐露出疲态,还没等章邯下令轮换军队,北线的秦军便被迫后退重新整队。项梁看准机会挥动令旗,埋伏在阵内的楚军骑兵项冠所部立即从阵中杀出,猛冲撤退中的秦军背后,秦军又困又乏不敢与战,竟然被没有马镫的楚军骑兵直接冲散,狼狈逃回本阵。楚军将士欢声如雷,士气再度高涨,秦军士卒却是一片喧哗,士气陡然下降。
“把梁超拿下,推到阵前就地斩了!”
铁青着脸下令处死了给自己丢脸的北线指挥官,脸色更加青黑的章邯盘算了许久,大喝道:“打旗号,撤回前方所有军队,重新整队!”
“上将军,这个时候撤回军队,对士气影响很大啊?”司马欣赶紧提醒道:“重新整队再发起进攻,我们恐怕只会更难得手。”
“还打个屁打?”章邯没好气的喝道:“项梁老贼守得这么严密,我们还有什么希望攻破贼阵?申时了,再打下去等天色一黑,我们就是想撤退都难!”
见章邯心情糟糕,司马欣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旁边的亲兵更是乖乖打出旗帜,招呼前方的秦军撤回本阵归队。结果令旗摇动间,久攻不克的秦军如蒙大赦,赶紧连滚带爬的撤回本阵,项梁见了冷笑一声,说道:“还挺聪明,知道什么叫克制。挥令旗,变方阵!”
按照项梁的命令,楚军令旗立即挥动,楚军各队立即变阵,迅速把圆阵改变为更加有利于进攻却防御力较弱的方阵,可惜章邯不肯上当,撤回了前线军队后,匆匆重新整理了队伍,马上就带着军队向西北方向撤退,准备撤到远处立营过夜,等明天再想办法移师到鲁县城下就粮。
章邯做出了一个无比明智的选择,因为就在秦军开始撤退的时候,西面的瑕丘方向突然尘烟蔽天,一队楚军骑兵快步杀来,好在秦军已经撤回了攻阵军队并且重新整理的队形,这才没被项羽率领的楚军骑兵从背后冲乱,即便项梁也立即派兵过来增援,秦军也依然可以且战且退,在吃亏不大的情况下保护着粮草军需缓缓向西北方向撤走。
这场追杀战一直持续到了天色微黑才宣告结束,死活冲不乱秦军的队伍,又怕天黑后被秦军乘机反扑,楚军追兵只能是赶紧撤回本阵归队,随着主力渡河返回南岸休息。然而即便如此,楚军主力还是堂堂正正的取得了一次野外阵战胜利,不但重创了秦军的攻阵之兵,还摧毁了秦军的许多重型战车,严重削弱了秦军的阵战能力,一举粉碎了章邯大军阵战无敌的神话,对军心士气一起鼓舞巨大。
失利后的秦军营地几无声息,到处都是伤兵的痛苦呻吟声音,也到处都是垂头丧气的秦军将士,章邯更是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中脸色青黑,始终都是一言不发。司马欣和董翳等人怕章邯愁坏身体,便都劝道:“上将军,胜败不过兵家常事,用不着如此忧虑。况且我军今日虽然小挫,但军队折损毕竟不大,元气未伤,来日还可以找项梁老贼报仇。”
章邯一声不吭,许久后才说道:“想找项梁老贼报仇,怕是没那么容易了,他今日取胜,又成功救出了他的贼军偏师,士气必然大振,来日再发起决战,我们的处境只会更加不利。”
“但我们也不落下风啊。”司马欣又劝道:“我们只要想办法把军队拉到鲁县城下,获得了城里的粮草补给,就可以利于不败之地,先把项梁老贼耗得师老人疲,然后再象在襄邑一样突出奇兵,一举扭转战局。”
“没那么容易,先不说项梁老贼已经很难再上当了,就是正面对耗,我们恐怕也耗不过贼兵。”章邯依然还是情绪低落,又说道:“不要忘了,逆贼有驰道可以补充粮草,运粮方便,而我们要想从濮阳后方运送粮草到前线供给军队,只能是走狭窄县道,不但运粮困难,还随时有可能被逆贼骚扰威胁。”
司马欣和董翳等人不敢说话了,章邯又盘算了许久,然后咬牙说道:“不能在鲁县呆了,在这里和贼军对峙和决战我们太吃亏,必须尽快撤退,撤退到对我们有利的战场上再和项梁老贼决战。”
“上将军想撤?”董翳听得一楞,忙说道:“那我们在邹县和鲁县的军队怎么办?邹县的军队还好说,人少机动,又有驰道可以直接撤回濮阳,但鲁县的军队怎么办?他们不但人多目标打,还要携带城里的粮草撤退,不可能甩得开逆贼的追击啊?”
