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大清(校对)第7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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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象某县给鬼子立碑一样,犯了那么大的众怒,国人皆曰立碑人该杀,可是立碑人又被怎么样了?上面不点头,谁敢动他一根毫毛?
  李率祖一案也是明证,李率祖在曲靖为非作歹、荼毒百姓这么多年,云贵官场就真的没一个人知道?就没有一个人想扳倒李率祖?就算这些人真的不知道,全都不想扳倒李率祖,那么被李率祖整得灰头土脸的吴三桂总不会不想报仇雪恨吧?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位高权重的吴三桂又把李率祖怎么了?是吴三桂怕背上报复嫌疑不敢对李率祖下手,还是上面有人不想让李率祖倒台?象李率祖这样听话孝顺的忠心走狗,又肩负着监视吴三桂一举一动的重任,螨清朝廷舍得随便动他?
  在此之前,卢胖子也不是没有顾忌过李率祖的出身背景,可是看到曲靖百姓控诉李率祖的累累罪行,又考虑到不扳倒李率祖就不敢放手大干,再加上吴三桂在背后怂恿默许,卢胖子就有点头脑发热了,在曲靖立足未稳就冒冒然向李率祖宣战,决心和这个老东西拼个你死我活,除掉这个铁杆汉奸、鞑子眼线,华夏败类!
  做出这个决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卢胖子被之前的一连串胜利冲昏了头脑,觉得自己已经接连扳倒了施琅、傅弘烈、图海、岳升龙和赵良栋等一大帮螨清名臣良将,把孝庄、小麻子、鳌拜、索额图和王煦等等等等名人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收拾一个名声奇臭又官卑职微的李率祖还不是手到擒来?能有多大难度?
  可是直到今天,卢胖子才猛然醒悟,自己以前之所以能够连战连捷,完全是因为自己掌握历史,知道这些名人牛人的隐私机密,能掐住他们的七寸,自己又是躲在背后放冷箭捅刀子,箭箭刀刀正中要害,逼得他们的上司主子不得不对他们下手,不按官场的正规套路行事,自己才能连连得手——可是在李率祖这件事上,自己是和李率祖公然斗争,正面决战,一切都是按着官场上的套路来,经验严重不足不说,又拿到了李率祖的什么致命把柄?
  贪污腐败?荼毒百姓?狗屁!这些罪名都能扳倒官场敌人,那这世上早就没有官员了,早就全部死光死绝了!
  头脑发热就算了,更可怕的是轻敌大意,林天擎刚刚抵达云南上任又公然表示了对卢胖子的偏袒回护态度后,卢胖子已经料定了李率祖必然会不择手段把事闹大,借以自保和制造机会让后台靠山出面干预,可卢胖子却没有抓住林天擎站在自己一方的大好机会给李率祖致命一击,又因为要赶到昆明正式完婚,给了李率祖一个喘息的机会,也给了死对头孔四贞、周昌插手干预的机会,带来了无穷的后患。
  头脑发热又轻敌大意带来的后果当然是惨痛的教训,一个孔四贞突然半路杀出干涉施压,一下子就把立场中立还稍微偏向己方的云贵总督卞三元压得不敢动弹,不敢把案子压在云贵境内处治,也把重要盟友老狐狸林天擎逼得被迫避嫌,不敢公开搀和,甚至都做好了留一手弃卒保车的打算。然后李率祖的背后靠山康亲王又出乎预料的强势登场,强行为李率祖出头施压,在本已严重偏向卢胖子的斗争天平增加了一块重要筹码,一下子就把形势逆转了过来,胜利的天平,也逐渐偏离了卢胖子的一方。
  “唉,轻敌大意啊。”总结出了自己的冒失与失误,卢胖子忍不住长叹一声,在心底自责道:“愧对前辈啊,要是秦桧、来俊臣和李林甫这些前辈知道我这个学生学了他们这么久,做起事来还有这么多失误失策,铁定会从坟墓里气得爬出来啊。这也是血淋淋的教训啊,我要是能够侥幸过了这一关,以后一定要汲取这件事中的一切教训啊!”
