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大清(校对)第213部分在线阅读
第二百七十五章
九江大战
鼓声响起,朝阳映照的九江城下,数以千计的吴军将士戴着与清军区别的白色毡帽,排着整齐的队列,推着抬着各式各样的攻城武器,呐喊着对着高耸的九江城墙发起冲击,进攻的队列犹如白色的大海波浪一样汹涌不息,连绵不绝,震天的呐喊与脚步声音,震得坚硬的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就象韩大任背后嘀咕的一样,卢胖子确实是一个外强中干的无能角色,在赣北战场的进攻战略上,卢胖子倒是无比狂妄的选择直取中宫,还一口咬定与九江互为犄角的赣北重镇南昌和安庆不敢派出援军,至少不敢立即派出援军,胆大妄为得连吴军自己人都心惊胆战。
而到了战术布置上,卢胖子却又胆子小得简直象一只受惊的兔子,在已经接连重创守军士气斗志的前提下,仍然选择了一个无比保守的攻城战术,先以优势火炮轰击九江城墙的防御工事,更进一步打击守军士气斗志;然后又派出楯车队与弓箭队、火枪队上前,可以防箭防弹的楯车在城墙下组成一座座活动堡垒,弓箭手和火枪手躲在车后开枪放箭,压制城上守军的弓箭和火枪;最后才派出步兵队伍,向着城墙发起冲锋。
“大周!大周!大周!大周!”韩大任脾气烂点,但是在调教军队方面也确实很有自己的一套,由他率领的八千攻城步兵,先是向九江西门和南门两个战场各自投入两千军队,有节奏的呼喊着整齐的口号,推着云梯车、裹铁车和云台车,扛着飞梯和麻袋沙包,先是小跑上前,然后逐渐加速,最后冲锋而上,潮水一般涌向九江城墙。韩大任的弟弟韩元任则亲自率领着督战队提斧跟上,杀气腾腾的不断呐喊,“后退一步者,斩!后退一步者,斩!”
“火炮!火炮!火炮快开炮啊!”看到吴军攻城队伍已经冲到近处,城墙上的火炮却到现在还没有发威,彰泰贝子爷急得几乎哭出来,连声大喊催促开炮,“炮手呢?我们的炮手都死光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开炮?”
“启禀贝子爷,吴狗刚才炮轰我军城墙,已经把我们的炮台炸得差不多了!”彰泰贝子爷在九江守军中的唯一亲信伊坦布无可奈何的答道:“即便没有被吴狗炸毁的火炮,也大都被震离了炮位,不在炮位上没办法开炮。”
“那为什么不马上把火炮重新搬回炮位?”彰泰贝子爷红着眼睛大吼。
“贝子爷,你没下这道命令啊。”伊坦布更加无可奈何的答道:“吴狗停止炮击后,你没下令赶快重新布置炮阵,将士们还以为不用开炮了,就都没准备。”
“我操!”彰泰贝子爷的鼻子差点没有气歪了,差点就想下令把那些该死的火炮手全部砍掉,但是考虑到眼下大敌当前,彰泰贝子爷还是努力把这口气咽了回去,红着眼睛大吼道:“快派人去传令,赶快把火炮重新搬上炮位,对准吴狗的攻城队伍,狠狠开炮!”
