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乱臣贼子(校对)第39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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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的确有些轻敌托大外,吴军老将胡怀昭只带着二十来天的粮草就北上来打泰安城,还有一个关键原因是——筹集不到足够的粮食。
  前文说过,野猪皮九世咸丰五年时,黄河曾经发生过决口改道,其中受灾最严重的就是山东,不但运河报废,还引发了一系列的各种自然灾害,先是洪灾,接着因为黄河水形成了大面积的河滩与洼地,十分有利于蝗虫的繁殖,造成蝗灾屡起;再接着黄河洪水又严重破坏了山东的天然水系和灌溉系统,造成了水系紊乱,河湖淤浅,严重削弱了天然河湖的容泄能力和灌溉能力,老天爷稍微少下点雨就马上是旱灾。
  非旱即涝,蝗虫又时不时跑出来捣乱,自打明朝时就已经粮食无法自给的山东境内,粮荒有多严重自然可以想象。而更糟糕的是,兖州一带又一直是清军和太平军拉锯争夺的战场,太平军内战爆发后,杨元清又和吉文元在这里多次大打出手,战火涂炭,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吴军再想在兖州境内搜刮粮草当然是难如登天,再加上兖州城里也必须留下一批粮草预防万一,所以吴军不管怎么的精打细算和刮地三尺,也只能带着二十来天的粮草北上来攻取泰安。
  也还好,兖州距离泰安路途并不算太远,即便以正常速度携带重型武器北上也就走过三天时间,同时因为泰安是山东战场上仅次于济南的第二重镇,清军在城中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和弹药,所以吴军只要能够抢在粮草用完之前拿下泰安,缴获清军的库存,那吴军倒也用不着担心有断粮的危险,顺利的话,说不定还可以靠着清军留下来的粮食继续北上,攻打长清和济南。——这也是促使吴军老将胡怀昭做出继续北上决定的关键原因之一。
  还是在带着军队北上来到了泰安城下后,亲眼看到了清军在泰安的布防情况后,胡怀昭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发现吴军想要拿下泰安,绝不比吴军当初想要靠正面强攻拿下南京轻松多少,甚至还有可能更难。——不过这也毫不奇怪,泰安和济南共拥泰山天险,吴军或者太平军想要北上攻打济南,或者东进攻取青莱等地,都必须要拿下泰安打开北上道路,或者保护侧翼粮道,满清战略大师骆秉章自然对泰安无比重视。
  “操他娘的,乱党是不是疯了?光是护城壕沟就挖了三道,每一道都是深宽两丈有羊马墙保护;又建了四座出城,每座出城都是砖包夯土,高两丈半宽一丈,还有炮台和壕沟,这仗怎么打?别说二十天了,就是给我两个月时间,我也未必有把握拿得下来啊?”
  叫苦不迭也已经晚了,军队已经到了泰安了,直接退兵回去不但让人耻笑,对军心士气的影响也肯定很大,所以胡怀昭也没有多余选择,只能是硬着头皮在泮水南岸暂时驻步,就地召开军事会议,讨论攻取泰安的具体战术。
  当然了,吴军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机会,因为骆秉章突然病故的缘故,无人调度指挥,驻守济南的山东清军主力也就没能早早就派来援军助战,泰安城里只有三千来人的清军守卫,助防的山东团练也只有三千出头,兵力不算特别雄厚,装备也赶不上骆秉章直属的山东新军。而收编了杨元清和杨辅清的两股降兵之后,胡怀昭带来泰安战场的吴军兵力则已经达到了一万三千之众,其中有四千人还是战斗力靠得住的吴军老部队,另有两千人是吴军在南京收编的太平军降卒,已经通过实战考验证明靠得住,兵力和装备都占优势。
  也正因为拥有这样的优势,成家夔和周安宇等将便一致建议正面强攻,先拿下清军在城外的四座营垒,然后再攻打泰安主城,以吴军拿手的爆破战术破城。反倒是投降吴军没有几天时间的杨元清表示反对,说道:“胡将军,不是末将危言耸听,泰安的出城只会比你们想象的更难打。听兖州那边的老人说,当初石达开带着几万军队围攻泰安的时候,就曾经打过这四座出城,虽然先后攻下了其中的三座,但平均每拿下一座出城,连死带伤都在千人以上。我们现在的兵力比不上当初的石达开,如果想他一样蛮打的话,恐怕光是拿下这四座出城,就得死伤惨重,元气大伤。”
  “下官也觉得不能直接蛮干,只能智取。”此前出尽了风头的何庆涵也站了出来反对,说道:“以我军之强,正面强攻拿下泰安乱党的四座出城是有把握,但谁也不敢保证我们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拿下这四座出城,如果耗时漫长,我们的粮草就危险了。所以下官认为,要想拿下泰安只能是出奇制胜,绝不能全靠蛮力进攻,给乱党把我们拖进消耗战的机会。”
  “那如何出奇制胜?伯源先生可有妙策?”老丘八胡怀昭文绉绉的问,还尊称了何庆涵的表字。
  “关于这点,只能是请胡将军你们自己想办法。”何庆涵苦笑说道:“下官没有什么战场经验,不敢纸上谈兵,贻误我军大事。”
  胡怀昭点点头,然后才向麾下众将吩咐道:“都给我动脑筋,看有什么办法出奇制胜,杀乱党一个措手不及,尽快拿下泰安?”
