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乱臣贼子(校对)第1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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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心骆秉章也好办,此前扯皮归扯皮,招架不住官文的一再逼迫,在无法确定官文是否就此倒台的情况下,吴超越和骆秉章还是被迫答应了官文把湖广军队扩编到六万的扩军计划,并各自承担一半的军饷钱粮。官文在卸任前只要抓紧时间让军机处批准这个计划,就足够让钱粮吃紧的骆秉章恶心上不少时间。
  惟有对吴超越官文是无计可施,既抓不到吴超越的把柄,更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让吴超越吃瘪。不过还好,就在官文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主意的时候,一封意外到来的求援信却提醒了官文——在不知道官文已经快要倒台的情况下,老朋友僧格林沁派人送来信函,请求官文帮忙在汉口采购一批吴军骑兵装备的马上利器左轮枪。同时僧格林沁还明白告诉官文,说他现在囊中羞涩,得请官文帮忙先垫着银子,等他缓过这口气再设法偿还。
  “天助我也!”
  僧王爷的书信就象一道灵光一样,一下子就照亮了官制台的全身上下,因为官文突然想到,花沙纳和僧王爷一样都是蒙古人,天生比较亲近,同时花沙纳和僧王爷一样,都有着酷爱书法和诗文的爱好,话语肯定比较容易投机。而自己只要把花沙纳和僧王爷撮合成了一对,以僧王爷和吴超越的彼此痛恨程度,花沙纳和吴超越在湖广能够和平相处那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再接着,官制台还马上想到了让花沙纳和吴超越见面就彻底翻脸的办法——受战乱影响,汉口的武器交易基本上就是有价无市,但凡有什么军火马上就会被抢购一空。而吴超越自己筹资建立的大冶枪炮局能够少量生产左轮枪,只要能够引诱花沙纳向大冶枪炮局伸手,吴超越这只小刺猬铁定会把花沙纳扎得满手是血。
  想到这点,乘着还有点时间,官文马上就活动了起来,立即给僧格林沁写信说明自己即将离任的情况,也把汉口的军火情况告诉给了僧格林沁,让僧格林沁知道只有吴超越手里有军火现货,建议僧格林沁乘着花沙纳南下必须经过河南的机会,全力讨好把花沙纳争取到他那一边,然后才能通过花沙纳弄到吴超越手里的武器。
  最后,官文还万分恶毒的挑唆了僧格林沁一句,说是大冶枪炮局虽然是吴超越自行筹资建立,但是如此重要的一个衙门不能由满清朝廷直接掌握,于江山社稷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末了,官文放下毛笔,暗暗狞笑道:“小蛮子,就算你为了讨好花沙纳适当让步也没用,以僧格林沁的德行,今后不把你的大冶枪炮局盯死才怪!”
  ……
  算计吴超越的不止官文一个,被迫联名弹劾官文的骆秉章和曾国藩在收到花沙纳接任湖广总督的消息后,也全都在考虑这么一个问题——没有什么上司会喜欢打小报告的下属,有弹劾官文的前例在先,花沙纳只要不傻,上任后就一定会提防自己,绝无可能与自己交心。
  而要想让花沙纳的办法也有一个,就是让花沙纳知道谁才是官文倒台的罪魁祸首,是那个坏种暗中泄露了官文在汉口茶叶贸易中坐地抽佣的消息,又是谁早就拿到了罪证却隐忍不发,关键时刻拿了出来要挟同僚弹劾上司!
