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2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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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监听陈文范
  新科探花在客栈里养病时遇刺,这样的消息要是宣扬出去,少不得又将是一次满城轰动,而且鉴于这个新科探花的特殊身份,说不定又会惹出一场政坛地震,不知多少官员将为之丢官罢职甚至掉脑袋。但还奇怪的是,当事人张大少爷却矢口否认自己遭到刺杀,只是对外宣称为自己遇到歹徒打劫,那几个蒙面人也只是想图财抢劫,而不是冤家寻仇,仇家索命,甚至当着闻讯赶来调查现场的顺天府尹刘泽深,张大少爷都是这么一口咬定的。
  “探花郎,你确认那些人只是想入室抢劫、图财害命?”看看左右无人,顺天府尹刘泽深便在张大少爷耳边低声问道:“可客栈里的其他客人和锦衣卫都亲耳听到了,那些刺客亲口承认,他们是来给一个姓王的官员报仇的,这又如何解释?”
  “刘大人,打个比方,如果是你派人来刺杀我,你会不会让你的刺客当众喊出你的姓名?”张大少爷低声反问道。刘泽深打了一个寒战,赶紧点头道:“探花郎说得对,这件事太过蹊跷,不排除是那几个歹人故意嫁祸。”
  “对啊,朝廷里姓王的官员有多少?我们又没抓到刺客,问出幕后主使。”张大少爷语带威胁的说道:“如果晚生就这么说自己是被一个王姓官员派来的刺客刺杀,刘大人你也报上去,那么这件事将在朝廷里掀起多大的风波?多少官员得丢官,多少官员得掉脑袋?造成了这样的后果,莫说晚生无法承担,就是刘大人你,恐怕也难以抗起来啊。”
  刘泽深仔细一想,发现张大少爷说得确实很有道理,现在朝廷里的党争正斗得如火如荼,这件事如果抖到朝廷上去,只怕立时就要掀起一场狂风暴雨,最后不管那一边吃亏,也必然将迁怒于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之一,接下来再会有什么后果报复,刘泽深已经不敢去想象了。想到这里,刘泽深赶紧向张大少爷道谢道:“多谢探花郎指点,世人常道探花郎忠义无双,果然不假,这件事下官就按入室抢劫定案,至于镇抚司那几位锦衣卫大人,探花郎也请放心,下官会想办法劝说他们不要张扬。告辞。”
  打发走了刘泽深,一直被张大少爷眼色压制的熊瑚开始发飙了,冲张大少爷问道:“你疯了?那几个分明就是刺客,还砍伤了张石头,你怎么偏偏说他们是入室抢劫?”
  “没办法,我不得不这么说。”张大少爷一耸肩膀,把熊瑚拉进怀里,在她耳边解释道:“我来到京城后,已经得罪了相当不少的朝廷官员,树敌本来就不少,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陷害王洽,我如果报上去,九千岁少不得借此大做文章,大杀无辜东林党人——本来那些人死多少我都不会心疼,但剩下的东林党官员只会各更恨我,更要想方设法破坏我做的每一件事,我再想救你爹只会难上加难。所以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没必要牵连那些无辜了,就当给我未来的老泰山积一些功德,这样救他还更容易一些。”
  “呸,谁是你的未来老泰山?不要脸,什么时候都不忘占我便宜。”熊瑚脸一红,又低声问道:“可是那些刺客怎么办?那四个刺客已经全跑了,如果他们又来找你麻烦怎么办?不要忘了,你不可能每次都这么运气好,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
  “那你就每天晚上陪着我啊。”知道熊瑚脾气的张大少爷生生把这句话咽回去,又微笑道:“放心,我已经大概猜到那些人是谁了,只是还没确定,如果让我查清楚这件事真是他们干的,我绝对饶不了他们!”
