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乱臣贼子(校对)第34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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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地点又回到中国江西省饶州府城的东郊战场,时间也回到吴大赛举起米尼枪瞄准对面敌人主将的那一刻……
  尽管已经早早就卸任了狙击手队长一职,这几年的射击训练次数也明显减少,但是天赋和基础毕竟放在了那里,吴大赛在瞄准间双手还是没有丝毫的颤抖,十分沉稳的扣动了扳机,枪响间,子弹脱膛而出,旋转着飞向大约三百米外的敌人。
  米尼枪的最大射程是四百码左右约三百六十米左右,受各种细节影响精确射击通常只是两百米内,能够击中三百米外的敌人一半靠技术,另一半则是靠运气。吴大赛的运气很好,子弹准确命中了目标,直接把目标击落下马,也让太平军阵中发出了巨大的骇然惊呼。
  更加让太平军上下难以置信的还在后面,以少打多,对面的一个营吴军竟然还敢用五人一组的散兵线冲锋,冲到了有效的射程范围之内,吴军士兵居然还用匍匐姿势开枪,不但让太平军的火枪子弹几乎无法命中对面吴军,火枪还能够连续发射,不用起身装弹就直接开枪。猝不及防,山寨吴军线性战术的太平军直接被成排成排的打倒,转眼间就躺满了一地的尸体。
  “杀啊!为国宗报仇!”
  许多不服气的太平军鼓起勇气发起了冲锋,妄图近身与吴军交战,可是让这些太平军将士绝望的是,吴军手中的火枪在接连打出了五六发子弹之后,竟然还能够连续开枪射击,众多的太平军将士带着不甘的吼叫摔倒在血泊之中,更多的太平军将士却是惊叫着接连后退,“妖枪!妖枪!妖兵的枪有妖法!有妖法!”
  确实有妖法,不过这种妖法已经落后了,更加先进的妖法,正在悄悄的走入这个时代。
第五百四十四章
招降仇人
  如果石镇吉军的体力能够充足一些,那么以广西老兵的丰富战场经验,那怕是碰上了开挂的吴超越亲兵营,也那怕石镇吉刚开战就被吴军冷枪打落下马,军队失去了指挥,石镇吉军也可以利用开阔地势迅速撤离战场,不会蒙受太大的损失,同为步兵的吴超越亲兵营不管再是如何追击,也很难消灭太多的太平军。
  但是很可惜,石镇吉军的上上下下实在是太累了,即便发现踢到了铁板立即撤退,速度也已经无论如何都快不起来了,昨夜一直充当预备队的吴超越亲兵营则是个个脚步如飞,轻而易举的追上了太平军的败兵,以手中的亨利连珠枪连续射杀太平军士兵,轻松放翻了一个接一个的太平军老兵,甚至还能追到太平军败兵大队的近处,直接投出手雷,成片成片的屠杀筋疲力尽的太平军士兵。太平军仓皇逃窜,为了活命争先恐后的丢弃武器旗帜,狼狈有如丧家之犬,然而却还是甩不开吴军的追击,不得已只能是作鸟兽散,逃得漫山遍野都是,吴军肆意屠杀,直把太平军杀得是尸横遍野,血水积洼。
  最后,三千多太平军精锐有超过一半葬身在吴军枪下,重伤未死的石镇吉被吴军生擒活捉,包括一些广西老兵在内的三百多太平军被迫放下了武器跪地投降,吴超越的亲兵营大获全胜,再度夯实吴超越麾下第一营的荣耀称号。
  饶州奔袭战吴军一度打得惊险万分,也差点因为不明敌情而前功尽弃,然而挺过了这些难关之后,吴军却收获了战前都没能料到的丰厚战果,一举拿下钱粮颇多的饶州城,重创石镇吉军的精锐主力并生擒石镇吉本人,干掉太平军的最后一条蒸汽炮船彻底消弭水上隐患,又成功迫使太平军的水师残部放弃鄱江逃入锦江,逼得守鄱江口炮台的石镇发率军南逃余干,成功在饶州立足的同时,又奠定了对鄱阳湖西岸太平军残部的碾压之势。
