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大清(校对)第30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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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闲居了一年的李之芳颁发了官印后,卢胖子又向李之芳交代道:“见到李天植后,告诉他,南线我就全部交给他了,杨应元、李国栋和郭应辅全听他的指挥,三路并进拿下浙江。耿精忠如果求和,可以答应,但前提是,浙江全境,外加耿精忠向大周朝廷称臣!”
  “王爷,那你呢?”李之芳好奇的问道:“王爷你就不管南线战事了?”
  “不管了,浙江有李天植足够了,他的性格和作战风格,恰好就是郑经、耿精忠和我那个倒霉大舅子的克星,我明天就回南京。”卢胖子豪情万丈的一挥手,“我也该做一做甩手掌柜,为北伐和西征做准备了。”
  李之芳答应,旁边姚启圣则又说道:“李大人,从浙江南线到南京距离遥远,事事请示未必会耽误战机,有些事情,你可以和李天植将军商量着办。记住一点,现在我们不管是灭掉耿精忠、郑经和尚之信三家中那一家,对我军都是弊大于利,只有他们三家局限在福建和广东这块小地方打来打去,对我军才最有利。我相信,以李大人的聪明智慧,一定有办法让他们三家打得天翻地覆,三败俱伤。”
  “下官尽力而为。”李之芳恭敬答应,又微笑说道:“还好,这三家都是野心勃勃的主,都想一口吃掉对方,挑拨他们打得死去活来,倒是不难。”
第三百九十七章
挑拨离间
  卢胖子在杭州当甩手掌柜观察能否把南线战场单独交给老走狗李天植的时候,胖子军的对手洪化朝廷和螨清朝廷也没有闲着,控制地内部也都发生了一件接一件惊天动地、影响深远的大事小事,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但很遗憾的是,天下无人不通胖,这些事情,基本上都对卢胖子和胖子军大大有利。
  首先来看螨清朝廷这边,虽说靠着秋收的到来和逐渐在北方民间大规模种植的土豆红薯,直隶山东一带缓解了一部分的粮荒危机,但是到了九月后,北方的局势又开始失控了——因为康麻子发行的军用币归还时间到了。连本带息高达两千三百四十万两纹银的巨债,对于连军饷、官员俸禄和螨虫粮米都发不起的螨清朝廷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也是一个不收回江南就永远无法跨越的难关。
  无可奈何之下,孝庄老妖婆只能硬着头皮颁布懿旨,晓谕直隶和山东的百姓,决定将军用币归还期限延长一年,第二年再连本带利归还。结果很自然的,这道懿旨刚一颁布,直隶山东立即就炸开了锅,被苛捐杂税和饥荒压得喘不起气来的汉人百姓纷纷暴动,不到一个月时间就砍了二十几个螨清地方官的脑袋,抢了两个府城和六个县城的官仓,落草为寇者和起兵反清者不计其数,兵力基本一扫而空的螨清朝廷却只能干瞪眼看着,勉强维持住京师一带的秩序,拿这些不明真相的汉人暴民束手无策。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危急万分的时刻,螨清的北方绿营内部又出了大问题,驻扎河南怀庆的河北总兵官蔡禄利用河南巡抚郎廷相命令他出兵平叛的机会,忽然发起兵变控制了怀庆城,诛杀了城中不肯投降的所有螨清文武官员和他们家眷,率领全城百姓剪辫蓄发,宣誓效忠大周朝廷。
