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我为王(校对)第3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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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德彝附和着笑,笑容却有些勉强,心里也七上八下始终定不下来——也不能怪封德彝胆小和贪生怕死,实在是陈丧良这个安排太过冒险,让出道只有一年多时间的李客师去抵挡身经百战的当世枭雄窦建德,换了谁心里都不敢有什么底。
  这时,郑军斥候也在南方高地看到了窦军已经发起蚁附进攻,通过旗语把消息送到王玄应面前后,王玄应却依然还是没有下令发起进攻,还是又等了近半个时辰,王玄应才小心翼翼的下令进攻,十分小心的只投入两千步兵上前,以壕桥车开辟过河道路,然后用飞梯登城。
  按照陈丧良的命令,守卫西门的郝孝德故意只动用了一半力量放箭压制郑军的冲锋势头,故意放纵郑军士卒把飞梯大量搭上城墙,还命令士兵少砸羊头石让郑军士卒有机会登城,结果靠着隋军将士的有意放纵,郑军队伍在第一轮攻城中就奇迹般的有士卒冲上城墙——虽然马上就被隋军士兵捅下了城墙。
  攻城进展如此顺利,自然是大大出乎了王玄应的预料,见城上守军不多,自军士卒也有机会冲上城墙,缺少经验的王玄应还道是窦建德那边已经成功牵制住了隋军主力,便大着胆子又往前方投入了两千兵力,妄图冲上城墙干扰隋军军心,也帮窦建德那边更快拿下东门。也是到了太原军增兵上前后,郝孝德这才命令全军发力,全力抵挡郑军进攻。
  与此同时,虎牢关东门那边已然是血肉横飞,尸陈满地,数百架飞梯不断搭上城墙,不断被隋军撞开也不断重新搭上城墙,窦军士卒接二连三的踏梯而上,城头上则是滚石擂木如同冰雹雨点般砸下,更有燕尾炬和火箭集中攻击窦军的沉重云梯车,五架云梯车都已经冒出了大小不同的火头浓烟,更有两架云梯车已经化为了两个巨大火团。然而在后方,却又有多达十架的云梯车正在向城墙缓缓驶来。
  从天空鸟俯下看,窦军和郑军就好象两道潮水,不断拍打着孤岛虎牢关城,东面的窦军潮水最猛最凶,带去血色浪花最大最多,郑军这边声势虽然小些,却也差不到那里,不断有两军士兵登上东西城头,也不断象下饺子一样的从城头滚落尸体,猛烈的战鼓声传十数里,震天动地,完全掩盖了北面的黄河涛声。
  惟有虎牢关城内安静无比,已经所剩不多的百姓关门闭户,躲在家中不敢出门,隋军将士或是在开阔地集结侯命,或是在强征来的民房中鼾声大睡,养足体力等待发起反击,陈丧良也抓紧时间检查了一下辎重军需,尤其是注意检查夜战所需的火把与干粮。
  下午申时三刻,准备出战的近三万隋军将士起身用饭,陆续集结侯命,鉴于郑军那边已经开始在用檑木撞城,陈丧良又特意安排了王伏宝担任出城先锋,同时安排好了出城队列,准备以最快速度给西门外的大舅子王玄应以最大惊喜。
  酉时将至,陈丧良正要下令发起反击时,封德彝也快步冲到了陈丧良的旁边,在陈丧良耳边低声说道:“殿下,李将军调了两千预备队上城。”
  听到这话,陈丧良心头一震,不明白鸟贼表叔现在就动用预备队是轮换疲惫守军,还是已经支撑不住的信号,但稍顿了顿后,陈丧良还是没有理会封德彝,只是向面前诸将说道:“诸位,我们这次的出城目的是什么,你们心里都清楚,把我的话告诉每一位将士,我们这次不打到洛口仓城下,绝不收兵!洛口仓的贼军如果出兵接应,也要给我奋勇向前,务必要把贼军的接应之兵也给我杀败!如果有机会,就给我毫不犹豫的杀进洛口仓城内!不管是谁,先入洛口仓者,封侯!已经封侯者,爵升一级!实赏食邑百户!”