彰泰贝子爷的亡羊补牢明显下晚了一些,在没有城上火炮的破坏干扰下,吴军步兵已经冲到了九江城墙的弓箭射程范围之内,这一次还好,没用彰泰贝子爷下令,城墙上的清军守兵就已经开枪放箭,飞蝗般的箭镞弹丸笼罩下,吴军步兵开始逐渐倒下。但是训练有素的吴军步兵却冲锋不停,呐喊着拼命上前,或是向护城河中投入麻袋沙包,或是将飞梯搭上护城河,铺成简易过河小桥,后面的大型攻城武器云台、云梯车和裹铁车乘机跟上。
“咚咚咚咚咚!”益发猛烈的战鼓敲击声中,数以百计的人扛飞梯首先搭上九江城头,接着大型云梯车也搭上了城墙,吴军士兵呐喊着登梯而上,向着城墙攀爬,城墙上则巨石擂木滚落如雨,将一个接一个的吴军士兵砸下飞梯,还同时还飞出数以百千计的火箭,目标全是对城头守军伤害最大的吴军云梯车和云台车——这可绝对不是来自咱们彰泰贝子爷的指示,完全是董卫国亲手调教出来的九江清军的本能反应。
这时,吴军的第一通鼓三百三十锤已经敲完,卢胖子交给韩大任的第一通鼓基本完成,吴军攻城步兵附城成功;稍一停顿后,第二通鼓接着敲响,已经没有了退路的韩大任也别无选择,立即向着被吴军火炮摧毁得最严重的九江东门再次投入两千步兵,选择九江西门为主战场和第一突破点,南门攻城军队则继续牵制,分散守军兵力和注意力。
命令传达,第二波攻城军队呐喊而上,但九江城墙上的清军火炮也终于开始发威,将炮弹倾泻到吴军攻城队伍之中,飞溅起一波接一波的可怕血肉浪头。而吴军的第一波攻城队伍中,也终于有人登上城墙,与城墙守军展开血战,虽然头几个首先攻上城墙的吴军士兵因为寡不敌众,但后续的吴军步兵还是源源不绝的向着九江城头攀爬冲锋,密密麻麻几乎将东门城墙完全遮盖。
“杀吴狗!”
“杀满狗!”
如雷的喊杀声与火炮轰鸣声在城头交相辉映,完全遮盖了除此之外的一切声音,清军士兵和吴军士兵在城墙上象野兽一般的对相砍杀,或是隔着箭垛拼命砍刺,或是在城墙顶端各执刀枪血肉相搏,缠在一起亡命扭打,用刀,用矛,用石头用拳头用牙齿拼命创伤对方,跌打滚爬间一起摔下城墙同归于尽的景象层出不穷。天空中则箭镞流矢来往如蝗,中箭中枪倒下的双方士兵不计其数,从城墙上滚落摔落砸落的士兵、巨石与擂木密如冰雹,城墙下血流如迫,将护城河染得通红。
看到这样的残酷景象,咱们熟读兵书、深通韬略的彰泰贝子爷早就已是双腿发软,躲在众多亲兵的保护中战战兢兢,颤抖得象一片秋风中的孤叶,之前的雄心壮志也早就不知道被抛到了什么地方,紧张得完全忘记了指挥守城,完全是靠清军普通士卒和基层将领自行作战。
还好,董卫国给彰泰贝子爷留下一个相当好的基础,即便没有彰泰贝子爷画蛇添足的指挥,训练有素的清军士兵凭借居高临下的优势,仍然在城墙上牢牢挡住了吴军的攻势,将一个接一个的吴军登城士兵赶下城墙,还用火箭、火油和万人敌引燃了吴军的大量攻城器械,让城墙下火头四起,烧得无处躲避的吴军士兵哇哇大叫,鬼哭狼嚎。
第一波攻城军队遭到如此激烈的抵抗,这点早在卢胖子和韩大任的预料之中,毕竟九江城是清军抵御吴军东进的赣北三大重镇之一,如果连吴军的第一波攻城都挡不住,那也太不象话了。所以卢胖子对此并不做任何反应,只是冷冷的命令多派斥候严密监视之前从九江城下向东面突围的董卫国败兵,随时保持与高洪宸骑兵的联系,以免让董卫国向南昌突围成功,给吴军将来的南昌战役制造麻烦。韩大任则红着眼睛传令,让自己的弟弟韩元任严格督战,绝不放过半个胆怯逃兵。
战鼓越敲越快,第二波攻城队伍终于冲到了城墙脚下,踩着敌人和同伴的尸体向着城墙发起冲锋,主战场西门的护城河也已经被吴军填平多段,不仅有更多的云梯车靠上城墙,藏有凿城士兵的裹铁车也靠上了城墙,打开车门疯狂挖凿城墙。深知吴军炸药厉害的清军赵登举和张射光等将焦急万分,一边下令泼洒火油多砸万人敌去烧吴军裹铁车,一边冲到彰泰面前请令,建议彰泰派遣一军从东门出城,迂回来抄吴军攻城军队的背后,给守城军队减少压力。
赵登举和张射光的建议都十分正确,还有着近两万守军的九江清军也完全有充裕兵力的发起这次行动,但架不住咱们熟读兵书、深通韬略的彰泰贝子爷胆小啊,一听说要派军队出城,马上就把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一般,连声说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出城!先不说吴狗野战厉害,打开了城门,万一吴狗乘机抢门怎么办?”
