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乱臣贼子(校对)第7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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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周腾虎所料,看到自军士兵已经在吴军阵地西面挖掘出了大量的单兵掩体后,觉得战机出现的曾立昌果断派遣突击队上前,猛攻看似已经出现机会的西线,可惜当周立春带着突击队杀到近处时,蓄势已久的吴军练勇突然群起开枪,从围墙射击孔打出大量子弹,同时还使出了掷弹筒这个大杀器,眨眼间就把周立春军打得死伤惨重,再怎么冲锋发力都难以摸到围墙的墙面,最后只能是狼狈退走,留下满地的尸体和重伤员。
  周腾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太平军才刚撤走,十来个江阴练勇马上越墙而出,跑到战场上寻找重伤未死的太平军士兵,也很快就给周腾虎抓了三个还能说话的回来。周腾虎见了大喜,赶紧让练勇给这三个俘虏包扎上药,给水给饭收买他们,然后套取口供。
  周立春麾下的士兵几乎全是苏南本地人,斗争意志远不及太平军老兵那么的坚定,被同伴抛弃又获得了吴军善待,自然很快就投降招供。而当周腾虎问得他们都是周立春部下还有一个是徐耀的直系部下时,当然更是欢喜不胜,脑袋里缺德得冒烟的馊主意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
  与此同时,许宗扬当然也看到了吴军练勇抓走自军重伤员的情况,虽然很是不解吴军练勇的用意,但许宗扬还是生出警惕,马上命令自军士兵加强对吴军兵工厂的监视,提防吴军又出花招。结果也不出所料,到了天色全黑时,之前被抓走的三个俘虏果然被吴军练勇放了出来,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太平军阵地。
  再接下来,那三个倒霉的俘虏自然马上就被押到了许宗扬面前,许宗扬问起他被释放的原因时,三个俘虏都如实回答道:“清妖让小的们回来告诉其他弟兄,叫我们别给天国卖命了,天国的老爷只顾自己享受,不管士兵的死活,给天国卖命没意思。清妖还要小的们告诉其他弟兄,在战场上只要投降就可以活命,他们绝不杀俘虏,抓到后也马上释放,我们三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很常见的慢敌之计,为了动摇和涣散敌人的军心士气,太平军也没少用过这样的招数。但是为了谨慎起见,许宗扬还是命令士兵搜查那三个俘虏的身体,结果事实证明许宗扬的决定无比英明——在一个俘虏的鞋子里,果然找到了一张小纸条!
  小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告诉刘丽川,说长毛是想借刀杀人,故意削弱他的实力。’
  很短的一句话,但也是许宗扬最为痛恨的一句话,愤怒之下,许宗扬立即追问那个倒霉俘虏纸条的来历,准备交给什么人?那俘虏则大声喊冤,是他也不知道这纸条上从那里来的,更不知道应该交给什么人,许宗扬那里肯信,一再追问的同时还下令动刑。
  这时,收到消息的周立春和刘丽川副手陈阿林也来到了现场,得知事情真相,又看到了那张纸条上的内容,陈阿林当然是脸色一变,周立春则是暴跳如雷,亲自揪起那个隶属于他的部下喝问,“说,清妖要你把这张纸条交给谁?交给谁?!”
  “冤枉,冤枉啊!”那倒霉俘虏继续喊冤,“周旅帅,小的不知道这张纸条是那里来的,清妖没让我交给谁,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我的鞋子里的啊!”
  周立春当然也不相信,一个劲只是追问,而那俘虏继续喊冤时,旁边的许宗扬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忙问道:“谁是你的卒长?!”
  “徐耀。”那倒霉俘虏老实回答。
  “果然是他。”许宗扬脸色一变,忙喝道:“来人,把他押去见曾丞相,告诉曾丞相,说他是徐耀的部下。”
  亲兵按令把那哭着喊冤的倒霉俘虏押走后,许宗扬还又转向了周立春问道:“周旅帅,徐耀这个人怎么样?把他的出身来历说一说,越详细越好。”
  周立春满头雾水,不明白许宗扬为什么这样关心徐耀,但还是按照要求大概介绍了一番徐耀的情况,说徐耀原先是嘉定起义军的将领,青浦起义被吴超越镇压后就跟了自己,一直表现得很不错。许宗扬则是耐心倾听,突然又问道:“周旅帅,听说徐耀很喜欢你女儿,但几次向你求亲都被你拒绝了,是不是这样?”