  隋军众将整齐唱诺,陈丧良点点头,又向王伏宝吩咐道:“伏宝将军,看你的了!出发!”
  王伏宝毫不犹豫的抱拳唱诺,然后快步冲到大军最前列,率军进入城门甬道,命令城门官打开城门,门兵奋力刚举起门闩,正在被郑军士卒不断撞击的城门也立时开启……
  “竟然撞开了?!”
  与此同时,看到城门竟然被自军士卒撞开,王玄应惊喜得都直接叫了出来,接着还毫不犹豫的命令葛彦璋率军三千发起冲锋,然而郑军大将葛彦璋刚抱拳唱诺时,虎牢关西门的吊桥也轰然落地,王玄应和葛彦璋还道是自军登城士卒砸碎绞盘使吊桥落地,还惊喜得一起大叫,“我们已经杀上城墙了?”
  欢喜大叫到了这里,王玄应和葛彦璋就已经叫不下去了,因为他们又突然看到,刚才还在欢呼着冲向城门的自军士卒突然象受惊的兔子一样四散从城门前逃开,黝黑的城门甬道中也源源不绝的冲出了大量的隋军将士,迅速左右分开砍杀城下郑军士卒,守住两翼保护出城道路。
  在这一刻,王玄应做出了一个有些可笑的错误判断,还认为隋军出城反击这是为了分担城上压力,为了抓住这个机会,王玄应再次催促葛彦璋率军出击,然而葛彦璋带着郑军士卒前进上前时,却又十分傻眼的看到,隋军的出城将士始终都是源源不绝,保护了两翼后还直接过河上前,沿着护城河向两翼展开,前队都已经展开里许宽了,城门甬道内竟然还在有无数的隋军将士大步而出。
  见此情景,不要说王玄应和葛彦璋等郑军将领个个呆如木鸡,郑军士卒也是个个心生怯意,下意识的驻步不前,眼睁睁的看着隋军将士象是洪水奔流一样的不断从城内冲出,在他们的前方展开排列阵势,不少精明的郑军将士也开始飞快默数隋军校尉军旗,借以判断隋军的出城兵力,“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
  当隋军的出城军旗超过五十面时,陈丧良那面张牙舞爪的唐王大旗也出现在了郑军将士面前,陪同陈丧良大旗出现的,还有精忠报国的四字大旗,以及白袍飘飘显眼夺目的报国军骑兵。再然后,王玄应也马上象杀猪一样的惨叫起来,“鸣金!鸣金!马上鸣金!把前面的军队都给我收回来!”
  鸣金铜锣敲响,前方的郑军将士马上扔下所有的攻城武器撒腿逃命,然而当陈丧良的大旗越过了护城河到达对岸后,令旗挥动间,受命担任先锋的王伏宝也立即率领本部发起冲锋,王玄应手忙脚乱,知道此时率军撤退肯定会给报国军骑兵冲锋突击的机会,也知道结阵而战搞不好就会把麾下主力赔在这里,左右为难间,王玄应只能是做了折中选择,命令葛彦璋率领之前派给他的三千军队殿后,同时组织军队撤退逃回。
  过于开阔的地势注定了王玄应这个折中选择毫无作用,葛彦璋的殿后军队马上就被王伏宝缠住,报国军绕过殿后战场迂回向南,罗士信迂回向北,陈丧良则带着主力尾随在报国军之后,任由王伏宝去收拾郑军后队。结果王伏宝当然没让陈丧良失望,葛彦璋军则让王玄应大失所望——看到隋军将士不断从身旁迂回向前,葛彦璋麾下的郑军将士害怕退路被断,惧怕之下纷纷撒腿西逃,王伏宝乘势追杀,形成了三路并进一起追击郑军的局面。
  这一天绝对是王玄应有生以来的最大噩梦,本来就在野战中干不过妹夫的帮凶走狗,还被数量远胜过他的妹夫帮凶全力追杀,王玄应除了只知道撒腿逃命外,脑海里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是梦吗?如果这是梦的话,就快醒吧,快醒吧!”