第二百二十章
一样米养百样人
  再是如何的失道寡助,吴超越在官场上也还有一两个朋友,虽说马秀儒、李卿谷和多山等湖北文武官员都对花沙纳了解不多,为吴超越提供有价值的情报不多,然而吴超越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负情薄幸几乎被吴超越遗忘的李鸿章在关键时刻突然伸来援手,写信向吴超越介绍了关于花沙纳的详细情况,多少算是回报了一把吴超越的恩情。
  李鸿章提供的情报很详细,介绍了花沙纳的出身来历,之前的历任官职,还指出说花沙纳小有理财之能,是咸丰年间发行的满清宝钞和户部官票的创始人,最大的性格特点则是喜好书法诗文,多才多艺,于绘画和音乐也有很深造诣。
  新上司的出身来历和性格爱好倒是基本摸清楚了,然而吴超越的瘦脸却拉得比驴还长了,因为这位花大爷打他爷爷那辈起就开始给乾矮子当奴才做走狗,连续好几代人都是和僧格林沁一样的铁杆蒙奸,同时他的特长喜好又偏巧都是吴超越最不擅长的玩意,相处言谈间想要投其所好对吴超越来说简直就是难如登天。无可奈何之下,吴超越也只好冲得力帮凶赵烈文说道:“惠甫,看来讨好这位新总督的光荣使命只能是交给你了。诗文词赋,琴棋书画,这些玩意我是不成。”
  “我也不成。”赵烈文的脸拉得不比吴超越短,苦笑说道:“我一直觉得写字是为了用,不是为了看,所以学了一手正楷就再没花心思钻研,在书法上最多只能算粗知皮毛。至于琴棋书画,诗文词赋,那更是要我的命,佛学易理这方面才是我的强项。”
  没想到得力帮凶赵烈文在这方面也是弱项,无奈之下,吴超越也只好是去打其他幕僚师爷的主意,然而仔细琢磨了片刻后,吴超越又很快就哭笑不得的发现物以类聚这句话的确没有说错,自己麾下科技军事这方面的人才之鼎盛,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大地上,绝对可以算是一骑绝尘,然而偏偏在琴棋书画这方面人才匮乏无比,连个象样点的爱好者都找不出一个来。
  “没办法了,赶紧替我看看湖北有什么正在赋闲的书画大师,找来给我养了当清客。还有,去窑子里打听打听,有什么擅长吹箫抚琴的漂亮妓女,也给我包养两个先准备着,免得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
  吴超越在湖北省城里算计着如何讨好新上司花沙纳的时候,即将上任的湖广新总督花沙纳也已经绕开黄泛区,取道顺德进入了河南境内。期间尽管花沙纳并没有特意要求,沿途官府还是派出了军队保护花沙纳及其随从,说什么都不敢让这个一品大员在自己的辖区里出事。
  事实证明这些地方官府并没有做错,还没越过黄河,花沙纳一行就已经先后三次遭遇捻军,好在有军队保护,在黄河以北目前实力比较弱小的捻军倒也没敢生出什么劫杀花沙纳的心思,每次遇上都马上主动退走,但也把花沙纳给吓得不轻。所以在开封府渡口过黄河,进入捻军活动最为猖獗的中原腹地后,花沙纳也改了不想过于惊扰地方的主意,主动请求河南巡抚英桂派兵保护自己南下湖北。
  让花沙纳意外的是,还没等英桂安排好护卫军队,蒙古老乡僧格林沁就已经派来了一支骑兵,主动请求保护他南下。推辞不过僧格林沁的好意,花沙纳也只好是客随主便接受了僧王爷的一片好心,在僧军骑兵的保护下离开开封,战战兢兢的越过捻军泛滥的重灾区许州,有惊无险的进入了南阳府境内。
  更让花沙纳万分意外的还在后面,抵达叶县时,原本正在汝宁府境内剿匪、出了名目中无人的僧格林沁僧王爷,竟然抛下了战事不管,提前一天赶到了叶县布置仪仗,满面笑容又敲锣打鼓的当道迎接自己,受宠若惊的花沙纳没敢迟疑,马上就下轿向僧格林沁一拜到地,口称王爷。
  “毓仲,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套多礼?快,到城里去坐下说话,本王已在城里为了安排好了馆驿住所,今天咱们两个蒙古老乡可得好好的吟吟诗,作作曲。对了,毓仲,你看看这是什么?”
  接过僧王爷侍卫跪地呈上的卷轴打开,只看得一眼,花沙纳就惊喜大叫了起来,“徐文长的《梅花蕉叶图》?!王爷,这是你那得来的?”