  周立春更糊涂了,但还是老实答道:“有这事,其实我挺喜欢这个小伙子,也想让他做我女婿,但我女儿死活不答应,所以我也没办法。”
  细节完全相符,许宗扬心里难免更是狐疑,但是没有真凭实据,许宗扬也不可能直接一刀把徐耀砍了永除后患。再细一盘算后,许宗扬只能是这么说道:“三更时我们再向清妖阵地发起一次强攻,让徐耀率军打主攻。”
  疲兵之计才刚开始,在吴军练勇体力还十分充足的情况下,太平军在三更时发起的进攻理所当然又遭到了失败。不过也还好,汲取了青浦那一战的教训,徐耀也没敢再象以前那样傻乎乎的冲在最前面送死,而是一直躲在士卒中间开枪,最后也是毫发无伤的逃了回来。
  即便如此,在撤回了太平军阵地后,徐耀还是满肚子火气的向友军抱怨,说道:“简直就是瞎打,清妖的弹药那么充足,又有围墙可以挡子弹,我们再怎么冲有什么屁用?白白送死!”
  让徐耀意外的是,他说完了这番抱怨的话后,还没来得及洗去脸上的汗水灰尘,许宗扬就已经派人来要他去拜见了,官职与许宗扬差着一大截的徐耀满头雾水的从命,周立春也觉得奇怪,便也跟上了徐耀一起过来。接着当见到许宗扬时,许宗扬直截了当的向徐耀问道:“听说你对刘检点的士卒说,我们的进攻是白白送死,有没有这事?”
  徐耀张口结舌,半晌才点了点头,拱手说道:“末将该死,末将回来的时候,是说过这话。”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有什么目的?”许宗扬追问道。
  “末将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目的。”徐耀赶紧摇头,说道:“末将不过是仗打输了,说了一句气话。末将该死,末将有罪,请许丞相宽恕。”
  周立春也赶紧给徐耀帮腔解释,还装模作样的呵斥了爱将徐耀几句,许宗扬则根本懒得理会周立春,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只是紧紧盯着徐耀的伤疤脸,徐耀被许宗扬的锐利眼神盯得心慌意乱,不受控制的流露出了恐惧之色。许宗扬见了心中难免更是狐疑,突然问道:“周练官是谁?”
  “周练官是谁?”徐耀晕头转向,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许丞相,你说的周练官,该不会是江阴那个周腾虎吧?我知道清妖的练官姓周的,就只有他一个。”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许宗扬又追问道。
  “没什么关系。”徐耀赶紧摇头,说道:“末将从没见过他,只是在横塘一带和他的妖兵打过一仗,他的妖兵挺厉害,那一仗我们输了。”
  没有发现任何的破绽,许宗扬只能是挥手让周立春和徐耀离开,疑心也始终未解,还在心里说道:“谨慎起见,最好还是把这个徐耀调出上海。对了,吴淞口那边的清妖也需要军队监视,干脆让曾丞相把周立春这支军队调去吴淞口。”
  许宗扬在这里疑窦丛生,但他绝对不知道的是,徐耀在和周立春返回自军阵地的路上,奇怪许宗扬为什么要问这么多古怪问题的同时,又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忙向周立春说道:“周大叔,不对啊,怎么我随便在外人面前的抱怨了一句,马上就被许丞相给知道了?”
  得徐耀提醒,周立春也同样想起了这个重要问题,下意识的张望前后左右时,周立春和徐耀又同时发现,他们的身后,正有两个鬼鬼祟祟的黑影跟随……
  “怎么有人暗中跟踪我们?难道是许丞相派来的?”