  “少爷,申时二刻了。”肖二郎的声音打断了卢胖子的自我检讨,肖二郎担心的说道:“沾益离交水关没多远啊,就是乌龟爬也该爬来了,怎么钦差大臣的队伍还没来,会不会今天不来了?”
  “八成是孔四贞那个婊子和李率祖那个王八蛋搞的鬼。”卢胖子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情况,说道:“听说曲靖百姓们自发的前来交水关迎接,准备拦马喊冤告李率祖的状,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于成龙留在沾益城,不让百姓们有向于成龙告状的机会。”
  “那现在怎么办?”肖二郎擦着汗水说道:“天气太热了,百姓们已经有二十几个老人和孩子中暑了,朱师爷虽然把他们都救了过来,可又说如果再这么下去,一会中暑的老热妇孺肯定更多。”
  “那不等了。”卢胖子当机立断,站起身来说道:“再让百姓们在这里等下去也没用了,孔四婊子和李率祖这帮人既然不想让于成龙和百姓接触,百姓们在这里等也没用,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把于成龙留在沾益的。”
  “那我带人去劝百姓们回家?”肖二郎试探着问道。
  “嗯,劝他们都回去吧。”卢胖子点头,又命令道:“还有,让沈欣在城门口的施药摊上多熬一些解暑降温的药材,招呼百姓们过去领药。”
  肖二郎领命而去,李天植那边也开始带着衙役收拾鼓乐器械,还有就是派出衙役们深入百姓人群,劝说自发前来拦轿告状的百姓解散回家,可是这些劝说效果竟然出人预料的效果不大,只有少部分百姓依法散去,大部分百姓还是不肯动弹,坚持要等于成龙的队伍到来,然后到于成龙面前拦马告状,控诉李率祖的种种恶行,尽全力保护卢胖子这么一个难得的好官——当然了,至少目前来看还是好官。
  李天植带着衙役说干了嗓子都劝不走百姓,无奈之下只好来向卢胖子求援,卢胖子也没其他办法,只好亲自来到百姓队伍之中,向众百姓抱拳行礼,大声喊道:“各位乡亲,各位曲靖的父老乡亲,你们对卢一峰的好意和好心,卢一峰都心领了!但是不必了,豺狼当道,有些人,是不想给你们机会,让你们到钦差大人面前告状的,你们留在这里也没用,天又这么热,再这么晒下去只会晒出病来,都回去吧,回去吧。”
  “卢大人,没关系,我们不热!”之前受过卢胖子大恩的罗雷生带头大喊,“我们要一直在这里等下去,让钦差大人看看我们曲靖百姓的心声,让他知道李黑心究竟有多黑心,你对我们老百姓有多好!我们不走!”
  “不走,我们不走,我们要等钦差大人!”无数百姓跟着嚷嚷起来,坚持要继续等下去。
  “各位乡亲,各位曲靖的父老乡亲,不必如此。”群情激愤,卢胖子也只好安慰一下百姓也同时安慰一下自己,大声喊道:“你们放心,朝廷这次派来的钦差大人叫于成龙,是个大清官,他是不会包庇偏袒那些贪官污吏的,他的同族大哥也是叫于成龙,是广东和四川大名鼎鼎的清官,钦差大人不会给他们于家丢脸!还有,我是平西王爷提拔的人,有平西王爷在,也不会看着我被那些赃官贪官害了!”
  “谢谢你们了,但钦差大人今天有事要在沾益耽搁,暂时来不了曲靖了,所以你们都回去吧,别在这里让毒日头晒了,都回去吧!还有,我已经让人在老地方熬了解暑降热的药,觉得不舒服的都可以去领一碗药喝,别落下了病根!是朱师爷开的方子,你们都知道,他的方子最管用了,都回去吧……!”
