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我为王(校对)第26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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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公,我家右都督认为,这是一个削弱陈应良奸贼甚至置他于死地的大好机会!”任瓌振振有辞的说道:“陈应良奸贼素来以虚伪面目示人,靠阿谀奉承和为暴君杨广助纣为虐起家,杨广误信他为忠臣,将关中兵权托付于他,在他的麾下,有着许多仍然忠于杨广的文武官员,他借口不是杨侗臣子拒不领命,倒是很勉强说得过去,但是杨广如果降诏问罪,裁定他为反贼叛逆,那么陈应良奸贼即便不被暴君处死,也只能是立即举旗反逆,仓促行逆,他就算能够成功,也必然会因此元气大伤!”
  李密有些想笑,同时心里也十分警惕,暗道:“想不到李渊老贼的这个儿子如此奸诈,竟然能和我一样,一眼就看出事情的关键所在,此人绝不能小觑!”
  “既然如此,魏公何不设法联系东都方面,帮助他们与杨广取得联系?”任瓌又言辞充满诱惑的说道:“若魏公能在短时间内帮助暴君杨广把圣旨送到东都,送到大兴,那么陈应良小贼岂不是马上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推进了刀山火海?”
  旁边的祖君彦等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祖君彦还笑着说道:“任大夫,如果等你们右都督给我们魏公出主意,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实话告诉你吧,东都方面和暴君杨广联系的使者,四天前就已经在我军骑兵的护送下去江都了。”
  “什么?”任瓌呆了一呆,同样没有想到李密既然会和李二的心思一模一样。而震惊过后,任瓌又赶紧说道:“魏公,那能否再帮一个小忙?屈突通军直今还在对我军步步相逼,魏公若是能帮助杨侗与屈突通取得联系,让杨侗派遣屈突通回军去征讨陈应良逆贼,我家右都督必然有重礼相谢。”
  李密的脸色又微微变了变,对心思机敏的李二更加警惕,那边祖君彦等人却是哄堂大笑,都问道:“任大夫,你是走水路来的吧?”
  任瓌莫名其妙的点头,解释道:“小使是在垣县上的船,走水路来的东都洛阳。”
  “原来如此。”李密笑笑,顺手端起面前茶杯,微笑说道:“这点也不用你们费心……。”
  “报——!”
  突然传来的急报声打断了李密,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突然冲进了房内,向李密稽首奏道:“启禀魏公,淮阳奏报,风闻淮南消息,江都发生兵变,暴君杨广被宇文化及缢死!宇文化及自封大丞相,准备率领十三万江都兵马西返关中!另有传言,宇文化及准备北渡淮河,沿通济渠北上,攻打我军背后!”
  满堂失色,满屋的呆若木鸡,素来城府极深的李密手里茶杯也砰然落地,黑脸上也尽是呆痴之色,然后过了许久后,李密猛的跳了起来,顿足大吼道:“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陈应良狗贼的运气,不可能有这么好!杨广不可能死!没有下诏书处死陈应良这个奸贼,杨广你这个匹夫不能死!”
第四百九十四章
反陈丧良联盟
  尽管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隋炀帝已经嗝屁,但是为了谨慎起见,李密还是下令严密封锁消息,禁止所有知情人不得外传此事,不许让军中将士和东都方面知道这个还没来得及证明真假的消息。——至于正好在场的李二使者任瓌,也好办,暂时软禁起来就没关系了。
  众人都很不解李密的这个安排,纷纷问道:“魏公,为什么要封锁消息?这消息不管是真是假,都可以鼓舞我们的军心士气,也可以打击东都官军的军心士气啊?”
  “我不是想对我们的将士保密,也不是想对东都洛阳保密,是不想让陈应良那个奸贼太早知道这件事,那个奸贼在东都洛阳一带肯定安插有眼线细作,我们如果把这个消息宣扬出去,要不了几天就肯定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李密脸色异常阴沉,说道:“陈应良小贼刚和杨侗翻了脸,天下唯一能制约他的杨广如果真的突然死了,他一旦收到这个消息,必然会借口杨侗失德猜忌臣下,不配登基继位,在关中拥立皇帝独掌大权,包括屈突通和张隆这些手握兵权的关中重臣,也会因为失去效忠对象,转而承认臣服陈应良奸贼拥立的皇帝,杨侗也很难再调动指挥任何一支关中军队,无法再通过政令手段剪除或削弱这个奸贼。所以,我们绝对不能白白便宜了这个奸贼,必须要让他越晚知道越好。”
  众人默默点头间,又有人突然问道:“魏公,可是这么做有什么用?就算我们封锁了这个消息,陈应良奸贼也有可能通过其他渠道知道此事,最多只是晚几天早几天的事,我们再怎么封锁也没用啊?”