  类似的总兵叛变在三藩之乱中虽然屡见不鲜,可是怀庆兵变的消息传回北京后,孝庄老妖婆却是哭都哭不出来了,因为怀庆这个位置北靠太行南倚黄河,恰好切断了螨清朝廷与潼关清军的联系,康麻子之前又挖开了黄河南岸,自己堵死了潼关从河南腹地绕道返回北京和救援山东、直隶的道路,如果不拔掉怀庆这颗钉子,孝庄老妖婆即便想抽调螨清朝廷的最后一支精兵包衣军回援山东和直隶,也得从太行山中段的娘子关绕道了。
  不得已,为了预防万一,孝庄老妖婆只得做出一个重大的军事调整,那就是命令驻扎勋阳的湖广提督佟国瑶倾巢北上,接管潼关要地,换出佟国纲率领的包衣军回师怀庆,去拔掉怀庆这颗钉子,打通回援直隶和山东的道路。至于佟国瑶原本镇守的勋阳和襄阳一带,那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放弃太行山以西,甚至放弃整个山海关以南的撤退计划,也已经出现在了孝庄老妖婆的考虑之中。
  当然了,放弃太行山西面和放弃整个山海关之南,只能是万不得已的最后选择,不到最后时刻,孝庄老妖婆绝不轻易言弃,况且孝庄老妖婆还有一点希望和幻想,那就是胖子军和洪化朝廷的矛盾已经公开化,还有吴军内部的矛盾也已经公开化。尤其是在收到吴国贵率领吴氏宗族起兵讨伐郭壮图的消息后,孝庄老妖婆仿佛象是看到一线曙光,第一时间派出使者潜往云南与郭壮图联系,表示愿意向洪化朝廷称臣进贡,与洪化朝廷划黄河为界,为洪化朝廷平定吴国贵叛乱提供帮助。
  向吴世藩和郭壮图称臣不算,老奸巨滑的孝庄老妖婆考虑再三之后,又派出了密使潜入西南去和吴国贵联系,表示愿意为吴氏宗族讨伐洪化权奸郭壮图提供协助,但前提条件也是吴氏宗族平定郭壮图成功之后,必须同意与螨清朝廷停战,划黄河为界。
  至于最危险的卢胖子,孝庄老妖婆却是说什么都不敢招惹这个对螨清朝廷有着刻骨仇恨的小胖子了,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希望胖子军南面的耿精忠能多牵制卢胖子一段时间,还有就是向螨清列祖列宗祷告,祈求他们保佑卢胖子先打内战,然后再考虑北伐,给螨清朝廷多争取一点喘息时间了。
  吴军内部的形势之混乱其实比螨清朝廷好不到那里,收到汪士荣携吴老汉奸遗诏命令卢胖子起兵征讨自己的消息,洪化朝廷第一权臣郭壮图当然是暴跳如雷,差点就想把卢胖子的大儿子卢邦静剁成饺子馅喂狗!不过再转念一想后,擅长玩弄权术的郭壮图忽然又眼睛一亮,高呼起了天助我也,然后立即以吴世藩的名誉颁布诏书,加封连襟夏国相为楚王,加封胡国柱为胡国柱为赣王,命令这两个连襟出兵平定吴国贵叛乱。
  一道干巴巴的旨意和两个空头王爷就想让夏国相和胡国柱出兵,难度自然非同一般的高,不过郭壮图也不只这一招,他又给夏国相和胡国柱各去了一封书信,先是一口咬定卢胖子手里的吴老汉奸遗诏是伪诏,然后又隐晦指出,如果遗诏不假,那么吴老汉奸的几个女婿可能就更危险了,因为卢胖子一旦掌权,必然容不下私自扣留吴老汉奸诏书的夏国相,吴氏宗族也容不下郭壮图、夏国相和胡国柱三个外戚继续掌权,基本上卢胖子和吴氏宗族掌权之日,也就是吴氏外戚覆灭之日!自己和夏国相、胡国柱三连襟就是捆在稻草上的三只蚂蚱,飞不了我也跑不了你!
