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乱臣贼子(校对)第24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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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吴超越命令新湘军攻打开封并突破黄河的命令后,曾国荃在第一时间用书信向吴超越问了一个问题——如何处置曾经派人刺杀过吴超越的英兰坡?是千刀万剐报仇雪恨?还是故意留他一条活命收买人心?
  吴超越的亲笔答复就一句话——英兰坡本姓郑,名瑛桂,汉军正白旗人,为了更象满人才改姓。
  吴超越的答复似乎有些没头没脑,然而曾国荃却对吴超越的暗示心领神会。然而就在曾国荃摩拳擦掌,准备弄死英兰坡给未来侄女婿报仇出气的时候,河南清军却抢先做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军队部署调整——原本负责与洛阳吴军对峙的清军崇安部突然主动放弃了汜水,东撤到了郑州,似乎象是准备与开封清军联手对付曾国荃这一支军队。
  如果换成了其他的吴军将领负责执行曾国荃所承担的任务,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是不以为然,甚至还会认为有围城打援的机会,逼开封和郑州的清军其中之一与自军在野外决战。然而曾国荃却相反,才刚确认了崇安率军东撤到郑州就立营驻扎的情况,饱读史书的曾国荃就马上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不可能吧?乱党能有这么丧心病狂?但是崇安那支废物主力不直接撤到开封,选择驻扎在郑州,怎么看怎么象是准备用那一招啊?现在又已经开春了,桃花汛也马上就要来了……”
  苦思了许久不敢轻易弄险,还有考虑到自己已经是湖北临时政府的署理河南巡抚,得为自己将来的治理河南作想,曾国荃便毅然放弃了直捣开封的既定作战计划,决定先打郑州,然后再东进攻打开封。同时曾国荃还派遣使者北上联络清军总兵崇安,明白告诉崇安说——敢打黄河的主意,吴军就绝不接受崇安军的投降!
  曾国荃的威胁被崇安第一时间派快马送到了开封,得知曾国荃已经识破自己们的用心后,秘密操持此事的英兰坡和托明阿也顿时把脸拉得比驴还长,之前从许州逃回开封的托明阿还破口大骂,“奸诈狗贼,居然这么快就识破了我们的计划!”
  “没办法了。”英兰坡也叹道:“这下子再想靠洪水消灭吴逆贼军彻底没指望了。”
  “但我们还可以靠洪水保住开封。”托明阿阴森森地说道:“这时候动手挖开花园口大堤,洪水沿贾鲁河东下,吴逆贼军就再难越过贾鲁河一步,开封城也可以稳如泰山。”
  英兰坡又有一些犹豫,托明阿则提醒道:“英抚台,我们没有多余选择了,吴贼兵临城下之后,开封城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你身为河南巡抚,丢失省城是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又犹豫了许久之后,自私自利的念头终于还是占了上风,英兰坡也这才低声说道:“不能用公文,用口头下令,叫崇安派最可靠的人动手。”
  让英兰坡和托明阿万分意外的是,他们联名发布的口头命令送到郑州后,竟然遭到了崇安的断然拒绝,崇安还要密使告诉英兰坡和托明阿,说叫他执行这个丧尽天良的命令可以,但必须要有英兰坡和托明阿亲笔的手令,命令上还必须有英兰坡的河南巡抚大印和托明阿的钦差大印,否则就算杀了他,他也不敢这么做!——实在背不起这么大的黑锅。
  英兰坡和托明阿当然不愿在这件事上留下墨吃纸,然而没办法,已经识破了他们罪恶手段的曾国荃已然从许州出兵北上,取道长葛直扑郑州,留给河南清军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别无选择之下,英兰坡和托明阿一咬牙,干脆满足了崇安的要求,真给崇安下了签名用印的亲笔命令,让崇安挑选绝对可靠的士兵悄悄动手,暗中挖伤黄河大堤,让即将到来的桃花汛洪水冲毁堤坝灌入贾鲁河,以水代兵抵御吴军进攻开封。