  “是谁?”熊瑚追问道。张大少爷本不想说,可又招架不住熊瑚的软磨硬泡和温言软语的恳求,最终还是把当初在悦来客栈里发生的事告诉了熊瑚,并且告诉了熊瑚自己发现刺客口音是乔装出来并不慎露馅的经过。谁知道张大少爷说完后,熊瑚竟然伸手来摸张大少爷额头,没好气的说道:“你发高烧还没退吧?为了争一个客栈房间的鸡毛蒜皮小事,那个叫什么陈文范的,至于派刺客来杀你么?如果这都算理由,那么你还如怀疑王洽是故布疑阵,故意让刺客叫出他的名字。”
  “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认为我自己多疑了。”张大少爷沉吟着答道:“可我听得真真的,那个故意用京城口音喊话的刺客无意中说漏嘴那句,千真万确就是那个陈文范的随从声音——也就是那个打了张石头一耳光、又被我逼着磕头赔罪的陈文范随从,绝对错不了。”说到这,张大少爷又有些犹豫的说道:“而且还有一点,当时在悦来客栈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那个陈文范的眼神和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那种气质,很象一个人。”
  “象什么人?”熊瑚追问道。张大少爷也不脸红,用食指一指自己鼻子,理直气壮的说道:“象我!我担心那个陈文范和我一样的奸诈狡猾,一样的睚眦必报,做事不择手段。还有,他当时向我屈服得太快太干脆,所以我才越来越怀疑他。”
  “呸,说自己奸诈狡猾,还这么理直气壮,天下恐怕也就你一个这样的厚脸皮了。”熊瑚又呸了一口,轻声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怀疑那个陈文范,那明天白天我陪你去一趟悦来客栈,如果真是那个陈文范派人干的,我也绝饶不了他!”
  ……
  因为天色太晚,张大少爷主仆也不方便换客栈,只好将就着换了几个房间继续住下去,还好其后再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到了第二天清晨,已经两天三夜没回国子监的陆万龄怕被上司收拾,早早就告辞回了国子监报到,同样两天两夜没回家的熊瑚怕哥哥嫂嫂着急,便领着秀儿先回去露过脸再回来,张大少爷则把新仆人小铺子派了出去,让他到悦来客栈去订一个房间——并且再三交代得订天字一号房或者天字三号房,顺便再买两套普通百姓夫妻穿的衣服,准备和熊瑚化装成夫妻到悦来客栈刺探消息。客栈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张大少爷和张石头这对活宝主仆。
  “少爷,现在没其他人了,有一件事小的得让你知道。”头天晚上被刺客砍伤了胳膊的张石头表情苦涩,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们进京以后,一直是用银子开路,又买了一套大宅院,从临清带来的银子可不多了,少爷你要是再这么花下去的话,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所以小的提醒少爷一下,以后还是节约一点的好。”
  “还剩多少?”张大少爷顺口问道。张石头垂头丧气的答道:“银票和现银加在一起,只剩两千一百多两,金叶子只剩五十多两了,还有一些珠宝,最多也就值两千多两。”
  “只剩这么点了?我记得我们带了起码价值三万两白银的金银珠宝啊!”张大少爷吓了一跳。张石头哭丧起脸,答道:“是带了这么多,可少爷你也太能花了,别的不说,去拜见九千岁的时候,你光是黄金就送了一百两——那可是价值八千两白银啊!”
