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84部分在线阅读
翰林学士刘若宰弹劾蓟门监军付之一涉嫌盗卖军火的奏章。很快就在京城里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京城的文武百官只要是个人都知道,刘若宰不仅是天启五年乙丑科的状元,还是魏忠贤面前第一大红人兼朝廷第一少壮派张大少爷的知己好友,张大少爷到辽东去杀建奴时都是把父母家人托付给他照顾,张大少爷向皇帝的亲弟弟开炮,他也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支炮架当炮弹!由此可见,他和张大少爷的关系好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已经不是笔墨所能形容!再由此可以推断,他上表弹劾负责监视张大少爷的蓟门监军付之一,弹劾罪名的真假或许还有待考证,但其中,必然有张大少爷的影子!
见微知著,刘若宰在张大少爷指使下弹劾付之一,朝中只要稍微有点权力斗争经验的人,都会明白张大少爷和付之一的关系很可能已经是势同水火,事不关己者当然是选择明哲保身,免得惹祸上身。倾向于张大少爷的朝廷官员却是二话不说,马上上表上奏向付之一开炮,要求司礼监严惩这个太监中的大败类!魏忠贤和东厂副提督宋金等人也慌了手脚,对这事既惊讶又疑惑,一向对脾气固执的刘若宰不怎么感冒的魏忠贤还连夜召见刘若宰。向他当面质问原因,还有拷问事情真假。
“九千岁,这道奏章里的消息,确实是张大人派人给下官送的消息,下官才上表弹劾的付公公。”刘若宰不卑不亢的答道:“至于张大人为什么不自己上表,也没有向九千岁禀奏,下官并不知道原因。下官只知道张大人在十月十八这天离开蓟州到古北口巡阅,当天夜里,付之一公公就偷偷打开了蓟州火器库,运了一些东西出城,张大人回到蓟州后,要求付公公拿出库存帐目和打开火器库对帐,却遭到了付公公的拒绝。”
“这些都是张好古派人告诉你的?”魏忠贤追问道。刘若宰点头答道:“回九千岁,确实如此,下官不敢有半点虚言。”
魏忠贤又是一楞,沉吟了许久,魏忠贤才挥手向刘若宰吩咐道:“你先回去吧,咱家考虑考虑,看看派谁去蓟州核查。”刘若宰答应,刚打算离开,又回过头来行礼说道:“九千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下官愿去蓟州核查火器库存,为朝廷探察究竟。”
“九千岁,下官也愿意去蓟州核查。”旁边的崔呈秀也自告奋勇的站出来说道:“不管蓟州火器库的库存是否与帐面相符,下官都一定秉公而断。”说着,崔呈秀又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冯铨。冯铨注意到崔呈秀不怀好意的目光,心中不由冷哼,“看老子干嘛?这事又不是老子搞的鬼,你爱查你去查去,反正付之一不是老子的人。”
“也好,那你们……”魏忠贤本打算让崔呈秀和刘若宰同去蓟门巡查,可话到嘴边,魏忠贤忽然又心里一动,改口说道:“算了,百官都知道你们俩是张好古小猴崽子的好友,你们去查这件事,只怕百官不服,你们就不要去了。”说着,魏忠贤一指冯铨,命令道:“冯铨,你去给咱家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一定要如实回奏。”
“我去?”冯铨有些傻眼,心说我和张好古那个小崽子可是有仇哎,我去查蓟门的事情,说闲话和不服气的人还不更多?魏忠贤点头,一挥干瘦老手说道:“对。你去,回家去准备吧,明天就出发去蓟州。”冯铨无奈,只得行礼答应。那边刘若宰和崔呈秀也是面面相窥,搞不懂魏忠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又不敢再说什么,也只好随魏忠贤安排了。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刘若宰和冯铨等人先行离开了。外人走后,同样疑惑无比的杨六奇忙向魏忠贤问道:“老泰山,这件事怎么能派冯铨去呢?冯铨那家伙和张好古结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派他去核查此事,只怕他会包庇付之一,上报对张好古不利的结论。本来张好古吃点小亏,也没什么,可那些新式火枪确实贵得离谱,老泰山你都是咬着牙从皇上的内库里拿出银子来给蓟门军队装备,要是付之一真的把新式火枪偷偷卖了,冯铨又替他把这件事瞒下了,那事情不就越闹越大了?”
