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我为王(校对)第19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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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丧良不答,只是把书信递给了魏徵,然后坐在帅案后翘起二郎腿盘算,魏徵再仔细一看书信时,这才发现房玄龄在信中是先向陈丧良禀报东都情况,说是东都洛阳现在的情况已经是一团糟,四个留守互相掣肘互相扯后腿,把政事搅得一团稀烂,继而影响到平叛战场,陈丧良的同乡大寇荀令君久剿不灭,宜阳起义军越闹越欢腾,还已经影响到了周边的弘农、淅阳、淯阳和南阳四郡,那怕是裴仁基亲自率军征讨,平定宜阳贼乱仍然是遥遥无期,四大留守共同辅佐杨侗的策略也已经证明完全失败。
  鉴于此情,房玄龄分析隋炀帝肯定对东都局势万分不满,很可能将在近期对东都官场做出调整,也有可能提前回銮东都,所以房玄龄建议,如果陈丧良已经平定了汾水贼乱,那就尽快上表隋炀帝,请求回师平叛,如果还没有平顶汾水贼乱,也要全力加快动作,尽快上表请求回师,争取捞到这个平叛任务。这么建议的原因有二,第一当然是讨好隋炀帝,让隋炀帝觉得陈丧良不辞劳苦忠于国事,对大隋朝廷忠心耿耿,第二则是弥补陈丧良在隋炀帝面前的印象,以免隋炀帝将来追究陈丧良举荐四大留守共镇东都的失败策略。
  陈丧良对太原留守这个职位不怀好意的心思,魏徵也是早知道的,所以看了房玄龄这道书信后,魏徵也难免有些为难,但是再仔细一盘算后,魏徵还是说道:“大将军,虽说眼下你有希望接替樊尚书留守太原,但是把握并不大,所以下官认为,与其被动等待朝廷决定,不如就按乔松兄的建议,主动上表请求回师平叛,先巩固了你在朝廷里的位置,然后再图长远打算。”
  陈丧良阴沉着小脸不说话,半晌才叹了一句,道:“我和这太原,怎么就这么没缘分?上次陛下任命樊爷爷出任留守时,本来我就应该主动请缨给樊爷爷担任副手,可惜那时候我偏偏昏了过去,这次好不容易又有机会留在太原,还连试探朝廷态度的奏章都送了出去,乔松兄又来劝我尽快回去?”
  “大将军,乔松兄也是为了你好。”魏徵指出道:“奏请陛下任命四名留守辅佐越王殿下,这个策略是你提出来的,眼下四大留守把东都洛阳搅得乌烟瘴气,陛下肯定已经是龙颜震怒,大将军你如果不尽快做出弥补,只怕陛下会对你生出不满,影响你在朝廷里的地位,到时候大将军你想接替樊尚书出任太原留守,只怕更没希望。”
  魏徵说的道理陈丧良当然懂,但越是这样陈丧良也越郁闷,向隋炀帝举荐四大留守共镇东都确实是不怀好意,目的是为让四个留守互相牵制办不成事,但陈丧良万没料到效果会如此之好,把东都政局搅得一塌糊涂不说,还让宜阳县这样的小叛乱都在东都洛阳眼皮子底下闹大,坐拥数万精兵东都朝廷竟然能拿这股小贼寇毫无办法——和陈丧良之前在青徐战场收拾的起义军比起来,荀令君确实只能算一个小角色。结果现在好了,四大留守干得太出色,以至于连陈丧良这个举荐之人都得担心受到牵连。
  郁闷归郁闷,房玄龄的善策陈丧良却不能不听,无奈的盘算了片刻,陈丧良还是只能命令道:“玄成先生,替我传令下去,让军队做好出发准备,我们明天就回师东都。”
  “大将军,明天就走?”魏徵大吃一惊,忙提醒道:“没有朝廷敕令,擅自回军,那可是重罪一条,是不是先请示了陛下再说?”