  并不是所有人都象吴超越和赵烈文那样天生就是满肚子坏水,缺德主意馊点子张口就来,所以吴军众将在绞尽脑汁的盘算间,也就各种不靠谱的办法满天飞了,有人建议让杨元清或者杨友清去行诈降计,骗清军出击接应;有人建议诈败诱敌,引敌人出城追击;还有人建议让一支奇兵假扮成清军援军,在黑夜中去骗开城门偷袭。然而胡怀昭细一盘算后却发现每一条都不靠谱,每一条都毫无把握,自然也就全都摇头拒绝。
  最后,还是地位不及成家燮和周安宇的常亮在绞尽脑汁后,提出了一个相对靠谱的建议,说道:“胡大哥,按常理来说,我们是应该先拿下四座出城,然后再攻打泰安主城,但我们如果反过来直接先打泰安主城,然后再考虑去攻打四座出城,应该肯定能杀乱党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成功,我们不但粮草问题可以马上解决,再想拿下四座出城,也等于是易如反掌。”
  “办法倒是一个办法,可如果不先拿下四座出城,我们的进兵道路就会被出城的乱党火力覆盖,仗还怎么打?城还怎么攻?”胡怀昭盘算着问道。
  “在晚上偷袭如何?”成家燮赶紧开口,说道:“在晚上悄悄出兵,先派小部队摸到泰安城下,用炸药炸开城门或者炸倒城墙,然后大部队冲上去直接攻城,拼着多死点人,只要能拿下泰安城就行。”
  “放屁!”胡怀昭没好气地说道:“乱党在城外有三道壕沟,我们的小股部队那有那么容易直接摸到泰安城下炸城?”
  “我们可以先填平壕沟……”成家燮话还没说完就自己打了嘴巴,说道:“糊涂了,想填平壕沟,又得先压制出城里的乱党守军,甚至还得先拿下出城,这个办法不行。”
  胡怀昭冷哼表示成家燮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的时候,那边周安宇却突然心中一动,忙说道:“胡大哥,直接偷袭泰安的南门如何?乱党的四座出城,两座在东门外,剩下两座在北门和西门外,南门这边因为有泮河保护,妖兵没筑出城,现在是秋末冬初,河水比较浅,我们完全有可能抢搭浮桥偷渡泮河,直接攻打泰安的南门。”
  胡怀昭不说话了,只是直接跳了起来,冲到自军新赶制的地图沙盘前查看地形,研究了半晌之后,胡怀昭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是个办法,值得一试。”
  “胡大哥,那我们赶紧带军队过去,在泰安南门外立营,布置准备攻城。”周安宇忙建议道。
  “猪脑袋啊?刚聪明点怎么又犯傻了?”胡怀昭怒斥道:“直接在泰安南门外立营,不是等于直接告诉乱党我们要对南门下手了?到时候乱党只要把城门一堵,城上多派军队驻守,我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周安宇傻笑,忙问道:“那怎么办?”
