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乱臣贼子(校对)第16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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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花沙纳又忍不住锤了一下桌子,恨恨说道:“最可惜的就是骆秉章,治理湖南的一番心血,全都败坏在文格那个狗杂碎手里!不然的话,骆秉章如果还在湖南,湖南又何至于有今天?”
  看了看花沙纳日见苍老的模样,亏欠花沙纳颇多的吴超越难得有些良心作痛,又盘算了片刻后,吴超越终于还是抛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主意,说道:“花爷爷,如果你不想再冒险撤换文格,又想赶紧解决湖南的问题,那晚辈倒是还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花沙纳抬头问道。
  “你老人家亲自督师湖南!”吴超越沉声回答道:“你亲自率军去湖南督剿长毛,既可以警摄湖南的贪官污吏,又可以就地解决湖南的民生负担问题,逼迫文格改弦易张,与民休息。除此之外,你亲自到了湖南后,还可以帮助湘军和楚勇解决粮饷难筹的问题,让湘军和楚勇重新发挥平叛主力的作用。”
  花沙纳盘算不答,吴超越则又说道:“花爷爷放心,晚辈会派三千抚标随你到湖南剿匪,有晚辈的抚标在手,你既不用担心自身安全,又可以在湖南战场上有精兵强将可用,确保战事无虞!”
  花沙纳万分心动,迟疑着说道:“容老夫考虑几天,湖北是中原枢纽,与各地联络方便,老夫如果去湖南,再想保持和中原各省的畅通联络就做不到了,所以老夫得仔细考虑考虑。”
  吴超越知道花沙纳是不放心让自己一个人在湖北无法无天,便也没有勉强,只是点头应诺。然后花沙纳前脚刚走,吴超越后脚就向赵烈文问道:“翁心存那个老不死,现在躲在那里?”
  “最后消息是六安州城。”赵烈文如实回答,又微笑问道:“怎么?慰亭,想出手报仇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吴超越恶狠狠的回答道:“那个老不死选择在我三年任满的时候上表弹劾,摆明了是想搞掉我湖北巡抚的官帽,用心这么阴狠,不报这个仇我对不起湖北的老百姓!”
  赵烈文笑笑,不反对吴超越的心胸狭窄和睚眦必报,但也不看好吴超越的报复行动,提醒道:“想报仇只怕没那么容易,翁家父子躲在安徽,你手里没他们的把柄,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公务往来,怎么收拾他们?”
  “天下没有不食五谷的圣贤,也没有报不了的仇。仔细找找,一定会有办法,来人,去把张德坚给我叫来。”
  叫张德坚来,吴超越当然是问问这个特务头子手里有没有关于翁家父子的罪证,然而很可惜,老翁家和老吴家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全家上下都干净,再是怎么的鼠肚鸡肠和道貌岸然,起码在经济方面非常自律,一家人都没什么贪污受贿的丑闻。同时翁家父子在安徽虽然也打了不少的败仗,可他们毕竟统率的是安徽团练,丢城失地的黑锅按规矩得由地方官员背,吴超越想硬赖给他们也做不到。
  正束手无策的时候,又有一个坏消息传来,大舅子聂士成书信驰报,说是捻军蓝旗主力韩奇峰部流窜进了河南光州,严重威胁到了湖北黄州的北部安全,坐镇随州的聂士成只能是一边加强木陵关到栗子关一线的戒备,一边向吴超越告警。
  “狗娘养的,肯定又是僧格林沁那个杂碎搞的鬼!”
  吴超越闷闷不乐的骂了一句脏话,很是担心黄州北部的安全——别看聂士成在那一带守在严密,但是过长的战线却又注定了聂士成军绝不可能面面俱到,韩奇峰如果铁了心要杀进湖北,也并不是没有把握和希望。
  吴超越不高兴这个报告,赵烈文那边却是眼睛一亮,说道:“慰亭,你不是要报仇吗?机会来了,光州和六安接壤,距离翁心存父子驻扎的六安州城也不远,如果能把捻匪赶紧六安,怎么都得够翁心存喝一壶的。”
  “那有那么容易?”吴超越想都不想就说道:“聂士成的战线本来就拉得很长,机动兵力不多,很难对捻匪主力形成强力威胁,更没办法把他们想往那里赶往那里赶,别捻匪没赶紧六安,我们的北部防线先出现纰漏。”
  “我们可以找僧王爷帮忙啊?”赵烈文提议道:“僧格林沁麾下有一万多骑兵,机动力足以和捻匪媲美,他如果帮忙和我们联手把捻匪往东赶,有很大的把握做到啊?”