  所以饶州战后,吴超越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江西战略,决定由刘铭传率军驻守饶州府城,扩军备战负责扫荡周边残敌,并配合南昌吴军和吴军王国才部向江西太平军发起全面进攻,光复江西东部的沦陷城池,也尝试联络广东和福建的地主团练,招降这两个省份的清军残部,为进兵东南奠定基础。——为了方便政治收买,吴超越还瘦手一挥,给刘铭传封了一个广东巡抚的空衔。
  再接着,吴超越也没时间在饶州庆祝胜利,刚做完了战略调整,马上就率领直系兵团回师九江,结果颇顺利的是,吴超越乘船回到湖口时,正好赶上徐来率领一半的吴军水师主力也回到湖口护航,吴超越闻报大喜,立即在湖口上岸给即将率军东征的冯三保送行,也顺便向徐来了解芜湖战场的最新情况。
  “请镇南王放心,芜湖那边的情况一切都好,我们已经切断了安徽长毛给江宁长毛送粮的粮道,又顺利拿下了东西梁山,打通了直抵江宁的水上航线,逼得长毛李开芳部退守当涂城。另外和镇南王你预料的一样,安徽的长毛主力和宁国、溧水这些地方的长毛军队,全都在匆匆向太平府靠近,另外洪秀全还从镇江、扬州和江浦这些地方抽调长毛军队增援李开芳,决战之势已经快要形成。”
  徐来的回答只是让吴超越稍微松了口气,同时吴超越最关心的也不是这点,吴超越赶紧又问道:“那长毛李秀成的主力呢?有没有向芜湖战场靠近?”
  “没有。”徐来摇头,又有些胆怯地说道:“另外有还没来得及证实的消息,长毛军中传言,李秀成大长毛已经带着他的主力去了上海。”
  尽管有所心理准备,但是听到了这个报告后,吴超越还是心中一沉,露出担忧神情。徐来怕吴超越担心,赶紧又说道:“请镇南王放心,曹将军和王二哥商量过了,拿下了当涂城后,我们会尽快向长毛的江宁老巢发起一次进攻,逼着长毛回援西线。”
  吴超越沉默,半晌才说道:“回去告诉曹炎忠和王孚,如果战机成熟,我不反对他们进攻江宁,可如果长毛重兵压境威胁到芜湖安全,他们就绝不能冒险分兵去打没把握的仗。上海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曹炎忠的精锐兵团和王孚的水师主力对我们来说更重要,这两支主力如果有什么闪失,我们再想救上海更是千难万难。”
  徐来答应,承诺一定会尽快把吴超越的嘱托转达到曹炎忠和王孚的面前,吴超越却不肯放心,又叫周文贤代笔给曹王二将写了一道书信,仔细嘱托他们绝不能为了尽快给上海吴军分担压力而冒险,然后交给徐来,吩咐徐来尽快把书信送到曹炎忠等人面前。徐来允诺后,吴超越也这才转向了一旁的冯三保,说道:“岳父。”
  “末将不敢。”冯三保赶紧行礼,恭敬说道:“镇南王,这里是帅堂,还是请直接叫末将的名字吧。”
  “不必那么多礼,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吴超越微笑着摆摆手,然后收起笑容,表情认真地说道:“岳父,拿下池州和铜陵这些地方,彻底疏通我们直抵芜湖航道的重任,我就交给你了,虽然池州和铜陵这两处的长毛不怎么样,但小婿还是要嘱托你几点,忘你务必记住。”
  “请镇南王吩咐。”最守规矩的冯三保恭敬答道。
  “第一,用兵不能冒险,但必须速战速决。”吴超越交代道:“绝对不能打成对峙消耗战,遇到长毛的顽强抵抗就用弹药给我砸,拿武器优势碾压敌人。用不着吝啬弹药,背靠长江航道,我会源源不绝的给你补给弹药,那怕暂停其他地方的战事,我也会把武器弹药优先补给给你。”
  冯三保赶紧答应,谢了吴超越的全力支持,吴超越也这才继续交代道:“第二是注意攻心,要让长毛看到投降后可以活命的希望。小婿知道岳父你一向嫉恶如仇,尤其是深恨长毛入骨,但是长毛只要老实投降,都可以给他们留下一条活命,多一个长毛主动投降,我们就可以少一分阻力。”
  冯三保再次应诺,吴超越又说道:“第三点是关于无为城,无为城位于安徽北岸,又距离长江较远,你登陆后无法得到水师炮火的掩护,打无为肯定要比打池州和铜陵吃力。如果我所料不差,石达开十有八九会在无为做文章,设法重创你麾下的陆师。所以岳父请记住,在无为要见机行事,能打就打,不能打也可以直接去芜湖,反正无为距离江岸遥远,长毛想要封锁无为航道也不是那么容易,我们大不了在荻港驻扎一支水师船队,就足以预防万一。”