  “马上渡河,在泮河北岸的泰安东门外立营,装出要强攻东门的样子。”到底是吴军老人被吴超越带坏得厉害,胡怀昭想都不想就说道:“按常例搭建浮桥,不能让乱党怀疑我们想随时过河。”
  周安宇和成家燮等将应诺,赶紧指挥军队着手实施抢渡登陆,以便搭建浮桥过河,接着胡怀昭安排了经验丰富的斥候暗中侦察泰安南门外的水文情况后,又突然灵机一动,招手把杨友清叫到了面前,低声说道:“杨将军,一会我会安排军法队到你的军队里巡视,还要故意抓几个触犯军法的倒霉蛋出来收拾,到时候你可别介意,我是要故意让长毛那边觉得我脾气暴躁,有勇无谋,这样我们突然发起偷袭,得手的把握才更大一些。”
  杨友清一听点头,马上拍着胸口说道:“胡将军放心,我会在私下里悄悄安抚好那几个倒霉蛋的。如果有需要,你把我揪出去行军法用苦肉计都行。”
  “那就先谢了,如果真有必要,或许是要委屈一下你。”
  胡怀昭的回答让杨友清后悔得几乎想抽自己的嘴巴,也让杨友清忍不住悄悄祷告,“天父保佑,千万只是让我的部下倒霉就行,千万别让我吃皮肉之苦啊。”
  就这样,吴军的声东击南之计就这么有条不紊的展开了,结果因为泰安清军十分清楚自军在野战中干不过吴军的缘故,吴军没费多少手脚就突破了太平军的泮水防线,搭建起了四道浮桥让军队过河立营。而在立营的同时,吴军的军法队也十分顺利的从杨友清的军队里揪出了几个不小心触犯的军法的倒霉蛋,把他们押到了开阔处当众毒打,用马鞭把几个倒霉蛋抽得是哭喊震天,皮开肉绽,也很快就引起了清军斥候的注意,连同吴军营地的情况一起呈报到了上司面前。
  很可惜,胡怀昭的小花招并没有收到他所需要的效果,相反的,泰安的清军主帅、已经算是胜经百战的山东按察使刘瀛阶,还马上怀疑胡怀昭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故意鞭打太平军降卒是苦肉计想骗自己上当。同时对于胡怀昭来说更遗憾的是,吴军主力虽然已经渡过泮河立营在泰安东门外,刘瀛阶却依然不肯放松对南门的警惕,还特意提醒统兵的副手百胜道:“百提台,虽然和我们预料的一样,吴逆贼军果然离营在了泰安东门,但还是得防着他们象石达开那个大长毛一样,突然出兵偷袭南门,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刘臬台放心,早就安排好了。”百胜自信的回答道:“一个营的将士驻守南门城头,一到晚上就放暗哨下城值守,吴逆贼军要是敢来偷袭南门,保管叫他们象长毛一样碰个头破血流。”
  “多备沙包,预防万一。”刘瀛阶还是不肯放心,又说道:“骆抚台生前曾经有书信提醒,说吴贼最拿手的攻城战术是直接炸开城门攻城,就连我们大清的京城都是这样被吴逆贼军攻破的,我们千万不能重蹈京城的覆辙。”
  百胜答应,又说道:“刘臬台,预防万一,干脆提前把南门堵了算了,虽然这么做我们取水要麻烦一些,但是胜在安全,最起码不用担心吴逆贼军突然炸开了南门,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考虑到秋冬之际河水减少,还有泮河的淤塞情况比较严重,吴军偷渡泮河奇袭南门比当初石达开偷袭南门更加容易,刘瀛阶只盘算了不到一分钟就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暂时先把南门堵上,这样取水虽然麻烦些,但只是日常饮用的话,光凭城里的水井也还够用,等熬到了吴逆贼军退兵再重新打开。”
  就这样,在汲取经验和教训之后,越来越聪明的清军方面提前做好了预防万一的准备,早早就用土石沙包唯一有可能遭到吴军直接偷袭的泰安南门。而吴军方面对此却是一无所知,别说是知道泰安清军提前堵塞了城门了,甚至就连泰安清军每天晚上都要放暗哨下城去值守南门城外都不知道,傻乎乎的只是闷头执行几个臭皮匠联手拟划出来的声东击南之计。结果……
  结果到了第二天晚上的深夜时分,吴军胡怀昭兵团理所当然的挨了一顿饱揍,吃到了从南京出发后的第一个败仗。
第六百三十三章
卷土重来