  “糟糕,我怎么把这条给忘了。”张大少爷也叫苦起来,本来剩下的银子还足够张大少爷在京城里逍遥自在的生活几年,可要想救熊廷弼,这点银子可又是杯水车薪了,没了银子打点,别说张大少爷只是魏忠贤的干儿子了,就是魏忠贤的干爹,朝廷里的官员也不会买帐啊。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张大少爷再是聪明再是奸诈,也不可能凭空的就变出银子来,所以盘算来盘去,张大少爷也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扔到一边,叹气道:“唉,暂时别理银子的事了,等先把刺客的事情搞清楚再说吧。还好还有点时间,实在不行的话,拼着挨一顿臭骂,我们回一趟临清,再从老爷子那里弄几万两银子过来。”
  出去办事的小铺子很快就回来了,用假姓名给张大少爷在悦来客栈订到了天字三号房——也就是当初导致张大少爷和陈文范起冲突的那个房间的隔壁,顺便还买来了张大少爷要的衣服和假胡子。可熊瑚主仆却一直到午时过后才重新露面,而且还只是熊瑚一个人露面。这下子张石头不乐意了,赶紧问道:“熊小姐,秀儿姑娘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我可都受伤了,她怎么也不来照顾一下我?”
  “别提秀儿了,我能跑出来就算不错的了。”熊瑚大口大口喘着气说道:“我和秀儿两天两夜没回家,刚一回去,我的两个哥哥就提大棍子抽我,还要罚我跪满一天一夜,我怎么解释都没用,把我给骂惨了。后来我没办法,只好乘哥哥们不注意,翻墙跑了出来,秀儿本来也想翻墙出来,可手脚太慢被我哥哥嫂嫂抓住了。”
  “那糟了,秀儿肯定要挨打了。”张石头一拍脑袋惊叫起来。张大少爷极没良心的翻翻白眼,哼道:“如果你真心疼的话,那你去熊家替你的秀儿解释吧,反正你也知道地方。小铺子,你留在这里照顾你石头哥。瑚瑚,你去隔壁房间换衣服和化装,弄好我们就去悦来客栈。”
  匆匆换上小铺子买来的衣服,张大少爷用油彩遮住小白脸,贴上假胡子,很快就变成了中年男子,再配合得天独厚的土包子少爷气质,活脱脱就象一个从乡里来的乡下土财主了。熊瑚自然化装成了一个乡下来的地主婆,和张大少爷倒也算得上天造地设的一对。互相取笑了一通对方化装的滑稽像后,两人携手出门,匆匆赶往悦来客栈打听消息。但张大少爷大病初愈,身体很是虚弱,走不多久便是气喘吁吁,无奈之下雇车前往。
  到得悦来客栈时,时间已是申时过后,天色傍晚,客栈里人来人往还是热闹,张大少爷暗叫一声侥幸,赶紧让熊瑚出面和店小二交涉,出示订房凭据并宣称是来京城寻医治病,顺利入住了天字三号房。进得房后,张大少爷又要店小二准备一桌饭菜和两壶烧酒,便要求无事不得干扰,店小二照办。待这一切都安排好后,张大少爷又从随身包裹里拿出两个竹筒,递了一个给熊瑚,熊瑚拿着竹筒疑惑问道:“这是干什么的?”
  “这么用。”张大少爷招手把熊瑚叫到天字二号房的墙壁旁边,将竹筒的一端贴到墙上,耳朵则贴到竹筒的另一端做倾听状。熊瑚依法而行,发现隔壁房间的声音经过竹筒收集放大后,果然听能得清清楚楚,熊瑚不由噗嗤一笑,赏给张大少爷一个媚眼,娇嗔道:“搞这些偷鸡摸狗的东西,天底下还真没人能超过你。”
  “如果说有谁全心全意对你好的话,那么天底下也没人能超过我。”张大少爷乘机表功。熊瑚粉面一红,又白了张大少爷一眼,便要去搬椅子过来坐下慢慢探听,张大少爷赶紧阻止,低声道:“别急,陈文范的房间隔壁住了旁人,他只怕会先派人过来探听消息,我们先吃饭。”
  张大少爷果然料事如神,才过了那么一小会的功夫,张大少爷房间的窗户外果然就有人影闪动,张大少爷忙向熊瑚使个眼色,故意说些京城那个郎中最好的闲话,熊瑚会意,则瞎扯些那个郎中诊金最便宜的话题。直到窗户外面闪动的人影消失,张大少爷和熊瑚才飞快跑到墙壁旁边,用土制听诊器偷听隔壁房间的动静。很快的,隔壁房间就传来细微但又清晰的声音,“主子,奴才打听清楚了,隔壁房间住下的那对夫妻,是从通州乡下来京城看病的,奴才听了一会他们的话,应该没错,都是在聊些找郎中看病的事。而且那个男的脚步虚浮,确实是有病在身。”