“如果付之一真的动了新式火枪。”魏忠贤慢条斯理的说道:“以张好古那个小猴崽子的脾气,就算付之一不让打开火器库检查,小猴崽子也铁定会砸开火器库强行检查,检查后发现新式火枪真的少了,那个小猴崽子连旨都敢不请,直接就把付之一直接给宰了——有咱家给他撑腰,大明朝里他用得着怕谁?所以咱家敢肯定,蓟门火器库的新式火枪一支都没少!”
“那他为什么还放出风来,让他的同年刘若宰弹劾付之一?”杨六奇益发的满头雾水。魏忠贤一笑,答道:“为什么?猴崽子又在阴人了呗!他故意指使刘若宰弹劾付之一,就是想制造蓟门的新式火枪丢的假象。引得一些人上钩上当,他好乘机行事。咱家派冯铨去调查这件事,是因为是人都知道冯铨和小猴崽子的关系恶劣,冯铨即便查出新式火枪没有丢失,朝廷里的文武百官也不会相信,怀疑冯铨是拿了付之一的好处,或者是故意给张好古小猴崽子找麻烦——蓟门新式火枪丢失的事,也会越闹越大,越传越广。”
“哦,原来是这样,老泰山果然高明。”杨六奇恍然大悟,又不满的嘀咕一句,“张好古这家伙,既然想请老泰山帮忙放出假风声,派人送一封信来说明多好,干嘛要让老泰山猜这个哑谜?还有他干嘛要放出这个风声,怎么也不把前因后果说一说?”
“这你就不懂了。”魏忠贤冷笑一声,慢腾腾的说道:“咱家事事处处都听小猴崽子的安排,那大明朝廷就是他当家了!小猴崽子知道咱家会看破他的用意,也知道咱家对他的宠信,又不想让咱家认为他在指派咱家,所以才没有派人来说明,到了最后。再给咱家一个惊喜。”
魏忠贤能够从一个破产农民混到如今的九千岁,当然不可能光是只靠运气,事态的发展完全被他一点不差的料中,第二天他把冯铨派往蓟州调查新式火枪遗失事件后,朝廷里果然是怨声载道,人人都嘀咕说魏忠贤怠慢军情,明知道新式火枪事关重大,却偏偏派张大少爷的对头冯铨去调查这件事,调查得出的结果,只怕肯定会有猫腻。而冯铨也是倍感压力,主动请旨要求朝廷增派工部主事徐尔一与自己同去蓟门调查。摆明自己的态度——有出了名油盐不进的刺头徐尔一当挡箭牌,舆论对调查结果的质疑声音自然要小上许多。只可惜遭到魏忠贤一口拒绝,没办法,冯铨也只好乖乖上路,硬着头皮到蓟州调查新式火枪失窃案。
两天后,冯铨抵达蓟州,张大少爷却不在蓟州城里——废话,建奴军队和奥巴军队都在向喀喇泌草原逼近,张大少爷当然再赴喜峰口布置防御,防备建奴和奥巴军队突然偷袭了。所以在蓟州城里大张旗鼓迎接冯铨的,当然就是蓟门监军付之一和蓟州兵备孙织锦了。而知道张大少爷不好惹的冯铨更感头疼,只能展开圣旨当众念读,宣布自己此行目的,谁知付之一听到冯铨是来调查自己有没有监守自盗后,马上一蹦三尺高,大吼大叫道:“是谁在污蔑咱家?咱家对皇上、对九千岁忠心耿耿,怎么干出这样的事?咱家要到皇上面前、到九千岁面前和他理论,让他还咱家的清白!”