  噩梦当然不会醒,相反还向着更加恐怖的方向发展——向南迂回了一阵后,郭峰率领的报国军突然拦腰杀进郑军队伍中,还是直接冲着王玄应的旗帜杀来!王玄应见了大惊,顾不得再去率领军队撤退,猛踢马只是疯狂上前,带头混乱撤退队形,报国军紧追不舍,在郑军队伍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地,很快就把郑军队形搅得大乱。
  这时,罗士信也带着养足了体力的隋军步兵追上了郑军大队,马槊挥舞间郑军士卒纷纷倒地,他率领的隋军将士也毫不留情,刀砍枪捅疯狂屠杀,郑军士卒将领无一抵抗,一笑只是向北逃命,却又因为在攻城战中体力消耗过多,速度快不起来,被罗士信军杀得是尸横满地,人仰马翻,哭喊哀求之声不绝于耳。
  从虎牢关到洛口仓三十里的距离坑苦了郑军将士,王玄应本人率领的两千骑兵倒是迅速甩开了步兵向前逃了,一万多步兵却成了隋军将士的砧上鱼肉,养足了力气的隋军将士个个脚步如飞,一边杀敌一边快步前进,体力不同程度下降的郑军将士却是逃得满山遍野,不断被隋军将士追上砍杀,尸体从虎牢关城下不断向西蔓延,铺满大小道路和荒野田地,被践踏成了肉酱的尸骸染红无数两军将士的双脚,在道路上留下无数带血脚印。
  对郑军将士而言,还有一个十分要命的地方——就是他们想要逃回洛口仓城内,必须还得越过洛口仓东面的石子河!不过快马冲回了洛口仓后,王玄应稍微冷静下来也想起这个要命问题,赶紧派出四千军队到石子河东岸列阵,保护桥梁掩护自家败兵回城,尽最大可能保留守城力量。所以当陈丧良在天色微黑时带着隋军主力追杀到了石子河东岸时,也就被郑军生力军拦住了道路。
  “传令全军!”陈丧良大声吼叫,“全力冲击!给本王拿贼军的尸体,填平石子河!”
第六百零九章
血战
  不知不觉间,从狐假虎威到被别人狐假虎威的陈丧良也积累了相当不小的威信,随便吆喝了一句要拿敌人的尸体填平石子河,命令传达下去后,本就士气高昂的隋军将士更是象打了鸡血一样,红着眼睛吼叫着冲杀得更快更猛,根本无视在桥梁前列阵而战的郑军将士,笔直的就直接冲了过去,也驱逐着郑军败兵为免费前锋,不打半点折扣的直接撞击郑军步兵方阵。
  受命率军掩护溃败同伴撤退的郑军大将郭什柱也很会当机立断,不顾迎面冲来的还有大批的自家败兵,毫不犹豫下令放箭射击,羽箭破空而落间,众多郑军败卒惨叫着摔在距离仓城已经不到两里的道路上,隋军将士也有不少人中箭,但除了重伤倒地或者直接毙命的,没有一名隋军将士停下脚步,不少人还连插在身上的羽箭来不及拔出,吼叫着只是冲锋杀人,“杀!杀!杀!杀光这帮郑狗!”