  “陛下喜欢有担当的臣子。”陈丧良随口答道:“当初杨玄感叛乱,来护儿来柱国才刚抵达蓬莱,刚收到叛乱消息,来柱国也是没有朝廷敕令就擅自回师平叛,陛下不仅没有责怪他,还称赞他以国事为重,加以重赏。现今我已经平定了汾水贼乱,为了国事擅自回师,陛下也肯定不会怪我。”
  “大将军,还是悠着点,你可不比来柱国。”魏徵还是有些担心,又道:“最起码,你得和樊留守商量一下,看看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最好是和他联名上表向朝廷禀明情况,樊留守德高望重,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有什么不满也不会过于责怪你。”
  觉得魏徵的建议有理,陈丧良也没有犹豫,一边让魏徵去安排军队准备回师,一边匆匆进到了太原城,直接来到樊子盖的留守府求见,再来到樊子盖的病榻旁边时,陈丧良的小脸上还留下了虚伪的眼泪,声音也带上了哽咽,弄得樊老顽固顿时大吃一惊,赶紧坐起身体问道:“应良,出什么事了?为了何事哭泣?”
  “樊爷爷,孙儿有一件事十分为难。”稽首跪在樊老顽固的面前,陈应良倒也没有隐晦,流着眼泪就把东都乱局直接告诉了樊老顽固,又把自己举荐四大留守失当的事如实相告,末了,陈应良哽咽着说道:“爷爷,孙儿斗胆,想要明天就回师东都,剿平宜阳乱贼,可是现在却没有朝廷敕令,你老人家也卧病在床,需要我侍侯汤药,孙儿实在不知道……。”
  “不必多说了,老夫明白。”樊老顽固挥手打断陈丧良的话,表情也十分严肃,说道:“你回去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太原这边的善后老夫会主持。没有朝廷敕令也不要紧,老夫兼管着西河郡,你可以先回师到西河郡最南端的灵壁关去等候命令,老夫这就用五百里加急,把情况向陛下禀报,请求陛下准许你回师平叛。”
  “樊爷爷……。”陈丧良的声音哽咽了,这次还真有些不是装的,道:“孙儿舍不得你啊。”
  “没事,没事,起来吧。”樊老顽固亲自搀起了陈丧良,把陈丧良按坐到自己旁边,按着陈丧良的手,面带微笑的说道:“知道你忠孝两全,但忠孝忠孝,忠在孝前,爷爷与你身为人臣,自然要以忠字为先,以国事为重,你做得很对。老夫已经七十二了,能活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在闭眼之前,老夫能为陛下和朝廷挖掘出你这样忠孝两全的后生晚辈,接替老夫辅佐朝廷,老夫就是闭了眼,也可以含笑九泉,挺着胸膛去见先皇了。”
  听了樊子盖这番发自肺腑的言语,干了无数亏心事的陈丧良破天荒的有些愧疚难当,忍不住把头埋进了老顽固的怀里,抱着老顽固放声大哭,老顽固则轻轻拍着陈丧良的脊背安慰,同时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
  也顺便来看看隋炀帝这边的情况吧,和房玄龄分析的一样,隋炀帝不仅对东都洛阳的近来情况万分不满,还直接是暴跳如雷,原因无他,元文都、段达、萧国舅和裴仁基这四位爷为了争权夺利,把东都政局搞得实在是太极品了,成天就只知道吵架扯皮,军务政事耽搁无数,眼睁睁让一场小叛乱在眼皮子底下坐大,隋炀帝亲自命令裴仁基出兵平叛,在距离战场只有一百多里的情况下,竟然能出现粮草供应不足和传令使者失踪这样的奇葩事,贻误无数战机,导致宜阳贼军越来越是猖狂,连累原本太平的周边四郡也是风声鹤唳,出现贼乱苗头。
  更让隋炀帝不满的还有一点,因为宜阳贼军故意流窜在诸郡交界处的缘故,焦头烂额的裴仁基竟然请旨约束东都南部的四郡兵马,联合东都与四郡之力剿贼——结果这也让隋炀帝气得当场把裴仁基的奏章撕得粉碎,一股只有几千人的小流寇,坐拥数万精兵的东都军队竟然还要四个郡的兵马帮忙,这要是换成了青徐山东那一带屡剿不灭的老油子贼军流窜进东都所在的河南郡,隋炀帝还不得把全天下的军队都交给裴仁基指挥啊?