  好说歹说,剩下的大部分百姓才陆续散去,被晒得全身直冒油汗的卢胖子也带着狗腿子们回曲靖城去了,只剩下极少数不肯死心或者家就住在附近的百姓还留在现场,躲在树阴下聊天等待,期盼奇迹出现。而其中,就有三天前在胜境关出现那个中年乞丐,还有那个和他搭伙要饭的宣威小乞丐。
  “大叔,我们走吧。”小乞丐十分遗憾的对中年乞丐说道:“我还以为,今天在这里站大半天,又可以拿五文钱了。”
  “呵,如果这里的人每人都发五文钱,那姓卢的县太爷就惨了,今天起码得发出几万文出去。”那中年乞丐笑笑,转向旁边的一个曲靖本地乞丐问道:“这位兄弟,打听一下,刚才县太爷说在老地方施药,是什么意思?”
  “城门口施药。”本地乞丐懒洋洋的说道:“卢老爷当上县太爷以后,就在曲靖的北门旁边开了一个药棚,熬药发给我们治病,姓朱那个师爷那经常去药棚坐堂,免费给我们治病。托这个福,我们曲靖今年夏天总算是没发瘟病了。要不然,换成往年,那年夏天不被瘴气毒死几十上百人?”
  “县太爷是经常发药?还是偶尔发一次?”中年乞丐追问道。
  “半个月发一次,入夏的时候连开了十天,专门发治瘟的药。”本地乞丐打着呵欠说道:“前段时间,县太爷还让人把药用麻袋装了,每口水井里扔一袋,说是喝了井水就可以治瘟防病了。反正县太爷管着收税,有的是银子,使劲折腾吧。”
  “呵呵,如果县太爷敢随便动库银,那你们的知府大人早就乐疯了。”那中年乞丐自言自语的又笑了笑,拉着搭伙要饭的小乞丐站了起来,说道:“走,小背心,我们到发药的地方看看去,随便也给你领一碗药。”
  “大叔,我们不要饭了?我可饿了。”乞丐小背心抗议。
  “哈哈,放心,不会让你饿着,大叔身上还有几个铜钱,一会给你买肉包子吃。”
  交水关距离曲靖城并没有多远,还不到二十里路,所以那中年乞丐虽然带着一个半大孩子,太阳落山前还是赶到了曲靖城下,也寻到了那个免费施药的药摊。还好,这会药摊前领药的百姓大都已经散去,只有几十个百姓还在排队领药,另外还有两个大姑娘小媳妇坐在药棚侧面,正在接受朱师爷的切脉诊断——众所周知,朱师爷在给大姑娘小媳妇切脉诊断时总是速度极慢的。
  轮到这一大一小两个乞丐领药时,施药的曲靖县衙役给这两个乞丐端来两碗避暑药,那中年乞丐却摇头说道:“差爷,一碗就行了,我身体壮,扛得住暑气,剩下的留给其他人吧。”
  “呵,难得遇到一个通情达理的,不错。”施药衙役笑笑,还真把另一碗递给排在后面的百姓,又把剩下的一碗递给小乞丐,催促他乘热快喝,然后又打量了这一大一小两个乞丐一通,说道:“小的这个是你儿子?我看你们有手有脚的,干嘛还要四处要饭?想不想靠自己的手脚挣吃的,爷我有个好差使给你们,干不干?”