  冯三保大力点头,表示一定把吴超越的叮嘱牢记在心,吴超越满意点头,又十分诚恳的说了一句,“岳父,拜托了。”
  为了谨慎起见,吴超越还把自己的亲兵营暂时借给了冯三保,让吴大赛带着亲兵营随军听用,又在第二天的上午亲自到码头上给冯三保送行,直到吴军船队尽数离开了湖口码头之后,吴超越才登上雒魏林号返回九江,去处理已经堆积如山的各种军务政务,同时通过电报与湖北省城保持联络,遥控指挥吴军控制地全局。
  吴超越回到九江后处理的第一件重要公务就是关于陕甘的事,还好,可能是因为吴军夺占中原和山西之后,河南和山西的清军残部大量逃入陕西的缘故,吴超越最担心的那件事在这段期间并没有发生,相反倒是在都兴阿和多隆阿等旗人的一再劝说下,满清朝廷任命的陕甘总督长庚出现了动摇,同意就率领陕甘两省投降一事与吴军展开秘密谈判。吴超越闻报大喜,当即把这事全权委托给了杨文定和左宗棠,让他们全力争取招抚陕甘清军全力投降,同时明文要求杨左二人秘密提醒陕甘清军防备那事。
  第二份放到吴超越面前的公文也是一个好消息,吴军特务探报——吴家的老仇人满清朝廷任命的安徽巡抚翁心存因为重病缠身,在前几天瞪腿去见了野猪皮九世,同时因为常熟老家目前正被太平军控制的缘故,翁老头死了都不能入土为安,只能是把棺木寄存在六安州城寺庙里。不过在幸灾乐祸之后,吴超越却马上又察觉到了危险来临,发现翁老头的突然病死对自己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镇南王,翁心存在这个时候病死,对我们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戴文节也看出了危险苗头,向吴超越指出道:“翁心存父子虽然和镇南王你有世仇,他们这几年来盘踞在六安和颖州一带,也对我们湖北的东北部多少是个威胁,但他们实际上也起到了缓冲作用,替我们挡住了捻子五旗,让那些捻子很难从这条路流窜进湖北。捻子和长毛是盟友,很多大捻子还接受了长毛的官职册封,现在我们和长毛彻底撕破了脸皮,翁心存又突然病死,六安和颖州的乱党军队群龙无首,捻子如果为了配合长毛,乘机从这条路流窜进湖北,我们的麻烦可能就比较大了。”
  “我也在担心这件事。”吴超越点头,皱眉说道:“尤其是翁同龢那个卑鄙小人,为了故意恶心我,主动联系捻子借路都不是没有可能。”
  “镇南王,学生斗胆,觉得你还是对翁同龢陈见太深了一些。”戴文节小心翼翼地说道:“翁心存是先皇时的清流领袖,以忠孝礼仪传家,最是注重清名,他的儿子受他熏陶,即便人品再是不佳,也决计不敢干出主动通匪之事,让天下万夫所指。”
  “希望如此吧。”吴超越耸耸肩膀,对翁同龢的人品没有半点的信心,然后又说道:“得加强鄂东北的防御了,麻城、黄安和罗田这些地方,都得加增团练,另外还得从河南抽调一支骑兵回来,驻扎在麻城机动应急。”
  “镇南王,你的策略虽好,可学生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戴文节说道:“麻城和黄安那一带人烟密集,村落市镇众多,倘若捻子游骑真的流窜了进来,就算增设多少团练也防范不住,也肯定会损失惨重。”
  “那文节先生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吴超越随口反问道。
  “学生认为,不妨尝试招安劝降。”戴文节恭敬答道。
  “招安劝降?”吴超越先是一愣,接着很快就醒过味来,点头说道:“是个好办法,捻子的成员复杂,头目众多,大小旗主不计其数,里面肯定有不少贪图荣华富贵和安定生活的,现在我们又和长毛彻底翻了脸,用不着顾忌他们的考虑,也时候全力招降这些捻子了。”
  言罢,吴超越又马上决定让聂士成和邵彦烺全力实施此事,然而戴文节却并不满意,又说道:“镇南王,难道只打算招降捻子,不打算给翁心存那三个儿子一个机会?”