  “前段时间杀捻子的时候发现的,也不知道那些捻子是抢了那家大户得来这幅名画,狗蛮子不识货,逃命的时候只顾带金银珠宝,把这幅画给扔在了路边,亏得本王的亲兵眼睛尖看到,不然这幅传世名画,指不定就会被那个汉蛮子拿去擦屁股了。知道你喜欢特地带来,算是咱们俩久别重逢的见面礼。”
  “太贵重了,下官实不敢当,还请王爷收回。”
  “毓仲,你和本王还客气什么?咱们既是蒙古老乡,又是同朝为官,还同样喜欢诗词歌赋和书法丹青,趣味相投,还用得着对本王客气?来来来,快收下,把本王当朋友当同族就一定得收下。”
  实在碍不过僧王爷的一片好意,又的确有这方面的狂热爱好,不得已之下,花沙纳只能是以赏玩几日为借口,勉强收下了这幅千古名画。僧格林沁见了大喜,赶紧又邀请花沙纳入城用宴,与花沙纳携手并肩入城,言谈极欢。
  僧王爷为什么这么卖力的讨好花沙纳原因朋友们当然都知道,在大摆宴席的馆驿里与花沙纳喝够了酒,吟够了诗又听足了曲,咱们的僧王爷很快就图穷匕见了,直截了当的要求花沙纳在正式上任后应用他的总督大权,为自己谋取大冶枪炮局生产的先进武器。花沙纳则很疑惑的向僧王爷问道:“王爷,你想要洋人的什么转轮枪,请朝廷拨银子给你直接向洋人不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吴抚台枪炮局做出的武器?”
  “就是因为花银子也买不到,所以才不得不请毓仲你帮忙啊。”
  僧王爷无奈的哀嚎了一句,然后才告诉花沙纳关于湖北武器的情况,说是洋人的武器只要运到汉口,优先只会卖给吴超越,吴超越挑剩下的才会出现在市场上,还基本上都是马上一售而空,有银子都很难买到。惟有吴超越自筹资金建立的大冶枪炮局可以少量生产,有点稳定的现货供应,所以僧王爷别无选择,只能是请花沙纳这个湖广总督帮忙。
  让僧王爷十分满意的是,花沙纳一口答应了全力帮忙,说是到了湖北后一定替僧王爷向吴超越购买军火,还主动表示僧王爷如果手里不方便,自己可以先用湖广的银子替僧王爷垫付。僧王爷大喜之余仍然不肯罢休,又向花沙纳提醒道:“毓仲,本王可不是挑唆,到了湖北后,你可得把吴超越那个汉蛮子和大冶枪炮局给盯紧了,那个狗蛮子手握重兵,又和洋人关系亲密无间,手里的大冶枪炮局还能直接造出洋人才有的洋枪洋炮,兵马、钱粮、土地和外援一应具全,倘若生出什么异心,只怕后果马上就是不堪设想。”
  花沙纳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点了点头,说道:“多谢王爷教诲,下官铭记在心,请王爷放心,吴超越在湖北倘有异动,下官一定立即向朝廷和皇上禀报!”
  “这本王就放心了。”僧格林沁满意点头,又提醒道:“还有,防着点这个笑里藏刀的小蛮子,就本王所知,这次官制台的乌纱落地,表面上看是因为骆秉章和曾国藩的参奏导致,实际上真正的幕后黑手,很可能是吴超越那个小蛮子,是他拿到了骆秉章和曾国藩的什么把柄,逼着骆秉章和曾国藩上了折子弹劾官制台!”
  “有这事?王爷你如何知道的?”花沙纳惊讶问道。
  “毓仲你忘了,本王与官制台在京城里是很好的朋友?”