  “差爷请说。”那中年乞丐不动声色,又说道:“不过这个小孩不是我的儿子,他爹娘去年都饿死了,和我搭伙要饭的。”
  “孤儿?可怜。”那施药衙役摇头叹息,又说道:“不过这样你们就更没牵挂了,想不想到我们县太爷搞的琉璃工坊去干?那里正缺人手和学徒,你年纪大了可以去干些杂活,小的这个可以当学徒,学门手艺,将来有个出路,天干饿不死手艺人嘛。”
  “哦?那工钱是多少?”中年乞丐又好奇追问。
  “管吃管住,每天两顿饭管饱,一个月三钱银子的工钱。”那衙役随口回答,又补充道:“学出手艺来就不得了了,工钱比我们还高,最高的一个月有十两的。”
  “真的?”小背心十分动心,又怯生生的问道:“差爷,真的还是假的?会不会象胜境关那个捕头老爷那样,说好十文又变成五文了?”
  “小家伙,连老爷我的话也敢怀疑?”那衙役有些生气,抬手想要吓唬,不曾想后面的其他衙役提醒道:“小包,忘了李捕头是怎么交代的了?是不是想学老陈挨咱们家老爷的板子?”
  “逗他玩玩,这么小的小东西,我打他不是找扳子打么?”施药衙役尴尬笑笑,放下手,换了一副和蔼笑容,摸着那小乞丐的脑袋说道:“小东西,咱们曲靖县衙不是府衙,不会欺负你们,懂不懂?你想学手艺,明天就赶紧去校场报名,那边正在报名,最喜欢招你们这些无父无母的半大小孩,管你们吃,也管你们住,不会克扣你们工钱,等你们长大了,还会给你们找媳妇,懂不懂?”
  小背心似懂非懂的点头,那中年乞丐眼中却有泪光微微闪烁,轻轻念了一句,“见微知著,见微知著啊。”
  ……
  到了第二天,知道孔四贞和李率祖等人绝对不会让百姓接近的卢胖子死了发动群众的心,干脆就扎头于公务政务之间,还有就是抽出时间到琉璃工地指导技术,开发生产硝酸和硫酸两种重要化工原料,加紧生产玻璃瓶玻璃罐以盛酸之用,还有就是派出衙役指点百姓准备粗针、锥子和小刀等特殊工具,以备即将开始的割汁之用,忙得不可开交。
  卢胖子死了发动百姓的心思,曲靖百姓们却不肯失去卢胖子这么一个难得的好狗官,没有人组织和鼓动,仍然有数以千计的百姓赶往交水关等待钦差队伍,还有大量的百姓直接进了沾益城中,希望能够到于成龙这个朝廷钦差面前陈述冤情。但很可惜也很自然的,对付群众上访经验丰富的孔四贞和李率祖注定了不会给他们机会,不仅用尽一切方法阻止于成龙和曲靖百姓见面,还找借口抓了好几十个上访态度坚决的曲靖百姓,关进沾益大牢杀鸡儆猴,恐吓上访百姓。
  百姓无辜被抓,当然就有家属跑来曲靖县衙告状,卢胖子当然不能不管,同时也寄希望于借这个机会和于成龙直接接触,立即准备了正式公文,派李天植送去沾益交涉,要求李率祖这个知府出面干预协调,阐明在沾益被抓的曲靖百姓的罪名,有罪依法治罪,无罪必须立即释放。但卢胖子的这点小心眼立即被孔四贞、周培公和李率祖识破,李率祖一个依法责令沾益土知州查办就化解了卢胖子的反击,既拖延了时间,又打击了曲靖百姓喊冤鸣屈的不法势头。
  对于李率祖这招,卢胖子恨得牙痒却无可奈何,因为这些曲靖百姓是在沾益被捕,那里的归沾益土知州安民管理,卢胖子想要干涉,就必须要求李率祖出面,就算李率祖故意包庇偏袒沾益官府,卢胖子也只能按着规矩一层层向上报,什么云南臬台衙门、云南巡抚衙门、云贵总督衙门,等走完这些程序,黄花菜也都凉了。
  另外,在心细如发的周培公建议下,孔四贞和李率祖还联手收买了平西王府右镇总兵王辅臣,让王辅臣故意找借口把卢胖子在右镇的铁杆盟友云南副将王景派往天生关公干,王景虽然明知王辅臣是故意调开自己,以免自己向卢胖子伸出援手,可是吴三桂军队的军纪严明,直系上司王辅臣的命令王景也不敢不听,也只好再三叮嘱卢胖子小心保重,气呼呼的去曲靖府最南端的天生关视察军务去了。失此强援,卢胖子在曲靖城中自然也是益发孤立。