  周立春和徐耀生出这个疑问的时候,陈阿林也已经把那张小纸条的内容派人送回了上海,送到了刘丽川的面前,刘丽川听完后报告沉默不语,半晌才在心里说道:“曾立昌该不会真想故意削弱我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阿拉不打阿拉
  因为刘丽川部下的出工不出力,太平军的疲兵之计收效甚微,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真正迫使吴军练勇花力气作战的战斗只有两次,还两次都是靠许宗扬的军队舍命冲锋,杀到吴军阵地近处为突击队创造出进攻机会。许宗扬部因此伤亡不小,担任突击队的周立春部更是伤亡惨重,相反倒是出战次数最多的刘丽川部贪生怕死拣了便宜,死伤反而最少。
  对于这些情况,太平军的主帅曾立昌当然是万分不满,第二天一大早就亲临前沿阵地,把刘丽川派来的副手陈阿林骂了一个狗血淋头,逼着刘丽川军当着他的面又向吴军阵地发起了一次进攻。结果陈阿林虽然忍气吞声的领命出战,但他麾下的士卒却依然只是冲到两百米附近就趴下开枪,不管陈阿林在后方如何的辱骂驱逐,就是不肯再前进一步,对面的吴军练勇则是连枪都懒得开,只有几个哨兵拿着米尼枪在围墙后练枪法,寥寥几人就把两百余刘军士兵打得不敢抬头。
  见此情景,在后方观战的曾立昌当然是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干脆派人进城去把刘丽川也请来欣赏刘军士卒的精彩表演,期间曾立昌又把周立春叫到了面前,向周立春问起昨天的损失情况,周立春如实答道:“回曾丞相,死了两百七十八人,重伤三十三,轻伤无数。”
  “损失这么大?”曾立昌露出惊讶神情,然后又叹了口气,说道:“辛苦你了,让你伤亡这么大,这样吧,你从现在开始就不必再担任突击队的任务,带着你的弟兄撤下去休息吧,另外本丞相再从新招募的士兵中挑选三百个身强力壮的给你补充。”
  早就不想白白送死的周立春一听大喜,赶紧向曾立昌连连道谢,谁曾想曾立昌又微笑着说道:“对了,刘旅帅,闸北那一带没什么战事,干脆你带着本部人马移驻到闸北去立营,安心休整,也顺便替我们监视吴淞口清妖。”
  “曾丞相,你让末将移驻闸北?”
  周立春脸都白了——吴凇江北岸的闸北那一带现在是没什么战事不假,但那里不但是与吴淞口清军对峙的前沿阵地,还是清军南下反攻上海的必经之路,不管是长江上游的清军东下增援,还是吴超越率军从北方回援上海,只要是走陆路就必然要经过闸北,驻扎到了那里将来有什么结果,周立春用脚指头思考也能知道!
  “对,那里现在比较安全,正适合你的军队休整。”曾立昌点头,又一挥手,用不容置辩的语气说道:“不必谢了,快去吧。”
  “不必谢?”周立春掐死曾立昌的心都有,心说老子是怎么招你惹你了?暗中派人跟踪监视我就算了,我刚死了这么多嫡系,马上又把我推到北线去抵挡清妖主力,你是铁了心想借清妖的手干掉我啊?
  周立春磨蹭着不肯领命的时候,陈阿林派上前去的刘军士卒已经败退了下来,知道曾立昌肯定又要大发雷霆,陈阿林干脆装做重整军队躲在军队里不出来,曾立昌也没派人去叫他,只是脸色难看的等待刘丽川到来。然而就在这时候,吴军阵地那边却有了新的动静——几个练勇用绳索从围墙顶端下来,拿刷子蘸了白色颜料,开始在被炮弹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兵工厂围墙上写起了字。
  太平军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吴军练勇是想做什么,包括曾立昌和许宗扬也是如此,好奇之下,太平军也没急着发起进攻阻止,只是耐心看着吴军练勇玩花样。然而当吴军练勇书写的六个大字逐渐成形后,曾立昌和许宗扬就开始后悔了。
  “阿拉不打阿拉?”
  “阿拉不打阿拉!妖兵写的六个字是阿拉不打阿拉!”
  几个拿着单筒望远镜的太平军苏南本地将领轻轻念出了吴军练勇写的六个人高大字,尽管这些将领都没有大声宣扬动摇军心,涣散士气,但很快的,吴军阵地中就突然响起了数百人的整齐喊叫声,“阿拉不打阿拉!阿拉不打阿拉!”
  还从没遇到过这么恶毒无耻的离间计,曾立昌和许宗扬鼻子快要气歪的时候,头上包着红头巾的刘丽川终于骑着马来到了现场,用望远镜看到吴军练勇刚写成的那六个大字后,刘丽川还十分夸张的惊叫道:“阿拉不打阿拉?狗清妖,真不要脸啊,这么无耻的话,他们也写得出来喊得出来?”
  脸色十分难看的与刘丽川见了面,曾立昌先是把刘军士卒在战场上的精彩表现对刘丽川大概说了,然后又说道:“刘检点,本丞相知道这肯定不是你的意思,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如果在超越小妖的主力回军前不能拿他的弹药库,会有什么后果想必就不用再啰嗦了。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你说该怎么办吧。”
  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刘丽川突然一耳光抽在了陈阿林的脸上,又一脚把陈阿林踹在了地上,咆哮道:“再去冲!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要给我冲到清妖的阵地近处,临阵逃脱者,立斩!再有,派人去给潘起亮传令,叫他把本部人马带来参战!”