  其实当郭壮图的书信还在传递路上的时候,吴国贵的军队就已经和胡国柱的队伍开始了火并,这倒不是胡国柱和郭壮图想到了一块,准备三连襟联手夺取吴家江山,而是因为胡国柱明白吴国贵的军队一旦杀回云贵,那么吴军内乱就将无法调和,无数的吴军精锐也将死在自己人刀下,白白便宜了螨清朝廷和其他敌人。所以在劝说吴国贵罢兵用谈判手段解决内部问题失败后,颇有大局观的胡国柱毅然命令自己的军队严守险隘,阻止吴国贵军杀回云贵,一边先挡住吴国贵的脚步,一边想办法化解矛盾。
  吴军的第一场内部火并发生在辰州辰龙关,这个关口是由胡国柱此前为了预防万一提前派来的副手高起隆驻守,地势险要无比,号称是马难展足,飞鸟难渡,关路之狭窄仅容两车并行,确定了吴国贵出兵之后,胡国柱一边命令高起隆死守关口,一边命令辰州府城的傅祖禄和杨宝荫出兵增援,然后胡国柱又亲率大军从岳州出发南下,一路尾追吴国贵军,准备恩威兼施促使吴国贵罢兵。而当吴国贵兵临关下交涉无用后,也毅然发起了攻关战事。
  辰龙关大战打得十分激烈,攻守双方都是死伤惨重,靠着险要地形和郭壮图从云贵后方源源不绝送来的新式火器,高起隆成功的挡住了吴国贵的脚步半个多月,同时胡国柱的军队也已经抵达了吴国贵军背后的郑家店,只是为了避免更进一步刺激吴国贵和吴氏宗族,胡国柱没让军队去攻打吴国贵军控制的嵇茄山火器营和常德城,只是不断派出使者与吴国贵联系,表达善意,请求与吴国贵当面谈判,前后受敌的吴国贵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答应了和胡国柱当面商谈。
  见面地点定在了辰龙关和郑家店之间的新店小镇,吴氏宗族这边出面谈判的有吴国贵、吴应旌和刘之复三人,胡国柱军这边则只有胡国柱一人,见面之后,胡国柱先是代表连襟郭壮图向吴氏宗族道歉,承认郭壮图确实是擅杀吴应麒,但很快又出示了吴应麒企图谋反篡位的铁证,押来了之前陪同吴应麒返回昆明的亲兵,让这个亲兵当面陈述吴应麒在贵州的二百五言论,解释了郭壮图不得不杀吴应麒父子的苦衷。
  介绍了事情真相后,对吴老汉奸忠心耿耿的胡国柱又流着眼泪恳求吴氏宗族收兵,千万不要内讧火并,便宜满狗和其他敌人,吴国贵和吴应旌等人也终于被胡国柱的真诚打动,经过协商后向胡国柱提出了两个停战条件,一是郭壮图交出扣留在云贵的吴氏宗族家眷,二是郭壮图把吴世藩送到武昌,在武昌建都,由吴氏宗族和胡国柱辅政。只有这样,吴氏宗族才能饶过郭壮图,不再追究他擅杀吴应麒父子的罪行。
  为了大局着想,胡国柱一口答应了吴氏宗族的两个条件,表示只要吴国贵收兵,自己立即赶往云贵与郭壮图交涉,让郭壮图释放被扣的吴氏宗族家眷,把吴世藩迎回武昌定都,吴国贵等人深知胡国柱在大是大非上很靠得住,考虑再三答应了胡国柱的条件,同意收兵返回常德驻扎,胡国柱辞别吴国贵等人之后,也立即赶赴昆明去和郭壮图交涉,吴军内乱暂时平息。同时胡国柱又请求吴国贵出面去书卢胖子,要求女婿按兵不动,不要挑起内讧,等待自己与郭壮图交涉的结果,吴国贵也一口答应。
  好不容易暂时平息吴军内乱的胡国柱弄巧成拙了一次,先不说权欲熏心的郭壮图很难答应吴氏宗族提出的条件,胡国柱指望卢胖子按兵不动,那简直更是白日做梦,野心勃勃的卢胖子,又怎么可能容忍吴军停止内战?又怎么可能容忍综合实力仍在胖子军之上的吴军重新凝聚成团,打着洪化朝廷的旗号和自己争天下?所以吴国贵的书信送去南京后,也就……
  ……
  十一月十二,卢胖子的王船回到南京码头,几乎是在同时,吴国贵的书信也穿过了安庆清军的水面封锁,送到了南京城中,在进城路上看完了吴国贵的书信,又基本了解细作刺探而来的辰龙关大战经过,卢胖子暗骂胡国柱多事讨嫌之余,回到越王府连老婆儿子都顾不得见上一面,立即就在自己的银銮殿中召集几个心腹走狗,一起商讨对策。
  “王爷不必担心,洪化朝廷的内乱不会结束。”看完胡国柱的书信,王少伯无比轻松的说道:“胡国柱是在白日做梦,郭壮图绝不可能答应吴国贵将军提出的条件,一个都不会答应!交出了吴氏宗族的家眷,又交出洪化皇帝,没有了对吴氏宗族的制约,也没有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权,对于郭壮图这样的权臣来说,是比杀了他还难受的事,他不可能答应。”
  “少伯言之有理。”姚启圣也是这么认为,微笑说道:“吴国贵将军和吴氏宗族答应只要郭壮图交出洪化皇帝和家眷,就对郭壮图既往不咎,虽然胡国柱可以相信,也可以替吴国贵将军和吴氏宗族做保,但郭壮图绝对不敢相信,因为他一旦交出了大权,生死荣辱,满门性命,可都全在吴氏宗族的一念之间了,郭壮图不会冒这个险,也不敢冒这个险,洪化朝廷的内讧和火并,也会持续下去。”
  谢栋、黄机、朱方旦和慕天颜等人纷纷点头附和,都认为胡国柱太过一相情愿,想凭借谈判手段化解吴军内部的尖锐矛盾,简直就是异想天开,自古以来,权力斗争就只有你死我活,绝没有谈判言和!惟有卢胖子晃着二郎腿不肯说话,三角眼里的小眼珠子象贼一样的滴溜低溜乱转,不肯轻易下定这个判断。
  许久后,卢胖子终于开口,还一开口就是斩钉截铁,“我看未必!依本王之见,胡国柱未必就不能说服郭壮图,郭壮图也未必就不会答应我岳父提出的条件!”