“付公公,你不要急嘛。”摊上这趟倒霉差事的冯铨苦笑,放下圣旨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付公公你只要问心无愧,就不用担心那些卑劣小人的无耻污蔑,本官身为查案钦差,自然也会还你清白。这样吧,付公公你这就带本官去蓟门火器库清点火器数目,再把蓟门火器库的出入帐单拿出来,本官这次带来了四个户部查帐好手,不用一天时间,本官就能查出蓟门火器究竟有没有遗失。”
“这……”付之一面露难色,和孙织锦交换一个眼色后,付之一赔笑着说道:“冯大人,急也不用急这一时吧?天色已晚,冯大人先请到敝宅用饭,等明天再清查库房也不迟。”
“天色已晚?”冯铨纳闷的抬头看天,发现太阳都还没升到正中,显然午时都还没到。冯铨顿时明白过来——蓟门火器库里。肯定有问题!而付之一和孙织锦却一起涌上,点头哈腰的邀请冯铨一行到府衙用饭,冯铨也不拒绝,笑着点头答应,那边付之一又派人去请陆万龄夫妻,让他们也一起到自己家里陪席。
生拉硬扯被付之一请到蓟门监军府,陆万龄夫妻已经先行抵达,看到冯铨到来,李婉婷赶紧迎上来又是行礼又是请安,自报身份,弄明白眼前这个漂亮女人竟然是范家商号宁远分号掌柜的小姨子,身为户部尚书的冯铨自然又醒悟过来,隐隐猜到了蓟门新式火枪流失后的去向。果不其然,在酒席上,付之一不仅一字不提自己被冤屈污蔑的事,反而捧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笑着向冯铨说道:“冯大人远道而来,咱家也没准备好什么招待,一点点蓟门土产,冯大人带回去尝个新鲜,小小礼物,实在不成敬意。”
“这个……”冯铨万分为难,本来他这次来调查付之一,吃点拿点付之一的是应该的,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付之一这次犯的事实在太大,中间又牵扯上了张好古那条小疯狗,冯铨就算想帮他隐瞒,也得考虑后果不是?所以尽管沉甸甸的包裹捧在了面前,历史上在明清两朝都赫赫有名的大贪官冯铨却说什么都不敢伸手。
“冯大人,付公公一点心意,你就别推辞了吧?”见冯铨不收,李婉婷赶紧出来撒娇卖嗔,鼓动冯铨收下——反正陆万龄又已经被灌醉了。而冯铨犹豫许久,终究还是压抑不住贪欲,伸手接过包裹。谁知冯铨单手刚刚提起包裹,却差点被重量坠得包裹落地,很明显,包裹里全是亮晃晃、沉甸甸的白银!冯铨不由苦笑,说道:“付公公,你这份礼实在太重了,可你的事,也太重了。下官实在,实在不好办啊。”
“冯大人,你是户部尚书,又是办案钦差,难道这么一点小事,你就不能帮帮小人吗?”付之一改变口气哀求道。冯铨不置可否,只是紧张盘算,那边李婉婷又贴了上来,高耸胸脯摩擦着冯铨的手臂,烂杏眼中水汪汪的尽是妩媚,娇声说道:“冯大人,你大人大量,就帮帮付公公这一次吧,付公公可是一位难得的好人,难道你真忍心见死不救吗?”
冯铨还是不说话,那边付之一向孙织锦使一个眼色,孙织锦会意,起身到后堂又捧来一个包裹,赔笑道:“冯大人,这是下官孝敬你的一点土特产,不值什么钱,请冯大人笑纳。”看着那个同样沉甸甸的包裹,冯铨迟疑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付公公,这蓟门火器库,防火工作还做得好吧?”
“好,好。”付之一拍着胸膛说道:“冯大人放心,奴婢负责保管火器,火器库的防火防潮都是奴婢一手安排,包管万无一失。”
“这样最好,一定得小心烟火啊,火器库里全是火药,见火就燃,烧起来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冯铨又暗示了付之一一句,这才说道:“这样吧,付公公你明天打开火器库,本官亲自核查无误后就回京复旨,一定还你清白。不过本官走了以后,付公公你可一定得继续‘防火’的工作。”
“奴婢明白。”付之一满脸的谄媚,心领神会的说道:“冯大人的指点之恩,奴婢没齿难忘。”
“你知道就好。”冯铨冷哼一声,心说老子这次可是为你冒了大险了,张好古那条小疯狗,是那么好招惹的吗?嘀咕到这里,冯铨又瞟瞟几乎坐进自己怀里的李婉婷,心说今天晚上和你这个骚货上床的时候,一定得从你嘴里问出付之一到底卖了多少新式火枪,还有卖了多少银子,要是付之一手里的银子够多,老子肯定得再敲打一点出来!
冯铨只在蓟州呆了两天时间便启程回京,满载而归回到京城后,冯铨向朝廷的奏报是付之一监守自盗一事查无实情,付公公是一个靠得住的监军,是一个对大明朝廷和大明皇帝都忠心耿耿的好太监,刘若宰弹劾他盗卖火器一事,完全是无中生有,造谣生非。不曾想冯铨的奏本递到朝廷上后,满朝文武都是一片大哗,几乎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两个字——不信!包括张惟贤都公开指责冯铨,新式火枪遗失一事事关重大,怎么能草草调查就敷衍了事?还有御史言官跳出来上奏,说是自己们听到谣言,蓟门火器库遗失的新式火枪已经流落到关外,现在包括建奴和蒙古林丹都盯上了这批火枪,强烈要求重新派遣官员核查。
“你们想查你们去查吧,只要你们能在蓟门火器库被付之一烧掉之前赶到蓟州,那你们也许还能查出什么。”冯铨心中冷哼,压根就不把这些疯狂叫嚣的御史言官放在眼里。可冯铨做梦又没想到的是,就在当天夜里,冯铨忽然被魏忠贤叫到魏府,魏忠贤直接向冯铨问道:“伯衡,张好古小猴崽子让你给咱家捎来的银子呢,那里去了?”