  僧格林沁也没客气,直接就把官文的书信拿了出来,让花沙纳知道了湖广扩军会议上发生的古怪事件,花沙纳看了默默无语,僧格林沁则继续好心提醒道:“毓仲,以下犯上本就是官场大忌,吴超越那个小蛮子不但以下犯上,还威逼同僚为他出面奏劾上司,这样的卑鄙小人,既然敢做第一次,也肯定敢做第二次!和他同城为官,你可得小心了。”
  “多谢王爷,下官铭记在心。”花沙纳再次道谢,还发自肺腑的叹息了一句,说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皇上这次以我为湖广总督,我最担心的一点,就是如何与吴超越吴抚台相处啊!”
  “别怕!有朝廷和皇上为你撑腰,他要是敢有什么胡作非为,你只管上折子弹劾就是了,本王为你呐喊助威!他要是敢有什么异动,你马上派人和本王联系,本王立即带兵南下,去帮你铲除这个野心勃勃的狗蛮子!”
  成功收买和说服了花沙纳警惕老仇人吴超越后,为了更进一步讨好花沙纳和方便探听消息,僧王爷又不顾花沙纳的一再推辞,坚持让他的小舅子关云率领军队护送花沙纳直接前往湖北省城,花沙纳推辞不过也敢过于得罪僧王爷,也只好是接受了僧王爷的好意。
  其实僧王爷完全就是在做顺水人情,南阳府内的捻军是早就被吴超越给打跑了的,花沙纳一行从叶县南下连个捻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一路根本无话。而进入了湖北境内后,花沙纳又受到了湖北提督都兴阿的热情接待和严密保护,乘上都兴阿早就准备好了的水师战船,顺着汉水张帆南下,直接赶来湖北省城上任。
  结果也是到了乘船南下期间,花沙纳才真正碰上了一些波折——骆秉章和曾国藩这两位爷,竟然不约而同的派人到了汉水航道上迎接花沙纳,并双手呈上了贵重礼物——曾国藩送的是一幅米芾的真迹,为官清廉的骆秉章则另辟蹊径,送上了一本收录花沙纳诗文书法的书法集。
  伸手不打笑脸人,花沙纳同样收下了曾骆二人的厚礼,也先后召见了曾国藩和骆秉章派来的使者,而很有心的是,骆秉章和曾国藩又不约而同的派来了方如许和朱鼎芳这两个茶厘案担任使者,故意勾引花沙纳主动问起茶厘案的真相。再然后,茶厘案的一些幕后真相,也就理所当然的被花沙纳所知晓……
  “湖广,果然是龙潭虎穴啊!”
  叹息着这句话,花沙纳的座船终于还是顺风顺水的抵达了汉江口,结果让花沙纳万分诧异的是,即将被自己取而代之的官文竟然不顾会被人嘲笑,渡江跑到了与省城隔江相望的汉阳码头迎接自己。倒是吴超越带着湖北文武官员守在南岸的省城码头等候,没能比官文抢先一步见到花沙纳。
  在京城时花沙纳与官文也算是十分熟识,在异地他乡故友重逢,还是在一个倒霉一个升官的残酷对比背景下见面,花沙纳和官文难免是唏嘘万分。而客套了几句后,花沙纳也安慰官文道:“秀峰,你也别过于懊恼,人生一世,起起落落,实属平常,你一时糊涂偶然失足,也可以理解。现今朝廷又正在用人之际,你即便暂时闲归乡里,他日也必然有复起之机。”
  “多谢毓仲。”官文点头道谢,又叹息道:“毓仲,今后湖广的千钧重担,可就要由你来挑了。千万小心,湖北省城里有恶虎伤人,稍有不慎,你就可能粉身碎骨啊!”
  “秀峰说笑了,省城之中,那来的恶虎伤人?”
  花沙纳笑着装糊涂,官文则是毫不客气,当着无数人的面遥指南面的武昌码头,大声说道:“有!就在那里!老夫今番落到这步田地,就是拜那条笑面虎所赐!事到如今,老夫不恨骆秉章也不恨曾国藩,就恨那只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笑面虎!”