“贝子爷,不用怕!”赵登举安慰道:“吴狗是用围三缺一的战术,东门那边没有布置军队,我们的军队出城非常安全。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只要派出一支骑兵出城死战,攻打吴狗步兵的背后或者侧翼,吴狗的攻城军队就非得退兵不可。挡住了吴狗的第一次攻城,挫折了吴狗的锐气,以后的守城战就好打得多了。”
“我说了不行就不行。”彰泰贝子爷坚决摇头,坚持道:“吴狗兵多我们兵少,只能坚守不能外出,要是出城军队被吴狗包围,我们救还是不救?只要守住城墙就行,只要守住城墙就行了。”
“如果不赶快打退吴狗,城墙就没办法守了!”张射光忍无可忍的吼了起来,“吴狗攻得这么猛,火器又这么犀利,如果让他们登上了城墙,九江就完了!而且城墙上才多大点地方,我们的兵力没办法完全展开,城里的军队再多还不是浪费?!”
彰泰贝子爷有些心动,但一回忆起之前瑞昌大战中吴军在露天野外那汹涌残暴的攻势,彰泰贝子爷又胆怯下去,忽然又灵机一动道:“我有计了!我有围魏救赵的妙计了!我们的水师正守在北面的水门码头上,与其让他们在那里闲着浪费,不如让他们去打吴狗的水师,我们的水师比吴狗的水师强,也比吴狗的水师战船多,只要他们打败了吴狗的水师,吴狗就非得退兵不可了!”
赵登举和张射光二将差点吐血,彰泰贝子爷却不容分说的一挥手,喝道:“就这么办,伊坦布,你马上派人给杨捷将军传令!张将军,赵将军,你们赶快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吴狗攻势猛烈,不能没有你们的临阵指挥!”
说罢,彰泰贝子爷领着亲兵往相对安全的城楼中就退,根本不给张赵二将再说话的机会,张赵二将无奈,只好一边暗骂着彰泰贝子爷的祖宗十八代,一边赶回各自阵地指挥守城。彰泰贝子爷的亲信伊坦布则飞快派人给杨捷传令,让杨捷的水师主动出击,去攻位居上游的吴军水师李国栋部。
命令好下,差事难办,当听完彰泰贝子爷的飞马传令后,正在九江北门码头上率领水师护卫水门的清军水师主将杨捷差点吐了血,当场咆哮起来,“贝子爷到底懂不懂打仗,我军水师位居下游,逆风又逆水,主动出击还一定得打败吴狗水师?这仗我是打不了,请他自己去打!”
咆哮归咆哮,彰泰毕竟是杨捷的顶头上司兼康麻子亲封的定远靖寇大将军,他的话,对螨清朝廷忠心不二的杨捷也不敢不听,只能是硬着头皮下令全军张帆出港,又秘密招来部将叶明,在他耳边低声吩咐道:“你带两艘战船和一些小船,借口巡哨进鄱阳湖去,到鄱阳湖的西面沿岸寻找董卫国董总督,我料吴狗必然会派兵追杀于他,如果他情况不妙就接他上船,帮他逃命。”
“卑职领命。”叶明心领神会的答应,又低声问道:“军门,那么如果卑职接应了总督大人上船,又把他送到那里呢?南昌,还是安庆?”
杨捷犹豫了一下,盘算片刻才低声吩咐道:“不能送他去南昌,现在他还背着通敌卖国的罪名,如果把他送到了由他统属的南昌,不管事后能不能证明他的清白,朝廷里那帮老爷们追究起来,你我都逃不掉责任。只能把他送到安庆,交给希尔根将军,这样我们才能有功无罪,明白了吗?”