  也正因为这些英勇将士的全力冲击,郑军郭什柱抛射的羽箭这才没能挡住自家败兵的正面冲击,被隋军将士追杀得太狠的郑军败兵大队在恐惧间不由自主,一个劲的只是拼命向前,终究还是撞上了自家步兵方阵的正面。郭什柱虽然再一次当机立断,命令麾下士兵以投枪刀矛砍杀自家败兵,避免方阵被自己人冲溃,无奈他麾下的将士却不象他那么铁石心肠,阻拦砍杀间多少都有一些手软,结果被许多抱头冲来的郑军败卒抓到机会,从缝隙中钻进了郑军队列内部,然后这些聪明的败卒倒是暂时保住性命了,郑军方阵的严整队形也被他们搅乱了。
  士气如虹的隋军将士当然是做梦都巴不得碰上这样的好事,乘机大步冲到郑军方阵面前时,隋军将士各抡刀枪疯狂砍刺,无法依仗严整队形互相配合的郑军士卒被迫各自为战,却又马上暴露了单兵战斗力不及隋军将士和军心慌张的致命弱点,厮杀间被成片成片的砍倒剁翻,不少郑军士卒还被直接砍成碎片剁成肉块,死得苦不堪言,前军迅速大乱,继而被直接冲溃,势不可挡的隋军将士直接杀入郑军方阵内部,继而直扑郭什柱的中军所在。
  步兵方阵的防御力确实十分强大,但是如果被敌人杀进了内部,整个方阵也等于是直接报废。看到敌人出现在自己背后,左右后三个方向的郑军将士顿时心中大慌,郭什柱却是不肯死心,又大声喝令打出旗语让各军向自己的旗帜靠拢,妄图把军队收缩成团继续负隅顽抗。然而隋军将士的动作却太快太快,旗号刚刚打出,隋军前锋已经杀到了郭什柱的中军面前,同时潮水一般不断涌来的隋军将士也迅速与郑军方阵两翼军队展开激战,郑军的收缩速度极慢,郭什柱急得哇哇大叫,可是又无可奈何。
  更多的隋军将士直接绕过了郑军方阵上前,砍瓜切菜一样的屠杀郑军败兵,郑军败兵争先上桥前,八道浮桥上很快就挤满了鬼哭狼嚎的郑军败兵,互相推搡自相践踏,无数郑军士兵被推下浮桥,无数郑军士兵被同伴活生生踩成肉酱,还有无数郑军士兵攀在浮桥边缘艰难前进,八道浮桥的两侧也很快就挂满了郑军士兵,象是爬满了黑色的蚂蚁,不堪重负的浮桥吱嘎吱嘎接连作响,随时可能断裂。
  隋军之前根本就不必使用的火药瓶此刻终于得以登场,冒着青烟的火药瓶接二连三的抛入郑军败卒密集处,接连爆炸声与郑军士卒的惨叫声哭号声汇为一股,声传数里。期间又有一队隋军将士成功冲杀至一道浮桥边缘,挥动已经尽是缺口的铁刀猛砍浮桥绳索,早已不堪重负的绳索立时断裂,浮桥也在郑军败兵的疯狂号哭声中落入水中,桥上郑军士卒落水无数,在水中挣扎呼救,尽可能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互相拉扯坠底溺死,也连累了许多会水的士兵因为摆不脱落水同伴纠缠而无辜淹死。
  完全就是一场屠杀,如狼似虎的隋军将士用尽一切力量,尽可能的劈砍捅刺所有面前的敌人,无数人已经杀得满身血染仍然不肯停歇,仍然还在挥动着残缺的武器劈砍身旁敌人,彻底崩溃的郑军士卒则是毫无战心,哭着喊着只是向石子河对岸逃命,争抢浮桥跳入水中泅渡过河,尸体迅速堆满河岸,飘满水面,鲜血也迅速染红了整个河面。
  这时,郭什柱军也已经招架不住隋军将士的亡命冲击,郭什柱带头逃命,麾下士卒争相跟随,与之前逃亡的自家同伴争抢浮桥,为了能够冲上已经铺起厚厚尸体的浮桥不惜刀兵相见。彻底混乱中,郭什柱还无比倒霉的被自家败兵扯下了战马,还更加倒霉的半身落地,结果还没等郭什柱发出咆哮吼叫和他的亲兵上来抢救,无数双草鞋已经踩到了他的头上脸上胸口上,结果郭什柱惨叫着上半身被败兵活生生的踩成肉酱时,他的一条腿依然还完好无损的挂在马镫上。
  隋军将士成功完成了陈丧良交代的任务,真正做到了用郑军士卒的尸体填平石子河,层层叠叠的尸体在河中堆积,河水为之断流,两军将士都可以直接踏着尸体冲到石子河西岸,但还是有相当不少的郑军败卒哭着喊着过河逃向了洛口仓南门,隋军士卒紧追不舍,还有不少聪明的隋军将士记得陈丧良的战前悬赏,尽可能的混杂在郑军败卒的人群之中前进,去争取那先入洛口仓者封侯的重赏。
  考验王玄应决断能力的关键时刻到了,此时天色早已全黑,黑夜之中视物不清,根本没办法分清楚敌我,卑鄙狡猾的隋军将士也肯定会争取乘着这个机会杀进洛口仓,所以王玄应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关闭城门,不给隋军士卒乘机入城的机会!但是,王玄应却又必须考虑到另一点——尽可能救回有生力量,这样才有力量在接下来的战事中守卫同样十分重要的洛口仓城!