  “给他们机会?”吴超越终于愣住,疑惑说道:“文节先生,我和老翁家的事你应该很清楚啊?翁同书和翁同龢他们,怎么可能接受我的招降?”
  “此一时,彼一时也。”戴文节微笑说道:“翁家三兄弟不可能不明白他们现在的处境,更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已经迟早都是死路一条,不管是我们,还是捻子长毛,拿下了六安和颖州之后,都绝不可能放过他们三兄弟。在这样的情况下,镇南王你如果能够不计前嫌,以德报怨,主动派人招抚,未必没有可能劝说翁同书三兄弟主动投降成功。”
  吴超越用手指头敲着桌子盘算,虽然很不想放过坑死北洋水师的翁同龢,却又对戴文节的建议十分动心,犹豫着说道:“翁家是清流领袖,最重清誉,不可能会投降我啊?”
  “狗屁的清流!”晚清著名书画家戴文节骂了一句脏话,念道:“读书人,最不济,烂时文,烂如泥,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鸡鸣狗盗,说一套做一套者如过江之鲫,真正能象海刚峰一样敢抬着棺材死谏的古往今来能有几个?倒是水太冷钱谦益之辈多如牛毛,代代不绝。”
  吴超越大笑,道:“文节先生,在花爷爷帐下的时候,你恐怕不敢说这样的话吧?”
  “不瞒镇南王,说过一次类似的话。”戴文节微笑说道:“不过毓仲不但没有生气,还相当赞同,坦然承认真到了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他未必有胆量学海瑞海刚峰,只敢说水太冷。”
  吴超越再次开心大笑,戴文节赔笑了一阵,然后才说道:“镇南王,学生觉得应该试一试,成了的话收获巨大,不成也有得无失,最起码赚了一个宽厚美名,对你将来招降其他敌人有百利而无一害。”
  又盘算了一下,考虑到自己确实需要以招降手段来处理问题,还有老翁家在清流名士中的巨大影响力,吴超越咬了咬牙,拿定主意另想办法给北洋水师将士报仇,然后才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试一试吧,不过我和老翁家仇深似海,翁家兄弟又爱惜他们那点不值钱的面子,由我直接派人去招抚招降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啊?”
  “镇南王,让沈葆桢出面操办此事如何?”戴文节建议道:“他既是镇南王你的长辈,分量足够,又是走正途入仕,在士林中颇有名望,和翁家兄弟有共同语言,让他出面劝说翁家兄弟归降于我军不但阻力小,把握也大得多。”
  献出了河南藩库投降了吴军后,沈葆桢已经在此前被吴超越调到了湖北省城任职,准备观察一下看看能否重用,戴文节推荐他出面招降翁家兄弟,既是人尽其才,又是给沈葆桢更进一步交纳投名状的机会,吴超越一听当然非常满意,马上就点头说道:“好,就让他出面操办此事,马上给武昌发电报,让沈葆桢以给翁心存吊丧的名誉和翁家兄弟联系,尝试招降翁家兄弟。再明白告诉沈葆桢,只要不是涉及讨伐乱党的原则问题,翁家兄弟提出的条件,他都可以斟酌答应。”
第五百四十五章
欲占鹊巢
  招降翁家兄弟虽然事关吴超越老巢湖北的东北稳定,但是和东线战场的紧要程度比起来却又不值一提,所以我们还是先来看看吴军冯三保部这边的情况。