  “为什么?”姚启圣和王少伯等人一起惊讶问道。
  “因为军事形势对郭壮图十分不利!”卢胖子跳了起来,走到李寄留下的全国地图沙盘前,又招手把六个心腹走狗全部叫到面前,用竹竿指着地图沙盘说道:“你们看,倘若郭壮图坚决拒绝吴氏宗族提出的条件,决定和吴氏宗族武力对抗,那么他的军事形势十分不利,正北是吴之茂和王屏藩,东北是我岳父吴国贵,正东是吴世琮旧部,现在吴世琮虽然已经死了,郭壮图也任命了董重民为两广总督,但吴世琮的旧部就未必听话,至少昭武皇帝的表弟祖泽清就绝不可能和郭壮图和解,即便是董重民,也未必就一定全听郭壮图的命令!”
  “如此一来,倘若两军开战,郭壮图立即三面受敌!”卢胖子又分析道:“郭壮图在云南只有两万多兵马,军事上最大的倚仗是贵州总统将军李本深的队伍,可李本深又是昭武皇帝旧部,就算暂时服从郭壮图的命令,形势一旦不利,倒戈一击也有很大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郭壮图和吴氏宗族武力对抗,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最多拉一些吴氏宗族的家眷陪葬,但最终还是命丧黄泉身败名裂的下场。”
  说到这,卢胖子放下了手中的竹竿,双手抱胸沉声说道:“郭壮图要想和吴氏宗族武力对抗,其实最大的倚仗就是他的两个连襟胡国柱和夏国相,还有并非吴氏宗族却手握重兵的马宝,这三个人,只要有一个人倒向他,郭壮图就有一战之力,可以极大的牵制住吴氏宗族的军队。有两人倒向他,郭壮图就能和吴氏宗族平分秋色。如果胡国柱、夏国相和马宝都倒向他,那么他就有希望平定吴氏宗族的叛乱。”
  “本来还有一个王辅臣,也是可以左右天平平衡的砝码,可王辅臣和我们一样,都隔得太远,最多只能起到声援作用,即便出兵,等打到云南也是猴年马月了。”卢胖子继续说道:“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郭壮图绝对不敢得罪胡国柱、夏国相和马宝。还有,现在夏国相和马宝都是态度暧昧,不表态支持郭壮图也不表态反对,抱定了坐山观虎斗的主意,只有一个胡国柱四处奔走,拼命斡旋,还出兵阻拦我的岳父吴国贵杀进云南。你们说,胡国柱说的话,郭壮图敢不敢置若罔闻?”
  卢胖子几个心腹走狗一起沉默,半晌后,王少伯带头鼓掌,大拍马屁道:“还是王爷圣明烛照,洞悉人心,分析得十分精彩。不错,倘若胡国柱威胁郭壮图,说郭壮图如果不答应吴氏宗族的条件,那么他就袖手旁观,不理郭壮图的死活,郭壮图就必须得考虑屈服。”
  “难怪胡国柱敢回云南和郭壮图交涉。”姚启圣也醒过味来,“胡国柱肯定是看穿了郭壮图不敢动他,所以才回去劝说郭壮图向吴氏宗族屈服,同时又不用担心郭壮图对他下毒手,或者把他扣押。”
  “不能让他们和解。”朱方旦嚷嚷起来,“内部打得越乱的平西王府,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平西王府。”
  卢胖子的几个心腹走狗一起点头,都认为朱方旦说得极对,只有吴军继续内讧,才符合胖子军的根本利益。卢胖子本人虽然不说话不表态,小眼珠乱转着,却已经开始了盘算如何粉碎胡国柱的黄粱美梦,如何给郭壮图加油打气,和吴氏宗族打一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包括动用潜伏在云贵的胖子军细作刺杀胡国柱之类的卑鄙念头,都一个接一个的不断浮上卢胖子心头。
  卑劣小人通常都容易想到一起,盘算了没多久,卢胖子就开了口,命令道:“少伯,替本王拟令,本王要颁布钧旨。”
  “明白。”王少伯飞快走到银銮殿旁边的书桌旁坐下,展纸提笔,又问道:“王爷,给谁下旨?”
