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我为王(校对)第32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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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弄着手中毛笔犹豫了不少时间,李建成这才十分勉强的点了点头,同意到东城去与陈丧良见面。听到这个决定,不少太原军文武和好些李氏宗族成员都松了口气,心中重新燃起一线希望,纷纷心道:“但愿陈贼能说得李建成心动。”
  神情很勉强的带着一帮文武官员出门时,李建成迎面正好碰上姗姗来迟的李二和李元吉兄弟,李建成虽然故意对这两个宝贝弟弟视若无睹,但李元吉却十分不知趣,劈头盖脸就问道:“兄长,听说陈应良奸贼亲自率军到了东城,他打算干什么?”
  “他想见我,和我当面答话。”李建成面无表情的答道:“本来我不想见,但裴叔父和叔玠先生都劝我不妨见上一见,所以我只好去跑上一趟。”
  看了看裴寂和王珪等人,李元吉眨巴眨巴了三角眼,突然附到了李建成的耳边,低声说道:“兄长,陈贼必然是来招降于你,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可千万不能动摇,更千万不能忘了我们父亲的被害之仇?”
  李建成有些惊讶了,看了一眼原以为很可能会动摇的无能四弟,李建成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当然不会便继续前行。李元吉见李建成认同自己的劝说,心中暗道:“对,你绝对不能动摇,你越是坚决拒绝投降,我把太原城献给唐王殿下的功劳就越大。”
  几兄弟各怀鬼胎,李元吉故意劝说李建成坚持拒绝投降的时候,李二也在转动着眼珠子盘算琢磨,还悄悄的向李元吉借给自己的亲兵吩咐道:“马上回我家里,把我那柄四石雕梁弓拿来,送到东城城上交给我。快。”
  李建成等人速度并不是很快的来到太原东城时,东门城上早已是全面戒严,士卒全部就位弓上弦弩搭箭,殷开山也马上迎了上来,指着城外里许处的隋军队伍低声报告陈丧良位置,居高临下眺望着陈丧良那面张牙舞爪的唐王大旗,李建成的心情复杂异常,许久后才低低说道:“叫他过来吧。”
  殷开山应诺,这才走到箭垛旁边,大声告诉城下隋军使者说李建成已到,隋军使者也立即飞机奔回去向陈丧良报告,再接着,在尉迟敬德和郭峰、陈祠等将的率军簇拥下,陈丧良也就小跑着向东门这边过来。而看到曾经好友的熟悉身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一直刻意板着脸不露表情的李建成也心脏越跳越快,暗暗说道:“应良贤弟,我们终于还是又见了,这次,我还能象以前那样,继续与你兄弟相称吗?”
  心中失落说着,李建成的脑海中又不由浮现出自己与陈丧良的种种往事,想起自己与陈丧良在酒楼相识的往事,想起自己与陈丧良明知互有仇怨仍然倾心相交,想起自己听闻陈丧良创造种种不可能奇迹时的惊讶与艳羡喜悦,也想起陈丧良对自己的坦诚相待与好意叮嘱,更想起自己与陈丧良成为敌人之后,在潼关战场上的互相托付后事……。不知不觉间,李建成的双眼之中,已然噙满了滚烫热泪。
  “弓箭准备。”
  旁边殷开山的低声吩咐,把李建成从往事中拉回了现实,几乎是下意识的,李建成马上就吼道:“把弓箭放下!所有人,马上放下弓箭!无我命令,擅自放箭者,立斩!”
  听到李建成的吼叫,正在悄悄准备弓箭的太原军弓手面面相觑了,值守东城的殷开山则是无可奈何,只能是又挥手让所有士兵放下弓箭。但事还没完,李建成环视现场间,又恰好看到李二正鬼鬼祟祟的把一柄弓藏到身后,李建成也没做多想,大步上前从李二手里一把抢过那柄弓,双手握弓往下,膝盖向上猛撞,把李二的爱弓直接撅成两截,然后一甩手就扔下了城墙,李二知道李建成已经动怒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心爱强弓就此报废,在心里暗骂道:“伪君子!”