  吴超越很奇怪看了赵烈文一眼,疑惑说道:“惠甫,你发烧了?我和僧格林沁是什么关系,你难道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帮我?”
  “我当然知道。”赵烈文笑笑,然后正色说道:“可是慰亭,我必须得劝你一句,这次你最好还是抢先向僧王爷低一下头,把和翁心存父子没什么特殊交情的僧格林沁拉过来,不然的话,让他们联起手来,只怕我们的麻烦会更大。”
  赵烈文这句话提醒了吴超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自己和僧格林沁及翁家父子都是关系恶劣,僧格林沁和翁心存父子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交情,但是他们为了报复自己,想联手合作就是一句话的问题。真要让他们联起手来把捻军往湖北赶,就算自己不怕,也够麻烦和恶心的。
  “其实僧王爷也先后两次想向你低头了。”赵烈文又说道:“高唐的时候,僧王爷就全力配合你的军事安排,后来你从襄阳出兵北上,僧王爷也主动愿意吃亏。这些足够说明,僧王爷恨是归恨你,可也敬你,不想招惹你,你如果主动向他伸手,他不会没有接受的可能。”
  吴超越盘算着不吭声,觉得自己虽然需要利用僧格林沁挑起湖北将士对满清朝廷的仇恨,但目的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达到,同时自己暗中和僧格林沁联手也很难被麾下将士知道,向僧王爷低头问题不大。而翁心存父子对自己的军事威胁虽然是几乎不存在,可翁家父子在清流中的影响却很大,又擅长玩弄权腕,并且很得满清朝廷和咸丰大帝的信任,想在官场上继续暗算自己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除此之外,吴超越还又想起了甲午战争和北洋舰队,想起了赔给日本的银子和老乡邓世昌,便咬了咬牙,暗道:“就算没特别的必要,也得给这些事先出出气。”
  拿定了主意,吴超越这才坐到了地图沙盘面前研究策略,然后很快的,吴超越就向赵烈文吩咐道:“惠甫,替我给僧格林沁写道书信,建议他发起一个皖、豫、鄂三省军队联手剿捻的战役,由他和我们的鄂北驻军出兵追剿,由安徽团练大臣翁心存率军封锁史河一线,三省官军合力,把捻匪韩奇峰部歼灭在史河以西!”
  赵烈文含笑答应,又问道:“随信送去什么礼物?一百支史密斯手枪如何?僧王爷对这种手枪可是眼红很久了。”
  “五十支柯尔特左轮枪。”吝啬抠门的吴超越断然拒绝,哼哼道:“史密斯手枪连我们都不够用,那能分给他?”
  “如果僧王爷嫌少怎么办?”赵烈文有些担心。
  “翁心存能给他什么?”吴超越冷笑反问,又说道:“僧格林沁不是傻子,会知道在我和翁心存之间应该选择谁。”
  ……
  勾结僧王爷坑害翁心存父子的计划准备好,书信和左轮枪也派人送出去了,吴超越耐心等待僧王爷答复的时候,湖南那边的战事又出现了不小的变化,还是对清军相当不利的变化。
  变化又一次是因为湖南官员的愚蠢和贪婪造成,全部回撤到了湖南境内后,刘长佑和江忠济所部的楚勇通过接连激战,已然成功的把太平军主力的有力牵制在了常宁一带,使得石镇吉只能是优先应对楚勇威胁,暂时没有力量向永州的太平军提供支援。乘着这个机会,从江西撤回来的湘军在胡林翼的率领下,同样把太平军偏师韦有房部成功牵制在了永州,为湖南其他州府的清军增援衡永战场争取到了宝贵时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也在天寒地冻的隆冬之际,湘军和楚勇却同时出现了寒衣不足的情况,只能是被迫向文格和周边府县的湖南地方官伸手求援,结果上到文格,下到知府知县,没有一个不是互相推委扯皮,都不肯出钱购买棉衣为湘军楚勇解决御寒问题,造成湘军楚勇只能是在冰天雪地中穿着单衣打仗。
  几次降雪降温下来,在江西有一定积累的楚勇还好点,主力战兵至少还能穿着棉衣御寒,自骆秉章离任后就一直半饥半饱的湘军却是饥寒交迫,难以维持。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后,穿着抢来冬衣的太平军乘着降温之机发起突袭,以少胜多再次大败胡林翼,穿着单衣的湘军溃败,穿着棉衣的绿营逃得更是飞快,零陵解围,太平军在湘南的声势再度大增,迅速收编湖南小股起义军的同时,广西的太平军零散余部也开始出现了向湖南靠拢的迹象。
  在这样的情况下,原本还想指望湘军楚勇迅速平定湘南太平军的花沙纳也没了多余选择,只能是决定亲征湘南,带着吴超越抚标南下平叛,同时也准备好生整顿一下风气溃烂严重的湖南官场,狠狠敲打一下只顾捞钱而不干正事的文格。
  对此,从接任湖北巡抚开始就一直被官文和花沙纳轮流盯着的吴超越当然是求之不得,不但马上依令给花沙纳准备兵马武器,还专门从大冶重地抽调了两个营的绝对精锐回来,交给老丈人冯三保和李续宾兄弟等将率领,让他们随同花沙纳出征,并交代他们一定得保护好花沙纳的安全。
  “慰亭,老夫走后,湖北可就交给你了,千万别乱来。”这是花沙纳对吴超越郑重其事的交代,还又提醒道:“尤其是别忘了老师的教训,就算老夫不在,也有无双眼睛在替朝廷盯着你。”
  “花爷爷放心,晚辈知道轻重。”吴超越无比恭敬的回答,又在心里冷哼道:“有人盯着我又怎么样?如果不是真的有点尊敬和感激你,就算你亲自盯着我,又能拿我怎么样?”