  众人循声看去,见问话的人是一个十九岁的年青男子,名叫王玄策,两年多前在大海寺战场被李密俘虏后投降,成为了李密的帐下文吏,因为办事谨慎又偶尔能提出一些让人惊喜的建议,逐渐获得了李密的信任和喜爱,又因为他平时寡言鲜语嘴巴牢靠,李密干脆把机密文书都交给了他掌管,目前已经是李密的重要心腹之一。见李密和众人都看向自己,王玄策忙又说道:“小子好奇,冒昧之处,还请魏公恕罪。”
  “用处大了。”李密笑笑,说道:“陈应良奸贼一天不知道杨广的死讯,就一天束手束脚不敢放手行事,已经和他反目的杨侗小儿,也可以继续利用关中大兴仍然还忠于暴君杨广的文武官员,讨伐和剪除于他,远胜过让这个奸贼自立新君,放开手脚大干。”
  王玄策点点头,不再吭声,那边柴孝和则又建议道:“魏公,这件事不妨秘密知会与杨侗、元文都知晓,让他们知道事情紧迫,逼迫他们抓紧时间行事除掉陈应良。或是人众计长,他们或许能够想出新的法子,利用手中权力剪除陈应良奸贼。”
  李密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可以让杨侗和元文都他们知道这件事,但只能让他们两人知道,绝不能让王世充知道,那个奸贼也不是什么善与之辈,又和陈应良小贼是翁婿之亲,得防着他们翁婿联手,篡夺大隋江山。”
  “魏公,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让我家右都督也知道此事。”李二派来的任瓌怯生生说道:“我家右都督,足智多谋,谋略过人,或许也能利用这个机会抢占先机,给陈应良奸贼以致命一击。”
  看了一眼任瓌,李密本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却突然心生一计,赶紧问道:“任大夫,如果暴君杨广真的死了,杨侗在东都城内登基称帝,你们右都督可愿意臣服杨侗,接受杨侗的官职任命?”
  “这个……,下官不知。”任瓌摇头,然后又赶紧补充道:“但应该有这个可能,毕竟我们大将军当初起兵时,也只是为了拥立代王殿下为帝,并没有反隋自立,越王殿下如果继位称帝,又下诏招降,我们右都督应该有可能选择向越王殿下臣服。”
  “很好,你可以派人回去向你们右都督知会此事。”李密满意点头,又说道:“但你本人不能走,你要留下来方便随时与东都联系。再有,你把我的意思用书信告诉给你们右都督,顺便告诉他,他如果愿意向杨侗臣服,接受杨侗的号令指挥,我有一计,可助他报杀父之仇,亲手斩杀陈应良奸贼!”
  “魏公有何妙计?”任瓌赶紧问道。
  “与屈突通秘密联手。”李密冷冷说道:“让屈突通出面向陈应良求援,诱骗陈应良奸贼亲自率军前去救援于他,然后在两军战场之上,你家右都督突然出示杨侗诏书,屈突通也突然倒戈,他们再想取陈应良小贼的性命,就可以易如反掌啊!”