  “那就好。”陈文范那浑厚中带着奸诈的声音响起,“坐下吧,继续听我安排。昨天晚上曹振彦他们刺杀张好古失手,本来我安排他们栽赃到王洽头上,一是想扰乱东厂鹰犬的视线,二是借着这个机会挑拨蛮子东林党和阉党继续内讧,有利于我大金吞并中原。没想到张好古那个蛮子竟然这么沉得住气,对外宣称是入室抢劫,蛮子顺天府的府尹也帮他把事情压了下来,这可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了……”
  “居然真的是这个陈文范!”听到这里时,熊瑚已经是目瞪口呆。那边张大少爷则握紧了拳头,心道:“他娘的,原来这个陈文范不仅是行刺我的幕后主使,还是满鞑子派来的细作!好,一会老子就去给东厂送信,把你们一网打尽,再让你们尝尝东厂九九八十一种酷刑的滋味!”
  “主子,在你看来,那个张好古蛮子为什么不肯承认他是被奴才刺杀?”曾经打过张石头一耳光的曹振彦在隔壁问道。过了许久,陈文范才答道:“张好古蛮子行事一向出人预料,让人无法琢磨,我现在还猜不到他的真正用意。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张好古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在暗中调查行刺他的人究竟是谁——说不定他说自己遭遇抢劫,就是想放烟雾弹让我们掉以轻心,露出破绽。所以你们这些天得小心行事,千万不能露出半点马脚,免得招来东厂的番子和镇抚司的鹰犬。”
  “谨遵主子号令。”好几个人同时低声答道。刺杀张大少爷的曹振彦又低声说道:“主子,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和张好古蛮子只见过一次面,虽然还起了一点小冲突,但张好古那蛮子就算再奸诈再狡猾,恐怕也绝对想不到是我们去刺杀的他。”
  “理是这个理,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陈文范阴阴的说道:“不要忘了,我们身上都肩负着天大的责任!我们共同的主子四贝勒(注)亲口说过,我大金要想入主中原,熊廷弼和孙承宗这两个蛮子就非除掉不可!现在孙承宗还守着山海关,没有被内讧板倒,熊廷弼虽然下了大牢,却也还没被蛮子皇帝杀头,随时有可能被翻案,得到重新启用,我们一刻都不能放松!”
  “杨六奇说有民间力量在推动熊廷弼案,出钱出力的想杀掉熊廷弼,原来那股民间力量就在这里!”张大少爷恍然大悟,心说今天这一趟来得太对了,不仅发现了满鞑子的奸细,还找到了推动熊廷弼案的幕后真凶!想到这里,张大少爷又转眼去看熊瑚,却见熊瑚紧握粉拳,俏脸上已是杀气腾腾,张大少爷不敢怠慢,赶紧将熊瑚揽入怀中,在她嫩滑的脸颊上深情一吻,柔声说道:“瑚瑚,为了我,暂时忍耐。”
  被张大少爷提醒,熊瑚这才想到张大少爷大病初愈,自己如果暴起动手,那么双拳不敌四手,张大少爷肯定在劫难逃,只得又把杀气强咽下去,低声问道:“那怎么办?”张大少爷低声说道:“别急,再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一会我们去东厂和镇抚司报信,带着东厂和镇抚司的高手来把他们一锅端了。”
  熊瑚点点头,又凑到竹管上和张大少爷一起细听,可这么一耽搁,陈文范的话已经漏听了不少,只隐约听到陈文范说道:“在这几天里,你们要多出去打听张好古的下落和情况,一有机会就把他除掉。但有一点,我这个房间里,每时每刻都不能少于两人,守好这里的东西。还有,我的这个落脚点,绝对不能姚宗文那些人知道,要防着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蛮子见财起意,生出异心……”