  “给夏国相颁旨。”卢胖子回答了一个让众走狗都意想不到的名字,卢胖子命令道:“旨意你看着润色,文笔尽量傲慢无礼一些,内容主要是三条,一,责问他为何扣留先皇颁布给本王的诏书,要求他做出解释。二,责问他为什么不出兵帮助我岳父吴国贵平叛,质问他是否与郭壮图逆贼勾结。三,命令他交出兵权,把军队移交给我岳父吴国贵……,不,移交给马宝将军,让马宝将军率军协助我岳父吴国贵平定郭壮图叛乱!”
  “王爷好狠!怕郭壮图打不过吴氏宗族,就干脆把夏国相推给郭壮图,给郭壮图壮胆和增强实力!”卢胖子的几个心腹走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起在心里嘀咕。然后王少伯又试探着问道:“王爷,让夏国相把兵权移交给吴国贵将军,不是效果更好?”
  “不行啊。”卢胖子叹了口气,悲天悯人的说道:“我岳父吴国贵将军已经公然起兵反郭了,如果让夏国相将军把兵权移交给他,势必会造成更大内乱,殃及百姓。倒是马宝将军通情达理,一直没有表态到底是支持谁,只有让夏国相将军把兵权移交给马宝将军,马宝将军才能控制住局势,不致祸及百姓啊。”
  “操!当了婊子又立牌坊!你是想乘机离间夏国相、郭壮图和马宝的关系好不好,别说得这么好听!”卢胖子的几大走狗一起在心里大骂,同时又一起在心里同情夏国相,“可怜的家伙,不听我们王爷的话,就是违背大周太祖高皇帝的遗诏,听了我们王爷的话,兵权和军队就没了,也只有帮着郭壮图起兵造反和吴氏宗族自相残杀这条路可走了。”
  “对了,顺便给马宝将军也去一道钧旨。”卢胖子又补充道:“让他做好接管夏国相军队的准备,顺便给他赏点金银珠宝,多赏一些。”
第三百九十八章
吴军内战
  其实夏国相真的不想当卢胖子的敌人,也没想过要和卢胖子撕破脸皮刀兵想见,扣下吴老汉奸给卢胖子的越王册封诏书也没有什么恶意,纯粹的就是发泄一下对卢胖子坐视他池州惨败的不满,还有一点嫉妒心做怪——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在平西王府的一众功臣老将中,真正不嫉妒卢胖子的,还真没有几个。
  卢胖子的所作所为确实招人羡慕嫉妒恨,加入平西王府短短数年就获得吴老汉奸的绝对信任就算了,官拜征东大将军独当一面负责最重要的偏师战场也算了,甚至就连割据江南钱粮丰足也可以算了,但是吴老汉奸跳过一干子侄女婿和功臣宿将给卢胖子封越王,脾气再好心胸再开阔的平西王府老人难免都有些按捺不住的冲动了,打生下来就跟在吴老汉奸身边又刚刚被卢胖子阴了一把的夏国相,又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恶气?扣下诏书恶心卢胖子一把,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扣下诏书也就是只能恶心卢胖子一把了,让卢胖子不能迅速称王而已,不会给卢胖子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夏国相再怎么不满也不可能和卢胖子刀兵相见,一是出师无名,二是自家内讧便宜别人,三是夏国相颇有自知之明,知道卢胖子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发展和疯狂吸食江南民脂民膏,已经成长成了足以和吴军主力一较长短的变态怪物,就凭自己手里这点力量,根本不可能是卢胖子的对手,夏国相自然不会去自讨没趣,给自己找不痛快。
  对于郭壮图和吴氏宗族的争斗,夏国相其实也没什么坏心眼,态度暧昧和死活不肯表态,也是因为不想搀和进这些烂事,因为只要夏国相不说话不表态,以他在平西王府的地位权势和手里的实力,将来不管谁是胜利者,都少不了分他一块肉,又何必搀和进去站队,背负上老丈人尸骨未寒就挑起内讧的骂名?调和双方矛盾的苦差事反正有胡国柱去干,夏国相只要躲在一旁装聋作哑,将来就一定能是胜利者。
  抱定了这样的心态,所以即便是接到了洪化朝廷册封自己为楚王的诏书,还有接到郭壮图明显是在挑拨离间的亲笔书信,夏国相也都是嗤之以鼻,暗暗冷笑,“想拉老子下水?当老子是傻蛋?吴氏宗族就算容不下我们这些外戚,首先容不下的也是卢一峰!没有收拾了卢一峰,吴氏宗族傻了才会对老子下手,逼反最危险的卢一峰!再说了,老子帮你收拾了吴氏宗族,你郭壮图又能容得下老子这个连襟?”