  吴军败就败在太不了解敌情,压根就不知道泰安清军对南城门的重视程度,直接就把爆破队派过了泮河,又为了方便爆破得手后立即发起进攻,还没等爆破成功就立即着手搭建浮桥,却全然不知清军暗哨早就已经发现了自军举动,早早就拉动连接城上的绳索,象值守城上的清军发出警告。
  守城的清军营官也十分狡猾,收到警报后并没有马上大吼大叫惊动城下吴军,选择了一边让守城士兵起身备战,一边派人向城内告急,让城里的清军预备队做好增援准备,耐心等候吴军搭起浮桥,把突击队派过泮河,不动声色的等待吴军将士自入死地。
  再接着,吴军自然茶几了,用达纳炸药炸掉城门才发现城门甬道已经被土石沙包堵死,清军则乘机乱枪齐鸣,以猛烈火力迎头痛击吴军突击队,同时还更加狡猾的集中炮火猛轰吴军浮桥,切断吴军的南北联系。吴军突击队向前进不了城,撤退的道路又被清军火力封锁,顿时大败,不会水的冒险冲上浮桥拼死过河,会水的纷纷跳入泮河,在初冬季节泅水过河,狼狈不堪的逃回泮河南岸,清军方面则狂笑着拼命开枪放炮,尽情射杀毫无还手之力的吴军突击队成员,还有泮河南岸的吴军预备队,取得辉煌胜利。
  初步统计,吴军在这一战中阵亡五十二人,失踪九人,重伤两人,轻伤三十余人,伤亡数字虽然不是很大,可牺牲的大部分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兵,随便拉一个出来都可以在普通营队中担任什长哨官的核心骨干,损失其实相当不小,同时军心和士气也受到不小影响。所以带着军队撤回安全地带后,吴军前锋大将成家燮也只好马上跑到了胡怀昭的面前请罪,老实表示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还好,胡怀昭已经用望远镜看清楚了情况,知道这场仗打输与成家燮的指挥无关,而是因为清军早有准备,同时吴军在地利方面太过吃亏,所以胡怀昭也没过于责怪成家燮,只是质问道:“是怎么被乱党军队发现的?是不是搭浮桥的时候动作太大,被城上乱党发现了?”
  “不知道。”成家燮灰溜溜地说道:“应该不是,搭浮桥的时候我一直在岸边看着,可以肯定没发出大的声响,但也不敢肯定。”
  “没用的东西,连怎么被敌人发现的都不知道。”埋怨了成家燮一句,胡怀昭也没有办法,只能是叹了口气,吩咐道:“退兵吧,乱党有准备,增援也肯定已经上城了,今天晚上彻底没希望了。”
  成家燮灰头土脸的答应,胡怀昭却比他更加的闷闷不乐,因为吴军迅速破城的唯一希望就是泰安南门战场,这次偷袭失败之后,清军方面肯定会更加重视南门防御,接下来的吴军再想靠偷袭拿下泰安的可能已经几乎等于是零,攻打泰安基本上也就只剩下了耗时耗力的正面强攻这唯一选择,然而吴军又偏偏在粮草问题上十分吃紧,所以究竟还能不能拿下泰安城,说实话胡怀昭心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把握了。
  这时,一个前队士兵又跑到了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成家燮面前,抱拳奏道:“成将军,找到了五个失踪的弟兄,他们淌水到了下游上岸,已经归队了。”
  “好。”成家燮点头,又随口吩咐道:“继续找,看能不能把剩下的几个弟兄找到。”
  言者无心,听者无意,听到前队士兵的报告,旁边正在忧虑的胡怀昭心中一动,忙说道:“刚才你说什么?淌水回来了五个弟兄?不是游过来的?”
  “禀胡将军,他们说是淌水回来的,具体不清楚。”来报告的前队士兵如实答道。
  “马上把他们带来,让我亲自问他们。”胡怀昭赶紧吩咐,心里也重新燃起了一线希望。
  按照胡怀昭的吩咐,五名一度失踪却顺利归队的吴军士兵很快就被领到了面前,胡怀昭仔细问起他们的过河经过时,五名吴军士兵如实回答,说他们因为水性太差,一度被河水冲到了泮河下游,但回过神来后及时想尽各种办法勉强站稳,结果发现河水不深,便手拉着手冒险淌水过河,侥幸淌到了南岸归队。胡怀昭听了大喜,忙追问道:“河水最深处淹到了你们那里?”