  “守好这里的东西?见财起意?”张大少爷贼眼睛一亮,贼耳朵一立,脑海里立即闪过一个画面——自己和陈文范发生冲突的那个晚上,陈文范那些五大三粗的随从吃力的抬着一口大木箱子。
  很快的,一丝阴险的笑容就爬上了张大少爷嘴角,喃喃道:“不急,不急着给东厂和镇抚司报信了。”
  注:有读者朋友说建奴四贝勒是建奴努儿哈赤第四子汤古代,其实不然。这里说明一下,公元1616年,建奴努儿哈赤在赫图阿喇登基为汗时,就设了四个贝勒,即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被合称为四大贝勒,又被称为四大和硕贝勒。在四人中,皇太极排在最后,这并不表示他的地位低。天命六年(1621)二月,努尔哈赤“命四大贝勒按月分直,国中一切机务,俱令直月贝勒掌理”。这说明他们的地位和权力是同等的。而汤古代仅被封为固山额真,即一旗长官。
第四十八章
麻烦的大舅子
  “什么?你又不想去东厂和镇抚司报信了?”结束了对陈文范一行人的监听,熊瑚当即提出立即去东厂或者镇抚司衙门报信,调集锦衣卫高手把这伙建奴细作一网打尽,可开始出这个主意的张大少爷却又提出反对,说是要缓一段时间再说。这么一来,熊瑚就不理解了,非常愤怒的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些人不仅是建奴细作,还是刺杀你的凶手,更是陷害我爹的幕后真凶,难道你想把他们放跑?”
  “小声些,小心别让隔壁听到。”张大少爷先指指隔壁房间,又低声说道:“你也别急,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是隔壁的建奴细作,那你会用什么手段让朝廷的官员参倒孙承宗孙大人?又会用什么手段让朝廷官员建议皇上杀你父亲?”
  “还用说,当然是你的拿手好戏——用银子收买朝廷里的贪官污吏了。”熊瑚白了张大少爷一眼,很是不满张大少爷的这个弱智问题。张大少爷点点头,又奸笑问道:“那么他们如果要做到这两点,又得要花出多少银子呢?”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反正肯定不少。”熊瑚又白了张大少爷一眼,没好气的答道。张大少爷笑得更贼,“好,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是建奴细作,那你会把准备用来贪官污吏的银子放在什么地方?”
  “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就算放在钱庄银号里也不安全,会惹人怀疑,所以只会放在自己身边。”熊瑚沉吟着答道。说到这里,熊瑚总算醒悟过来,赶紧指着隔壁,低声说道:“你的意思是,建奴用来陷害我爹和孙督帅的银子,就放在这隔壁?”
  “对,我还亲眼看到过,就装在一口大木箱子里。”张大少爷回忆着说道:“那箱子是一口崭新的黑漆箱子,上面有两个铜扣,市面上很常见,很不引人注目。但我当时留心到,陈文范的四个随从抬都十分吃力,由此可见,里面的好东西绝对不少。”说到这里,张大少爷奸笑着补充道:“你说说,如果我们把这口箱子弄到手,该有多好啊?如果我们现在就去镇抚司和东厂报信,隔壁的建奴细作倒是能一网打尽了,可箱子里的东西,也就只好白白便宜了东厂和镇抚司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贪财?连建奴细作的银子都想贪?”熊瑚打量着张大少爷问道。张大少爷一听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低声嘶吼道:“嘿,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么不识好歹?我是那么贪财的人吗?你知道我为了你爹的事,已经花了多少银子了?一万多两!现在我手里也就剩下八九千两银子了,要是再不想点办法把建奴细作的银子弄过来,以后我还拿什么打通关节救你爹?”