  “妙计啊!”任瓌这一喜非同小可,惊喜说道:“魏公妙计,想来我们右都督肯定不会拒绝,就是不知道杨侗这边是否愿意。”
  “他现在比你我还恨陈应良奸贼,那里有不愿意的道理?”李密冷笑回答,又道:“放心,只要你们愿意就行,杨侗这边,我的使者自然会帮你们尽力说服。”
  任瓌大喜,赶紧向李密连道谢了,坐在房内一角的王玄策面色平静,心里却是在翻江倒海,暗道:“怎么办?是否应该把消息送出去?又如何能把消息送出去?现在我的身边,没有一个可靠的人啊?咦,等等,我怎么把他给忘了?但愿他还在那里。”
  ……
  反陈丧良联盟在不知不觉间建立,恨陈丧良恨得蛋疼的李密和李二为了报仇雪恨,固然是什么都可以豁得出去,为了干掉陈丧良可以为正在交战的敌人牵线搭桥,出谋划策,杨侗和元文都这边也好不到那里,所以……
  和李密一样,乍闻隋炀帝可能已死的消息,秘密接见李密使者徐师誉的杨侗和元文都也被吓了一跳,也全都觉得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徐师誉则一边承认李密军确实还没有最终确认这一传言真假,一边又提醒道:“越王殿下,元太府,现在我军正在严密封锁这一消息,怕的就是陈应良奸贼知晓此事,抢先动手在关中拥立伪帝,抢占大义上风,所以魏公希望你们也要慎重行事,千万不能走漏风声,让陈应良奸贼知道。”
  心乱如麻的杨侗和元文都一起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元文都居然还道谢道:“多谢徐先生告知消息,贵军方面若是确认江都兵变的传言真假,还望尽快告知越王殿下,殿下必有重谢。”
  “那是当然。”徐师誉点头,很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军虽然与朝廷为敌,却不是想造反谋逆,只不过是不堪忍受暴政苛刻,杀尽诸如陈应良之流的贪官酷吏,现今陈应良奸贼辜负圣恩,竟然企图谋反行逆,篡夺权位,我军上下更是恨他入骨,越王殿下温和慈爱,御下宽厚,又顺天应人决意铲除陈应良奸贼,我军上下自然愿意为殿下提供帮助。”
  出于某种原因,徐师誉按照李密的要求,在话语里实际上已经透出了一些想和东都方面联手缔盟的意向,可惜杨侗和元文都的权谋数值和政治数值都稍微低了一些,不仅没有听出徐师誉的弦外之音,再次道谢后,元文都还当着徐师誉的面向杨侗表示了担心,道:“越王殿下,李法主的提醒很有道理,皇甫无逸他们设计擒拿陈应良未能成功,若是江都兵变的消息为真,陈应良也知道了这件事,他肯定会在大兴皇族之中挑选一人拥立为帝,独掌大权。关于此事,殿下你不得不防啊。”
  杨侗默然,愁眉深结,只恨自己之前被陈丧良的虚伪表演骗过,楞是恳求隋炀帝留了一条超级白眼狼在东都担任留守。那边徐师誉见杨侗和元文都根本就没明白他之前话语的真正意思,又不好主动开口落了下风,无奈下便只能是乘机提起另一个话题,拱手说道:“越王殿下,元太府,关于此事,魏公他倒是有一条妙计,可以帮助你们将陈应良奸贼明正典刑。”
  说着,徐师誉赶紧把李密建议让杨侗出面暗中招降李二,让李二和屈突通秘密联手,然后让屈突通出面引诱陈丧良亲自率军去河东增援,在战场上突然倒戈干掉措手不及的陈丧良。再然后,徐师誉又介绍道:“越王殿下,我们魏公他已经派出了快马去追郭内史,让他暂缓行事,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追得上,就算追不上也没关系,屈突老将军就算已经接到了之前的诏书,也肯定还来不及动手行事,殿下可以再降诏命令他暂缓动手,我们可以替殿下与屈突老将军联系。”
  杨侗和元文都这次总算是慎重了一些,先让内侍把徐师誉请到了偏殿暂侯,然后才商量起是否采纳李密的毒计。而李密的这条计策虽然有很大的可操作性,为人其实很不错的杨侗却有些不想采纳,向元文都说道:“元卿,陈应良虽然可恨,但他毕竟没有举旗谋反,还有让他悬崖勒马的机会,倘若江都兵变的传言不假,祖父真的已经遇害,那我们更加需要他的力量为祖父报仇,铲除天下叛逆,李密此计显然是想让我们自毁长城,我认为不能采纳,应该另寻办法,把陈应良重新拉回正道。”