  就在卢胖子的注意力被曲靖百姓在沾益被捕和王景被调离曲靖城二事转移的时候,也乘着曲靖百姓告状喊冤势头被麻痹打压下去的机会,到了第五天,孔四贞和李率祖终于是带着于成龙的队伍进了曲靖城了——为了避免意外,孔四贞还让新相好刘文进和狄三品调来了大批绿营兵,荷刀持枪的护送于成龙的队伍进曲靖城——还是在下午出发,傍晚入城,然后直接住进李率祖的知府衙门。
  于成龙终于进了曲靖城,卢胖子也算是逮到了与他正式接触的机会,于成龙进城的第二天早上,卢胖子就穿上正式官服去知府衙门递牌子求见了,听到消息的曲靖百姓也纷纷来到知府衙门喊冤,要求面见钦差于成龙。但是让卢胖子怒满胸膛的是,李率祖竟然调派了八百全副武装的绿营兵将知府团团包围,不仅不许百姓接见打扰于成龙休息,还不许卢胖子依法拜见于成龙。
  “钦差大人驾到,本官为何不能拜见?”知府衙门前,卢胖子怒气冲冲的冲台阶上的李率祖嚷嚷道:“大清律法有明文规定,钦差进城公干,地方官必须依法拜见,听从调遣,你凭什么不许我见钦差于大人?”
  “卢大人,用不着背大清律法,我比你熟。”李率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按规矩,你是应该拜见钦差大人,可是人家钦差于大人远来疲惫,在路上又偶染风寒,贵体有恙,所以谢绝会客,等他的身体康复,才能接见你。”
  “我是郎中,我去给钦差大人治病!”朱方旦站了出来,大声说道:“烦劳府台大人进去通报一声,问问钦差大人,有没有听说过荆湖朱二枚的名字!”
  “朱神医的大名,钦差大人当然是如雷贯耳。”朱方旦笑得益发得意,“不过钦差大人说了,老夫在知府衙门后院之中女眷众多,就不敢劳烦朱神医了。”
  “李府台,捏造钦差大人命令,可不是闹着玩的噢。”卢胖子冷笑起来,“李大人,你可不要忘了,钦差于大人可是铁面王总宪亲手提拔举荐的门生,你用来对付其他钦差上司的那一套,在他那里未必行得通。”
  “呵呵,多谢卢大人指教,本官用心记住了。”李率祖狞笑,说道:“本官转达的话,是不是钦差大人的原话,将来你一问便知,这会老夫可没时间陪你罗嗦,还得回去探视钦差大人病情,就不送卢大人回府了。”
  说罢,李率祖转身就走,卢胖子则心里疑惑,“难道这些真是于成龙的原话?这家伙在历史上可是出了名的清官,怎么会和李率祖、孔四婊子这些人打成一片?难道我又被螨遗洗脑了,小于成龙在历史上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对了,顺便再告诉卢大人一件事。”李率祖忽然又转过身来,冲着卢胖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康亲王爷刚派人送来公文,他得圣上恩准南下省亲,算路程四天后就能抵达胜境关,届时曲靖府上下官员都要去迎接,省里也要来一些官员去迎接,到时候你也去吧——本官改天派人把正式公文送到你衙门里,你到胜境关去迎接王爷,就不算擅离职守了。”
  “杰书狗鞑子四天后到胜境关?来得好快!难怪李率祖老汉奸这么得意!”卢胖子心中一惊,知道这次自己的压力势必更为沉重了。但卢胖子也是输人不输阵,马上大声答道:“多谢了,秋收将近,下官还要组织百姓抢收秋粮,斗胆告一个假,不想去胜境关迎接王爷,望府台大人恩准。”
  “成,本官准你这个假。”李率祖满面笑容的答应,看向卢胖子一双浑浊老眼中,射出来却尽是怨毒之色。
  “笑吧,尽情的笑吧。”
  卢胖子背后的人群之中,一个中年乞丐拉着一个小乞丐,也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剑拔弩张的李率祖和卢胖子这对冤家对头,低声喃喃说道:“笑吧,乘着这会笑开心点,看谁笑到最后!康亲王爷,不想倒霉的话,你就最好给我老实点!”