  这时,陈丧良也在尉迟敬德等人的保护下来到太原城的护城河边上,看到城上丢下一柄断弓,手里拿着长盾随时准备陈丧良的尉迟敬德等人无不紧张,纷纷低声提醒陈丧良小心提防暗箭,陈丧良却不以为意,还笑着大声冲城上说道:“建成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这柄断弓,一定是你撅了扔下城墙的吧?兄长好意,小弟谢了!”
  城上终于出现了李建成的身影,冷冷的大声说道:“唐王殿下言过了,李建成何许人也,如何敢与殿下兄弟相称?还望殿下慎重言词,不要降尊纡贵。”
  “兄长,你怎么这么说话,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情了?”惊讶问着,陈丧良仔细打量李建成,结果让陈丧良颇伤感的是,还不到三年时间不见,李建成就仿佛已经苍老了十岁一般,两鬓似乎已有华发,脸庞也明显消瘦了许多,很明显这近三年的时间里,李建成的日子过得非常不好。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现在我是反隋义军左都督,你是大隋唐王殿下,还是我的杀父仇人,是敌非友!”大声回答着,李建成也在仔细打量陈丧良,发现陈丧良比之以往明显又壮实了一些,气度中还多了不少雍容华贵,与初次相识时那个瘦弱谦逊的陈丧良相比,几乎就象是换了一个人。而想起了昔日往事之后,李建成的心中不由又是一声长叹。
  出于对好友的敬重,陈丧良并没有象对待其他敌人一样动不动就是嬉皮笑脸耍无赖,而是按要求换了一个称呼,大声说道:“好吧,既然兄长坚持,那我就叫你一声李都督吧。李都督,我的来意是什么,想必你心里一定十分清楚,但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事情对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都督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为什么还不为太原全城百姓、部下士卒和你自己考虑考虑?难道你不知道,我对待投降之人,不仅从不肆意杀害,还一律善待和择贤录用?”
  “知道殿下你就是来招降。”李建成大声冷笑了一句,又说道:“但是很抱歉,殿下你这次只会是白跑一趟了,我李建成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却也绝对不是屈膝投降之人!誓与太原共存亡,这就是我给你的唯一回答!”
  “李都督,你这是何必呢?”陈丧良又劝道:“你已经只剩下太原这一座孤城,盟友刘武周被我攻破,另一个盟友窦建德也已经被燕王罗艺拦住道路,无法再来太原战场帮助于你,你败局已定,何苦还要垂死挣扎下去?放下武器开城投降,是你的最好选择。”
  “殿下说我败局已定,恐怕未必吧?”李建成冷笑说道:“太原城内还有三万精兵,粮草可用五年,足以长期坚守!而殿下你,你的内部,你的后方,处处都有隐忧隐患,你敢在这太原城外驻扎多久?”
  说罢,李建成还又反过来劝道:“殿下你是聪明人,想必知道久攻坚城会有什么后果吧?所以我劝你,殿下你最好还是尽快退兵,不要再为了你的一己私利,让你麾下的无辜将士白白送死!”
  听到这话,陈丧良身边的尉迟敬德和郭峰等将都是冷笑连连,陈丧良也忍不住笑了笑,然后陈丧良又看了看李建成身边的太原军众文武,见他们都是沉默不语,便又对李建成说道:“李都督,你这大话还是别再说了,你自己看看你的左右,他们现在是什么模样?有谁象你这么有信心?连一个敢装出这种信心的人都没有吧?他们都已经对战事彻底绝望了,你如果继续执迷不悟下去,说不定就会有人拿着你的人头来我面前换取荣华富贵了!”