  “没事,反正贾鲁河的下游不是吴贼控制地,就是被捻匪打烂的破地方,再下游的淮河流域更已经全部是长毛发匪的地盘,我们这么做了对朝廷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崇安除非是脑袋有毛病,否则也绝不敢随意宣扬这件事。”末了,托明阿和英兰坡还这么互相安慰。
  英兰坡和托明阿的算盘虽然打得不错,然而他们却忘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清军崇安部目前所处的位置是在贾鲁河以南,洪水一旦灌入贾鲁河,崇安所部马上就变成了一支孤军。所以他们即便把亲笔手令送到了郑州后,崇安却还是犹豫着不敢动手。
  “崇将军,不能再耽搁了,再不动手就晚了。”由托明阿亲兵担任的信使催促道:“托军门交代,要小的亲眼看到你办完了差使再回去。你放心,黄河溃堤之后,你可以马上渡河北上,朝廷那边,托军门和英抚台会替你交代。”
  犹豫了再三,崇安还是不敢下这个决心,还借口白天容易暴露,要等到晚上再行事,先打发了托明阿的亲兵离开,然后才和心腹部下商量道:“怎么办?是依令而行,还是抗命不从?”
  “大人,小的认为绝对不能这么做。”心腹胆战心惊地说道:“且不说这么做太过伤天害理,死后肯定要下十八层地狱。就算大人你可以狠下这个心,吴贼军队和河南百姓也肯定饶不了你,到时候能不能渡过黄河逃命姑且不论,就算我们过了黄河,吴贼军队也照样在上游过河追杀我们!”
  说罢,心腹部下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说道:“还有,崇将军,别忘了你的部下都是河南本地的绿营兵,你叫他们做这种事,他们也很可能不会听命,到时候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发动兵变杀了你投降吴贼都有可能!”
  “可是抗命不遵,托军门那里我怎么交代?”崇安迟疑着说道:“他是钦差大臣,有生杀之权,他追究下来,我承担不起啊?”
  “崇大人,恕小人说句大胆的话,你不必交代,更不必承担。”心腹部下小心翼翼地说道:“托军门和英抚台给你的亲笔手令,就是你献给吴逆贼军的最好礼物,你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抗命降吴,想来朝廷也没脸追究你在满州的家眷。舒保、有凤和都兴阿这些旗人,在吴超越那边也混得不错。”
  犹豫到了天色微黑,当托明阿的亲兵再次来到崇安面前催促时,崇安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果断命令手下把托明阿亲兵拿下。然后召集全军将士,把托明阿和英兰坡的无耻命令公诸于众,结果以河南本地绿营兵为主的崇安军将士果然是怒吼震天,纷纷要求拒绝从命,崇安也乘机宣布决定投降吴军,与丧心病狂的托明阿和英兰坡一刀两断!早就被吴军打怕了的崇安军将士也马上欢声如雷,无不支持崇安这一正确决定。
  再接着,还没等吴军开拔到郑州城下,郑州知县王绶林就已经在崇安的劝说下主动易帜投降,同时投降的还有周边的荥阳和荥泽两县。甚至就连距离开封比距离郑州更近的中牟县,也在得知托明阿和英兰坡的掘堤命令之后,当天就易帜投降了吴军。
  被崇安出卖的后果远比托明阿和英兰坡想象的更加恶劣,尽管他们一再声称手令是崇安伪造,手令上的印章是萝卜刻成,还装模作样的命令各地清军和团练守卫黄河防范洪水,然而饱受黄患之祸的河南军民百姓却还是一边争先恐后的投降吴军,一边严密守卫黄河堤坝,不给托明阿和英兰坡任何再偷偷动手的机会,也帮着曾国荃军不费一枪一弹就直接开抵了开封城下,四面合围了河南省城。
  隆隆炮声中,很懂攻心战术的曾国荃一边用开花炮弹和改进型康格里夫火箭猛轰开封城内,以强大的火力震慑敌人军心,一边用吴军队伍中已经十分罕见的弓箭把大量书信射入城内,揭露托明阿和英兰坡妄图以洪水淹没河南东部的丧心病狂之举,号召开封清军斩杀英兰坡和托明阿开城投降,早就听说过这件事的开封守军也更是军心浮动,大都无心再战,也早就打起了只要吴军破城就马上放下武器投降的主意。