“卑职明白。”叶明顿时醒悟,低声说道:“还是军门考虑得周到,我们救了总督大人的命,已经很对得起他了,没必要为了他惹来一身的麻烦。”杨捷点头,这才让叶明率船离去,自己则亲率船队艰难逆流而上,到上游去找吴军水师李国栋部决战。
……
与此同时的九江战场上,吴军的第二通鼓已经敲完,第三通鼓即将敲响,但韩大任指挥的攻城步兵部队却还始终无法在城墙上站稳跟脚,始终被九江守军挡在九江城下。眼看卢胖子公报私仇的毒计即将得逞,韩大任难免焦急万分,揪过两个传令兵,红着眼镜吼道:“去告诉李茂著和陈饶元,三通鼓敲完,他们率领的头两波攻城步兵,如果还登不上城墙!不用大将军敲第四通鼓,我先杀他们垫背,然后亲自率军攻城!”
传令兵飞奔上而去,将韩大任的死命令传达到了李茂著和陈饶元两个韩大任嫡系将领面前,两个倒霉蛋一起叫起了苦,暗骂韩大任自己白痴非要和卢胖子打赌,结果输了又拿自己们出去,可又无可奈何不敢抗命。无奈之下,两个倒霉蛋也只好亲自上阵,冲到第一线吼声如雷,“弟兄们!第三通鼓敲响了!再攻不上城墙,咱们可就要人头落地了,与其回去死在自己人手里,不如全都上去和满狗拼了!就算是死,也可以给老婆孩子捞点抚恤!杀啊,大周!”
“弟兄们,看看后面的,韩元任将军已经亲手杀了二十几个逃兵了!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的,就跟老子冲!和满狗拼了!”
“大周!”呐喊着,李茂著和陈饶元各自抢上一架云梯,红着眼睛登梯上城,亲自率军冲锋。被这些当将军感染,余下的吴军将士也是吼声如雷,再次鼓勇奋战,兵势凶猛,一往无前。
“大周!”李茂著第一个冲上城墙,面对着清军士兵捅来的五六柄长矛,李茂著一个闪身躲过,就势张臂抱住这几支矛杆,狂吼挥动,肾上腺素疯狂分泌间,五六个清军士兵竟然都被李茂著甩动,站立不稳。后面的吴军士兵乘机红着眼睛扑上,刀砍斧劈将那几名清军士兵剁翻,与李茂著联手控制住一小块登城空间,再后面的吴军士兵源源不绝,疯狂登城!
“老子就是死,也要拉垫背的!”陈饶元比较倒霉,刚冲上城墙就被一柄钢刀砍中左肩,差点把左臂连肩砍落,剧疼绝望间,陈饶元也爆发出了光棍脾气,不躲不闪其他几柄砍来刺来的钢刀长矛,右臂狂挥一刀砍死面前清军士兵,径直大步向前,任由两柄长矛穿透自己的小腹,手起刀落,接连两刀将那两名已经吓呆了的清军士兵砍翻,口中鲜血狂喷,却还在哈哈大笑,“来啊,来啊,杀一个垫背,杀两个赚一个,满狗们,来啊!”
看到陈饶元被两柄长矛洞穿小腹却还在凶猛杀人的模样,周围的清军士兵个个都吓得魂飞魄散。又看到陈饶元一边吐血一边将目光转向自己,一个清军士兵竟然吓得当场哭出了声,扔下武器就跑,余下的清军士兵也个个吓得手足酸软,被从陈饶元背后冲上城墙的吴军士兵接连砍倒,左臂已经吊在胸前晃悠的陈饶元则又大笑着蹒跚走向其他清军士兵,“弟兄们,冲啊!杀进了九江城,城里的银子美女就全是我们的了!”