  除去开挂的吴超越亲兵营,跟随冯三保东征的西南吴军是一万四千余人,兵力不算太多,武器装备也和吴超越麾下的三大精锐兵团有着不小差距,全部装备击针枪的仅有冯三保直属的四个营,火炮数量倒是有三百多门,然而大部分却都是老式的前装滑膛炮,后装膛线炮仅有四十余门,整体火力与吴军曹炎忠兵团有着不小差距,兵员素质也不及以吴军主力战兵居多的曹炎忠兵团。
  各方面都不如曹炎忠兵团,然而冯三保兵团所必须承担的作战任务却不轻松,无论如何都得替吴军拿下池州府城和铜陵这两座沿江重镇,还必须拿下或者压制住无为的太平军,彻底疏通吴军的水上运输线,让曹炎忠兵团可以放心大胆的在芜湖战场上将军抽车,歼灭回援南京的各路太平军主力。
  冯三保兵团如果做不到这点,那么孤悬在芜湖战场上的吴军曹炎忠兵团就有可能面临补给危机,即便可以全身而退,吴军威胁南京逼迫太平军全力守卫西线的战略计划也将彻底破产,再也无法为上海吴军分担压力,还有可能导致上海吴军彻底覆灭。
  知道自己的责任重大,原本就性格谨慎的冯三保行事当然更是小心,途经之前已经被吴军水师顺手拿下的东流时,即便明知道原来驻守彭泽的太平军黄文金部残部已经离开建德去了池州,冯三保仍然还是十分小心的在东流留下了一千军队驻守,怕的就是黄文金卷土重来,再次攻打已经残破不全的东流小城,再度威胁长江航道。
  途经安庆时,虽然因为军情紧急冯三保没有上岸,却还是派人登岸与留守安庆的吴军联络,送上见面礼从安庆吴军手中拿到所有收集到的关于池州太平军的情报汇总,与麾下文武将官埋头研究,讨论攻打池州的具体策略。
  冯三保以前的幕僚长李瀚章已经被吴超越任命为了湖南布政使,没有随军出征,目前接替这一职位的是李鸿章的四弟李鹤章,不过李鹤章却一直不愿让人认为自己能够出任高位是靠两个哥哥的提携,更害怕吴超越会把自己留在后方错过扬名立万的机会。所以随着冯三保抵达九江后,李鹤章都是尽可能的避开和吴超越见面,怕的就是吴超越和罗里吧嗦的大哥李瀚章一样不许自己上前线,一直表现得十分低调,故意不肯让吴超越注意到自己,还是在随着冯三保率军东征之后,李鹤章才跳了出来大展拳脚,事事处处争着抢着表现自己,这会冯三保又要众将就攻打池州的战术畅所欲言,李鹤章当然是毫不客气的第一个站出来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池州长毛利用贵池城一带多山多水的复杂地形,在池口、乌沙夹、薛家墩、何家湾、清溪塔和铁佛寺等地修筑了十二座营垒,表面上看象是要坚守外郭,层层抵抗,实际不然,我敢断定池州长毛何云龙部非常清楚这些城外营垒无法长期坚守,驻扎再多的兵力也是白白送死,只有全力守卫城池才有希望挡住我们讨逆大军的兵锋!”
  “何云龙在城外留下这么多的营垒,真正目的不是为了逼着我们和他争夺城外据点,而是为了驻扎在齐山的长毛黄文金部!”
  用竹杆重重一点沙盘上插着黄文金旗帜的齐山位置,李鹤章自信的大声说道:“何云龙想榨干黄文金部的最后一滴油水,所以才故意在城外留下多座营垒引我们去打,然后他就可以乘机逼着黄文金出兵去救他的营垒,拿黄文金的残余军队消耗我们的兵力,坐收渔人之利!”
  “如若不然,倘若我军只以偏师牵制黄文金部,主力猛攻池州城,那他何云龙就只有两个下场,一是逐渐被我军削弱,被迫放黄文金入城,给黄文金鸩占鹊巢的机会,二就是池州城被我军攻破,他何云龙连逃命都没有黄文金那么方便。所以对于何云龙这个大长毛来说,只有先让黄文金和我们在城外分出胜负对他才最有利,我们只要针对何云龙的这个心思下手,就一定能够收到奇效!”