  垂死挣扎的英兰坡和托明阿当然矢口否认吴军方面对他们的一切指控,一边大喊与开封城池共存亡的口号,凭借几年来修建的坚固工事负隅顽抗,一边征调正在豫东南与捻军交战的清军回援开封,同时不断向直隶的清军求援,既不敢放弃省城而走,更不敢再开城投降。
  毕竟是钱粮物资优先供给的省城,靠着此前堆资源堆出来的坚固城防工事,还有托明阿麾下的满蒙士兵全力守城,开封城还真扛住了一段时间,等到了直隶清军给出的求援答复。然而这个答复却让托明阿和英兰坡彻底绝望——太平军石达开部在向山东清军发起全面进攻的同时,还派陈玉成率领一支偏师杀进了直隶大名府,直隶清军现在自顾不暇,自然腾不出手来救援开封。
  更加打击托明阿和英兰坡还在后面,第二天清晨,城外再度传来消息,说是从豫西南回援开封的清军已在杞县一带被吴军舒保部击败,被迫撤回了归德府,已经无法再救援省城。结果英兰坡一听嚎啕大哭,哀号开封休矣,托明阿则是脸色铁青,突然冲英兰坡大吼道:“哭什么哭?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除了以身殉国之外,还能有什么选择?!”
  英兰坡流着眼泪点头,还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哽咽说道:“吴贼一破城,我就马上吃这个,托军门,如果可能的话,麻烦你叫人把我偷偷埋了,我不想让我的尸体落在吴贼手里。”
  “闭嘴,没用的东西!”托明阿咆哮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你的尸体?也不考虑一下我们在死之前,还能为皇上和朝廷做些什么!”
  “可我们还能做什么?”英兰坡又留下了眼泪。
  “开封城里的军需辎重,粮草火药,绝不能留给吴贼!”托明阿恶狠狠说道:“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把这些东西带走,让吴贼只能得到一座空城!也让吴贼和那些从贼的刁民没办法过今年的春荒!”
第三百八十二章
会挑时机
  曾国荃始终还是被曾国藩影响太深,始终牢记曾国藩未虑胜、先虑败的教诲,攻打开封时战术仍然有些过于拘泥陈规,没能抓住开封守军士气低落的机会一鼓作气破城,给了托明阿和英兰坡最后垂死挣扎的机会。
  也和吴军的攻城战术全都被开封清军破解有关,吴军的主要三个攻城手段中,向太平军学的地道爆破攻城战术,因为开封清军已经把护城河加深到了近四丈而失效;向英国军队学的直接爆破城门战术,也因为多次吃过大亏的开封清军提前用土石沙包堵死了城门甬道而宣告无用,逼得曾国荃只能是使出最后一个办法——直接在城墙上挖洞埋药爆破。
  但很可惜,这个战术同样被开封清军给破了,每当吴军在尖头木驴的保护下开始挖掘城墙时,城上的清军便直接扔下浇过火油和火药的芦苇柴捆,又扔下火把点燃,结果火药火油遇火即燃,躲藏在尖头木驴下的吴军将士便直接淹没在了火海之中,只能是扔下尖头木驴撒腿逃命,跑得慢点都不行。
  除此之外,开封城的坚固城墙也注定了吴军的这个爆破战术很难得手,就在黄河边上常受水患侵扰,又是河南省城兼千年名城,开封城的城墙不象其他中原城池那样是砖包夯土结构,而是用糯米汁黏结青石包夹夯土筑成!负责凿墙的吴军将士就是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绝无任何可能在短时间内凿穿三尺厚的青石,所以吴军的城墙爆破战术几乎是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得手。
  还好,开封已是一座孤城,在后顾无忧的情况下,曾国荃虽然没办法用自己拿手的铁桶战术困死开封守军,却可以拿更加常规的云梯飞梯战术攻城。而经过一番辛苦努力后,吴军一边填平了一段开封的护城河,一边赶造出了大量的常规攻城武器,便立即向开封城发起蚁附强攻,也终于敲响了开封清军最后的丧钟。
  负责打头阵的当然是新投降吴军的河南清军,结果还别说,在吴军的枪炮掩护下,在崇安管带时不堪一击的河南清军就好象的换了一支军队,顶着开封清军的枪林弹雨冲得是既勇敢又坚决,才第一波进攻就有士卒冲上了城墙顶端,然后这名率先登城的勇士虽然马上就被清军士兵的火枪打死,却还是鼓舞起了同伴的军心士气,让他们看到了杀进开封城里发财的希望——曾国荃可是早就说过,那支军队先打进开封城,就可以独享城里三成的战利品!