  “太子殿下,末将求你了,快关门吧,关门!”郑军大将席辨急得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苦苦哀求道:“再不关门就来不及了,如果陈贼军队跟着我们的败兵杀进城里,我们就全完了!”
  葛彦璋和时德睿等残存的郑军将领也在苦苦哀求王玄应尽快关门,王玄应却是犹豫不决,声音里同样带上了哭腔,“那城外的将士怎么办?郭什柱将军怎么办?洛口仓城里,现在只剩下了五六千守军了,不把这些将士接应回来,接下来我们怎么打?”
  “保住城池要紧!”葛彦璋急得跺脚大吼,“保住城池,我们还有收拢城外败兵的机会,如果让贼军乘势杀进城来,我们就是救回再多的士卒也没用了!”
  王玄应身体震了一震,几乎就想立即下令关门,然而这时,数量相当不少的郑军败兵早已冲上南门吊桥,哭着喊着冲进城门甬道,听到城下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王玄应又心中一软,把已经说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又扭头去看城外情况,寻找最佳闭门时机,然而城外早已是一片漆黑,王玄应又能看到多少情况?
  慈不掌兵这句话正确得不能再正确,心肠远不如老爸和妹夫那么歹毒的王玄应只是稍一犹豫就坏了大事,又过了还不到三分钟,城门内侧就响起了郑军士卒歇斯底里的疯狂喊叫声音,“贼军!贼军进城了!”
  “关门!拉吊桥!”
  王玄应这一次终于当机立断了一把,立即大吼下令关门收吊桥,然而这么做已经太晚太晚了,吊桥上早已挤满了两军士卒,城上郑军士兵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拉不起吊桥了,城门处也已经挤满了士兵,也是无法关闭,同时黑暗中也已经有大批的隋军将士已经杀到了城门近处。王玄应被迫无奈,只能是一边命令士卒放箭,无差别覆盖城下两军将士,一边大吼道:“放千斤闸!”
  砰的一声巨响,城门内侧的千斤闸轰然落地,把好几名郑军士兵生生砸成肉酱,也切断了隋军将士乘乱混进城内的道路,然而还是有数量不明的隋军士卒已经抢先冲进城内,正在城里疯狂砍杀郑军士卒,等待主力入城接应。王玄应闻报大惊,只能是赶紧命令时德睿下城主持城内战事,剿杀扑灭已经入城的隋军将士。
  与此同时,城外的隋军将士也已经发现了机会出现,冲杀得更加猛烈,顶着箭雨不断冲击吊桥和城门,并马上就砍断了吊桥绞索打通直抵城下的道路。消息飞报到陈丧良的面前后,陈丧良大喜过望,赶紧命令最方的罗士信和王伏宝两军继续猛攻城门,同时赶紧整理后军队伍,准备连夜发起攻城。
  不消陈丧良下令,罗士信和王伏宝两支悍勇之师早已自行展开了攻坚作战,罗士信亲自率军冲击城门,疯狂砍杀门前敌人败兵,踩着厚厚尸体向城门甬道内挺进。擅长打突击战的王伏宝则看准了天色全黑守军视野狭窄的弱点,让士兵过河后左右展开,咬着武器空手攀爬城墙,组人梯向上攻城,郑军士卒疯狂反击,城上城下都是喊杀震天,厮杀得不可开交,其中又以城门处为最盛。
  破城希望最大的也是罗士信军主攻城门战场,因为之前已经有五六十名隋军勇士已经抢先杀进城内,在遭到敌人围攻后,这些隋军勇士又十分聪明的退到千斤闸旁背门死战,一边掩护后面的同伴破坏千斤闸,一边拼死抵抗郑军将士的疯狂反扑——事情到了这一步,这些隋军勇士不拼命也不行了,不拼命的话,肯定会死得比拼命凄惨百倍!