  一声不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陈阿林还真组织了军队又向吴军阵地发起了一次冲锋,还专门安排了督战队在后面守着,逼着士卒只许前进不许后退,结果这一手也勉强起到了一点效果,在督战队黑洞洞的枪口威胁下,衣衫褴褛的刘军士卒还真有一些人冲到了吴军阵地的近处,躲进了太平军士卒此前所挖掘的单兵掩体后开枪,但更多的刘军士卒却依然还是畏敌不前,几个胆怯过甚的士兵还干脆向没有督战队的两翼逃命,被太平军士兵拦住后,那些士卒还哭着喊道:“阿拉不打阿拉!我们不当兵了,不当兵打阿拉自己人了!”结果太平军士兵毫不犹豫的把这几个逃兵砍死后,战场上的本地籍士卒也士气滑滑的直线下降。
  看到这些情况,刘丽川脸上不但没有半点羞愧神色,相反还主动转向曾立昌说道:“曾丞相,末将的人已经冲上去了,下面是不是该你的军队上了?”
  脸色铁青的看看前方能够对吴军阵地形成威胁的寥寥数人,又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刘丽川,暗骂了一句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曾立昌还是命令许宗扬组织突击队发起了一次进攻,然并卵,在吴军练勇密集的火力面前,正牌太平军的冲锋还是没能收到多少作用,同样是被吴军练勇的击针枪打得伤亡惨重,唯一一次集群冲锋,也被吴军练勇用手雷弹打退,死伤远在刘军之上。
  也不能说完全毫无收获,看到刘军士兵能够在单兵掩体后长期坚持后,曾立昌麾下的总制白邡林突然灵机一动,向曾立昌建议道:“丞相,妖兵最厉害的是洋枪多子弹足,我们正面强攻只是给他们当靶子打,但妖兵的子弹不能拐弯只能直射,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挖掘‘之’字形壕沟靠近妖兵阵地,然后在妖兵阵地的五十步外挖掘一条壕沟四面包围妖兵阵地,这么一来,我们的军队就可以走壕沟向前方投入兵力,一有机会就发起突击,没机会就退回壕沟中避弹,远比直接硬攻强啊?”
  稍一琢磨,曾立昌马上就是大喜过望,鼓掌说道:“好主意,就这么办!”
  说罢,曾立昌还又转向了刘丽川,说道:“刘检点,挖壕沟的事交给你,打突击由我军负责,如何?”
  盘算了一下,觉得这么做虽然让自军士兵辛苦点,但胜在安全伤亡小,刘丽川立即一口答应。当下太平军立即依计行事,迅速勘探了地形决定挖掘六条壕沟向吴军阵地逼近,然后在刘丽川的亲自指挥下,刘军士兵还真开始了土工挖掘。
  在围墙后看到太平军大力挖掘壕沟,开始邓嗣源还有些不明白敌人的目的和打算,然而当看到太平军的壕沟曲折着逐渐向自军阵地逼近时,邓嗣源很快恍然大悟,也赶紧找到了正带着无锡练勇在做一些手工活的周腾虎,向他请教对策。
  “想不到长毛也有点脑子,还能想出这样的好办法。”周腾虎一边埋头在一张小纸条上写着什么,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但没事,别忘了我们还有手雷弹和掷弹筒,都是对付长毛壕沟的利器,就算长毛可以不惜代价的日夜挖掘,我们起码也能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然后再另外想办法破解他们的壕沟战术。”
  邓嗣源不放心的点点头,又看到周腾虎拿着洋人的钢笔在小字条上写着阿拉伯数字时,跟着吴超越吃过见过的邓嗣源便疑惑问道:“周练官,你写这些洋人数字做什么?”
  “给外面送消息。”周腾虎向旁边正在做手工活的江阴练勇一努嘴,说道:“看到没有,他们正在做孔明灯,晚上把这些小纸条系在孔明灯上点火放出去,我布置在外面的江阴练勇只要拣到一个,就能知道我的命令了。”
  惊讶的看看那些孔明灯,又看看周腾虎手里写着阿拉伯数字的纸条,邓嗣源更是不解,又问道:“周练官,这些数字是你的命令?我怎么看不懂?”