  正统的蚁附攻城战术从清晨一直持续到了下午都没有结束,虽然战斗力仍然很一般的新降兵付出了惨重代价都没能夺占城墙阵地,却还是给战斗力更不如的开封守军制造了不少伤亡,尤其是大量消耗了开封清军士卒的体力。结果曾国荃一看时机已经成熟,也这才真正发力,派遣自己从湖南带来的湘军精锐发起蚁附进攻,也终于在蚁附战中使出了近战利器苦味酸手雷。
  突然被抛上城墙的苦味酸手雷当然给了开封清军一个惊喜,本来就体力下降饥渴疲惫,又被苦味酸手雷炸了措手不及,再等吴军精锐冲上城墙展开刺刀白刃战时,开封清军也终于撑不住了,不到片刻就被吴军将士杀得节节败退,逐渐露出败象。
  第一面吴军旗帜插上开封城头时,城外的吴军阵地上顿时是欢声雷动,躲在巡抚衙门里督战的托明阿和英兰坡却是面如死灰,绝望沮丧,然后托明阿还对英兰坡说道:“英抚台,是时候了,先做好准备,今天如果实在挡不住,咱们就点火,留一座空城给吴贼。”
  英兰坡脸色苍白,嘴皮蠕动了许久都发不出声音,最后只能是点了点头,然后还要起身亲自去办理此事。结果守侯在一旁的河南布政使沈葆桢却抢先说道:“英抚台,吴贼攻城甚急,你是巡抚不能轻离抚署重地,粮库藩库那边归下官管,让下官去做准备吧。今天开封城如果真守不住,你们一下命令,我马上点火。”
  英兰坡又点了点头,语气绝望地说道:“那就拜托幼丹你了,去吧,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一定会有。”沈葆桢点头,向英兰坡和托明阿各行了一个礼,然后就赶紧去了自己负责督管的河南藩库准备,留下英兰坡和托明阿在巡抚衙门里愁眉对苦脸,各自向随从亲兵托付后事。
  吴军主攻的西门那边爆炸声一直不断,随着城墙上出现的吴军旗帜越来越多,托明阿也被迫把城中最后的预备队投入了西门战场,然而没用,到了天色微黑时,吴军终于还是成功夺占了西门城墙阵地,杀进城内开始清理城门甬道。
  “去给沈藩台传令,叫他动手烧粮。”冷冷颁布了命令后,托明阿又转向了英兰坡,拱手说道:“英抚台,我带着亲兵去杀吴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就此永别,下辈子见。”
  英兰坡流下了眼泪,还着礼哽咽说道:“托军门,来生见。”
  托明阿带着亲兵队走了,英兰坡也神情绝望的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砒霜随时准备服下,目光中一片茫然,压根不想去考虑任何事。最后到了天色全黑时,还是在心腹亲随的提醒下,英兰坡才突然发现了有些不对——河南藩库竟然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火光。
  “出什么事了?粮库怎么还没烧起来?难道是沈幼丹出了什么意外?”