  当然,如果隋炀帝能够知道,宜阳贼军之所以故意在诸郡交界处和裴仁基捉迷藏,是因为有人暗中向宜阳贼军通风报信,让宜阳贼军知道裴仁基只有半个月的剿贼期限和一些进兵计划,那么隋炀帝肯定会当场气得把龙案砸了。
  给裴仁基的半个月期限转眼过去,在仍然没有收到捷报的情况下,隋炀帝也只能是在早朝上仰天长叹了,道:“真是一滩扶不墙的烂泥啊,没办法了,传旨下去,朕后天返回东都,亲自去那里收拾残局吧。”
  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文武百官各怀心思的答应,其中家在东都的还好些,家在大兴的文武官员则无不郁闷,刚回大兴与家人团聚没几天就又要离开,换了谁都有些郁闷。见隋炀帝的神情不爽,关陇八大家之一的于氏家主燕国公于世虔乘机出列,奏道:“陛下,东都政事混乱,起因还是右武卫大将军陈应良献策不当,劝说陛下任命四名留守辅佐越王殿下,东都混乱,四位留守固然罪不容辞,陈应良的谏言失当之过,也不可不究。”
  于世虔吹响了八大门阀向陈丧良反攻的号角,以蜀国公独孤纂嗣为代表的关陇门阀权贵官员,当然是马上跳出来帮腔,异口同声的指责陈丧良不懂政事,胡乱进谏,蒙蔽圣上,是东都乱局的真正罪魁祸首,罪过还远在成天窝里斗的四大留守之上,也无不恳求隋炀帝重惩陈丧良,以儆效尤。
  还好,陈丧良在朝里还有几个帮忙说话的人,至少裴矩和卫玄就站出来替陈丧良说了几句公道话,故意扶持陈丧良当靶子的隋炀帝也很清楚这是关陇门阀的反攻倒算,尽管心中对陈丧良的进谏不当还是有些不爽,但为了削弱门阀权力故意没去理会,还又忍不住说了一句,“如果陈爱卿还在东都就好了,有他在,东都贼乱那用得着朕操心?对了,虞爱卿,陈爱卿近日可有奏章送到大兴?他去协助樊爱卿平定汾水贼乱,进展如何了?”
  “禀陛下,昨天晚上收到的陈熊渠奏章。”负责进抵奏章的内史侍郎虞世基出列,表情十分恭敬的说道:“微臣原本打算刚才就向陛下禀报汾水战情,但是见陛下心情不好,微臣就没敢立即进呈。”
  听到虞世基这话,裴矩和卫玄等陈丧良的靠山眼睛一斜,全都知道虞世基肯定要进谗了,关陇门阀的文武官员则全都是眼睛一亮,知道陈丧良肯定要倒霉了,隋炀帝则是大吃一惊,赶紧问道:“怎么?连陈爱卿都平定不了汾水贼乱?”
  “启禀陛下,汾水战事请陛下不必担心。”虞世基也确实是能人,明明是好消息也能使出哀痛的口气,道:“汾水贼乱已然被陈熊渠平定,敬般陀与柴保昌二贼也已经被斩首正法,但是陈熊渠却似乎不愿退兵,想要留在太原。”
  说着,虞世基双手呈上陈应良用每天三百里路程送来的奏章,殿中太监把奏章转递到了隋炀帝的面前后,看到了陈丧良在奏章中希望留在太原的试探语气,心情本来就很不好的隋炀帝果然也有些来气,忍不住恼怒了一句,“樊爱卿的病情尚未痊愈,身边还需要人照顾?在他眼中,是樊子盖的病情要紧,还是朕的国事要紧?”