被这两个还算尽职的吴军将领鼓舞,本已露出疲态的吴军士兵士气再次大振,如狼似虎的再次扑向敌人,逐渐控制住了一块接一块的登城区域,吴军的白底黑字大旗在城墙上树立也越来越多。见此情景,清军自然开始动摇胆寒,远处的韩大任则是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跳起身来,提刀冲着自己手里最后一支攻城预备队大吼,“弟兄们!该我们了!大将军有令,四通鼓内,拿下九江城墙,每人赏银三两!杀啊,发财的机会来了!”
“杀啊!”举刀吼罢,韩大任亲自率领第三波攻城军队向着摇摇欲坠的九江西门发起冲锋,眼看破城有望的吴军将士个个奋勇,个个争先,吼叫着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潮水一般涌向九江城墙,攻势凌厉无比。
“韩大任有希望了。”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情景,卢胖子笑了笑,转向旁边的肖二郎吩咐道:“二郎,让小勇把那些东西收起来吧,这次九江大战用不着了。收紧点,别暴露了,留着下次攻坚时再用。”
肖二郎答应,赶紧下去传令,旁边的吴军众将则面面相觑,其中已经打扫完了官牌夹战场赶来观战的高得捷好奇问道:“卢兄弟,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我新设计的一种攻城武器。”卢胖子随口答道:“本来是想在最后时刻拉韩大任一把的,不过韩大任这小子还算打得不错,破城有望,估计是用不着了。”
“新设计的攻城武器?那你为什么不用出来?”高得捷惊讶问道:“如果有效的话,我军也可以避免过大伤亡啊?”
“错了,我新设计的攻城武器虽然有效,但是给我军造成的伤亡只会更大,不会更小。”卢胖子微笑答道:“所以,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能随便乱用。”
“那到底是什么新式武器?”高得捷更加好奇的追问道。
“暂时保密。”卢胖子微笑说道:“总之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能乱用的危险武器,你们以后肯定会有机会见到。”
“对了,这武器是我给韩大任特别设计的。”卢胖子又奸笑着补充一句,“以后你们谁向韩大任学,不懂装懂乱干扰我的战术布置,我就让谁先用,明白没有?”
看到卢胖子的奸笑模样和得意表情,吴军众将包括高得捷都是打了一个寒战,一起在心里嘀咕道:“这种武器一定非常危险,可千万别让我去用。”
说话间,城墙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嚣,成千上万的吴军将士开始了欢呼雀跃,原来韩大任亲自率领的第三波攻城部队,只用了一个冲锋就已经冲上了九江西门的城墙,不仅把韩大任的杨威将军大旗插上了九江城墙,彰泰的满狗定远靖寇大将军帅旗还已经从城楼上消失不见。看到这样的景象,就连卢胖子都万分惊奇,惊讶道:“韩大任冲得这么猛,这么快就把满狗的帅旗砍倒了?”
“不,是满狗自己取下来的。”李天植眼尖,看到了之前的情况,介绍道:“满狗取下这面帅旗后,就退往城里去了。”
“操!韩大任这家伙的运气还真他娘不错!碰上了一条这么胆小无用的满狗!”卢胖子骂了一句,又马上转向旁边的众将吩咐道:“各军预备,满狗很可能要弃城突围了,要做好截杀追击的准备。胡同春,全节,你们两个,各率两千步兵上去,帮着韩大任打巷战,尽快把满狗赶出九江城!”
第二百七十六章
攻克九江
被卢胖子的乌鸦嘴言中,遇上彰泰贝子爷这样的极品敌人,确实是吴军扬威将军韩大任的福气,不仅帮助韩大任摆脱了卢胖子的卑鄙陷害,也让韩大任饱受挫磨的雄心壮志终于得到了施展,也重新看到了把卢胖子这个不合格的吴军征东大将军一脚踹倒取而代之的一线希望——毕竟,即便是换成了卢胖子这样的奸恶小人,也没胆子打保票说自己能在四通鼓内攻破九江这样的坚城。
韩大任倒是走运了,希望尚存的九江清军守军上下却彻底都吐血了,现在吴军攻城步兵才刚刚登上城墙,立足并不是很稳。清军这边虽然士气低落,军心涣散,但相当一部分的将领和士兵斗志尚存,兵力更是相当充足,只要指挥得当,调派合理,及时恰当的投入兵力,把吴军士兵重新赶下城墙,并不是毫无希望,甚至可以说是希望还相当不小!