  惊疑之下,英兰坡当然是立即上轿直奔藩库查看情况,结果在震天的喊杀声与枪炮声中艰难穿过了混乱街道,好不容易到得河南藩库的门前时,英兰坡又无比傻眼的看到,河南藩库的大门紧闭,院墙上守库士兵枪口对外,正在严密戒备不许任何人靠近院墙。
  下轿到藩库门前表明身份后,英兰坡和几个随从倒是顺利进到了藩库门内,然而藩库大门才刚关上,两旁的守库士兵就已经举起了火枪对准他们,逼着英兰坡的随从放下武器,还把英兰坡也给按住捆了。英兰坡又惊又怒,大吼道:“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对本官无礼,是不是想被朝廷抄家灭门?放开!把本官放开!”
  “英抚台,别白费力气了。”
  自告奋勇来烧藩库的沈葆桢终于重新出现在了英兰坡的面前,面色平静的对英兰坡说道:“我早就和这里的将士约定好了,我们要把河南藩库完好无损的留下。”
  “你要投降?!”英兰坡终于醒悟过来,大吼道:“沈幼丹,你这个卖国求荣的宵小鼠辈,贪生怕死,为了活命竟然要投降吴贼?!”
  “我不是为了活命投降,我是为了河南百姓才投降。”沈葆桢冷冷说道:“河南这几年的战乱灾荒本来就严重,如果再让你烧了这里的粮食,河南的父老乡亲就不知道要多饿死多少人,本官身为河南藩台,绝不能容许你们如此祸害我的治下百姓。”
  “可你把粮食留下,你就是资贼!是叛逆!”英兰坡挣扎着大吼道:“沈葆桢,你如果聪明的话,就马上把这里的粮食辎重烧了,不然的话,你的全家满门一个都活不了!”
  听英兰坡提到自己在福建的亲人,害怕家人受到牵连的沈葆桢还是忍不住动摇了一下,可沈葆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为了千千万万的河南百姓,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想就是岳父大人泉下有知,也一定会赞成我这么做。”
  “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沈葆桢,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的岳父林则徐和吴超越的爷爷吴健彰逆贼是旧交,对吴健彰还有知遇提携之恩,你这个逆贼投降吴贼,马上就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为了河南百姓而投降?我呸!你分明就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你这个逆贼!奸贼!忘恩负义的狗贼!”
  英兰坡再怎么大骂也没作用,历史上坑曾国藩坑得比李鸿章、左宗棠都狠的沈葆桢就是不为所动,而那些伙同沈葆桢一起叛变的清军士兵一听沈葆桢竟然和吴超越还有这样的特殊关系,更是一个赛一个的意志坚定,不但丝毫没理会英兰坡的威胁利诱,还开枪打跑了试图冲击藩库大门的英兰坡随从,接着又和匆匆回来救援英兰坡的清军士兵打成了一团,牢牢守住了河南藩库的大门。
  二更将至时,戴着白色缨帽的吴军将士终于杀到了藩库附近,守藩库的清军士兵欢声如雷,不断大声招呼吴军士兵赶紧过来接管藩库。而嗓子都骂哑了的英兰坡也全身开始颤抖了,还带着哭腔向沈葆桢哀求道:“幼丹,给我一个痛快,我派人刺杀过吴超越,又下令挖开黄河大堤水淹河南,我如果落到了吴超越的手里,肯定死得要多惨有多惨。求求你了,念在我们的往日情分上,给我一个痛快,我怀里揣得有药,让我马上吃下去,求求你让我马上吃下去。”
  招架不住英兰坡的痛哭哀求,也清楚英兰坡被吴军将士生擒后必然死得无比凄惨,沈葆桢叹了口气后,还是叫人从英兰坡的怀里拿出毒药,亲手打开瓶塞喂到了英兰坡的嘴边……
  “谢谢。”英兰坡道了声谢,含住药瓶昂头,将瓶中砒霜全部吞咽下肚。