  隋炀帝这边刚露出一条缝,陈丧良的一帮政敌们马上就象一群苍蝇一样扑上来,七嘴八舌的谴责陈丧良只顾长辈不顾国事,不是一个合格臣子,不可寄以重望,不能托付重任,隋炀帝的脸色也多少有些难看。见情况不妙,还算讲点义气的裴矩也没了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出列,奏道:“陛下,应该是陈熊渠还不知道东都情况……。”
  “禀陛下,五百里加急。”匆匆进殿的太监打断了裴矩的辩解,将无需虞世基转递的五百里加急奏章举过头顶,奏道:“启禀陛下,兵部刚送来的五百里加急,是樊留守的奏章。”
  “樊爱卿的五百里加急?太原又出什么事了?”隋炀帝大吃一惊,因为隋唐时期的驿报制度规定,除非是十万火急的军情大事,否则一般都不允许用五百里加急,尤其这道五百里加急还是来自素来稳重的老臣樊子盖,熟知老顽固性格的隋炀帝当然也更加震惊。
  “我们的春天来了?”虞世基、封德彝和于世虔等陈丧良仇敌眼睛更亮了,都已经准备开口为陈丧良辩解的裴矩也赶紧闭上嘴巴,心中还有些叫苦——贤侄,你可别又出什么差错啊。
  樊老顽固的五百里加急被太监急匆匆送到了隋炀帝面前,赶紧拆开封条取出奏章仔细观看,看着看着,隋炀帝脸上的紧张神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欣慰微笑,然后隋炀帝还难得说了一句笑语,道:“想不到樊爱卿也有假公济私的时候,这样的事也用五百里加急,差点没吓着朕。”
  “敢问陛下,樊尚书在奏章说了什么?”与樊子盖交情过命的卫玄好奇问道。
  “没什么,求朕准许他的孙子回军东都平定叛乱。”隋炀帝笑笑,言语甚是温和,笑骂道:“老家伙,也真不会爱惜他自己,陈爱卿听说东都贼乱久久难平,担心东都安全,又担心老家伙的病情,左右为难,把情况对老家伙说了后,老家伙就马上让陈爱卿回师到了灵壁关待命,又用五百里加急向朕禀报,请求朕答应让陈爱卿立即回师东都,平定叛乱。还说他一时半会死不了,他那个还算得力的孙子也用不着陪在他身边,先替朕办差要紧。”
  这次轮到陈丧良的一干政敌全都闭嘴了,还连樊子盖滥用五百里加急的过错都不敢有半句话提及,卫老顽固也有些默然,半晌才骂道:“老不死,活该没人送终!还有陈小子,待老夫下次患病的时候,敢不来老夫面前侍侯汤药,看我怎么收拾他。”
  还是没有人敢弹劾卫老顽固的当朝失言之罪,隋炀帝还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道:“爱卿骂得对,陈爱卿是你和樊爱卿共同为朕发掘的,他是得象孝顺樊爱卿一样孝顺你,不然的话,朕第一个不答应。”
  附和完了卫玄,心情大好的隋炀帝又吩咐道:“替朕拟诏,五百里加急给陈爱卿,准许他回师东都主持平叛。告诉他,最好在朕回到东都前平定贼乱,不然的话,朕可就要追究他的荐人失当之罪了。”
  “娘的,早知道会这样,老夫何必要做恶人?”虞世基心中郁闷暗骂,“现在好了,恶人白做不说,还帮着樊老不死和陈小子更讨皇帝欢心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又出贱招
  命令勤于国事的陈丧良返回东都主持平叛,隋炀帝自然少不得给东都这边也送来了一道旨意,命令剿贼第一线的兵马全部接受陈丧良指挥,也命令四大留守全力配合陈应良的剿贼行动,务必要在隋炀帝回銮东都前剿平贼乱,不然的话,新帐老帐一起算!举荐四大留守失策的陈丧良也一同问罪!
  可想而知东都四大留守看到这道旨意后的郁闷,尤其是主持前线战事的裴仁基,更是郁闷得简直想要放声大哭,因为宜阳这场叛乱根本就不难平定,正面对阵的话,裴仁基只需要出动三成力量就有绝对把握大破荀令君义军,裴仁基之所以久久不能成功,完全是因为东都方面猛扯他的后腿,再加上荀令君狡诈异常,故意专门在地形复杂的熊耳山和伏牛山一带活动,死活不肯与裴仁基正面交战,裴仁基这才一直不能得手。
  顺便说一句,宜阳义军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也与获得当地百姓拥戴有关,官军的很多次行动都被当地百姓提前报告给荀令君,那里有粮草可以劫持补给,也随时有不堪暴政的当地百姓透露给宜阳义军,所以在条件极端艰苦的情况下,宜阳义军这才能够坚持将近一个月。
  郁闷之后当然是极端的恐惧,隋炀帝的狗熊脾气四大留守都知道,当初独当一面的左骁卫将军彭城留守董纯,在平叛战场上打了多少胜仗,就因为始终无法彻底平定境内叛乱,被隋炀帝给抓回了东都处死,元段萧裴这四位爷虽说不象董纯那么朝中无人只能干倒霉,但是把洛阳东都搞成了这个鬼样,四位爷就算背景深厚有人帮腔搭救,掉脑袋的可能不大,一场狗血淋头的臭骂却是说什么不掉,降职罚俸板上钉钉,丢官罢职也是大有可能。
  恐惧之下,在萧国舅的牵头下,除正在前线的裴仁基外,身在洛阳城中的三大留守终于暂时放弃争斗坐下来,好好生生的商量对策,然后萧国舅还带头说道:“元太府,段大夫,下官有言在先,今天我们是商量如何向陛下交代,平息陛下对我们的怒气,之前的恩恩怨怨,我们今天绝对不能提,可以不?”