  陈丧良这话自然是自己找骂,城上顿时响起了针对陈丧良的斥责呵骂声,可惜这些骂声却大都软弱无力,只有殷开山、冯立和谢叔方等区区几个李建成心腹的骂声要稍微大些坚定些,李建成也乘机大声说道:“唐王殿下,不要再来这里挑拨离间了!你放心,本都督绝不会再象上次在大兴那样,给你靠内应偷取城池的机会!你如果想要在这太原城,就尽管真刀真枪的来攻打城池,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要死上多少人,才能拿下我这太原城!”
  李建成都已经把话说到这地步了,陈丧良也不能继续藏着掖着,便又大声说道:“左都督,你不要拿太原坚城恐吓我,太原是城高壕深极难攻取,本王也确实一向不喜欢打攻坚硬仗,但你应该知道,这座太原城最大的弱点是在那里!难道你真要逼我掘开晋汾二水,放水灌城?!”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李建成先在心中暗叹了一句,然后才说道:“那又如何?我在雀鼠谷放水淹你,你掘晋水汾水淹我,互相扯平!何况当年智伯子引水淹城三年,最终还不是没有拿下太原城?”
  “唐王殿下,放水灌城,你狠得下心来吗?”李建成身边终于有一个殷开山开口插话,大声问道:“我军在雀鼠谷放水淹你,只是针对你的军队,并没有伤及无辜,你一向以忠义爱民自诩,难道你就不替太原城里的十几万无辜百姓想想?”
  陈丧良最怕回答的就是这个问题,顿时就无言以对,然而陈丧良的身边,却有一个叫袁天罡的坏种等的就是这个问题,顿时就大笑出了声音,“哈哈哈哈!李建成,太原贼军,你们的狐狸尾巴终于还是露出来了吧?我袁天罡果然没有猜错,你们害怕我军放水灌城,就拿太原城里被你们裹挟的无辜百姓做挡箭牌,让我们宅心仁厚的唐王殿下不敢决堤,不敢放水!”
  包括陈丧良都惊讶回头去看袁天罡,都已经把这个坏憋了四个多月的袁天罡却是红光满面,指着李建成等人大吼说道:“但是,你们错了!你们想拿无辜百姓做挡箭牌,那是大错特错!实话告诉你们,首先向唐王殿下提议引水灌城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大隋唐国工部尚书袁天罡!”
  “而我袁天罡,既然敢向唐王殿下献上此计,就敢为太原城里的十几万无辜百姓负责!”袁天罡吼出了自己这辈子的最强音,“因为我袁天罡放出的洪水,可以既攻破太原东西二城,又不必伤害城内的无辜百姓!”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李建成和殷开山等人大惊失色,李二、李元吉和李神通等人紧张得冲到箭垛旁边观望,尉迟敬德和郭峰等隋军将领张口结舌,陈丧良也惊喜得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袁天罡惊叫道:“袁尚书,你这话是不是说笑?既用洪水破城,又可以不必伤害城内的无辜百姓?!”
  “殿下面前,臣下那敢有半句虚言?”袁天罡得意得脸庞都在发光,狂笑说道:“其实这个办法也非常简单,先放洪水与太原城墙齐平,然后保持水量不让洪水进城,那么过上两旬一月,我们再挖去拦水堤坝放水,那么被洪水浸透了的夯土城墙就会自行倒塌!我军不必再用任何攻城武器,便可以直接杀进城内,夺取城池!”
  “真的?!”陈丧良狂喜追问,“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当然是真的,先浸而后涸,土墙必然崩塌!”袁天罡得意回答,又拱手微笑说道:“殿下恕罪,臣下此前之所以故意隐瞒,原因有二,一是想给殿下你一个惊喜,第二就是想给太原贼军一个惊喜,让他们再不敢指望我军会因为害怕百姓无辜遭殃,不敢放水灌城!”
  陈丧良放声大笑了,大声承认袁天罡给自己的这个惊喜确实是让自己惊到喜到了,城墙上的李建成和太原军诸文武却是个个脸色苍白——因为他们都是亲眼见过袁大神棍在这方面的能耐的。再然后,袁天罡又指着城上的李建成等人叫道:“李建成,聪明的话就快开城投降,不然的话,我军洪水一至,我看你们还怎么垂死挣扎!”