“没关系,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章邯一字一句的说道:“让始成放弃鲁县城里的粮草,带着军队轻装撤退,连夜过来和我们的主力会合。”
“放弃鲁县城里的粮草?”司马欣和董翳一起大吃一惊,忙说道:“上将军,怎么能把粮草也放弃?就算让始成连夜弃城撤退,也应该一把火把城里的粮草烧了啊?”
“不能烧,一烧始成就完了,逆贼肯定会马上出兵追杀他,他连夜弃城北走,就是想不吃败仗都难,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再顾及粮草,只能是优先保全军队。”章邯摇头,又阴森森的说道:“而且我把粮草留给项梁老贼,也不是没有目的。”
毒蛇噬腕,壮士断臂,章邯毅然弃粮保兵这一手,不仅骗过了决战后疲惫不堪的项梁和楚军诸将,还骗过了负责今夜楚军营防的项康和周叔等人,因为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动静,还是到了第二天天色全明时,负责守夜的项康才目瞪口呆的收到斥候探报,说是鲁县城里的秦军始成所部已经连夜弃城而走,并且还把章邯此前好不容易在鲁县城里囤积的粮草全部留给了楚军。
“我算是服了章邯匹夫了。”项康十分钦佩的叹息道:“想不到章邯这个匹夫为了保全军队,竟然舍得把鲁县城里的所有粮草全部留给我们,即便换成了是我,恐怕也下不定这个决心啊。”
“右将军,章邯故意没烧城里的粮草,恐怕不止是为了掩护他军队撤退这一个目的。”周叔指出道:“或许他还别有用心,还有其他的目的。”
“还有其他的目的?”项康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说道:“是还有其他的目的,我军阵战取胜,又救出了被困偏师士气大振,另外还白拣了鲁县城里的大批粮草,方便了我们继续向北运粮,我叔父肯定会乘胜追击,被章邯匹夫牵着鼻子走。”
“应该就是这个目的。”周叔点头,又说道:“虽说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们乘胜追击是理所当然,也危险不大,但是我们越往北走,距离后方越远,仗就只会越来越难打,关于这点,还请右将军务必上将军,让上将军早些做好准备。”
项康不答,因为项康很清楚,自己如果想劝项梁就此收兵撤回彭城,项梁是无论如何都听不进去,所以项康目前惟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尽量提醒项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重蹈覆辙,让秦军象在襄邑一样,突然又把局势逆转了回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错过机会
章邯成功的达到了他的目的,项康亲自把鲁县秦军弃城而走的消息报告到了项梁面前后,项梁不顾楚军主力昨日决战疲惫,也不顾楚军偏师还没来得及从瑕丘赶来与主力会师,马上就拍案大喝道:“吹号,召集众将议事!”
亲兵答应,立即飞奔出去传令吹号,召集楚军众将立即赶来中军大帐拜见项梁,项康却是欲言又止,一再犹豫后才说道:“叔父,章邯匹夫让鲁县的暴秦军队放弃城池粮草连夜撤退,其目的恐怕绝对不止是为了保全他的鲁县偏师这么简单,还请叔父慎查。”
“知道,乘机引诱我军发起追击嘛。”项梁笑笑,说道:“如果叔父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就白活这么大,也太对不起你长大父的亲自教导之恩了。”
“那叔父你还故意被章邯匹夫牵着走?”项康疑惑问道。
“不是被他牵着走,是将计就计,借着他的主动退让,抓住机会彻底击败这个匹夫。”项梁颇是自信的说道:“章邯匹夫主动退让,其目的不外乎就是示敌以弱和诱敌深入,但我们只要谨慎追击,小心用兵,就不用担心重蹈上次的覆辙,鲁县以西又是一马平川,不适合布置埋伏,我军以胜势之兵追击暴秦的战败胆怯之军,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项梁这话倒也不是完全轻敌,最起码还是对喜欢突施暗算的章邯保持高度警惕,同时眼下也确实是乘胜追击的大好机会,所以项康也不再多说什么,回答了一句小侄明白,然后就退到一边等候楚军众将到来。
不一刻,有资格进入中军大帐议事的楚军文武迅速到齐,项梁先是把秦军已经弃城弃粮的喜讯公诸于众,然后又说道:“章邯匹夫兵败而走,军心已沮,我军士气正盛,正当全力追击,力争彻底击败暴秦主力,一举奠定中原胜局,机不可失!即刻传令全军,拔营起兵,北上追击章邯匹夫!”