  抱定了两不相帮都不得罪的心态,夏国相的所作所为已经算是很低调很有良心了,也对得起刚刚病逝的老丈人了,只是夏国相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都快彻底的躲到墙角了,卢胖子竟然还主动找上门来,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用大周摄政亲王的名誉给他下旨,无比傲慢的质问他为什么不起兵帮助吴氏宗族平叛,点名翻起夏国相私扣诏书的旧帐,还逼着夏国相交出军队,解除兵权!
  看完卢胖子的摄政王诏书,夏国相彻底的忍无可忍了,大吼大叫着把卢胖子的诏书撕成粉碎,使者乱棍打出岳州城,夏国相的部将张国柱、陈尧和丘善我等人也是个个暴跳如雷,提着卢胖子的名字骂完卢胖子的祖宗十八代。而其中反应最激烈的自然是夏国相的军务参赞郭壮谋——从名字就可以看出他和郭壮图的关系,捶胸顿足的向夏国相嚷嚷道:“王爷,你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卢一峰小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砰!”夏国相重重一拳砸在面前的桌子上,几乎把梨木桌子拍裂,铁青着脸紧张盘算。郭壮谋的言外之意夏国相当然明白,无非就是怂恿夏国相和他哥郭壮图联手,之前夏国相一直装聋作哑不肯搭茬,但现在夏国相已经非得选择不可了,老丈人吴老汉奸已经把节制大周兵马的权力给了卢胖子,也把大周文武官员的生杀予夺大权的给了卢胖子,卢胖子责难夏国相和剥夺夏国相的兵权,可以说都是师出有名,夏国相如果不听,等于就是违抗吴老汉奸遗诏,卢胖子也就更有理由把夏国相杀头抄家,生吞活剥了。
  这也就是说,夏国相现在也就只剩下了三个选择,一是老实遵旨交出兵权,这当然比杀了夏国相还难受。二是遵旨但不执行,继续装聋作哑两不相帮,静观其变,这一点也不安全,郭壮图得势还好一点,如果让吴氏宗族或者卢胖子得势,两家可有的是借口和理由向夏国相下手里。第三嘛,也就是……
  “去他娘的!”盘算到这里,夏国相终于下定决心,一把掀翻桌子,血红着眼睛冲帐下众将狂吼道:“卢一峰小儿矫诏篡权,吴国贵老贼犯上谋逆,企图与卢一峰狗贼勾结,篡夺我大周江山!本王决定遵从洪化皇帝诏书,兴兵讨逆,与郭壮图将军联手剿灭吴国贵老贼,诛杀卢一峰狗贼!有谁愿意跟本王走?”
  “末将愿随王爷讨逆!”郭壮谋迫不及待的第一个跳了出来大吼,接着夏国相的绝对亲信张国柱和丘善我几人也毫不犹豫的站出来,一起向夏国相单膝跪下抱拳大吼,“愿听王爷号令!”其他的夏国相部将则面面相觑,不敢搭这个腔。
  “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走,去那里本王都不拦着!”夏国相又铁青着脸大吼道:“但今天只要出了这个门,过去的交情恩怨,全部一笔勾销!将来到了平叛战场上,不要怪本王手下无情!”