“张好古让卑职给九千岁捎银子?没有啊?卑职这次去蓟州,连张好古的面都没有见到啊?”冯铨目瞪口呆。魏忠贤则直接拿出一封书信,慢条斯理的说道:“谁说没有?咱家刚刚收到小猴崽子的书信,咱家的五十八岁大寿快到了,他委托付之一让你给咱家捎来纹银三万五千两,黄金二百两,做为贺礼——另外还给了你一千两银子的辛苦费,难道付之一没有交给你?”
“啊?!”冯铨差点没哭出来,心知这次又被张大少爷狠狠摆了一道!无可奈何之下,冯铨只好赶紧说道:“交给卑职了,交给卑职了,卑职原打算等过几天九千岁的大寿佳期到了,卑职再给九千岁一个惊喜,卑职这就回家去取,安排人给九千岁送来。”
“这样就好。”魏忠贤满意的点点头,又向冯铨哼道:“冯铨,不是咱家说你,安排你去办点差事,你就在火器库里打一个转就溜了,还出主意毁尸灭迹,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是不是以前咱家给你安排的差事,你也是这么敷衍咱家啊?”
“卑职不敢,卑职知错,卑职知道错了,卑职以后再也不敢了。”冯铨赶紧磕头求饶,又哭丧着脸问道:“九千岁,张大人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卑职这次……,可是被他给耍惨了!”
“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会象张好古小猴崽子那样对咱家忠心吗?”魏忠贤冷哼道:“小猴崽子可不象你们,平时里马屁拍得响亮,捞好处的时候就把咱家忘在脑袋后面!小猴崽子一边给咱家分忧,一边不耽误国事,有点什么好东西,首先就想着咱家!”
“是,是,卑职以后一定多向探花郎学习。”冯铨哭丧着脸答应。魏忠贤又指着冯铨的鼻子说道:“记住,这件事谁也不能说,百官攻讦你包庇付之一,你再委屈都给咱家忍着!要是让咱家听到风声走漏,小心你的脑袋!”
不管怎么说,本来就恨张大少爷就恨得蛋疼的冯铨这次又把张大少爷恨到了骨子里,但蓟州火器库的新式火枪遗失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传扬得沸沸扬扬。而消息传到蒙古草原上后,蒙古林丹汗、建奴岳托和科尔沁奥巴都彻底红了眼睛,认定新式火枪都在王登库商业协会手里,不约而同的都向王登库商业协会下达最后通牒!要么,把所有的新式火枪全部卖给自己,价钱可以商量!要么,自己们就动手去抢!结果很自然的,三家的军队就在喀喇沁草原上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最后林丹军队不敌科尔沁奥巴和建奴联军,饮恨退出了这场争夺——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建奴和科尔沁军队也死了不少人。
合力打跑了林丹,基本上穿一条裤子的建奴军队和科尔沁奥巴开始坐下来商量怎么分新式火枪了,商量来商量去,实力最强大的建奴军队拿四百支,科尔沁奥巴拿一百支,价格全是一千二百两银子一支——不过都要拖欠一部分,而且皇太极早就通过螨清八大蝗商准备好了工匠,只等拿到实物便加以仿造。剩下的四十支,则留给地头蛇喀喇沁草原的达来台吉。不曾想范永斗又跳了出来强烈抗议,声明那批火枪都是他从蓟门买来,要求建奴军队把火枪抢来归还自己!而王国华和王耀华兄弟却矢口否认,说什么都不肯交还火枪。
又是几天时间的紧张谈判下来,经过科尔沁奥巴的再三斡旋,范家和王家终于达成协议,五百四十支火枪卖出去后,两家各拿一半的银子,让范永斗保本并吃点小亏,让王登库大赚,范永斗虽然心有不甘,但苦于货在王登库手里,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勉强答应了这个条件。而实力比较弱小的王登库在得到建奴和科尔沁的生意和保护承诺后,也心满意足的接受了这个条件——毕竟,王登库商业协会的把柄被建奴和科尔沁奥巴握得太多,细胳膊也拧不过粗大腿,一笔买卖赚上十几万两银子,也不错了,扬州盐商也没这么赚。
各方面的矛盾都摆平了,接下来自然是取货了,不过王家兄弟带着建奴兵和鞑靼兵把埋在山里的新式火枪挖出来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之复杂,就不是笔墨所能形容了。总之一句话,那天打鸡附近的那座山上,所有树木上堆积的雪花都被对骂声和嘈杂声给震落得精光……
“假的!全是假的!”