  “你如果看得懂,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周腾虎笑着说道:“这些数字只有我留在外面的副手周培看得懂,他手里有一本书,我写的数字是第几就是第几个字,然后在把这些字连在一起就能变成我的命令。这么一来,就算长毛拣到我们的孔明灯,也看不懂我对外面说了什么。”
  “好办法啊!”邓绍良一听大喜了,道:“这么精妙的办法,周练官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宋朝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办法了。”周腾虎笑笑,说道:“我只不过是稍微做了一些改进,可以转达更复杂的命令。”
  “那你对外面的练勇下达什么命令?”邓嗣源赶紧又问。
  周腾虎又笑了笑,答道:“冒充刘丽川部下,杀外来长毛!”
  ……
  太平军的壕沟攻坚战术只是开始顺利,然而随着壕沟的逐渐靠近吴军阵地,阻力逐渐开始来了,吴军练勇以掷弹筒尽量瞄准壕沟发射,即便精度很差也能蒙中几炮,而只要有一炮打进壕沟,马上就是一片腥风血雨,血肉横飞,炸得正在卖力挖掘的刘军士兵鬼哭狼嚎,死伤惨重,进度大为放缓。而在后面督工的刘丽川又扛不住许宗扬的压力,一再催促自军士兵加快挖掘,导致舍命挖壕的刘军士兵怨声载道,对外来的强横客人怨气更生。
  刘军更大的噩梦还在后面,天色入夜后,吴军练勇陆续下墙借着夜色掩护摸到壕沟近处,突然把手雷弹扔进壕沟中,炸得刘军练勇更是哭喊震天,死伤更加惨重。受命担任挖掘工作的潘起亮承担不起这么巨大的伤亡,只能是赶紧跑回太平军阵地,要求停止挖掘,等白天视野开阔时再继续工作。
  考虑到吴军练勇的手雷威胁,同时也不能对上海友军逼迫过甚,许宗扬终究还是同意了潘起亮的要求,然而就在刘军士兵欢呼雀跃的时候,吴军阵地中却突然升起了数十盏孔明灯,随着夜风直接飘向北面开阔处,许宗扬心知有异,赶紧派人去跟踪那些孔明灯尽量收集,然后很快的,十几张写满阿拉伯数字的小纸条就送到了许宗扬的面前。
  无论许宗扬还是曾立昌都看不懂阿拉伯数字,个别已经加入太平军的西方流浪汉倒是看得懂,可是却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再细一琢磨后,曾立昌和许宗扬又很快得出了一个正确结论——吴军练勇很可能是在向外界传递某种重要消息!但具体传递什么重要消息,曾立昌和许宗扬就不得而知了。
  太平军统率层绞尽脑汁都破解不了吴军密码的时候,新的意外却又突然出现——黎明时,先是报告有一个曾立昌的麾下士兵在营外被人杀害,然后又有一个被左轮枪打成重伤的太平军士兵被抬到了曾立昌的面前。曾立昌赶紧向他问起凶手为谁时,那气息奄奄的士兵呻吟着答道:“是陈阿林的人,他说他是陈阿林的部下,有话要对我说,然后乘我不注意,就突然对我开了一枪。”
  “你确定他是陈阿林的部下?”曾立昌赶紧又问道。
  那腹部中枪的太平军士兵艰难点头,声音微弱地说道:“他说的是本地口音,打了我以后,还是看我们还敢不敢欺负松江本地人。”
  “是有人冒充了挑拨离间,还是真的是刘丽川的人干的?”
  曾立昌心中出现这样的疑问,有心想和之前一样把这事按下去,避免与上海友军发生冲突,可是麾下士兵被刘丽川士卒打死打伤的消息已经逐渐开始传开,如果不尽快查清楚真相,找出真正的凶手,后果肯定更难预料。所以思虑再三,曾立昌还是咬着牙齿下达命令,让刘丽川和陈阿林一起来这里与自己见面。
  还别说,当曾立昌向刘丽川和陈阿林直接说明召见他们的原因后,知道自己麾下的将领士卒是什么德行,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的刘丽川果断没有直接喊冤叫屈,只是斜眼去偷看陈阿林的神情反应。而陈阿林也非常争气,眼珠子只是稍微转了转,马上就张牙舞爪的大吼大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部下怎么可能偷袭天国的友军?这是陷害!这是栽赃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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