第二百五十八章
携敌之手
  “本官从来不记仇,除非仇还没报!”
  这是光绪帝师翁同龢翁师傅一贯的座右铭,在历史上,就是因为李鸿章弹劾翁师傅的兄长翁同书弃城逃跑,把翁同书送到了新疆吃哈密瓜种葡萄,翁师傅就用了三十三年时间报这笔血海深仇,事事处处刁难背叛师门的李鸿章,任职户部尚书后六年没给北洋水师拨一个铜板的军费,然后又怂恿光绪大帝逼着主炮只有两发炮弹的北洋水师出海与日本决战,帮着大日本帝国全歼了李鸿章亲手组建的北洋水师。
  因为兄长被弹劾流放尚且如此报仇,因为老吴家的事,亲自陪着父亲和兄长一起到新疆晒葡萄干的时候,翁同龢当然是把老吴家恨到了骨髓里,做梦想的就是把老吴家的人剥皮抽筋,凌迟处死。每天向上天祈祷的,也是衷心希望贪赃枉法的吴老买办东窗事发,抄家问斩,全家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终身不得赦免。
  很可惜,翁同龢在新疆等来的却是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因为帮着鬼子六谈判有功,大贪官吴老买办竟然官复原职,还升了布政司参议?跳梁小丑一样的吴超越,竟然还被咸丰大帝亲口封为六品主事,没参加科举没捐纳就直接进了仕途?
  听到这两个消息,翁同龢的第一反应就是对天怒吼,“苍天,你不长眼啊!”
  更让翁同龢觉得老天爷是个近视眼的还在后面,瘦得象个猴子一样的吴超越竟然还能带兵打仗,居然还在战场上表现得不错,青浦平叛崭露头角,保卫江宁震惊朝野,两战江阴两次把太平军抽得满地找牙,北上勤王名动天下,回师苏南连战连捷,京城大红人肃顺也象吃错了药一样的死命提携吴超越,最后竟然还把吴超越给推上了湖北巡抚的高位。
  每次听到类似的消息,翁同龢每一次都觉得自己听错了,也每一次都希望假消息真谣言,吴超越没那么混得好,在战场砍的长毛脑袋,也不过是杀良冒功。
  还是在获得赦免随着父兄一起回到了京城后,翁同龢才绝望的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也更加绝望的发现,曾经匍匐在老翁家脚下的老吴家已经弯道超车,反过来把老翁家踩在了脚下磨擦,老翁家别说是报复在官场上红得发紫的吴超越了,就是想收拾困守上海孤岛的大贪官吴老买办,也得先问问咸丰大帝和满清朝廷答不答应,还有得问问仰仗吴超越旧部保护的两江总督何桂清和江苏巡抚薛焕等地方大员答不答应。
  翁同龢恨,恨上天不公,苍天无眼,更恨小丑跳梁的吴超越,近五年的时间不但没有冲淡翁同龢心中的恨意半分,还让这种切齿痛恨酝酿发酵,益发的深入骨髓。
  也正是在这种痛恨的驱使下,本有机会留在京城任职的翁同龢才坚持要随同父兄南下安徽办理团练,决心要用伦理道德和四书五经武装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安徽团练,与吴超越在战场上一较长短。也正是存着和吴超越比拼高低的执念,翁同龢才在安徽拼命的劝捐纳输,武装团练,只盼早日能在战场上一展所长,建功立业扬名立万,把吴超越重新踩到脚下磨擦。
  残酷的事实很快就粉碎了翁同龢的美梦,即便靠着门生、弟子和同僚的关系,迅速拉起了几千装备‘精良’的安徽团练,翁同龢却仍然还是在太平军的偏师面前胜少败多,挣扎经年都毫无起色,在战场上表现比另一个仇人李鸿章都有些不如。而到了石达开主力向北发展的时候,翁家父子辛苦拉起的团练更是只敢躲到淮河以北,仰仗袁甲三在前面冲锋陷阵,才能勉强维持淮水防线。
  而与之相反的是,即便已经主管湖北民政,在战场上已经出手不多,吴超越却仍然打出了田家镇大捷、大破石达开和光复九江之类的漂亮仗,打得太平军上上下下闻吴色变,不敢西望湖北半眼。也打得袁甲三和张国梁等清军将领不断哀叹,“如果吴大人能出兵来给我们帮忙就好了,有他在,长毛绝对不敢越过淮水半步!”