  元文都和段达这对死对头都不吭声,但看向对方的目光仍然满是怨恨,萧国舅则又说道:“两位,情况你们都知道了,东都这段时间的情况确实有些糟糕,陛下龙颜震怒也很正常,我们三人和裴大夫首当其冲,肯定跑不掉被陛下责罚,好在大兴到东都有八百里路程,陛下的銮驾怎么都要用上十一二天才能抵达东都,我们还有十来天的时间补救,不知两位可有什么妙策,在这十来天的时间里做出些事讨陛下的欢心,平息陛下对我们的怒气?”
  “这么短的时间,我们还能做什么?”段达瓮声瓮气的说道:“除了尽力把迎驾仪仗办好外,我们还能做出什么事讨陛下欢心?”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元文都难得附和段达一次,琢磨道:“陛下第二次巡游江都结束后回銮时,东都曾经搞过一个千乘万骑入都城的回銮仪仗,陛下十分满意,不知道我们能否再现一下这个仪仗?”
  “元太府,你是还没睡醒说梦话吧?”段达没好气说道:“就算雁门大战缴获的战马大都在东都,马匹足够,战马和骑兵装备一时半会上那里找去吗?当时的彩车全是雕花镂纹,绸缎彩绢披盖,珍禽羽毛和黄铜装饰,上千辆这样的彩车,十天半个月你准备得齐吗?别画虎不成反类犬,惹得陛下更加大怒!”
  难得附和段达一次,结果却被段达如此抢白,元文都当然是要多火大就有多火大,也马上就反驳道:“这能怪我吗?谁叫你把民部和礼部看得那么严,搞得我倒现在都不知道民部库房还有多少钱粮,怎么能知道十天之内无法备齐这么多彩车?”
  段达脸色一青,正想与元文都争辩,萧国舅赶紧阻止道:“二位,二位,刚刚是怎么说的?别追究之前的事了,过去的事今天不能再提,东都国库现在无法置办千乘万骑的仪仗,那段大夫只要说明白就行了,用不着动怒,动怒无益,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好说歹说,好不容易让段达气鼓鼓的闭上嘴巴,萧国舅又说道:“二位,既然在迎驾仪仗方面我们无法超越前者,我们就只能是尽力而为,尽量让陛下满意我们的仪仗,另想办法让陛下满意。”
  “时间仓促,我们再想做出什么政绩让陛下满意,恐怕已经绝对不可能了。”元文都再次提议,道:“依我之见,陛下对我们最不满的一点,应该还是宜阳贼久久不能平定,危及东都安全,也波及到了南部四郡,陛下先是点名指定裴大夫为平叛主将,这次又指定陈熊渠接管平贼战事,足以证明陛下一直把这场贼乱放在心上。所以,我们如果能按照陛下的要求,在他回銮东都之前剿灭宜阳贼,那么陛下怎么都会怒气大消,对我们就算有所责备,也不会太过严重。”
  段达大点其头,也难得赞同了元文都一次,萧国舅却一听不高兴了,立即说道:“二位,恕我直言,这么做岂不是显得我们太无能了?陈应良奉命北上征讨汾水乱贼,前后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已经扑灭了汾水贼乱,本来就已经把我们都比了下去,再让他回师平定宜阳贼乱,并且是在陛下要求的期限之内平定了宜阳贼乱,那我们的脸还能往什么地方搁?与陈应良相比,我们岂不是都成了酒囊饭袋,饭桶草包?”