  罗士信第一个在密集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冲到千斤闸旁,挥刀力砍闸门间,包着铁皮的闸门火星四溅,罗士信手中尽是缺口的钢刀也断成了两截,罗士信无奈,只好用断刀砸晕身旁的一名敌人,抢得他手里的武器继续砍闸,同时隋军将士也不断跟着冲上前来,一边砍杀门旁残敌,一边对着闸门又砍又砸,然而武器不乘手,对包铁闸门伤害很小。又砍得几下,罗士信手里的铁刀也再次断为两截,已经满身满脸都是鲜血脑浆的小怪物罗士信急得大吼,“斧子!斧子!谁给老子弄一把斧子来,老子赏他一百贯!不!老子赏他三百贯!”
  “罗将军,给,三百贯!”
  一名从后方赶来的隋军士兵怯生生递上了一把斧子,尽管斧头上已有缺口还沾满鲜血又破又脏,可是此刻对于罗士信来说,却已经等同于一件千金不换的宝物。欢呼着抢过斧头,小怪物奋起神力,重重一斧砍在闸门上,顿时劈断了一根包着铁皮的闸门横柱,隋军将士大声欢呼,城内却飞来一支流矢,正中罗士信右脸颊,罗士信脸上也顿时血流如注。
  踢开上来关怀的部下,罗士信拔下脸上羽箭,吐出两颗断牙和一口鲜血,继续挥动铁斧劈砍闸门,当当当火星不断飞溅,千斤闸不断在罗士信的斧下变形,罗士信的鲜血也不断挥洒在闸门上。
  察觉到隋军将士正在不断破坏千斤闸,受命剿杀城内敌人的郑军大将时德睿急得几乎发疯,不断大吼大叫要求部下加快动作,还亲自挥刀上阵,去冲击聚集在闸门旁垂死挣扎的隋军将士,而抢先入城的隋军勇士在郑军将士的不断冲击下,此刻也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再是如何顽强抵抗也挡不住源源不绝杀来的郑军士兵,接二连三的不断倒下,还每一名倒下的隋军勇士都被郑军士卒乱刀分尸,找不到一具完整的遗体。
  终于,当最后只剩下两名的隋军勇士被郑军士卒同时捅穿身体时,还没等郑军将士发出欢呼,阻拦进门道路的千斤闸也被罗士信和隋军将士联手砍出了一个大缺口,隋军将士迅速冲进城内,接住上来封堵缺口的郑军士卒,两名坚持到了最后的隋军将士则是全身血染,肚破肠流,倚在残破的千斤闸上气息奄奄,脸上也一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与此同时,王伏宝军也开始有士卒冲上城头,尽管城上的郑军士卒象疯了一样的冲上来拼杀,隋军将士却更加疯狂的与敌人刀刀见肉的搏杀,每一名登城隋军士兵在倒下前都能砍翻剁倒数名敌人,也每一名隋军士卒在垂死前都要抱住咬住一个敌人,和敌人同归于尽。在这些隋军勇士的以死相拼面前,郑军士卒不断畏惧退缩,更多隋军勇士则靠着他们的掩护,成功的空手攀上城头。
  激战还在持续的时候,坚持到了最后的那两名隋军勇士,已经被对他们充满敬意的同伴抬回到了陈丧良的面前,也许是奇迹,也许是信念的力量,两名连肠子都流了出来、全身上下都不知道有多少伤口的隋军勇士,在见到陈丧良的时候,竟然还没有断气,看着陈丧良双眼中,也还带着最后的神采。