  绝望的发现了自己在军事上永远不可能超过吴超越之后,翁同龢只能是把主意重新打到政治伎俩上,凭借手中权力和父亲桃李满天下的人情关系网拼命收集仇人吴超越的罪证,指望能凭借弹劾参奏报仇雪恨。
  改变了报仇手法后,翁同龢又很快欣喜若狂的发现,大仇人吴超越在洋人问题上竟然有那么多把柄可抓,本来绝对不准离开通商口岸的各国洋人在吴超越的庇护下,可以肆意的游览湖北州府,传教布道,经商旅游,自由得就好象在他们国家一样,还罪证一抓一大把,人证物证都是要多少有多少。
  狂喜之下,翁同龢当然是在第一时间收集了足够的证据,然后迫不及待写下弹劾奏折,交请父亲过目并上奏。然而翁心存却拦住了他,说道:“目前时机还不成熟,得再等一等。”
  “吴超越纵容洋人在湖北肆意游览传教的事,为父也早有耳闻,但为父始终没有上奏朝廷派员查核,就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吴超越在湖北的位置太稳,之前建立的功劳也太大,皇上目前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动他,现在弹劾,朝廷就算派人查办,给他的处分也不会太重,说不定一个什么罚俸三年的处分就可以让他蒙混过关。”
  “等,耐心的等!等吴超越出差错,等时局出现变化,等到皇上和朝廷想要办他的时候,然后再把这道折子送上去,才可以一举得手,一剑封喉!”
  还是听到了父亲的这番话,翁同龢才知道父亲也没有忘记以前的仇恨与羞辱,也耐下心来等待机会出现。结果让翁同龢欣喜若狂的是,没过多少时间,湖广那边果然传来了骆秉章因为私携洋人深入内地而被剥夺湖南巡抚一职的喜讯。对父亲崇拜得五体投地之余,翁同龢再一次建议立即上奏,结果却再一次遭到了翁心存的拒绝。
  “时机还没成熟,骆秉章这次倒得很古怪,私携洋人深入内地,不过是朝廷革他职的借口,真正原因肯定不是因为这件事。用这样的事扳不倒吴超越,而且朝廷刚动了湖南巡抚,绝不可能再马上动湖北巡抚!再等!”
  最后,还是在吴超越即将三年任满时,翁心存才叫翁同龢重新写了一道弹劾奏折,派人送往京城。翁同龢小心问起父亲原因时,翁心存也终于露出了一些微笑,说道:“吴超越三年任满,江苏、安徽和江西这些地方打得如火如荼,朝廷和皇上肯定存着把他调到两江任职的心思,这时候上表弹劾,正好给朝廷和皇上把他调出湖北富庶之地的借口。”
  “还有,老夫收到准确消息,柏葰他们垂涎湖北的赋税厘金,还有大清银圆的铸造大权,正在上蹿下跳的怂恿皇上把吴超越调出湖北,换他们的人取而代之。这时候上这道折子,等于是把刀子递给柏中堂他们,柏中堂他们会知道怎么利用我们这道折子。”
  “也罢,暂时搞不倒你,先把你调出湖北这个太平省份也不错,等你到了两江这几个被长毛打烂了的省份任职,再想收拾你就可以容易多了。小杂碎,等着!”