  “殿下,事已至此,陈应良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了。”元文都摇头,指出道:“如果没有皇甫无逸的事,那么我们也许还有把陈应良拉回正道的可能,但现在殿下除他兵权和捕拿于他的事,已经被他知晓,他深恨之下,必然不会再接受殿下你的号令钧旨。况且他反意早露,又涉嫌淫乱后宫,奸污公主,闻知江都兵变之事,必然在大兴另立朝廷,与东都朝廷武力对抗,绝不可能拥护殿下你登基称帝。”
  说到这,元文都顿了一顿,又说道:“李密此举确实不怀好意,想要借殿下之手斩杀他的仇人陈应良,但陈应良的才具能力却远在他之上,又坐拥关中山河之险,手握永丰、常平两仓,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他一旦效仿李渊老贼在大兴拥立新帝篡权起兵,为祸必然远在李密贼子之上。两害取其轻,殿下还是先杀更加危险的陈应良,然后抽调关中兵马,东进平定李密,这才是上上之策。”
  杨侗沉默,元文都又说道:“还有一点,殿下你还可以乘机收编李渊残部,使李建成与李世民二贼为殿下你所用,将来若是与李密战事又起,殿下你就可以调动他们南下攻打李密,二孺子就算胜不了李密,也可以消耗他的不少实力,殿下便可坐收渔人之利。”
  杨侗稍微点了点头,又皱眉说道:“但现在祖父遇害只是传言,李渊父子杀害代王,罪不容诛,本王若是仅凭一条传言,就赦免他们死罪,给他们封官加爵,还命令他们与屈突卿联手处死陈应良,能否成功姑且不论,倘若将来查明传言为假,祖父仍然在世,那本王又如何向祖父交代?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无妨,臣有一计,可以两全其美。”元文都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马上就微笑说道:“殿下不妨如此行事,一边暗中招降李家兄弟,乘机与屈突通取得联络,做好动手准备,一边等待江都消息,静观其变。”
  “倘若江都谣言为真,那么殿下你立即在东都登基继位,诏布屈突通与李家兄弟依计行事,计杀陈应良,调动关中兵马来救东都。倘若江都之事为假,那么就借李密之力与陛下取得联络,向陛下禀明情况,说明原因,征求陛下圣意裁夺,李渊老贼已死,代王殿下之仇已报,李家两个孺子不足为虑,想来陛下也不会计较殿下你招抚李家二子之事。”
  又盘算了许久后,杨侗终于点头,道:“此计甚妙,就如此办。”
  敲定了主意,杨侗和元文都立即召来徐师誉,同意在李密的帮助下联络招抚李二,徐师誉大喜,赶紧又说出李二的使者任瓌其实就在金镛城中,并且愿意拜见杨侗请求招抚,杨侗和元文都听了更是欢喜,重赏徐师誉之后,又命徐师誉立即前往金镛城召任瓌来见,而当徐师誉返回金镛城向李密奏报了拜见杨侗等人的经过之后,李密更是放声大笑,立即派人护送任瓌前往东都皇城拜见杨侗。而这一切行动为了保密,不管是李密还是杨侗和元文都,全都有意避开目前主持外城防务的王世充,进出皇城都是走直通城外的龙光门,正在拼命训练军队王世充也始终没有察觉。
  ……
  就这样,在李密的亲自撮合与牵线搭桥之下,反陈丧良联盟已然悄悄成形,虽然没有公开缔结盟约,一张生满毒刺的天罗地网却照样已经笼罩到了恶贯满盈的陈丧良头上。然而李密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针对陈丧良的天罗地网固然是已经如愿张开,一把淬满毒液的锋利匕首,也同时悄悄的抵在了他的耀眼之上……
  就在任瓌悄悄潜入东都皇城拜见杨侗的同时,告假外出的王玄策也领着两个李密的亲兵,打马来到了东都城南二十里外的净土寺,托佛教已经在中土逐渐兴起的福,不管是官军还是贼军都多少相信一些因果报应,所以距离洛阳很近的净土寺虽然屡经刀兵,却始终没有被战火摧毁,寺里的僧人也还没有全部逃光,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和尚在寺中艰难度日,打坐参禅,焚香拜佛。
  借口烧香把故意带来做掩护的李密亲兵留在了门外,王玄策独自一人进到了大雄宝殿,陈旧的佛像面前,一个与王玄策同样年轻的青年僧侣正在闭目诵经,看到那僧侣熟悉的身影,王玄策心中一阵激动,但并没有开口呼唤,规规矩矩的上前给佛像上了香,行了礼,然后才坐到那僧侣侧面的蒲团之上,面对青年僧侣微笑说道:“高僧,今日是为何人诵经?”