  “愿听王爷号令。”夏国相军众将无可奈何,也是一起单膝跪下表忠。
  “好!”夏国相挥拳吼道:“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平定叛乱,铲除奸佞,洪化皇上、本王和郭相,也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们!传本王号令,即刻犒赏三军,通告全军起兵讨逆,给本王把奉诏讨逆的旗号打出来!”
  “谨遵王爷号令!”夏军众将整齐答应。郭壮谋又迫不及待的说道:“王爷,兵贵神速,末将提议乘着吴国贵逆贼尚未察觉,即刻出兵奔袭嵇茄山,只要攻占或者捣毁了嵇茄山火器大营,断了吴国贵狗贼的火器来源,我军就稳操胜算了。剿灭了吴国贵老贼,断了卢一峰狗贼的内援,我大周军队凝聚成团,集中力量剿灭卢一峰狗贼易如反掌!”
  夏国相眼睛一亮,心知郭壮谋之言虽然是出自私心,但也十分有理,如果能拿下嵇茄山大营,断了吴氏宗族的火器来源,击败吴国贵军就是易如反掌!即便不能拿下嵇茄山为己所用,只要毁掉嵇茄山大营,靠着郭壮图从云贵后方运来的火器增援,自己照样能轻松击败吴国贵!想到这里,下定决心的夏国相再不迟疑,立即吼道:“张国柱听令,令你即刻率领四千轻骑出发,假称助守长沙城,日夜兼程赶往嵇茄山火器营发起突袭,能拿下嵇茄山就拿,拿不下,毁掉!工匠能抓就抓,不能抓来的,全部诛杀!”
  “得令!”夏国相的绝对亲信张国柱二话不说,立即抱拳答应,匆匆出门而去。夏国相又大吼道:“马上去水师营地把杜辉和林兴珠叫来,就说军情有变,让他们马上来见我!”
  小半个时辰后,正在岳阳楼附近水面操练水师的吴军水师正副主将杜辉和林兴珠被召回岳州城中,刚踏进夏国相的帅堂,夏国相立即图穷匕见,拿出吴世藩的诏书逼迫杜辉和林兴珠率领水师起兵,陪同自己起兵讨伐吴国贵和卢胖子,早就脚踏几条船的韦爵爷好基友林兴珠当然是求之不得,立即抱拳遵命,杜辉则大惊失色,力劝夏国相三思,不要挑起内战,夏国相则命令亲兵上前,持刀威逼,不得已,杜辉也只好暂时屈服,表示自己愿随夏国相起兵讨逆,夏国相大喜,重赏杜辉与林兴珠二将。
  紧接着,夏国相又在郭壮谋的协助下迅速制订了出兵偷袭武昌城的计划,准备突袭武昌夺占城池,接管那里的两万多军队。而很幸运的是,武昌军队虽大部分是吴应麒嫡系,但此前已经由胡国柱接管,现在胡国柱又去了云南和郭壮图交涉,武昌军队又暂时转托给了吴军老将张足法和巴养元共同统率,彼此互不统属,平时倒是可以互相监视预防万一,打起仗来却会立即暴露没有统一指挥的弱点,夏国相只要操作得当,一口吃下武昌军队绝非难事。
  与此同时,夏国相和郭壮谋少不得又给郭壮图去书一封说明情况,表示愿意与郭壮图联手剿灭吴军叛逆。但是这封书信刚刚用快马送出,林兴珠的亲兵却跌跌撞撞来报,说是杜辉刚刚回到水师营地,就领着十来条战船逃进长江去了,如果不是林兴珠和夏国相的队伍及时阻拦,阻止吴军水兵登船,只怕整支吴军水师都会被杜辉拉走。夏国相闻言大怒,马上命令林兴珠率军追杀杜辉,又被迫提前出兵武昌,以免武昌收到消息有了防备。同时夏国相又去书马宝,邀请马宝与自己联手讨逆不提。
  昭武元年的最后一个月,对于几乎已经歼灭了螨清所有主力、天下唾手可得的平西王府吴三桂军来说,简直就是灾难性的一个月,也是大周吴军由盛转衰的关键一月。十二月初四,手握重兵的吴三桂第三婿夏国相忽然发起兵变,控制了岳州全城全军,并且打出了奉诏讨逆旗号,与大周权臣郭壮图联手讨伐吴氏宗族。