  陈丧良下马到他们面前,向他们行了一个抱拳礼,沉声说道:“两位勇士,本王感谢你们的努力,本王言而有信,现在就给你们封偃师侯和巩县侯,各赏黄金百两,良田五百亩,事邑百户。本王知道你们没办法领赏了,所以你们的封赏,本王会转封给你们的家人。”
  带着欢喜的笑意,两名隋军勇士的眼中先后失去了光泽,陈丧良亲手给他们合上双眼,又看了看远处已经逐渐升起火头的洛口仓南门,陈丧良口中喃喃,“安心去吧,谢谢你们。”
  ……
  同一时间,虎牢关东门战场,城上城下两军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满地皆是,城墙下的尸体更是层层叠叠,铺起半人多高,鲜血把护城河的死水染成暗红,城门处破烂散架的撞城车一辆接着一辆,两架一度靠上城墙的云梯车还在城墙旁边熊熊燃烧,更远处还有更多正在燃烧或者已经烧成灰烬的窦军攻城武器,熊熊火光把血腥战场照耀得更加残酷血腥,也让空气中布满了人体烧焦的味道,与鲜血腥味汇为一体,中人欲呕。
  满身鲜血的隋军士兵正在抓紧时间抢救伤员,包扎伤口,城里的最后一支生力军预备队也正在扛着抬着各种守城物资上城换防,身上沾着许多鲜血的李客师则一屁股坐在被鲜血染红的城楼台阶上,手里用大兴祖宅换来的爱弓羊侃弓已经断为了两截,但是在这柄爱弓被窦军大将曹湛亲手砍断前,李客师也已经用这柄弓亲手射死了不下二十名敌人,同时亲自率军蚁附攻城的曹湛也为砍断李客师这柄爱弓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被李客师亲手砍断了他脖子为自己的爱弓报仇。
  脸上有血迹的殷开山走到了李客师的面前,先眺望了东面漫山遍野的窦军火把,然后又对李客师说道:“李将军,贼军还没有撤退的迹象,仍然还有可能继续攻城的可能。郝孝德将军那边带话来,说如果需要的话,他随时可以过来助战,末将提议,应该把郝将军的队伍撤过来当预备队预防万一,换一支疲惫之师过去守西门。”
  李客师无力的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的说道:“就这么办,贼军鼓声还在持续,是还有可能发起攻城。”
  殷开山应诺间,窦军的战鼓声节奏再次加快,听到这鼓声,李客师马上跳了起来,大吼道:“加紧换防,贼军又要上来了!快!快!”
  还是同一时间的窦军阵中,尽管已经有许多的窦军将领跑到了窦建德面前哀求,还有一些窦军将领已经带上了哭腔,恳求窦建德不要再这么打下去,不要再拿麾下士卒的生命去发起注定无用的进攻,但窦建德的声音还是异常的坚决,大吼道:“滚开!给朕继续攻城,继续攻城!陈贼已经把贼军主力带到洛口仓去了,这时候不抓紧时间攻城,等陈贼主力撤回来,朕不是更没希望拿下虎牢关了?!”
  在窦建德一再逼迫下,五千窦军步兵再次出阵,携带着各种各样的攻城武器在战鼓声中大步上前,而虎牢关城上,新换上城的隋军预备队精神抖擞,目光坚定,严阵以待,准备迎接新一轮残酷激战。李客师立于墙头,冲着正在大步杀来的窦军队伍放声大吼,“窦贼!来吧!尽管放马来吧!不管你来多少,来多少次,本鸟贼都和你奉陪到底!”