“货呢?我的货呢?”
“王老抠,你这个王八蛋,你拿一半还不满足,还敢拿假枪来骗我们?”
“放屁!啊,我明白了!范帽子,你这个狗日的,怪不得你会答应只要一半,原来你在拿到货以后就掉了包!我就说嘛,你泡野种的酒都舍不得倒,留着喝了,会做这种亏本生意?”
“会不会是阿拉善额部落掉了包?他们把货运到打鸡的路上,可一直没有人监视!”
“达来台吉,你好象派人在这一带搜查过吧?”
“狗蛮子,敢耍我们大金军队?今天不把火枪交出来,老子和你们没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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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前后后总共花了近四十万两银子买的火枪。忽然变成了一堆废铁,为了这堆废铁归属权争得头破血流、吵得天昏地暗的几方全都傻了眼睛,弄不明白到底是因为原因。而各方面的老大细细想来,觉得这件事的背后竟然一共有五个嫌疑势力和嫌疑人,最大的嫌疑人当然是不搞阴谋诡计不舒服斯基张大少爷,以张大少爷的奸滑卑劣,用一批假枪蒙人骗银子不仅在情理之中,而且还很有可能!不过很遗憾的是,付之一用银子收买核查蓟州火器库钦差冯铨的情报及时送来,无形中帮张大少爷洗脱了嫌疑——毕竟,如果真枪还在付之一手里的话,付之一吃错药了才会把几万两银子白送给冯铨,打开火器库让冯铨随便清点清点,几万两银子也就省下来了。
张大少爷这个最大嫌疑人排除,剩下的嫌疑人和嫌疑方就复杂得多了,范永斗商号第一个拿到新式火枪,虽然货在手里的时间不长,但也不排除中途掉包的可能;王登库买通的阿拉善额部落抢到货后,有一天多时间无人监管,也不排除他们掉包的可能;还有把新式火枪埋在山里的王登库商号也有嫌疑,他们如果想掉包。时间更充足,也更方便;最后一个嫌疑方则是地头蛇喀喇沁草原的达来台吉,众所周知,达来为了免费弄到这批火枪,可是出动大量人手搜寻打鸡附近的深山老林的,如果期间达来提前找到了火枪,也有可能掉包,所以也不排除嫌疑。
自己花了银子还变成了嫌疑人,范永斗和王国华兄弟当然不干,都是喊冤叫屈的否认,互相指责对方的嫌疑最大;地头蛇达来更是暴跳如雷,指着苍狼白鹿发誓说自己如果拿了这批火枪,叫自己不得好死,死后被人光着身子全身包裹羊皮,头向下埋进土坑,灵魂永世不得超生!而科尔沁奥巴和岳托都不想太过得罪地头蛇,也不想太过得罪长年默默为自己们提供粮食布、匹和武器的范永斗和王登库,所以都不约而同的把矛头指向可怜虫阿拉善额部落,都决定先把这个部落彻底剿灭,把阿拉善额的台吉桑巴抓起来拷问火枪去向!