  熊瑚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被张大少爷这么一训,很快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扭捏着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又误会你了,就按你说的办吧,先不去给东厂和镇抚司报信了。”说到这,熊瑚偏头想想,又问道:“可你怎么能把建奴细作的银子拿过来呢?他们人多势众,又个个都有武艺在身,光靠我一个人,也打不过他们啊。”
  “别急,让我想一想,肯定会有办法的。”张大少爷单拳托着下巴,表情之严肃,倒和罗丹那座著名的雕像有得一拼。但很快的,张大少爷就原形毕露,指指这个房间唯一那张床,笑嘻嘻的说道“瑚瑚,天色不早了,这里就一张床,我们将就着点挤一夜,一边休息一边商量如何?”不过张大少爷的污言秽语还没说完,熊瑚就已经红着脸举起了拳头,摆出打人架势,吓得张大少爷脑袋一缩,赶紧改口道:“既然你不愿挤就算了,那我象张石头一样睡着地上,你睡床上。”
  “你身上的病才刚好,你睡床,我坐着休息,顺便听听建奴细作又在说些什么。”熊瑚粉脸更红,又恶狠狠的瞪张大少爷一眼,威胁道:“晚上你给我老实在床上睡觉,要是你敢起来乱来,我打断你的骨头!”张大少爷做了一个夸张的害怕表情,连说绝对不敢。熊瑚这才哼着把脸扭开,忽然间,熊瑚想起一事,忙向张大少爷问道:“狗少,你说这个陈文范是在干什么?他带着那么多银子,怎么不租宅子,偏偏跑到这客栈来住?而且他还是一个人住上房,随从都睡通铺,这又是为了什么?”
  “不奇怪,这恰恰证明了陈文范的老奸巨滑。”张大少爷解释道:“京城是大明国都,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区,同时也是东厂和锦衣卫盯得最紧的地方,陈文范他们如果在京城租房居住,肯定会被东厂和锦衣卫盘查身份来历,调查他们来到京城的目的,说不定就会露出破绽,所以反倒不如客来客往的客栈安全。至于陈文范住上房和随从睡通铺更简单,你见过什么客人住店的时候,还给自己的随从租上房的?陈文范如果不怎么做,不要说东厂缇骑和锦衣卫密探,就是客栈老板伙计就会先怀疑了。”
  “哦,原来是这个道理。”熊瑚恍然大悟,又低声笑道:“不过也好,方便我们偷听。”
  听到熊瑚这句话,张大少爷心念一动,喃喃反复念道:“不过也好,方便我们偷听?不过也好,方便我们……”念着念着,张大少爷嘴角不由又露出得意的贼笑,一挥手道:“那好,你就慢慢听吧,我先睡了。”说罢,张大少爷和衣钻进被窝蒙头就睡,留下熊瑚倚在椅子上继续偷听隔壁动静,一夜无话。
  ……
  有相当大一部分比例的人都无法坐着睡觉,熊瑚就是其中一个,所以张大少爷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眼睛还没睁开,就先嗅到一股甜香扑鼻,再睁开眼睛时,张大少爷立即就惊喜的发现,熊瑚不知何时已然睡到了他的旁边,一张粉脸虽被油彩涂成蜡黄,却仍是海棠春睡,动人无比。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张大少爷那还会放过,马上半撑起身体,俯身就往熊瑚樱唇上轻轻吻去,四唇相交,张大少爷只觉得熊瑚小口如兰似麝,香甜无比,不觉含唇吮吸,但这么一来,熊瑚也立即睁开了眼睛。