  抱着这个得意念头,翁同龢欢天喜地的亲自派人把弹劾奏折送往了京城,耐心的等候吴超越被降职调任的天大喜讯。然而左等右等,翁家父子却等来了吴超越留任湖北巡抚的惊人噩耗!
  而更让翁家父子张口结舌的是,关于他们弹劾吴超越纵容湖北洋人的这个案子,咸丰大帝竟然就地交给了湖广总督花沙纳查办——同样住在湖北省城,花沙纳都对吴超越纵容洋人的事装没看到,这会再要花沙纳调查这个案子,花沙纳还能查出什么鬼来,那真的就是有鬼叫了!
  “丢他老母!千算万算,惟独忘了算这个蒙古老鞑子!这个老不死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比谁都精!又替朝廷在湖北监视吴超越,知道的内情比谁都多,皇上这次不肯把吴超越调出湖北,九成九是他在背后搞鬼!”
  前功尽弃的气愤之下,就连老于城府的翁心存都忍不住骂出了脏话,然而翁同龢在大失所望之余,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恐惧,向翁心存问道:“父亲,我们这次在关键时刻弹劾吴超越没能成功,他成功留任湖北巡抚以后,会不会反过来又报复我们?那个小汉奸,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
  “报复?他拿什么报复?”翁心存冷哼道:“打仗可能他有点办事,官场上斗智斗勇,他还太嫩!老夫两袖清风,你们也还能做到清廉如水,他拿什么报复整治我们?栽赃污蔑,他就不怕满朝清流对他群起而攻?”
  被翁心存言中,在抓不到翁家父子任何把柄的情况下,湖北那边果然没有传来什么吴超越大发雷霆决心报仇的消息,接着翁同龢心中稍安的时候,又一个机会悄然来到了翁家父子的面前——捻军蓝旗主力韩奇峰部,突然流窜到了与湖北接壤的河南光州府境内,再一次威胁到了人烟稠密的湖北黄州北部安全。
  听说过捻军曾经把湖北北部搅得一片大乱的事,也知道这股大捻子如果再次杀进湖北,就算动摇不了吴超越在湖北的根基,也肯定可以大大恶心吴超越一把。所以稍微盘算了一下后,已经在战场上厮混了一两年多少积累了一些经验的翁同龢便再一次找到翁心存,建议想办法把这股机动力极强的捻子撵进湖北,让捻军象去年上半年一样的恶心吴超越。
  “把捻子撵进湖北?谈何容易?”翁心存也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说道:“我们的实力不足,未必有把握把捻子赶进湖北。而且光州又和六安接壤,把团练派去了光州剿捻,捻子如果乘机杀进六安,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翁同龢再次大失所望,正准备放弃时,翁心存却又突然问了一句,“僧王爷的主力骑兵,现在在那里?”
  “在陈州的西华县休整。”翁同龢答道:“听说是因为河南的粮饷难筹,僧王爷缺粮少饷,军队又过于疲惫,不得已才暂时停止追击。”
  “哦,真巧,不算远。”
  翁心存满意的点点头,又稍微盘算了一下后,翁心存吩咐道:“叔平,以为父的名誉,给僧王爷去一道书信,向他报告捻匪的动向,建议他出兵南下追击这股捻匪,我们出兵叶家集封锁史河,切断捻匪东窜道路,接受他的号令调遣助他破捻。”
  “父亲,僧王会听我们的建议吗?”翁同龢有些担心地问道:“无论官职爵位,他都比你高出一截,怎么打他说了算,你的建议他会听吗?再说了,他现在本来就粮饷不足,也不太可能发起这么大的战事啊?”
  “按理来说,以僧王爷的自大脾气,是不会轻易听取老夫的建议。”翁心存微笑说道:“不过这一次,他未必不会听。别忘了,光州的南面就是湖北黄州,僧王爷和吴超越之间,结的仇也不止一桩两桩。”
  翁同龢恍然大悟,赶紧依照父亲的吩咐提笔做书,翁心存见书信无误文笔也不错,便在书信上签了字用了印,然后交给翁同龢吩咐道:“马上派人给僧王爷送去,顺便让信使给僧王爷带个口信,就说老夫盼着与僧王爷在光州再聚,向他研讨诗文书法。”
  翁同龢心领神会,笑道:“父亲真知僧王,僧王爷虽是蒙古王爷,可是在诗文词赋方面的造诣,却不在许多汉人著名文人之下,父亲你主动请他与你研讨诗文,僧王爷必然欢喜不胜。”
  翁心存得意一笑,吩咐道:“快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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