第九十九章
这次是王爷驾到
  亲王出京探亲,还是到云南这种天高皇帝远又穷山恶水的鬼地方探亲,排场自然非同凡响。不过由于咱们的康亲王爷杰书是一位爱民如子、忠君报国的好王爷,所以这一路上他都没摆什么架子要什么排场,一路只是紧赶慢赶,日夜兼程,一直到了贵阳城里,康王爷才拗不过云贵总督卞三元卞部堂代表受宠若惊的云贵百姓集体提出的诚意恳求,摆起排场拉起依仗,带着卞部堂亲自率领的护送队伍,浩浩荡荡杀向云南而来。
  康王爷来了,云贵总督卞三元也亲自来了,云南官场上的大小官员当然不敢怠慢,巡抚林天擎、布政使崔之瑛和按察使李兴元等云南三大巨头联袂出马,带着数以百计的文武官员一起杀向胜境关迎接;吴三桂那边虽然明知杰书来者不善,可是面子上的事也不敢不走走过场,派出了吴三枚和胡国柱两人出面,到胜境关迎接杰书的仪仗队伍,同时准备邀请康王爷到昆明一游,欣赏一下滇池风光。
  这次终于被周培公算准,吴三桂和平西王府智囊团其实就是用膝盖头思考都明白杰书此来的真正目的——给干女婿李率祖擂鼓助威,收拾卢胖子这个藐视康亲王权威的王八蛋,顺带着亲自探视一下平西王府动静,为小麻子的云贵政策制订近一步资料。但周培公所料定的一样,优柔寡断的吴三桂绝没有胆子为了卢胖子这么一个七品官和康王爷翻脸,与康王爷硬扛到底,只会采取独善其身甚至丢卒保车的策略,坐看杰书怎么收拾卢胖子,让卢胖子自求多福。
  卢胖子的好老师刘玄初比任何人都了解吴三桂,也迅速看穿了李率祖一方的猛龙强压地头蛇策略,还有料定吴三桂在这件事中将要采取的软弱立场,但刘玄初也非常清楚,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说服吴三桂为了卢胖子和杰书翻脸对立的。所以刘玄初也没了办法,只能尽力劝说吴三桂保住卢胖子的小命,争取只让卢胖子丢官罢职即可,然后再把卢胖子带回昆明,在昆明发挥他精通西洋学问的长处,其后再慢慢想办法让卢胖子重新出任官职——关于这点,刘玄初还是有不少把握的,也如愿以偿的说服了吴三桂接受自己的主张,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卢胖子的狗命。
  正邪各方运筹谋定之时,大清康麻子七年七月初八这天,康王爷的队伍终于抵达了胜境关,刹那间,胜境关前鼓乐齐鸣,鞭炮震天,上百官员和他们的近千随从一起跪于道路两旁,齐声高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场面蔚为壮观。也让头一次出京巡视的康王爷万分满意,大感威风,心说怪不得京城里的御前侍卫和王公卑职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出京外放,原来王公贝勒和御前侍卫到了外面能有这么威风得意,有无数人磕头请安还有这么多人争着抢着送银子,看来我以后也要想办法多出京几次差,帮这些地方官们花一点地方上的银子。
  也有让康王爷非常不满意的,那就是云南和贵州实在太穷了一点,道路两旁的汉彝苗侗白各族百姓大部分都是衣不遮体,面黄肌瘦,手里还大都拿着锄头、粪叉和扁担等劳作工具,十分碍眼,给大清盛世脸上抹黑,那比得上咱们大清八旗子弟的衣着光鲜、红光满面又大腹便便?手里的东西,当然更比不上咱们满州八旗男儿手里的鸟笼、烟壶和蟋蟀罐了!