  元文都和段达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虽然都觉得萧国舅的话太过难听,却也明白这都是实情,真要是再让陈应良按期平定了贼乱,那东都四大留守确实就没有脸见人了。
  “所以,我们只有分两步走!”萧国舅恶狠狠的总结道:“第一步,是帮着裴仁基在陈应良回师东都前平定宜阳贼乱,把我们丢了的面子多少找补一些回来。第二步,如果裴仁基还是不争气,没办法在陈应良回师东都前成功,那我们就联起手来,让陈应良小子无法按期平贼,把他也拖下水,和我们平摊陛下的责罚!”
  说罢,看了看神情的元文都和段达,萧国舅伸出了一只手,阴阴说道:“二位,请不要忘了,这次的东都留守,按理来说是应该在你们二位之间决出,是陈应良小子唆使陛下任命四名留守,这才把事情弄到了这一步,如果陛下当时只任命你们其中一位担任留守,东都局势又何至于如此?如果二位愿意被这个后生晚辈超越,让你们无地自容,那这话就当我没说。如果二位不甘如此,那我们就联个手吧。”
  咬了咬牙,元文都缓缓的伸出了右手,抿了抿嘴,段达也慢慢的伸出了手,三只罪恶的魔爪,终于握在了一起,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
  与此同时,履顺坊的陈应良家中,奉命留守在东都的陈丧良走狗房玄龄、长孙无忌和袁天罡等人,也终于象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盼来了陈丧良的书信,看完了陈应良的亲笔书信后,房玄龄和袁天罡等人先是惊奇于陈应良的未雨绸缪,然后立即依计而行。同时长孙无忌亲自出马,赶往前线联络正在追随裴仁基剿贼的马三宝,把陈应良的要求交代给了马三宝,让马三宝帮助房玄龄派出的人行事,也执行陈丧良交给马三宝的任务。
  ……
  同时动手的还有萧国舅,与元文都、段达统一了意见之后,萧国舅立即亲自赶到东都南部的伊阙县,打开县库向前线供粮,给正在三涂山南部一带剿贼的裴仁基送去了五天粮草,每天都在为粮草供应不足犯愁的裴仁基先是大喜,看到粮草只够五天之用后,裴仁基自然少不得又是一阵暴跳如雷,不过当萧国舅把裴仁基拉进了后帐,单独对裴仁基解释了只带五天粮草来此的原因后,裴仁基却又陷入了沉默,许久才沙哑着嗓子对萧国舅问道:“真要这么做?”
  “裴大夫,我们都商量好了,如果你反对,那我们也可以不当这个恶人,粮草你要多少都行。”萧国舅微笑说道:“一句话,愿不愿意?”
  又迟疑了许久,裴仁基这才艰难的说道:“我尽力而为吧,五天之内,我能剿灭宜阳贼当然最好,如果不行,到时候反正粮草发放大权在你们手里,随便你们怎么做都行。”
  萧国舅笑了,还笑得十分开心,拍着裴仁基的肩膀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北面的陆浑小县粮草早被我们调空,想要补充粮草最近也是陆浑北面的伊阙县,再运粮到前线至少也得一天多两天时间,到时候仁基兄你这里再稍微拖延一下,陛下也就回到大兴了。”
  裴仁基一声不吭,仅仅只是向萧国舅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就出去布置平叛战事,并且亲自率军杀进了伏牛山区,穷追猛打深入山区的宜阳义军,然而伏牛山这一带的地形实在太过复杂了,也太过辽阔了,东西长四百余里,南北宽度平均下来达百里,已经只剩下两三千人的宜阳义军往山区里一钻,裴仁基本事再大也难以把他们揪出来歼灭,所以又在山区里白白辛苦了三天时间后,四月二十九这天,裴仁基不仅依然没有能找到宜阳义军的主力所在,还在回师路上的陈丧良也以总指挥的名誉,用快马给裴仁基送来了第一道命令。
  陈丧良给裴仁基的第一道命令,和裴仁基当初给刘长恭那道失踪的命令如出一辙,同样是命令军队撤出山区,到平原处休整,诱使宜阳义军停止流窜,同时多派斥候侦察寻找宜阳义军的主力所在,接到命令的裴仁基冷笑连连,很是直接的执行命令退出山区,退到三涂山脚下休整,同时前线粮草用尽后,萧国舅和元文都等人借口道路崎岖流寇作乱,运粮艰难,继续每日只给前线军队送来一天粮草吊命,象之前掣肘裴仁基一样,故意让前线军队没有粮草库存不提。