  听着李鹤章自信满满的分析,冯三保、赵德昌和吴自发等将难免都有些面面相觑,因为安庆吴军提供的池州太平军情报并没有一个字一句话提及太平军的内部问题,更没有提及过半句关于池州太平军守将何云龙和黄文金之间的矛盾,所以冯三保等人自然也不敢象李鹤章一样自信的断定池州战场上的太平军两大军头会有这么大的隔阂。
  只有晚清著名吃货丁宝桢赞同李鹤章的分析,点头说道:“季荃高见,长毛老将黄文金成名已久,声望远在何云龙这个长毛后辈之上,何云龙不会不防着黄文金以势压人,鸩占鹊巢抢他的池州府地盘。尤其现在黄文金又是丧家之犬,粮草军饷都没有任何的来源,正急着要找地方容身,何云龙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一定不会轻易放黄文金进池州城,只会巴不得黄文金和我们在城外打得两败俱伤,让他坐收全部渔利。”
  “这也正是我们的机会所在!”李鹤章大声说道:“我提议,攻心攻城双管齐下,一边寄书招降何云龙和黄文金,乘机离间扩大他们之间的矛盾,一边不去上何云龙的恶当,不理他的城外陷阱,利用长毛不能齐心的机会,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拿下池州城,杀池州长毛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是后世扬名的能臣,只稍微盘算了片刻,丁宝桢就明白了李鹤章的意思,说道:“季荃,你说寄书招降,乘机离间,莫非是想在给何云龙劝降信上,直接声称说黄文金东援池州是为了鸩占鹊巢,鲸吞他何云龙的池州地盘?又在给黄文金的书信上指出何云龙的用意所在,让黄文金知道何云龙是想榨干他身上的油水,想逼着他彻底拼光军队?”
  “知我者,稚璜也。”李鹤章赞了一句,又说道:“我敢断定,只要这两道书信顺利送到何云龙和黄文金手里,他们之间本来就存在的矛盾肯定会再度扩大,尤其是黄文金,看到我们不上何云龙的当直接攻城,肯定不会再卖力出击替何云龙分担压力,只会幸灾乐祸的坐山观虎斗,等我们把何云龙逼急了求他进城增援。”
  “高见。”丁宝桢又赞了一句,说道:“刚才我还在奇怪,季荃你怎么会提议直接攻城,不去考虑先破黄文金?听你这句话我才明白,只有先攻城才对我们最有利,如果先打黄文金,除了正中何云龙的下怀之外,还有可能把黄文金逼得向何云龙低头服软,把两股长绳绑成铁板一块。”
  “所以只有先攻城才对我们最有利。”李鹤章又振振有辞地说道:“我们先攻城,除了有机会利用长毛不齐心这个机会,抢在池州开门放黄文金进城之前攻破城池。即便我们做不到这点,也可以彻底打乱何云龙的如意算盘,让他求着黄文金这支客军进城,到时候两支互不统属又各怀异心的长毛军队挤在一个城里,客强主弱,又有嫌隙在前,就是想不内部生乱都难。”
  “妙计!妙计!”丁宝桢鼓掌,赞道:“洞悉人心,因势利导,在下佩服。”
  丁宝桢和李鹤章倒是一唱一和的互相吹捧了,旁边的冯三保和赵德昌等将却是听得张口结舌,搞不懂这两个货到底是不是在信口开河?最后,还是在听李鹤章和丁宝桢仔细讲解了具体的战术计划详细之后,又仔细盘算了许久,冯三保才勉强点了点头,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就按你们说的办法打吧。”
  ……
  当天下午,吴军船队逼近池州江段,徐来率领的水师船队上前开路,以密集炮火疯狂轰击太平军的池口炮台阵地,太平军的炮台虽然也英勇还击,无奈火炮数量和炮弹口径威力都与吴军水师悬殊太远,火力很快就被彻底压制。冯三保也这才派遣小船运载精锐士兵抢滩登陆,配合水师炮火夺取太平军的炮台。
  激战期间,被李鹤章和丁宝桢料中,池州里的太平军何云龙部主力果然没有直接出兵增援池口,驻扎在池州城南的太平军黄文金部也果然乖乖的绕了个大圈子,从城南的齐山营地跑来池州西北角的池口镇增援,然而实力实在是太过悬殊,吴军水师只分出了一半的炮火,就把黄文金派来的援军轰得不敢进入射程半步,冯三保又果断增兵陆上战场,在近距离以掷弹筒接连猛轰太平军的露天炮台,炮台守军招架不住,还没撑到日落就纷纷撒腿逃命,黄文金派来的援军一看情况不妙,也只好赶紧逃回齐山阵地。吴军则迅速在池口抢修简易码头,让主力登岸立营,建立前进基地。
  池口炮台失守这点并没有让在太平天国中爵拜中天安的何云龙意外,因为何云龙很清楚自己在池口布置那几门火炮是什么成色,也从来没有指望过能靠着池口炮台挡住吴军水师的进攻。让何云龙意外的是吴军的攻势之锐利,只用了三个多小时就拿下了池口炮台,还有友军黄文金部的孱弱无能,受命增援池口炮台,竟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甚至没有一兵一卒能够登上炮台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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