  “狗奴才,都滚远一点,别在这里煞风景,赶快种地纳税去,我们八旗满人还等着吃铁杆庄稼!”康王爷在心底狠狠骂了一句。
  让康王爷更不满意的还在后面,云南三大巨头和大部分能来的云南官员来了,钦差大臣小于成龙来了,平西王府的代表也来了,还是吴三桂的弟弟吴三枚和长女婿胡国柱,就连驻地不在云南的美人儿孔四贞四格格和长驻贵阳的云贵总督卞三元都来了,干女婿曲靖知府李率祖更是点头哈腰得让人怀疑他想舔康王爷的鞋子,可是康王爷十分留意的一个王八蛋却没有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蛋,当然就是咱们的卢大胖子卢三好了。
  “林中丞,你过来。”康王爷到底是天潢贵胄,久经场面的大人物,发脾气也会找准对象,首先就把林天擎叫到面前,冲着林天擎冷哼道:“林中丞,听说曲靖知县卢一峰是你的亲眷子弟?有这事吗?”
  “不,不是。”官场老狐狸林天擎知道康王爷这是想给自己下马威,赶紧擦着汗水声明,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下官与卢大人只是曾经一起在平西王世子府中住过一段时间,彼此之间比较熟稔,他敬下官为长辈,下官当他忘年之交,并没有特别亲近的关系。”
  “是吗?”康王爷冷哼道:“那你这个做长辈的,对晚辈的教导看来远远不够啊,连起码的礼仪也不会遵守,本王亲临云南省亲,他竟然连迎都不来迎一下?这是地方官员的威风吗?”
  “这位王爷还是嫩了点,你是省亲,又不是奉旨办差,卢一峰别说不来接你,就是你在曲靖他连见不见你一次,他也占着全理——律法上可没有规定地方官员一定要迎接和拜见省亲大员的,你如果闹到朝廷上去,倒霉的也只会你自己。”林天擎心里嘀咕,脸上则赔笑道:“回王爷,这可怪不得下官,下官是要求卢大人前来迎接,可是卢大人说秋收在即,他要忙于组织秋收,已经向上宪李府台告了假,就不来了。”
  “忙于秋收?”康王爷冷笑得更加大声,说道:“怕不是仗着林中丞你的袒护与眷顾,没把本王放在眼里,所以故意不来的吧?”
  “王爷冤死下官了。”林天擎喊起冤来,说道:“王爷误会了,下官那敢对他有什么袒护包庇?下官和他只是普通的忘年之交,那敢为了交情枉了国法?王爷如果不信,可以去问李府台,看看卢一峰是不是自己向他告的假?”
  康王爷继续冷笑,转目去看旁边稍远处的吴三枚和胡国柱,见二人面沉如水,却没有任何言语,对康王爷故意刁难西选官的挑衅举动不敢有半点表态。康王爷得意笑笑,这才又把目光转向李率祖,李率祖会意,忙说道:“回岳父大人,林中丞所言不误,卢一峰确实是自己向小婿告的假,时间在林中丞抵达曲靖之前,似乎并不是出自林中丞的指点。”
  “这样就好。”康王爷满意点头,又转向林天擎冷笑说道:“林中丞,念在你与我这女婿同省为官的份上,以前的事就算了。不过以后,你如果再有什么故意偏袒包庇的举动,可不要怪本王不念旧情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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