第六百一十章
套住了
  初升的太阳洒下第一缕阳光的时候,窦军阵中才终于敲响了鸣金铜锣,听到这撤退信号,虎牢关城墙下的窦军士卒就好象是死囚听到了特赦诏书一样,扔下手里已经沾满鲜血和汗水的残破飞梯,撒腿就往来路逃窜,不少窦军士卒还在撤退中面带喜色,出声庆幸,“总算是完了,总算是完了,我还以为,我等不到这场仗打完啊。”
  与被迫放弃攻城还悄悄窃喜的窦军士卒截然相反,城头上做为胜利者的隋军将士也没有任何的欢呼,刀枪兵扔下武器就直接摔坐在城头上,弓弩手强撑着用远程武器把敌人追杀至射程之外,也都纷纷一屁股坐在尸横满地的城头上,坐在被鲜血染得通红的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粗气,还有不少士兵直接倒在地上鼾声大睡过去。
  “窦建德匹夫!果然只是一介庸才!太阳已经升起,阳光对他有利,他竟然还舍得退兵!匹夫!庸才!蠢才!换了是我,我那舍得在这个时候退兵!”
  城头上只有陈丧良的表叔李客师还在挥刀大声叫嚣,但话语中已经明显没有力气,挥动横刀向敌人挑衅间,李客师还脚下一滑就要摔倒,旁边的徐世勣赶紧把他搀住时,却又因为手脚都已经软弱无力的缘故,反倒被李客师带了一起摔倒,全都摔得狼狈不堪。然而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满脸血污尘土的狼狈模样后,李客师和徐世勣又都一起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有欣慰,有喜悦,也有苦涩。
  在这个时候鸣金退兵,不是窦建德不知道阳光已经逐渐开始对他有利,是窦建德军已经打不下去了,一天一夜的攻城大战中,窦军先后投入各类兵种超过五万人次,蚁附攻城一十三次,士卒连死带伤已然超过万人,结果不但依然拿虎牢关的坚固城防毫无办法,还把云梯车和撞城车等大型攻城打了一个精光,作战队伍从上到下都是疲惫不堪,大小将领不断哭泣哀求窦建德尽快退兵,窦建德也不可能逼着已经辛苦了一天一夜的军队再扛着简陋飞梯去攻打城墙,所以窦建德这才无可奈何的下达了撤退命令,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对陈丧良的切齿痛恨率军退走。
  大战后虎牢关战场上尸山血海,洛口仓战场这边也是一个模样,尽管隋军将士在半夜时就已经攻入了城内,但是已经无路可逃的郑军王玄应部却还是不肯放弃,拿出了惊人的斗志与毅力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王玄应还断然拒绝了陈丧良的亲自出面招降,率领残兵败将退到城内高地负隅顽抗,着急抽身返回虎牢关预防万一的隋军主力不得不集中兵力围攻这股残敌,付出了相当不小的代价才在黎明时歼灭王玄应率领的近千残敌,并且生擒到了已经负伤的王玄应。
  伤痕累累的大舅子被押到陈丧良面前时,陈丧良并没有尝试招降或者安慰大舅子,也没去理会大舅子那故作镇定无畏实际上却充满恐惧的神情目光,只是命令部下把王玄应押下去治疗关押,打入囚车以备后用。部下依令而行后,看着大舅子被押走时的垂头丧气模样,陈丧良充满血丝的双眼中也露出了一些疲惫,喃喃道:“没有马上杀你,是看在雪姬的面子上,还有招降洛阳守军时你还有点用。你们父子的野心如果不是这么大,抵抗得这么顽强,该少死多少人啊?”
  成功拿下了多少还剩一些存粮的洛口仓后,东征隋军不但解决了粮草供应和军械辎重的运输问题,还一举摆脱了两线作战的被动局面,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应对来自窦建德的威胁,东征隋军的文武将官都应此欢欣鼓舞,都认定自军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赶走窦建德和光复洛阳城已经只是时间问题。然而陈丧良本人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因为放在陈丧良面前的还有一个巨大难题——如何超越李二,在虎牢关战场上重创窦建德军,还要生擒或者干掉窦建德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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