  “淫贼,臭狗少。”熊瑚一把推开张大少爷,红着脸跳下床来,张大少爷还以为要挨打了,赶紧缩脖抱头。不曾想熊瑚只是快步冲到了房门前,背对张大少爷低头不动,娇躯颤抖得厉害。又过了许久,熊瑚才哼道:“还不起床?太阳都快出来了。”张大少爷如释重负,这才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起来。
  “在我们……那个前。”熊瑚回过身子,低着头羞答答的说道:“你如果再敢这样轻薄我,我绝对饶不了你。”张大少爷大喜过望,上前握住熊瑚的小手问道:“瑚瑚,你说的那个,是不是拜堂成亲?”熊瑚害羞不答,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张大少爷更是狂喜,张臂又要去抱熊瑚,熊瑚赶紧推开,嗔道:“刚刚才警告了你,你又来动手动脚,真是讨打。”张大少爷尴尬一笑,知道自己是欢喜得糊涂了。
  欢喜归欢喜,但正事张大少爷还是记得的,离开客栈的时候,张大少爷又要熊瑚去交了两天的店钱,继续占着陈文范隔壁房间,这才与熊瑚离开悦来客栈。返回原来客栈的路上,张大少爷不动声色的又去拉熊瑚的小手,熊瑚虽然害羞却没有拒绝,只是任凭张大少爷牵着手,并肩而行。走了有一段路,熊瑚想起昨晚的事,便问道:“对了,昨天你说想办法把建奴奸细的银子弄过来,现在办法想出来没有?”
  “办法我倒是想出来,可现在最麻烦的是,我手里人手不够。”张大少爷非常苦恼,解释道:“昨天我对你说过,陈文范那口箱子得四个人抬才能抬动。也就是说,我最少得要四个可靠的健壮男子帮忙,可我现在手里靠得住能用的,就只是一个张石头,最多再加上一个小铺子,还缺两个。本来我买的新宅子里还有一些仆人,可那些仆人接触还不多,不一定靠得住,所以我头疼啊。”
  “笨,你不会早对我说?”熊瑚习惯性的白了张大少爷一眼,低声说道:“你忘了我的两个哥哥了?我二哥熊兆琏虽然是个书生,可力气也不算太小,还有我大哥熊兆珪,力气比我爹还大,武艺也比我好,能双手开弓,有他们帮忙,搬那口箱子轻而易举。”
  “主意是不错,可这种事他们会帮忙吗?”张大少爷问道。熊瑚扭开脸,羞答答的说道:“我会想办法劝他们,再说了,我被你害得接连三个晚上没回家,我们的事,要是再不让他们知道和同意,他们就不只是骂我或者罚我跪那么简单了。”
  “啊!”张大少爷夸张的惊叫了一声,又低声说道:“是我不好,我是应该买上东西去拜见两位舅子哥了,有失礼议,该打,该打。”
  熊瑚更是害羞,嗔道:“你要再是油嘴滑舌,我就真的打你了。你说吧,我们是先回客栈,还是直接去我家?”张大少爷想都不想,马上就答道:“还回什么客栈?先找个没人的地方洗去脸上化装,买上东西就直接去你家吧。再说了,去晚了秀儿被你两个哥哥打惨了,张石头那小子就又有得心疼了。”熊瑚点头,毫无异议。
  计议一定,张大少爷和熊瑚立即找了一个僻静的水井,洗去脸上化装,重新梳了头发,身上衣服虽然没地方换,却也无关大碍,又买了不少贵重礼品,雇了辆车就直奔熊瑚居住的安康胡同。到了胡同口下车,张大少爷刚拉起熊瑚的小手要往胡同里走,一个躺在胡同口旁边树下的乞丐却爬了起来,托在一个破碗拦住张大少爷,粗声粗气的说道:“这位公子,给几个钱吧。”
  “诺,拿去。”张大少爷心情正好,顺手从荷包里掏出一块二三两重的银子就丢进了那乞丐的碗里。张大少爷出手如此大方,那乞丐不仅没有欣喜若狂,居然又说道:“公子,你这么大方,能不能多给我一点?”