  托明阿此前已经在巷战中被吴军将士击毙,英兰坡再服毒自尽后,开封城里的清军文武官员也大部分选择了投降,吴军进城接管城防,搜杀残敌,缴获大批辎重粮草。同时沈葆桢用计保住河南藩库的消息,也很快就被送到了曾国荃的面前,结果曾国荃却是低声暗骂,“贼杀的,真会挑时机,既和我那个侄女婿有渊源关系,又送上这么一份大礼,以后想不升官发财都难了。”
  突然倒戈的沈葆桢不但帮吴军保住河南藩库里的钱粮辎重,还向曾国荃提供了捻军首领李昭寿已经秘密降清的重要情报。结果也是凑巧,开封府的鄢陵县令恰好在这个时候送来了主动请降的文书,还送来了李昭寿军正在趁火打劫围攻鄢陵县马栏镇的消息,勃然大怒的曾国荃也马上派军队向李昭寿军进攻,收拾这个妄图挑起吴军与捻军全面冲突的卑鄙小人。
  交战的结果是实力不足的吴军偏师只是打跑了李昭寿,把他重新撵回陈州境内,然而也是在收到了消息后,正在筹备渡河战役的曾国荃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自己忘了向吴超越报告关于李昭寿的事,也没向捻军几个大旗主知会李昭寿已经秘密降清的事。结果再等曾国荃亡羊补牢的公文送到湖北时,时间已经晚了,太平军那边已经把张乐行的抗议也送到湖北了。
  “这个曾九叔,这样的事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也不给捻军那边打个招呼?这个李昭寿可是捻军正黄旗的大旗,捻军正黄旗的旗主张乐行,又恰好是太平军最坚定的盟友啊!”
  叫苦不迭之余,吴超越也只好以自己的身份给张乐行写了一道书信,向张乐行介绍李昭寿已经秘密背叛的情况,同时附上从英兰坡书房里抄到的李昭寿受封清军总兵的证据,证明曾国荃的师出有名。
  再然后,吴超越也当然顺便向来送抗议信的太平军使者问起了石达开北伐的情况,结果太平军使者很是得意的答复道:“吴大帅放心,我们天国的北伐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已经打下了东阿和平阴,马上就能打到济南城下了。”
  “哦,那泰安府打下没有?”吴超越顺口问道。
  “没有。”太平军使者答道:“我们翼王八千岁这次没打泰安。”
  “那你们的粮道如何保护?”早就被山东地形牢记在心的吴超越一惊,赶紧问道:“你们就不怕清妖从泰安出兵,切断你们的粮道?”
  “这个……”太平军使者有些为难,答道:“回吴大帅,小人的官职只是东殿指使,没资格知道这些军机大事。不过就小人所知,我们东王万岁没干涉过这件事。”
  “杨秀清没干涉过这件事?”吴超越心中盘算,暗道:“以杨秀清的能力才干,不可能看不到泰安这个危险隐患,既然他没有阻拦干涉,那石达开要么就是在兖州留下了充足兵力保护粮道,要么就是反过来利用兖州布置陷阱,引诱清军上套。但……”
  “但不管石达开是布置陷阱还是保护粮道,他都又犯了上次分兵太过的错误啊。骆秉章那只老狐狸,搞不好又有机会下手了。”
  担忧之下,又联想到杨秀清以他的弟弟杨元清为海路主帅的问题,吴超越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担心太平军的海陆两路都有可能同遭失败,也不得不考虑更多的潜藏问题——假如太平军的这次北伐再遭惨败,会在太平军的内部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对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是有利?还是不利?熬过了这一关的满清朝廷又会把矛头优先指向谁,是注定要逐渐衰亡的太平军?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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