楚军众将一起唱诺,项梁又大声吩咐道:“项羽,你立即返回瑕丘,组织瑕丘兵马立即北上与我军主力会合,与我军联手发起追击。冯仲,你统领本部人马即刻北上,轻装追击,务必要替我军缠住暴秦军队,拖住暴秦军队的撤退速度,为我军主力追上暴秦主力争取时间!”
项羽和冯仲双双抱拳,大声领受命令,项梁点头,又安排了项悍留守鲁县,负责组织人手运送粮草供给主力,还有会同项睢夺回邹县,彻底疏通粮道,然后立即宣布散帐,让楚军众将立即下去组织军队拔营起兵,在自己的亲自率领下发起追击。
说是组织军队拔营起兵,实际上项康需要操心的事情并不多,回到营地后只要召集众将吩咐一声,然后剩下的事就有麾下文武去办,项康只要随便检查一下就行,所以中基层将领带着士卒忙碌拔营的时候,项康还有时间亲自到大营门前,给率领前军轻装追击的好友冯仲送行,当面嘱咐他在追击时务必小心,千万不要给了秦军乘机反扑的机会。
冯仲自独当一面后的表现确实让项康一再惊喜,用兵作战也越来越有大家风范,原本项康也用不着这么罗嗦,但历史上骄兵必败的例子比比皆是,又和冯仲情同手足,关系亲密,所以项康即便明知道应该没有这个必要,却还是忍不住又专门跑到大营门前叮嘱了冯仲几句。
知道项康也是一片好心,冯仲没有计较项康的婆婆妈妈,很是郑重的谢过了项康的好心提醒,然后才在楚军大营门前与项康拱手而别,上马统兵迅速向泗水渡口过去。项康目送冯仲离开,正打算回到营中继续督促士卒拔营时,不料大营门前突然来了几个儒生打扮的男子,为首一人三十多岁年纪,容貌气质也甚是端正,毕恭毕敬的向项康拱手行礼说道:“学生冒昧,斗胆恳请将军代为通禀大楚柱国、上将军、武信君项公,就说薛地儒学后辈叔孙通求见,请武信君屈尊纡贵,降恩接见。”
“大胆腐儒,汝是何等人,也敢让我们右将军替你通禀?”项康身边的一个亲兵一听大怒,指着不远处的营门官喝道:“营门官在那边,要请人替你通禀,去找他!”
“右将军?”那自称叫做叔孙通的儒生先是一楞,然后慌忙领着他带来的几个儒生向项康下拜,无比恭敬的说道:“学生有眼无珠,竟然不知道将军就是名满天下的项康项将军,横扫淮泗战无不胜的大楚项少帅!将军威名,震动九州,学生早已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学生三生有幸矣。还请右将军千万海涵,宽恕学生的失礼之罪。”
“先生不必客气,起来吧。”项康随口说道:“先生也言过了,项某这点薄名,那敢当震动九州的评语?”
“右将军虚怀若谷,真是德比圣贤啊。”叔孙通满脸的激动,语气异常诚恳的说道:“将军的威名别人不知,学生却是比谁都清楚!想当初,右将军在下相首倡义兵,大破暴秦虎狼之师,又以迅雷不及掩耳横扫泗水东南四县,消息传到咸阳,不但整个暴秦朝廷为之震动,李斯赵高瞠目结舌,暴君胡亥更是心惊胆裂,闻将军大名而色变,甚至失手跌落记载将军功绩的暴秦奏章,瘫坐不敢出声!”
“先生越说越夸张了。”项康苦笑说道:“说得就好象这些情况是你亲眼所见一样。”
让项康万分意外,拜伏在地上的叔孙通竟然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说道:“不敢欺瞒右将军,学生确实是亲眼所见,因为当时,学生恰好就在现场?”
“你这话什么意思?”项康一楞,惊讶说道:“先生你当时就在现场?”
“右将军明查万里,学生当时确实就在现场。”叔孙通点头,说道:“因为学生那时候是暴秦的待诏博士,有资格参加暴秦的朝会,所以亲眼看到了右将军威名震动秦廷的盛景。”
项康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将叔孙通亲手搀起,仔细问起具体情况,然后再经叔孙通的仔细解释,项康这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原来叔孙通确实是薛地人士,因为精通儒家学说,被秦始皇召进了咸阳担任待诏博士,项康和陈胜吴广先后起兵后,叔孙通又被胡亥提拔为了博士,只不过叔孙通看出暴秦朝廷覆灭在即,不愿为胡亥殉葬,便找机会逃出了咸阳,隐姓埋名辗转逃回了薛地,前些日子秦军反攻薛郡,叔孙通不巧被困在了鲁县城中,没能象孔子的九世孙孔腾一样立即跑来拜见项梁求官,所以还是在昨天晚上秦军弃城而走后,叔孙通才逮到机会,屁颠屁颠的跑来找项梁献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