可就在这么好的形势下,才刚刚看到吴军的攻城步兵冲上城墙,吴军的先锋大旗才刚刚插上城墙,咱们的彰泰贝子爷竟然就胆怯之极的撒脚开溜了,扔下还在城墙上浴血奋战的清军将士逃了,还在城墙上与吴军逐尺逐寸争夺的清军将领士兵也崩溃了。无数的基层将领士兵把武器往地下一扔,红着眼睛大叫,“不打了!不打了!当官都已经先跑了,我们还打一个什么劲?投降!老子投降!”
“彰泰小儿,我操你娘的十八代祖宗!”赵登举和张射光等清军骨干将领也红着眼睛大骂起来,全然不顾彰泰的十八代祖宗就是康麻子的十八代祖宗,“你这头蠢猪!九江沦陷,你是第一罪人!”
“满狗主帅跑了!投降不杀!满狗主帅跑了,投降不杀!”韩大任有胆子和卢胖子争夺吴军东路军的主帅位置,自己本身多少还是有些本事,发现彰泰弃众而逃,立即下令全军大喊口号,动摇清军军心,鼓舞自军士气。而清军士兵将领听到这样的口号,又看到彰泰的帅旗果然已从城楼消失,顿时军心大乱,士气崩溃,不是投降就是后退逃跑,韩大任率领的吴军步兵乘机穷追猛打,迅速控制了九江西门城墙。
“轰隆!”没有了清军守军的弓箭滚石擂木干扰,吴军乘机砍断吊桥吊索,吊桥轰然落地,吴军呐喊着蜂拥而上,撞城车猛撞城门,直撞得城门吱嘎作响,摇摇欲坠,城门内的清军士兵心惊胆裂,纷纷放弃抵抗逃入城内,吴军撞城车乘机连撞,没花多少时间就把城门撞开,城墙下淤积的吴军士兵欢声如雷,潮水一般涌入城内。
这时,吴军大将胡同春和全节率领的吴军后续部队也已经杀到城下,顺着洞开的城门直接杀入城内,城墙后方的清军预备队见势不妙,也是掉头就往城池深处逃命,吴军长驱直入,直接杀向街道深处,不断大喊投降不杀口号,抢占官衙、粮仓、马厩与武库等重要据点。还有几支军队分头杀上楼道,与登城友军夹击城墙上的清军残余守兵。城池里火头四起,杀声哭喊声震天,几如修罗地狱。
仗打到这地步,即便董卫国重新回到九江城内,也铁定没有回天之力了,无奈之下,赵登举和张射光等将只得匆忙组织起周围的残余败兵,沿着城墙一路赶往北面的水门码头逃命,也有不少军队从吴军故意没有布置军队拦截的九江东门出逃。东西南北四门一时间都是人喊马嘶,乱成一团,组织守军展开巷战的将领却寥寥无几,全都是争先恐后的出城逃命,局面崩溃得无法更加崩溃。
与此同时的长江战场上,杨捷率领的清军水师艰难逆流而上,好不容易看到吴军水师李国栋部的影子,后方就传来了九江城破的消息。难以置信吴军的破城速度之余,杨捷也死了和向吴军献出岳州的大清奸李国栋决一死战的心思,大吼命令道:“打旗号,掉头往水门撤,到码头上去,能救多少弟兄就救多少弟兄!”
旗号打出,清军船队迅速掉头,借着顺风顺水迅速向来路撤退。见此情景,吴军水师的各级将领纷纷涌到李国栋面前请战,请求全军总攻痛打落水狗,李国栋则狞笑答道:“用不着急,再等等。不要忘了卢大将军给我们的作战原则,满狗水师不动,我们不动;满狗水师主动出击,我们守;满狗水师逃,等他们装满满狗败兵,然后再打!”已经被卢胖子彻底带坏了的吴军水师众将一起狞笑,各自回船耐心等待起来。
杨捷率领的清军水师风驰电逝的退回水门码头时,正巧看到彰泰贝子爷的帅旗也出现在码头上。旗舰刚刚靠岸,彰泰贝子爷就迫不及待的跳上旗舰,面无人色的捂胸喘息,杨捷慌忙上前行礼,又惊讶问道:“贝子爷,吴狗是怎么攻破城墙的?我们怎么败得这么快?”