  “只比胸口高些,还没到脖子。”
  一个中等身材的吴军士兵最先回答,还比划了自己被河水淹到的位置,同样不算太高的胡怀昭赶紧亲自与他比较身高时,旁边的成家燮也顿时明白了其中蹊跷,狂喜说道:“河水才这么浅?胡大哥,我们直接淌水过去强攻南门啊?”
  “不急,等明天亮了再说。”胡怀昭兴奋的回答,又下意识看了一眼泮河的上游方向,心中暗道:“还得派几个懂水文去上游看看,如果有什么地方能暂时把河水挡住就太好了。”
  ……
  与士气受挫的吴军将士相反,成功在守城战中打败了传说中骁勇无敌的吴逆贼军之后,泰安的守军上下当然是狂喜万分,士气大涨,信心也立时大增,无一不说吴贼兵马也不过如此,对付起来并不比应对太平军困难多少。而更凑巧的是,恰好到了第二天上午时,新上任的山东巡抚宝鋆又派人送来急件,说是自己不日便将派遣清军名将张国梁率军南下增援泰安,让刘瀛阶和百胜放心守城,耐心等待援军赶到。
  刚打了一个胜仗又收到这样的好消息,大喜过望的刘瀛阶当然是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喜讯公诸于众,换来了泰安守军的齐声欢呼,人人喜形于色,副手百胜也是笑开了花,向刘瀛阶拱手说道:“恭喜刘臬台,贺喜刘臬台,这次只要顶住了吴逆贼军,熬过了这一关,朝廷论功行赏,一个巡抚衔怎么都该归你了。”
  “不敢,不敢,实领山东按察使我都已经不堪重负了,那还敢窥视巡抚职位?”刘瀛阶假惺惺的谦虚,然后又笑道:“倒是百将军你才应该恭喜贺喜,这次打完了,一个子爵怎么都该有了吧?”
  百胜也假惺惺的谦虚,与刘瀛阶一起心照不宣。不过刘瀛阶也还算冷静,很快就把话转回了正题,问道:“百将军,依你之见,吴逆贼军接下来会怎么打?”
  “估计他们是不敢再打南门的主意了。”百胜得出自信结论,又道:“吴逆贼军走陆路而来,粮草转运困难,基本上只有速战速决的选择。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吴逆贼军很可能会猛攻我们在城外的出城,打开进兵道路,然后再尽快发起攻城。”
  “真要这么打的话,那我们守起来倒是比较容易,东西北三道城门,不管那道城门外的出城失守,马上象南门一样堵上就行。”刘瀛阶点头,又说道:“但我们还是得防着点吴逆贼军的其他花招,听骆抚台说,吴逆贼军最难对付的一点就是坑蒙拐骗,花招百出,我们一定得盯好他们,防着他们又耍什么新的花招。”
  “这个好办。”百胜更加自信的回答道:“我们长期驻守泰安,泰安一带的山山水水都熟悉,只要多派斥候细作严密监视,不管吴逆贼军玩什么花样,都绝对瞒不过我们的眼睛。”
  百胜这么自信当然不是胡乱吹嘘,主场作战对地形熟悉,本地百姓又比较拥戴相对太平军来说纪律好上许多的泰安清军,所以吴军的一举一动确实很难瞒得过泰安清军的眼睛。结果让刘瀛阶和百胜更加宽心的是,偷袭失败后的第一天一整天,吴军队伍都没有任何大的动作,仅仅只是派出大量人手上山砍伐木材,赶造各种攻城武器,同时派出许多斥候严密巡视周边动静,并没有急着发起强行攻坚。对此,刘瀛阶和百胜虽然也明白吴军是在磨刀不误砍柴工,却也大感宽心,都道:“既然你们不急,那我们更不急,看你们的粮草能支撑多久!”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到了吴军偷袭失败后的第二天时,已经在东门外立定了营地的吴军主力突然拔营而起,全军渡过泮河,直接移师到了泰安南门之外立营。另外吴军又单独分出四千左右的兵力,开拔到了泰安西郊的埠西岭附近离营。刘瀛阶和百胜闻报都是大感惊奇,都惊讶说道:“吴逆贼军怎么移营到了泰安南门外?要搭建浮桥直接过河强攻,他们就不怕我们用火炮直接打断浮桥?”