  听到这话,花沙纳默默无语,僧王爷派来的小舅子关云,曾国藩派来的朱鼎芳,还有骆秉章派来的方如许,却一个比一个笑得开心,一个比一个笑得得意。
  再是怎么的磨磨蹭蹭,花沙纳的船队终于还是渡过了长江,停靠到了汉阳门外的码头上,身穿从二品官服的吴超越慌忙率领湖北官员上前迎接,向花沙纳下拜行礼。然后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花沙纳居然抢先几步拦住了吴超越,还一把拉住了吴超越,激动说道:“慰亭,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又见面了?”吴超越有些傻眼,疑惑问道:“花制台,下官以前见过你吗?”
  “当然见过,还不止一次。”花沙纳哈哈大笑,说道:“早在你没正式入仕之前,老夫就已经在金銮殿上见过你了。当时看到你在君上面前侃侃而谈,从容不迫,老夫就觉得你一定是大清朝廷的栋梁之才,只是老夫当时真没想到,才区区四年时间,你就已经封疆一方,与老夫同省共事!”
  “花制台恕罪,当时金銮殿上人实在太多,下官没印象了。”吴超越难得有些脸红。
  “你对老夫没印象不要紧,只要老夫还记得你就行!”花沙纳爽朗大笑,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道折子,递给吴超越说道:“来,慰亭,这是老夫送你的重逢见面礼,看看老夫这次给你带来了什么!”
  吴超越惊讶接过折子打开,旁边的赵烈文好奇凑上来同看时,只看得几眼,吴超越和赵烈文就异口同声的惊喜叫出了声,“允许湖北藩库自铸大清银圆二百万枚?!”
  “对!”花沙纳含笑点头,笑着说道:“你此前几番请旨在湖北自铸银圆,都因为户部和内务府强烈反对,皇上没能答应。这番老夫在上任前拜见皇上时,越俎代庖又替你提起了这件事,费尽了口舌,总算是求得皇上答应实施此事。”
  “花制台,你这叫下官……”
  早就垂涎铸币权的吴超越激动得连说话都不利落了,花沙纳则一只手拉着吴超越的瘦手,一只手拍着吴超越肩膀,诚恳说道:“慰亭,老夫在咸丰二年时,奏请户部发行大清宝钞,虽得皇上批准,救了一时之急,但也留下了弊端,宝钞滥发不断贬值,百姓叫苦不迭,洋人为偷税逃税,在民间以低价收购宝钞,充当关税交纳,又给朝廷造成了无数的赋税损失,祸国殃民至此,老夫懊悔莫及!”
  “慰亭,你的办法才对,自铸银圆利国利民,既方便百姓使用,又可使朝廷避免损失增加收入,在这件事上,老夫全力支持你!你放心,湖广自铸银圆期间,谁敢动什么手脚,有一个杀一个,你可以先宰了再告诉老夫,老夫一律批准!”
  官文等人脸色早就已经比哭还难看了,可花沙纳还不肯罢休,又拉着吴超越的手说道:“慰亭,以后老夫在湖广,可什么都要仰仗你了,尤其是洋人这方面,你也知道,大沽口那次谈判,老夫一事无成险些乌纱落地,全靠了你帮着恭王爷善后得当,老夫才没受什么追究。今后在这方面的事,老夫可全都要靠着你。”
  “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和我一样的货色?”