  十二月初八,在吴氏宗族军队和吴军中立派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夏国相部将张国柱假称移驻长沙城,忽然偷袭长沙西郊四十里外的嵇茄山火器大营,嵇茄山大营虽由忠于吴氏宗族的军队控制,但因为胡国柱做保息兵,亲往云南劝说郭壮图妥协,所以嵇茄山守军难免有所松懈,措手不及下被张国柱杀得大败,在嵇茄山大营即将失守的情况下被迫点火焚营,以免火器营地落入夏国相军之手,率领一部分工匠向益阳撤退,张国柱也掠走部分工匠,将嵇茄山大营烧成灰烬。
  同一天时间,夏国相军急行军至武昌城下,此前从岳州逃脱的杜辉虽已及时向武昌驻军报警,无奈武昌吴军群龙无首,指挥不灵,一部分军队打开了武昌城门向夏国相军投降,夏国相军乘机杀入城中,林兴珠率领的吴军水师又封锁了武昌渡口,忠于吴氏宗族的军队被迫向九江突围,到吴军大将马宝处求援。还好,被方光琛暗中骂为马中吕布的马宝难得立场坚定了一次,接纳了从武昌逃来的吴军队伍,并毅然拒绝了夏国相的招抚,表态继续两不相帮,夏国相也不敢过于得罪马宝,没敢率军杀入九江境内。
  紧接着,在军队大部分已被胡国柱派往辰州防范吴国贵军南下的情况下,吴军偏沅巡抚方光琛不得不接受夏国相军招降,打开长沙城门放张国柱入城,长沙、岳州和武昌三府落入夏国相之手,成为抵在吴国贵军背后的一把尖刀。
  消息传回常德,正在常德城中等待胡国柱答复的吴国贵勃然大怒,大骂几个妹夫都是乌龟王八蛋之余,立即兵分两路,偏师杀向辰州,封锁胡国柱军主力北上道路,主力则东进长沙,来和夏国相军决一死战,准备拔掉了这颗背后钉子再南征云贵。
  消息再从长江航道传进四川,本已经按兵不动的吴之茂队伍再度南下攻打四川自不用说,驻扎重庆的吴军吴国柱部也立即出动,在吴军四川水师彭时亨部的支持下顺江东下,赶赴洞庭湖战场增援义兄吴国贵,吴氏宗族与外戚权臣的大规模内战,就此拉开了序幕,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残酷血战。
  最倒霉的是胡国柱,正如卢胖子所料,吴军外戚中最有权势也最有声望的胡国柱回到昆明后,之前一直留守云贵在军队中没有多少势力的郭壮图确实不敢对他有半点不敬,还象供祖宗一样把这个连襟大哥供着,同时胡国柱也没少苦口婆心和威逼利诱的劝说郭壮图,要求郭壮图接受吴氏宗族的条件,交出吴氏宗族的家眷和吴世藩,换取吴氏宗族的宽恕,大家一起团结在吴世藩的身边,利用现在连满狗皇帝都被卢胖子剐了的大好局面,齐心协力拿这座华夏江山。
  刚开始郭壮图自然不可能答应胡国柱的要求,既舍不得放权,又担心吴氏宗族秋后算帐,不过随着胡国柱的再三劝说,分析利弊,又考虑到自己在军队里势力薄弱,腰杆子不硬,郭壮图也逐渐有了松动,开始和胡国柱讨价还价,除了要求胡国柱做保,担保吴氏宗族不对自己秋后算账外,只同意交出吴氏宗族的家眷或者吴世藩的其中之一。胡国柱自然不肯答应,除了答应为郭壮图做保外,坚持要郭壮图一起交出家眷和吴世藩,两连襟不断的磨嘴皮子,浪费口水和时间。但郭壮图的态度已经明显松动,几次都已经准备答应吴氏宗族提出的要求。
  浪费了一个多月宝贵时间,被郭壮图讨价还价纠缠得头晕脑胀的胡国柱也发了狠,给了郭壮图一个最后期限,要求连襟在第二天清晨、同时昭武元年的腊月二十五清晨之前给自己答复,如果郭壮图还要坚持不做让步,那么自己连年都不在昆明过,明天早上就走,从此再也不管郭壮图的烂事!顶多就是看在连襟的份上,将来给郭壮图收尸!郭壮图面如土色,胡国柱则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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