草原上最强大的几股势力都把马刀指向阿拉善额部落,已经被图昧抄了老巢的可怜虫阿拉善额部落立即众矢之的,不光建奴军队、科尔沁军队和喀喇泌军队撵着他们的屁股砍杀,其他的中小部落也跑出来落井下石,加入了对阿拉善额部落的追杀——毕竟,威力无穷的新式火枪很可能在阿拉善额部落手里,万一自己们抢在那三条饿狼之前堵住阿拉善额部落,说不定就能拿到那五百多支新式火枪。摇身成为草原一霸。前堵后追之下,阿拉善额部落彻底变成了过街老鼠,稍微大一点的队伍都敢向他们下手,抢他们的女人牛羊,杀他们的孩子战士,五千多人的部落没几天就被折腾光了一半。
很幸运的是,就在阿拉善额部落彻底绝望的时候,他们残余部族恰好遇到了几个从蓟门出来的蒙古商人,给他们带来了张大少爷的善意信号。听说曾经杀得建奴鬼哭狼嚎的张大少爷愿意收留自己们,阿拉善额部落的台吉桑巴也顾不得辨别真假和以往的仇怨了,把牙一咬就带着残余族民向南方进军,终于,又付出了几百名战士的鲜血后,阿拉善额部落的残部终于赶在被建奴军和科尔沁军合围之前杀出重围,辗转逃到了喜峰口关下。而正好在喜峰口上布置的张大少爷很友善的接待了这个已经不到两千人的部落,在遵化附近给阿拉善额部落划出了一块土地安置,并且为他们提供了急需的粮食和药物,帮助他们在关内度过冬天,还有将来重建家园。
“张大人——!”阿拉善额部落的台吉桑巴少说也有五十多岁了,可是跪在张大少爷面前道谢的时候,这个头顶已经找不到一根黑发的蒙古老人还是嚎啕大哭出来。抱着张大少爷的脚就说什么都不肯松开,“张大人,你是我们阿拉善额部落的恩人,恩人啊!你的宽厚和仁慈,我们阿拉善额部落的所有人永远不会忘记!从今往后,我们阿拉善额部落就是你最忠实的奴仆,你叫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你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其他的阿拉善额部落族人也是一起跪下,流着眼泪向张大少爷磕头致谢。
“桑巴台吉快快请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把阿拉善额部落逼到如此处境幕后黑手之一的张大少爷假惺惺搀起桑巴,又向其他的阿拉善额部落族众招手,“你们都起来吧,都起来吧,我们汉人和你们蒙古人都是华夏子孙,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你们放心,以后你们住在这里,可以象住在自己家里一样安全,一样的温暖,都起来吧。”旁边兼职翻译的满桂把张大少爷话翻译过去,阿拉善额部落的族人才陆续站起。
“桑巴台吉,我给你介绍一下。”张大少爷指着满桂说道:“他就是大名鼎鼎满桂满将军,他和你们一样,都是流着苍狼白鹿血脉的蒙古人,在他的麾下,还有无数和你们流着一样鲜血的大明蒙古战士,有一些甚至还有黄金家族的血脉。”
“满桂将军。”桑巴也早听说过满桂的大名,赶紧向满桂行蒙古礼节。满桂还礼。又微笑说道:“桑巴台吉请放心,我已经和张大人商量过了,我们会安排一些蒙古族的军官过来帮助你们在关内安顿,帮助你们学习汉语,和本地汉人沟通,减少误会。等过了这个冬天,明年我们会在关外划出一块靠近长城的草原,让你们放牧牛羊,休养生息,再等到我们大明军队的腾出手来,我们还要帮你们夺回失去的草原,让你们回到熟悉的家园去,也让大草原上再没有一个人敢欺负你们。”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桑巴台吉还道满桂是在安慰自己,打死也不肯相信大明军队会为自己们用兵草原,苦笑着答应一句,桑巴又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道:“不过张大人和满将军能够接纳我们阿拉善额部落,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还敢向你们要求什么……?”
“看来还是不肯完全相信我们啊。”张大少爷心中微微一笑。正要继续安慰桑巴,那边张石头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向张大少爷连使眼色,张大少爷会意。忙将安抚阿拉善额部落的任务交给满桂,自己则领着张石头走到远处,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刚才宋金公公派人快马送来消息,诛杀陕西米脂县驿卒李鸿基的任务失败。”张石头低声答道。张大少爷脸色一变,大怒问道:“失败了?怎么可能失败?!高鸿图的官军加上东厂的高手,怎么还让他给跑了。”
“那小子运气太好了。”张石头哭丧着脸答道:“高大人到延安府后,马上就派人去米脂线驿站抓李鸿基,开始人到是顺利抓到了,可延安府的衙役没有马上杀他,就地把他关进了米脂县大牢,大刑拷问他是怎么和府谷乱贼联络的。都和那些乱贼联络的。不曾想李鸿基在米脂当地的族人很多,他的侄子李过领着一帮人闯进了大牢把人劫走,宋公公从东厂派去杀他的人晚到了一步,赶紧带着延安府的衙役去追,但是没追上,最后打听到消息,那个李鸿基带着侄子和一些亲戚去府谷县投奔乱贼去了。”
“太阳了,这叫什么事?”张大少爷哭笑不得,心说好嘛,人没杀掉就算了,还生生把李自成给逼反了,这可真是弄巧成拙了。不过张大少爷稍作盘算,一挥手叹道:“可能是命中注定吧,跑就跑让他吧,我就不信了,高鸿图明年就要在陕西推广种植狗薯了,九千岁也要在陕西全境搞摊丁入亩了,他还能翻起多少风浪?”