  和萧国舅等人估算的时间差不多,五月初二这天上午,陈丧良率军一路急行回到了东都,越王杨侗在萧国舅等三大留守的劝说下,亲率东都文武官员出城迎接,并且邀请陈丧良入宫赴宴。萧国舅等人这么做,当然是害怕陈丧良连城都不近就直奔前线,故意拖延陈丧良的时间,还故意把越王杨侗拉出来让陈丧良不好拒绝,结果陈丧良也果然中计,招架不住杨侗和三大留守的殷勤挽留,让远来疲惫的军队回营休整,接受杨侗的犒劳,自己则回城入宫,接受杨侗和三大留守的宴请。
  席间自然少不得山珍海味、交杯换盏和丝竹舞女,让过惯了苦日子的陈丧良很是沉迷其中,一边与杨侗亲热的互叙别来之情,一边尽情享乐,丝毫不提剿贼大事,萧国舅等三大留守当然是心中暗喜,一个劲的起哄给陈丧良灌酒,最后还是樊老顽固当年在东都的死党卢楚看不下去,站出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将军,恕下……,下官提醒一句,陛下已经……,已经送来诏书,他的銮……,銮驾,将在五月初八回……,回抵东都,你……,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听到这话,萧国舅和段达等人当然是恨不得一脚把卢楚这个口吃结巴踹死,只有十一岁的杨侗则惊讶说道:“皇爷爷已经诏布回銮日期了?我怎么不知道?”
  “殿……,殿下……,你不知……,知道?”
  卢楚艰难的惊叫,又立即转目去怒视萧国舅和元文都等留守,在座的裴弘策也是脸上变色,萧国舅则是尴尬的笑笑,向杨侗拱手说道:“殿下勿怪,臣等昨天傍晚是收到了陛下的回銮诏书,原本是想今天向你禀报,但是又正好赶上陈熊渠凯旋归来,殿下你亲自出城迎接,臣等就还没来得及向你禀报,不过殿下也用不着担心,七天之前,我们就已经着手安排布置陛下的回銮仪仗了,保管让陛下和殿下满意。”
  毕竟年龄太小,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满面笑容的萧国舅,杨侗抿了抿嘴,这才转向陈丧良说道:“大将军,我真不知道皇爷爷初七就回来,皇爷爷命令你在回銮之前就剿平宜阳贼寇,你该忙就去忙吧,我这里没关系。”
  “殿下放心,不会耽搁的。”陈应良笑着拱手,说道:“不瞒殿下,微臣早在昨天上午,就已经派快马联络裴仁基裴大夫,命令他将军队暂时移交给刘长恭将军统率,返回东都向微臣介绍前线军情,三涂山一带到洛阳有水路可通,算路程,裴大夫最快今天晚上,最迟明天上午,就能回到东都,微臣与他商议一天,也做一下出兵准备,后天就发兵讨贼,耽搁不了。”
  掐指算了算时间,杨侗还是有些担心,又道:“大将军,可就算你后天出征,你也只有三天多的时间可以平贼啊?这么短的时间,够吗?”
  “殿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陈丧良微笑答道:“如果微臣对前线军情了解不足,肯定只会更加浪费时间,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这个道理。”
  见陈应良如此自信,杨侗也不再多说什么,卢楚也对陈丧良颇为信赖,见陈丧良如此胸有成竹,便也点了点头,不再多话。萧国舅和元文都等三大留守则是心中暗喜,赶紧继续溜须拍马,没口子称赞陈丧良的汾水平乱之功,勤于国事千里回军平叛之劳,丝毫没有提及前线战情半句,与陈丧良尽情而欢。
  答应第二天再给杨侗送来一些冰糖葫芦,陈丧良醉醺醺的回家去向长孙小箩莉和王雪姬缴纳拖欠多日的公粮去了,萧国舅和元文都等人则是立即派出人手到水陆码头等候裴仁基,结果到了夜里二更过半的时候,裴仁基还真的在收到陈丧良的命令后,乘船从伊水回到城外码头,萧国舅等人闻报大喜,不顾夜色已深,立即来到了裴仁基的家中求见,与裴仁基连夜商量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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