  心中再无顾忌的陈丧良也扭头去看李建成,大声说道:“建成兄,听到了吧?小弟我这次是真的再不用顾忌伤及无辜了,你要是继续执迷不悟,小弟我回去就建坝蓄水,破你这太原城池!”
  脸色苍白依旧,但李建成还是一字一句的大声答道:“尽管放马过来,愚兄奉陪到底!”
  “知道你就会这么回答。”陈丧良叹了口气,然后才大声说道:“那好吧,既然兄长你一定要负隅顽抗,那小弟我也不再勉强,还是那句话,城破之后,兄长你不必你的家眷安危,我只会善待嫂子她们。我们走!”
  说罢,陈丧良一拔马,兴冲冲的回去准备和袁天罡商量如何水攻太原了,然而走得两步后,陈丧良却又想起了一件事,忙又回头去看城上,果然在箭垛旁寻到了脸色有些苍白的情敌李二,不由又冷冷一笑,暗道:“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跑!”
  双眼视力同样好的李二也看到了陈丧良脸上的狰狞笑容,脸色更加苍白之余,李二心中不由暗暗说道:“他对着我笑得这么狰狞干什么?他是否在警告我,这已经是我的最后机会?”
  这时,旁边的李元吉也附到了李二的耳边,声音有些颤抖的低低说道:“二哥,唐王殿下对我冷笑,好象是在警告我,如果我再不动手,他之前的许诺就不会兑现了,你说,我们是不是乘着还一点时间,赶紧……,那个?”
  李叔良、李道宗和李奉慈等李氏宗族成员也在脸色苍白着互相看对方,彼此交换了几个眼色后,李氏家族的成员又把目光集中到了李神通的脸上,李神通明白一帮亲戚的意思,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第五百八十四章
慕容李二
  如果是别人说什么用先浸后涸的办法,可以在保全城内百姓的情况下使太原城墙自行崩塌,那么太原军可能还不会相信,但是这话既然是出自著名神棍袁天罡之口,太原军上下就算只是将信将疑,也怎么都得掂量一下其中后果了。——毕竟,当初雁门大战时,李渊带着太原军就是因为不相信袁天罡对天气变化的预测,人白死仗白打功劳让友军抢了一个精光,吃够了大亏,血淋淋的前鉴不远,太原军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陈丧良领着袁天罡等人才刚走远,殷开山、冯立和谢叔方等人马上就围到了李建成面前,争先恐后问道:“左都督,袁天罡那个匹夫说的什么先浸后让太原城墙倒塌,真的假的?那匹夫会不会是胡说八道,虚言恐吓?”
  “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我对水利又不精通。”李建成摇头,说道:“不过从我军细作掌握的情报来看,袁天罡并不是一个喜欢说大话的人,还有,我看得出来,陈应良是真的惊喜,他的惊喜不是装出来的。”
  “这么说,左都督你怀疑这很可能是真的了?”谢叔方追问,见李建成点头,谢叔方忙又问道:“那如果陈应良奸贼真的放水来浸城,我们怎么应对?太原城墙可是我们抵御陈贼大军的唯一依仗,没有了城墙保护,我们剩下这点军队在陈贼主力面前毫无希望啊?”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李建成十分无奈的说道:“如果敌人真的放水浸城,那我们就且袁天罡所言是否应验,若太原城墙真如他所言自行崩塌,我们就突围北上楼烦,联合刘武周的马邑残部,借大漠风沙继续与敌人抗衡。”
  冯立和谢叔方等李建成心腹都不吭声,因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突围不易,且就算突围成功,太原军到了楼烦马邑后也会面临缺粮少水和士卒思乡逃亡等客观问题,保住性命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但是想要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却是比登天还难。不过李建成在识人方面很有一套,即便明知道李建成的应变策略根本不现实,冯立与谢叔方等人仍然还是拱手唱诺,始终没有半点动摇。