  “嗨,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叫花子?”张大少爷笑了起来,再定睛细看那乞丐,发现他年龄不大,才有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火工道人衣衫,身材却异常魁梧高大,足足比张大少爷高出一个头。这时候,熊瑚也不乐意了,怒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贪心不足?我们已经给你二三两银子了,你这辈子遇到过我们这么大方的人不?怎么还想要?简直就是不要脸,厚颜无耻!”
  “这位姑娘,如果你不想给,那你就明说,用不着恶言伤人。”那乞丐甚有骨气,将破碗里的银子递还张大少爷,怒气冲冲的说道:“公子,这银子我不要了,还你。”
  “有性格,我喜欢。”张大少爷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性格的人,不由也耍起了脾气,笑着又掏出十两银子放进那乞丐手里,笑道:“就冲你这傲气,我就得再给你十两,我这个娘子是妇道人家,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行不行?”
  “行。”那高大乞丐爽朗答应,接过银子就又躺回了树下继续睡觉。张大少爷一笑,拉起满面怒容的熊瑚就钻进了胡同,熊瑚则非常不高兴的埋怨道:“你昨天才说自己的钱快花光了,今天给一个叫花子一出手十几两银子,你钱多得没地方放了?”
  说话间,张大少爷和熊瑚已经到了熊家租住的小院门口。张大少爷赶紧整理头巾衣服,准备给两个舅子哥留下一个好印象,熊瑚也是紧张万分,小心翼翼的推开院门,往院子里张望。可谁曾想院门刚被推开,院中前房里就响起了熊兆珪那炸雷一般的声音,“熊瑚,你这个死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给我滚进来跪好,老实交代,你和张好古究竟是什么关系?”
  “咦,我哥怎么会知道我和狗少的关系?”熊瑚楞了一下。张大少爷同样惊讶万分,赶紧叫道:“熊大哥,你别误会,我和你妹妹现在还只是朋友关系。”
  “少爷,你怎么来了?你快跑!”房间里忽然响起了张石头的声音。张大少爷这下子彻底傻了眼睛,心说张石头那小子该不会真这么傻,真的跑到这里来给秀儿说情了吧?
  不容张大少爷多想,狗熊般的踏地声中,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熊兆珪手提棍棒,铁青着快步冲出了房门,吼声如雷道:“张好古,你这个狗贼!居然敢玷污我妹妹的清白,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我还没有!”张大少爷一听脑袋就大了,赶紧解释。可熊兆珪根本就不给张大少爷解释的机会,一把将上来阻拦的熊瑚甩出两丈多远,胳膊粗的大木棍子往张大少爷迎头便砸,吓得张大少爷杀猪惨叫,扔下礼品扭头就往胡同口跑。熊兆珪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吼,“狗贼,给我站住!上次你来我家,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原来你是冲着我妹妹来的,今天我要教训你这个狗淫贼!”
  “冤枉啊!”张大少爷没命的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解释,“熊大哥,我对你妹妹是真心的,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解释我和你妹妹的关系!”
  “少罗嗦!你把我妹妹骗得几天不回家,也有脸说是真心?你把我们熊家当什么人家了?”脾气本来就暴躁的熊兆珪此刻气得是七窍生烟,追得也格外的快,吓得张大少爷手忙脚乱,一不小心就甩在了胡同口。熊兆珪大喜,冲上去单手挥棒就往张大少爷的小白脸上招呼,木棍带风,压得张大少爷无法呼吸,也吓得随后追来的熊瑚闭上眼睛,失声惨叫道:“哥!不——!”
  “嘭”的一声闷响,张大少爷的小白脸出乎意料的没被木棍打成肉酱,熊兆珪那根胳膊粗的木棍反而定在了半空。死里逃生的张大少爷抬头一看,却见开始那名高大乞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旁,左手单手握住了熊兆珪的大木棍子。熊兆珪也大吃一惊,惊喝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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