  打量着花沙纳那张真诚的笑脸,吴超越却又觉得不太象。
第二百二十一章
改不掉的习惯
  “慰亭,关于枪炮的事,老夫已经对你说得很明白了,是僧王爷要,你不必勉强,你手里的洋枪洋炮如果有剩余,也愿意出让给僧王爷,那你就卖。你如果手里的枪炮没有多余,或者不愿出让,那老夫也绝不强迫,现在就回信告诉僧王爷。”
  “花制台,下官必须道罪,下官手里真的没有多余的洋枪洋炮,大冶枪炮局是能仿造一些洋人的枪炮,但是产量小得十分可怜,连补充作战时的正常消耗都不够,所以下官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武器。就连下官的恩师……”
  “慰亭,不必说了,老夫明白。关将军,你听到了吧?不是老夫不给僧王爷帮忙,是湖广这里实在拿不出武器卖给他,老夫一会就写一道书信向僧王爷道罪,劳烦你带回去交给僧王爷。还有,僧王爷借给老夫鉴赏那幅《梅花蕉叶图》,也请你一并带回去,替老夫向僧王爷道声谢,说老夫已经大饱眼福了。”
  “鼎芳先生,伯涵送来这幅米大家的字贴,老夫也已经饱了眼福并且临摹,也请你带回还给伯涵,这么贵重的礼物,老夫实在不敢当。还有,关于湖南团练的军饷钱粮诸事,他还是继续找骆抚台和吴抚台商量,老夫主管的是军务,地方钱粮赋税这方面,老夫不想过于插手。”
  “如许,骆抚台替老夫编印这本书法集,老夫收下了,籥门好心,老夫无以为报,这是老夫好友戴熙戴文节所赠的一幅山水画,老夫向来视为珍宝,今天作为谢礼回赠给籥门,请籥门务必收下。”
  “对了,还有慰亭你,慰亭你送给老夫这幅董其昌的《草书诗册》,想必是花了重金方才购得……”
  “毓仲,你昏头了?董其昌的《草书诗册》真迹,目前是珍藏在大内,这是赝品!”已经正式卸任的官文气急败坏的咆哮。
  “秀峰,老夫当然知道这是赝品,但老夫更知道,这是慰亭的一片赤诚之心,特意投老夫所好才特意挑选的礼物,字帖虽假,诚意却真。所以慰亭,来来来,这是老夫去科尔泌草原办差时亲笔所书的《络马行》,也是老夫最满意的一幅书法,请你务必收下,以表老夫的些微谢意。”
  面对着吃错药了一样的新任总督花沙纳,已经被革职的官文和骆秉章、曾国藩派来的使者算是彻底无语了,说什么都没想到花沙纳能把吴超越重视到这个地步,刚到湖北就马上摆明车马的要和吴超越齐心协力,宁可得罪同族僧格林沁也不肯为难吴超越。而刚拿一幅赝品换到一份真迹的吴超越更是张口结舌,彻底搞不懂花沙纳是真心想和自己携手合作,还是笑里藏刀的故意麻痹自己。
  虽然一时半会还摸不清楚新总督的目的和为人,但是在花沙纳不惜余力的支持下,吴超越还是迅速做成了许多重要的事,首先就是彻底整顿了湖北铸钱局,开除了许多手脚一直不干净的官吏工匠,换上新鲜血液并引入先进工艺,大肆铸造在民间和对外贸易中广受欢迎的吴造洋银圆。期间虽然也有被开除的小吏试图闹事,结果还没等吴超越出手,花沙纳就已经派他的人把带头者拿下并当场斩首,同时花沙纳还严禁湖北布政使马秀儒参与此事,任由吴超越直接监管铸钱局,帮着吴超越迅速铸造出了第一批质量上乘的吴造洋。
  除此之外,吴超越还乘机扩大了自己的抚标编制,一口气扩军到了二十个营,花沙纳不但没有半个字反对,还答应了吴超越厚颜提出的无耻要求,把官文留下督标水师营战船划拨了一部分交给吴超越,帮着吴超越直接把吴军水师扩大到了五个营。同时吴超越所经手的湖北军政事务,无论吏治、财政还是军事,花沙纳都一应照准,只管签名用印而从不过问具体细节。
  还别说,花沙纳这一手还真治住了吴超越,让吴超越是想故意和花沙纳做对以激怒军士都极不好意思,同时赵烈文也力劝吴超越尽量尊重花沙纳,说象花沙纳这么一个上司在官场上简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即便吴超越在湖广的一举一动都肯定会被花沙纳捅给满清朝廷,但同样是暗中监视,被不掣肘不刁难的花沙纳监视,怎么都比换一个总督监视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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