  这时,这几天一直在躲李建成的李二突然走了上来,向李建成拱手说道:“兄长,适才袁天罡的言语不管是真是假,但只要传扬开去,对我军的军心士气难免将又是一次打击。小弟认为,兄长不妨安排几位德高望重的饱学之士出面,向我军将士宣称袁天罡之言不过是胡说八道,太原城池固若金汤,无论洪水如何浸泡都绝不可能倒塌。如此定能打消不少士卒的顾虑,可以起到稳定军心之效。”
  让砖家叫兽出面忽悠无知百姓,这一手无论如何都能收到一点效果,所以李建成也没做多想,立即就点头说道:“二郎此计颇妙,可以采纳,我立即安排叔玠先生操办此事,先把军心稳定下来再说。”
  大概是看到自己的建议得到采纳有了一些信心,李二便又恭敬说道:“多谢兄长,但小弟认为,仅仅只是稳定军心还远远不足,想要守住太原,我们还必须得把士气振作起来,小弟建议,我军不妨利用陈贼主力立足未稳的机会,派出少量精锐将士在夜间出击,偷袭敌人各座营寨,不求破敌,只要取得少量斩获,便可极大的鼓舞起我军士气,对接下来的守城战事有百利而无一害。”
  “夜间偷袭敌营?”李建成有些犹豫了,迟疑说道:“陈应良用兵有方,敌营守备严密,这夜间袭营不仅很难成功,还很可能适得其反,导致我军士卒……。”
  “兄长,不必出动大军,一次百余人的出击即可。”李二打断李建成,说道:“让他们穿上敌人军衣在夜间出击,黑夜中难辨敌我,他们即便夜袭不利也可以从容撤退,不会蒙受过大损失,但如果成功一次,收获必然不会太小。”
  李二的这个建议同样有理,尤其是现在隋军主力已然分兵驻扎汾水和龙山,各营之间距离过于遥远,互相呼应与联络比较困难,太原军只要舍得下本钱冒险出击,并非没有浑水摸鱼打一点小胜仗捞一点小便宜的机会,所以李建成仔细盘算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这一点我也可以考虑,连战连败,我们是太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了。”
  拱手谢了李建成的言听计从,李二立即告辞退下,重新回到李元吉身边,看着李二潇洒离去的背影,冯立和谢叔方等李建成心腹难免都有一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都说李二怎么变得这么好心了,竟然能在李建成面前吐出两颗象牙——这可是很罕见的事。倒是太原军老将殷开山洞若观火,冷笑说道:“他能不赶紧卖命么?他和陈应良仇深似海,大将军一家与陈应良结下死仇,也是因为他的恩将仇报导致,这时候他再不卖力,陈贼军队一旦进城,他第一个跑不掉!”
  “我这个二弟啊。”李建成也叹息了一声,道:“他如果早这么做,该有多好?”
  李建成和殷开山显然又小看了李二,李元吉也是如此,看到李二跑到李建成面前献计献策,已经把李二视为自己跟班走狗的李元吉也有一些吃味,所以领着李二离开城墙后,才刚到没有外人的地方,李元吉马上就质问李二跑到李建成面前献媚是什么原因,结果李二只用了一句话,马上就让李元吉转怒为喜——李二微笑答道:“四弟,愚兄如果不怂恿兄长出兵夜袭唐王营寨,你那来的机会安排人手出城?兄长此前可是当众宣称过的,无他允许私自出城者,无论是谁,一律处斩!”
  “兄长妙计!”李元吉顿时恍然大悟了,还赶紧看了看左右,然后无比惊喜的低声问道:“兄长,这么说,你也动了心了?”
  李二笑笑,低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还有,贤弟你的爱妾不是给你生了一个儿子吗?这么大的喜事,贤弟你为什么不把叔父和堂兄他们请到你的家里举宴庆祝一番?”