  轻轻睁开眼睛,青年僧侣也不转头来看王玄策,消瘦的脸庞上毫无异常神色,只是平静说道:“为天下人,愿战火早歇,诸生皆得安宁。”
  瞟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两个亲兵,见他们都已经到了院中游玩,王玄策这才说道:“想不到你还没走,我还一直担心你已经去了大兴,与你兄长团聚去了。”
  “俗家兄长确实派人来接过小僧,但小僧绝了。”青年僧侣平静答道:“因为小僧知道,你一定会来寻找小僧。”
  “你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你?”王玄策好奇问道。
  青年僧侣点头,低声说道:“贫僧知道你不是背主之人,你的恩主也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曾经来找过小僧,告诉小僧说,他已经泯灭了你在东都的一切痕迹,你如果拉寻找小僧,请小僧告诉于你,让你放心,他随时等你归来。”
  王玄策的心头又是一阵澎湃,面向堂内的右手悄悄入袖,拿出一道书信,放在了蒲团之下,低声道:“给他的,拜托你了。”
  青年僧侣毫无动作,平静说道:“放心。”
  王玄策笑笑,问了一句古往今来全世界最最多余的废话,“道路遥远,路途多险,你不害怕?”
  青年僧侣轻轻闭上眼睛,重新低声念诵起了佛经。
第四百九十五章
喜极而泣
  正如李密一伙人的分析,皇甫无逸和韦义节要杀陈丧良,陈丧良还把他们礼送出境,其中一个重要目的,确实是为了争取时间,为最后那一步做准备。
  借口解释自己的忠君立场,陈丧良把手下的重要文武官员逐一找来交心,结果令陈丧良很有一些张口结舌,不仅没有一个重要部下对他与杨侗反目表示不满,大部分的文官武将还乘机劝说陈丧良多考虑一下将来的事,反过来暗示陈丧良应该去走那一步,也乘机向陈丧良表示忠心,愿意追随陈丧良到天涯海角,海枯石烂。在关中大战中表现最为出色的刘黑闼,还举出了李道宗的例子,力劝陈丧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最棘手的还是报国军,这支精锐是以效忠隋炀帝为宗旨组建,还是陈丧良亲手组建而来,陈丧良想要报国军将士跟着他造隋炀帝的反,革隋炀帝的命,无疑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所以陈丧良把报国军的问题放到了最后,直到基本上摸清楚了麾下众文武将官的态度,这才专门抽出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亲临报国军营地,与报国军众将士交心。了解他们的立场态度。
  结果同样让陈丧良有些意外,虽然是有许多的报国军将士表示仍然效忠于隋炀帝,还建议陈丧良率军南下,迎接隋炀帝回返国都,结果马上就有人反驳道:“把陛下迎回来做什么?再在大兴周边修建二十三座行宫?第四次去打高句丽?再带着我们四处巡游,十几年难得回家一次?”
  反驳的报国军是大战杨玄感之后补充的右武卫精锐,被陈丧良洗脑的程度不深,又受够了隋炀帝的滥用民力军力,所以忍不住说了几句心理话,结果这些话很快就招来了不少同伴的谴责,起了一些口角。陈丧良不愿自己麾下的第一精锐内部出现矛盾,赶紧打断众人的争论,道:“静一静,静一静,都别吵,听我说。有很多弟兄都劝我南下迎接陛下返回大兴,我也很想这么做,但是没办法,陛下之前已有旨意,决定迁都到长江以南的丹阳城,永远不回北方,所以就算我们去了,也迎不回皇帝陛下。”
  大部分的报国军将士都已经听说过这个传言——陈丧良之前故意让人在报国军队伍里散播的,但只是将信将疑,没有立即相信,借着这个机会,很多报国军将士都向陈丧良问道:“陈记室,陛下真的打算迁都丹阳,再不回北方了?”