  “分出一支偏师去埠西岭那边立营干什么?想拦截我们的援军?可那里不是我们援军南下的必经之路啊?”勉强已经算是清军名将的百胜又惊奇说道:“还有,我们的斥候说贼军没有抢占埠西岭至高点,是在旁边的两里处立营,贼军是想干什么?这么做完全不合章法啊?”
  “多派人手,盯紧吴逆贼军。”刘瀛阶做出清军目前唯一能够选择的决定,又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吴逆贼军的花招马上就要来了。”
  不幸被刘瀛阶言中,才刚到次日清晨,天色还没有全明,南门守将就匆匆派人来报,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南门外的泮河水位突然开始缓缓下降,似乎有断流的可能。刘瀛阶和百胜闻报一起大惊,只能是匆匆赶来南门,亲临现场查看情况。结果慌慌忙忙的登上了泰安南门之后,还没等举起望远镜细看,刘瀛阶和百胜就已经脸色苍白的看到——泰安南门的天然屏障泮河,水位已经下降到了平时的一半左右,水流也比平时缓慢得十分明显!
  “埠西岭!”
  刘瀛阶突然醒悟过来,大吼道:“是埠西岭那边出了问题!埠西岭的北面,是一片大洼地,吴逆贼军在那里堵住了河水,把河水引进了洼地,让泮河断流,让他们可以直接强攻泰安南门!”(PS:非虚构地形,那片洼地就是现在的泰安大河水库。)
  “好奸诈的吴逆贼军!”百联也顿时醒悟,惊声道:“连这么不要脸的办法都想得出来,难怪他们要移营到泰安南门外,原来他们是想绕开我们的城外工事,直接强攻我们唯一没有城外工事保护的南门!”
  被刘瀛阶和百胜猜中,没过多少时间,派出城外的斥候就匆匆来报,说是吴军偏师在埠西岭附近用土石沙包堵塞泮河,将河水逼进埠西岭北面的大洼地。同时南门外的细作也送来急信,说是吴军在早餐过后仍然炊烟不绝,很有可能是赶造馒头包子等干粮食物。结果光凭这一点,已经算是身经百战的刘瀛阶和百胜就得出结论,吴军很可能就要发起正面强攻了,还很可能是昼夜不停的长时间强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急得象热锅子上的蚂蚁一样的转了十几个圈子,刘瀛阶和百胜总算是商量出了一些应对策略——全力加强南门防御,抓紧时间把能动用的火把搬到南门城上补强火力,多备干粮火把以便长时间作战;组织敢死队准备出城突击吴军的临时水坝工事,不惜代价的破坏水坝让泮河水位恢复;让东西北三外的出城守军做好出击准备,以便在南门告急时发起突击,为南门战场分担压力!
  除此之外,刘瀛阶和百胜当然没忘了派出快马携带急信北上,向宝鋆报告泰安面临的危急情况,请求宝鋆尽快派出援军南下增援。
  还好,从泰安到济南的道路一直掌握在山东清军手中,同时长城驿和张夏驿还有驿马可以给泰安清军的告急信使换乘,所以才到了当天晚上,刘瀛阶和百胜的告急书信就送进了济南城,并在第一时间呈献到了新上任的满清山东巡抚宝鋆手中。结果得知了书信内容之后,宝鋆也顿时脸色大变,赶紧派人去给张国梁传令,让张国梁连夜做好南下增援泰安的准备,第二天清晨就出发南下去救泰安。
  “宝抚台,应该马上给刘臬台和百提台他们送去一份急件。”旁边的荣禄建议道:“告诉他们,泰安城能保住当然最好,如果实在保不住,被吴逆贼军杀进了城里,就马上放火,烧光城里的粮食和弹药,不给吴逆贼军夺粮补给的机会!”
  听到荣禄这话,宝鋆先是一呆,然后重重点了点头,恶狠狠说道:“对!就应该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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