  眨巴眨巴三角眼,李元吉再次露出满意笑容,拼命点头说道:“兄长所言极是,这样的喜事是应该庆祝,小弟今天晚上就在家里摆设宴席,把叔父和堂兄他们请到家中庆祝。不过……。”
  说到着,李家兄弟中最草包的李元吉露出了一些为难神色,低声说道:“不过到时候怎么说啊?虽说大哥倒行逆施,重用外姓疏远骨肉,我们李氏宗亲个个恨他入骨,但是人心隔肚皮,我们那些堂叔堂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这要是直接了当的把我的打算告诉他们,万一有人不但不肯追随于我,还乘机向大哥告密,那我……?”
  “四弟放心。”李二微笑说道:“这些话我来替你说,保管既可以让我们的宗族亲戚知道你的心思打算,又让他们抓不到任何把柄,想告密也没证据。”
  李元吉大喜,忙说这一切都拜托二哥了,李二含笑颌首,心里却冷笑道:“蠢货!事情都到这步了,我们那些宗族亲戚只有傻了才会跑去告密,他们告密能有什么好处?现在李建成的手里,还能有什么本钱收买讨好我们那些如狼似虎的宗族亲戚?我们那些宗族亲戚,又有谁愿意给他李建成匹夫陪葬?”
  李元吉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回到家里后,李元吉还真的马上就让家中下人准备宴席,然后以庆祝生下儿子为名邀请一大帮自家亲戚前来赴宴,同时为了谨慎起见,避免李建成生出怀疑,李元吉还听从李二的建议,派人给李建成也送了一张请柬。结果也不出李二所料,军务繁忙的李建成是既没时间更没心情参加这个宴会,仅仅只是派行军司铠参军(武器供应官)武士彟代表自己参加这个宴会,还很是细心的给刚出生的小侄子送了一份贵重礼物,也并没有生出多少疑心——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一度担任李渊卫士长的武士彟曾经与李二十分交好,因为帮着李渊阻止晋中商人卖粮给率军勤王的陈丧良而得罪了隋炀帝,被迫逃亡家产被抄,直到李渊起兵后才重新公开露棉,但又因为武士彟是靠李建成掩护才在樊老顽固眼皮子底下辛苦熬到李渊东山再起,所以重新回到了李渊身边后,武士彟就和恩人李建成走得很近,李建成逃回太原掌权后更是直接成为李建成的心腹党羽,李建成之所以派他来参加李元吉的家宴,也是怎么都有些监视的意思。对此,李元吉也有一些提心吊胆,但李二却冷笑连连,仅仅只是在李元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马上就又让李元吉再次大声叫好,再无任何担忧。
  还是和李二预料的一样,李元吉的请柬发出去以后,他那些聪明过人的同姓亲戚无一例外都是一口答应参加宴会,还早早就携带礼物先后来到李元吉的家里,然后再到了傍晚时分,仅有李建成缺席的李家宴会便正式开始,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又有丝竹舞女助兴,管弦钟磬,轻歌曼舞,热闹一如往常。
  宴会刚开始时自然十分正常,不过酒过三巡之后,李二和李元吉就开始往武士彟身上集中火力,不断的向武士彟敬酒劝酒,李奉慈和李博乂等李二同辈心领神会,也纷纷以晚辈身份向武士彟敬酒劝酒,武士彟的酒量本就不是甚宏,很快就被灌得连连求饶,还露出酒醉之象。然后李元吉也很好心的叫侍女送来了醒酒汤,然而醒酒汤不喝还好,没喝得多少,武士彟便一头栽倒在了席上呼呼睡去,不但把醒酒汤撒满一地,还怎么叫都叫不醒。
  反复叫了好几次都没把武士彟叫醒,李二先是得意的和李元吉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李元吉马上就挥手让舞女滚蛋,还向旁边的仆役也吩咐道:“你们也都下去吧,有什么事再叫你们。”众仆人答应,乖乖退出大厅,然后李二先出门看了窗外都有李元吉的心腹从人把守,这才小心关上厅门,还又无比小心的抬头仔细看了房梁,怕的就是有人藏在梁上偷听。
  不得不说老李家确实家教有方,仅仅只是看到李二的这副小心模样,李家众人马上就明白李二和李元吉准备干什么了,个个心中暗喜,脸上却都是不动声色,故作镇定的等待李二和李元吉开口。而李二也确实是个中高手,哈哈一笑后,指着趴在案上呼呼大睡的武士彟说道:“各位叔父,各位堂兄弟,你们知道吗?刚才看到了武叔父摔倒的模样,我突然想起了谁?”