“就是嘛,小小一个驿卒,值得少爷你操这么多心么?”张石头也大咧咧的安慰张大少爷一句,又看看东厂送来的公文,补充道:“不过东厂的人倒是吓怕了,宋公公得少爷你的嘱托,说是他们杀不掉李鸿基就不要回来!派去陕西那些东厂的人怕宋公公收拾他们,拿延安府衙役出气,结果和一个延安府的衙役打了起来,那个叫张献忠的衙役有点本事,还打伤了两个东厂的人。”
“张献忠?!”刚才还在自我安慰的张大少爷三角眼一下子瞪得滚圆,吼道:“张献忠竟然在延安府当衙役?他后来怎么样了?”
“跑了呗。”张石头轻松的答道:“小小一个衙役,竟然敢砍伤东厂番役,留下来,东厂的番役还不剥他的皮啊?所以砍伤了两个东厂番役以后,张献忠就跑了……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快来人!少爷晕过去了!”
好不容易被亲兵救醒后,张大少爷醒来第一句话就是仰天咆哮,“偷鸡不着蚀把米!书到用时方恨少。古人诚,不欺我啊——!”
……
事实证明,陕西贼变的发展情况,完全出乎了张大少爷的预料!短短半个月内,因为军官贪污军饷和克扣士兵口粮,与起义军对峙在榆林卫的明军竟然发生了哗变,大批官兵杀死将领投靠了起义军,导致王嘉胤率领的起义军竟然攻克了重兵驻扎的榆林卫,残余官兵被迫退往鱼河堡。紧接着,延安府西北的安塞县,又有一个叫高迎祥的猛人率众起义,抢掠了高鸿图送往前线的军粮,导致前线断粮,官兵再次崩溃,起义军乘机南下,与高迎祥军会师,仓促高鸿图再有本事也无法组织起大批军队镇压,只能坚守延安等待援军,邻近的安定、保安和青涧等县先后沦陷。
更让张大少爷和魏忠贤等人气得七窍生烟的还在后面,为了解除延安之围,三边总督杨鹤和陕西巡抚胡廷宴组织第三波军队北上平叛,结果竟然一战没打,军队刚走到富县就发生了哗变,主将叶文被乱兵所杀,军队不战自溃。与此同时,陕西西安府白水县的王二(又一个猛人)也高举义旗,劫掠县城率领六千余人北上投奔王嘉胤,起义军的力量更加壮大。另外还有宜川王左挂、洛川张存孟(不沾泥)、延川王和尚和汉南王大梁猛人高举义旗,与张大少爷之流的封建地主阶级展开斗争,至于小规模的起义和贼乱,那更是数不胜数。总之一句话,陕西全境糜烂,官兵只能据守城池,根本无力平叛。而在陕西之外,山西境内也是烽烟不断,不仅有陕西起义军侵犯山西,也有山西农民高举义旗,同样腐败不堪的山西明军节节败退,照样拿起义军无可奈何。也有东北方向的大同府情况相对好些,一是大同是军事重镇,驻军兵力雄厚,战斗力相对较强,二是大同知府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铁骨头阉党马士英,在他的率领下,大同军队多次打败起义军进犯,确保了大同安全,不过大同军队还要肩负防卫鞑靼入侵的重任,根本无力南下镇压起义,只能坐视战火纷飞,贼变愈演愈烈。
靠着东厂和镇抚司帮忙,多方面收集情报后,张大少爷总结出了陕西贼变提前大规模爆发的三大原因,第一,今年的陕西粮荒比历史上严重,魏忠贤虽然没学崇祯向陕西农民加税,可是也没力量赈灾,陕西百姓没有吃的,起义爆发后自然蔓延扩大得快;第二,流氓无产阶级的劣根性,动乱中让这些最下层中消极的腐化的部分看到有利可图,抱着‘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的念头参加起义,再加上张大少爷这只大飞蛾带来的蝴蝶效应,提前给起义军送去了两大造反天才李自成和张献忠,导致起义军实力增强;第三,陕西巡抚胡廷宴比想象中更蠢,带着一些三线军队平叛不力和治下无能也就算了,最能缓和阶级矛盾的摊丁入亩新法更是执行严重不力,对于在西安府试行摊丁入亩阳奉阴违,勾结地方士绅对抗新法,把朝廷向士绅征收的赋税转嫁到佃户头上,加重百姓负担,强行征收,把利民政策搞成害民法规,导致陕西百姓看不到生活希望,起义爆发时毫不犹疑的参与,为起义军提供了生存土壤!——每每想到这点,张大少爷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掴子,懊悔自己没有未雨绸缪,提前搞倒胡廷宴这个历史上最废物的陕西巡抚!