  “千真万确。”陈丧良点头,很是无奈的说道:“这是江都郡丞冯慈明带来的消息,皇帝陛下还已经派遣了我的叔父黎国公裴将作去了丹阳,主持修建丹阳宫殿,准备迁都。只是丹阳宫城还没建好,所以陛下暂时还没有公开下诏迁都。”
  之前坚持忠于隋炀帝那些报国军将士纷纷闭嘴,也纷纷摇头叹息,资格最老的郭峰和陈祠二人也是神情黯淡,情绪沮丧,陈丧良忙又说道:“各位将士,不必沮丧,不管皇帝陛下迁都定都那里,都与我们关系不大,重要的是,我们还是他的臣子,只要陛下一道旨意给出明示,我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与国都定于何地没有任何关系。”
  报国军将士纷纷默默点头,情绪仍然不佳,陈丧良又乘机下令,让人准备好酒好肉犒赏报国军将士,还主动留了下来,陪同报国军将士共饮美酒,结果是酒量素来不佳的陈丧良这次难得大获全胜,在席间灌倒了不少报国军将士,还让许多的报国军将士在酒后说出了心理话,“虽然皇帝陛下待我们是恩重如山,但是这大隋天下,还真是皇帝陛下自己给搅乱的,这朝廷政令不变,我们再怎么的拼死拼活,也救不了这大隋江山。”
  报国军酒量最好的郭峰也喝得酩酊大醉,抱着酒坛连话都说不清楚,还当众流下了眼泪,哭泣道:“志宏兄弟,我对不起你,你把凤姐托付给我,可我和她一直都是聚少离多,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这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啊?这天下,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太平啊?”
  闻弦歌而知雅意,报国军将士的这些情绪反应让陈丧良很是兴奋了一把,明白报国军将士其实对隋炀帝也早蓄不满,只是碍于各种原因,始终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所以陈丧良私下里估计,假如江都兵变没有发生,隋炀帝真的听了杨侗谗言下旨要自己的命,报国军绝不可能所有人都依旨行事,至少有一部分人会跟着自己走。而江都兵变如果真的发生,宇文化及兄弟如果真的干掉了隋炀帝,那么……,呵呵。
  其后,陈丧良还抽时间了解了一下大兴城内杨氏皇族的情况,发现东都那道假檄文中提到的杨侑堂侄杨行基,居然还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傀儡皇帝人选——因为这个杨行基今年只有六岁,父亲又已经过世,陈丧良如果把他给扶上皇位当傀儡,想摆弄他可远比操纵杨侗容易百倍。
  与此同时,劝进书也象雪片一般的不断飞到陈丧良面前,害怕隋炀帝秋后算账的关陇门阀成员和李渊叛军的投降文武,自然是怂恿陈丧良割据自立的核心主力,许多投机分子为了荣华富贵,也用尽各种办法向陈丧良进言上书,力劝陈丧良顺天应人,自立为王。陈丧良则是一边在表面上严厉呵斥这些反骨仔二五仔,一边抓紧时间与关中各大门阀世家建立各种政治同盟,还在迎娶了刘经业小女儿为偏房后,又纳了好几房妻妾——娶的自然都是元家、于家和独孤氏等关陇世家的女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其实就是瞎子都看得出来陈丧良怀有异心了,虽然数量很少很少,但还是几个人在明里暗里向陈丧良提出了警告,其中就包括屈突通的弟弟屈突盖。当上大兴土皇帝后,陈丧良为了讨好手握兵权的老前辈屈突通,给屈突通的两个儿子都安排了官职,也顺手让赋闲在家的屈突盖重新出山,给他委任了一个署理大理寺司直的临时职位,借他的正直名声为自己装点门面,结果屈突盖虽然欣然接受了任命,可是到了陈丧良獠牙渐露的时候,就很快为自己的这个任命后悔了。
  屈突盖很会不给人面子,长孙小箩莉和长孙无忌的异母兄长长孙无宪,看到异母妹夫混得越来越好,不顾自己曾经把长孙无忌兄妹和高士廉之妹赶出过家门,厚着脸皮跑到陈丧良这里来认亲戚拉关系,陈丧良为了维持自己以怨报德的好名声,不计前嫌接纳了他,口称兄长还给他委任了一个临时官职,长孙无宪在大喜之下,向陈丧良献上了一张家中珍藏的白虎皮,不学无术的陈丧良没有多想,客气了几句就收下,结果屈突盖不知道在那里听到风声,马上就跑到陈丧良面前来兴师问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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