  “贤侄想起了谁?”李叔良故作好奇的问,李奉慈等人知道李二必然话里有话,便也全都满脸好奇的询问。
  “想起了两百多年前的古人慕容垂。”李二笑着说道:“慕容垂本名慕容霸,因为不慎落马碰落门牙,故而改名慕容垂夬,后又因为触犯谶纬文书,省去夬字单名为垂。刚才武叔父向前摔倒的模样,差点就撞到门牙,我担心之下,马上就想起了慕容垂这位古人,生怕武叔父也象慕容垂一样,当场碰落门牙。”
  李家众人大笑,只有李神通仅是微微一笑,还提醒道:“贤侄说话小心,如果你的武叔父没有睡沉,听到你的话,怕是要和你置气。”
  “叔父放心,武叔父睡得很沉。”李二拾起之前武士彟摔落在地的醒酒汤碗,亮给一帮亲戚观看,笑着说道:“武叔父至少要睡到深夜,才有可能醒来。”
  看到那个醒酒汤碗,李家众人顿时眼睛一亮,猜到李二和李元吉肯定是在醒酒汤里加得有特殊作料,顿时也个个喜形于色,李神通也微笑着点了点头,无比满意宝贝侄子的小心谨慎。而李二则又微笑说道:“说到这位慕容垂,我还真是有一些不解,他本是前燕皇子,为什么要抛弃前燕朝廷投奔前秦皇帝苻坚?前燕被苻坚所灭之后,他又是怎么在苻坚眼皮子底下恢复燕给并且登基称帝的?怎么最终还逼死了苻坚皇帝?这其中有什么故事,不知那位叔父或者兄长知晓,还望千万赐教。”
  李二都把话说到这步了,知道慕容垂故事的李氏宗族那还有不心领神会的道理?但老李家也并不是人人都是人中龙凤,至少李元吉和李博乂就十分疑惑的说道:“还有这事?慕容垂背离了朝廷投奔苻坚,还又重新恢复了燕国,又重新当了皇帝?”
  “有这事。”李神通不动声色的说道:“慕容垂不容于兄长燕景昭帝慕容儁,几乎有性命之忧,被迫西逃长安,也就是现在的大兴,投奔秦帝苻坚,在苻坚朝中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忍常人所不能忍,逐渐取得苻坚信任,然后又利用苻坚的淝水惨败乘机起兵,最终逼死苻坚,重新恢复了被苻坚所灭的燕国,登基称帝。”
  “还有。”李叔良补充道:“慕容垂还利用他在苻坚军中效力的身份,在前燕破灭时保全了众多的慕容氏宗亲,并且逐步帮助慕容家族成员在秦国获得权力职位,最后这些慕容氏宗亲也成了他起兵复燕的强大助力,事成后人人位列公卿,其中封王者一十一人。”
  李元吉和李博乂等人双眼放光了,终于明白李二为什么要故意提起慕容垂了,李二则笑道:“原来是这样,多谢两位叔父,小侄受教了。还有,再说到前秦皇帝苻坚,小侄还真是为他觉得可惜,他东征西讨南征北战,一统淮河以北,又重农耕轻赋税,与民休息,拔贤才于草莽市集,绝对可以算得上一代名君,只可惜太过心慈手软,对待降者一律不杀,这才给了慕容垂东山再起的机会,自己却落得身首异地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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