恼怒胡廷宴的不只张大少爷一个,至少魏忠贤就在第三波平叛失败后,立即就向明熹宗请旨将胡廷宴逮捕,交三法司从重问罪!还有三边总督杨鹤也跟着倒霉,被魏忠贤一撸到底,罢官免职回家种狗薯!不过在讨论让谁接任陕西巡抚一职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朝廷中不管阉党、东林党还是中立派,竟然都众口一词的推荐张大少爷接任陕西巡抚,让张大少爷去平定陕西贼乱!理由也很简单,张大少爷文武双全,文能安邦,在蓟门火耗收到两分,被当地百姓称为狗少青天,去安抚百姓正为恰当;武能定国,在战场上连建奴八旗都拿张大少爷无可奈何,更何况这区区刁民乱贼?这样文武双全的栋梁之才,他不去平叛挨乱贼的刀子,谁去?而且这些人也不是全部出于恶意,为了让张大少爷尽快平定陕西的农民起义,甚至还有不少人建议朝廷破格提拔,让张大少爷把三边总督这个官职也兼起来,以免平叛之时遭人掣肘。
面对文武百官众口一词的呼声,魏忠贤万分为难,魏忠贤也知道干儿子张大少爷是陕西巡抚和三边总督这两个职位的最佳人选,可是张大少爷早早就和魏忠贤打了招呼,他最少需要一年的练兵时间,才能动用屠奴军参加军事行动,出于对张大少爷的信任和宠爱,魏忠贤也一口答应了。可现在屠奴军训练还不到半年不说,连新式火枪都没有完全装备到位,朝廷就要调动张大少爷的位置,魏忠贤对张大少爷食言不说,屠奴军的训练计划也势必被打乱——魏忠贤打造一支只忠于自己的虎狼之师的计划也将落空。犹豫之下,魏忠贤自然迟迟无法做出决断。
“算了,把小猴崽子叫回京城来一趟吧。”军情如火,容不得魏忠贤太过迟疑,考虑一个晚上后,魏忠贤做出决定——把张大少爷叫回京城来当面商议,如果张大少爷愿意去陕西,那魏忠贤也不拦着!如果张大少爷坚持要留在蓟门继续训练屠奴军,那也可以商量,最起码,有一个懂军事的帮自己出谋划策,商议如何平定陕西贼乱。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再回京城
因张大少爷的消息灵通和性格奸猾卑劣。忽然收到魏忠贤急召自己回京述职的命令,又怎么能猜不到自己这次回京肯定会和陕西农民起义有关?唯一让张大少爷郁闷的是,魏忠贤宣召自己回京的借口,竟然和张嫣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创意——古往今来,海内海外,有一个外放巡抚不到半年时间就回京述职两次的吗?这不知道内幕的人,指不定还以为张大少爷这个抚台当得太离谱办事也太差劲,所以才三天两头被叫回京城挨训,这叫张大少爷的面子往那里搁?
郁闷归郁闷,魏忠贤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先粗暴打发走了死皮赖脸留在蓟门的陆万龄夫妻,又匆匆交托了公务军务给付之一、满桂和宋献策等人,第二天清晨张大少爷就领着二十个亲兵离开蓟门,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还好,蓟门距离京城也就是一天的路程,出发的当天傍晚,也就是天启六年的腊月二十三的傍晚,张大少爷一行就回到了城中。进得城来,张大少爷没先回家,仅是派人回家报个信。又领着张石头等人带上送给魏良卿和傅应星等人的礼物,马不停蹄的赶赴魏染胡同拜见魏忠贤——很幸运的是,向来比张大少爷还忙的魏忠贤刚好在家。
张大少爷确实是越来越得魏忠贤重视和信任了,听说张大少爷回来,正在处理崔呈秀和冯铨纷争的魏忠贤竟然扔下这两个阉党巨头,亲自到门前迎接张大少爷。见此情景,刚才还在为了一个吏部主事职位的安插权吵得天翻地覆的崔呈秀和冯铨面面相窥,暗暗庆幸张大少爷是主动要求外放为官,否则张大少爷要是留在京城里任职,阉党中还有他们俩混的份吗?——当然了,如果崔呈秀和冯铨知道魏忠贤之所以同意把张大少爷外放任职,就是为了让张大少爷避开阉党内部的斗争漩涡,从容建立自己的势力,恐怕崔呈秀和冯铨更会妒忌得眼珠都子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