“吴……,吴狗厉害。”彰泰贝子爷花了许多力气才答道:“他们才用了不到四通鼓时间就冲上了城墙,我军无法继续坚守,本贝子为了减少军队伤亡,保全将士性命,不得以,只得率军突围。”
“为了保全军队和将士性命,被迫率军突围?”杨捷有些糊涂,扭头去看看水门内的九江城内情况,发现城中已然彻底大乱,丢盔卸甲的清军士兵和九江百姓乱糟糟的四处奔走,在可以逃命的水门处拥挤成团,自相践踏,哭喊震天。杨捷心中不由更是疑惑,“这也叫率军突围?我怎么没看到半点象有组织突围的模样?”
“杨将军,别楞着了,快开船,快开船啊!”彰泰贝子爷带着哭腔喊了起来,“吴狗就要杀过来了,再不开船就来不及了!”
“贝子爷别急,末将只有安排。”仓促间杨捷也没时间去多想,只是迅速命令道:“各船靠岸装载士兵,尽力维持次序,每条船不得超载五成。还有,让纪朝佐率领十条战船殿后,不得装载我军败兵,要防着吴狗水师追杀!”
仓促布置间,清军败兵已经开始了蜂拥登船,你争我夺互相推搡,落水落船无数,江面上飘荡浮沉的清军士兵密如滚粥,惨叫声与求救声不绝于耳。看到这样的情景,已经在武昌战场吃过类似大亏的杨捷心如刀割,泪如雨下,情知必然又是一次惨败,然而彰泰贝子爷却不断催促,“杨军门,杨将军,不能再耽搁了,快开船,快开船啊!”杨捷怒极,只是装做没有听到。
又过片刻,赵登举和张射光等清军骨干将领也已经逃到了水门,与杨捷一见面,低声述说了吴军攻破九江城防的前后经过后,素来脾气甚好的杨捷也终于忍无可忍的冲着彰泰贝子爷咆哮起来,“贝子爷,听说你是第一个弃城逃命的,是不是真的?你知不知道,你身为全军主帅带头弃城而逃,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对我们的士气造成多大的损失?”
彰泰贝子爷低着头不吭声,脸上多少露出些愧色,杨捷却气得几乎把他当场掐死,努力咽下这口恶气后,杨捷又铁青着脸嘶哑说道:“贝子爷,末将也是为了你着想,才再给你一个建议,听不听随便你——现在吴狗已经杀进了九江城,我们没那么多船接应所有弟兄突围,必须从东门陆路突围一部分人马。”
“所以,末将可以替你组织起一支军队重新回城,也不要你重新组织起军队夺回九江,只要你组织起一部分败兵向东门突围,多为保全大清保留一些大清军队,你在主子万岁面前就还有一个交代。不然的话,就连末将都不知道,将来你在主子万岁面前究竟怎么交代了。”
听到杨捷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语,彰泰贝子爷身体震了一震,脑袋却垂得更低,心中只是嘀咕,就这么回到京城,了不起是被堂兄弟康熙主子交给宗人府永远圈禁,但如果重新回城,万一被吴狗砍了,那可就是连被宗人府终身圈禁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到彰泰这样的表情,杨捷、赵登举和张射光等将都是欲哭无泪,无奈之下,赵登举只得向杨捷说道:“杨军门,还是我去吧,分给我一些兵马,我进城去组织弟兄们突围,九江的军队全是董大人的心血,能保住多少就保住多少。”
“那我分一千水军给你,你再把码头上的弟兄组织一些。”杨捷无可奈何的说道:“出了城后,尽力向南昌突围,实在冲不过吴狗的包围,就向鄱阳湖的湖口渡去,我把这批弟兄送到了湖口县,马上就回来接应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