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17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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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兄,你不要急,先听我慢慢告诉你这事情的前后经过。”阿敏的声音低沉下来,慢慢说道:“今天傍晚的时候,伯父忽然召见我,告诉我说,他已经病得撑不下去了,为了预防万一,他决定确立老八皇太极为继位人,要我发誓效忠于老八。然后,伯父又给我一道密旨,专门用来对付你的密旨,在他百年之后,你如果遵照他老人家的旨意,奉老八为主,那他的这道密旨就不用公布。可你如果不承认老八这位新大汗,那我就得拿出这道密旨,收缴你的兵权,把你处死!还有你的儿子、我的侄子岳托,也是如此对待。”
  代善彻底懵了,自天启六年努儿哈赤病重和皇太极遁走科尔沁草原以后,他一直就是建奴的摄政贝勒,军政民政归于一手,是理所当然的汗位继承人,同时也是所有人认定的建奴汗位继承人,阿敏本人更是把自己当成了下一任建奴大汗的唯一人选,可是真正到了努儿哈赤病重将死的时候,努儿哈赤却把他一脚踢开,选择了皇太极为继位人,从天堂一下子跌落地狱,只要是个人就会无法接受,就更别说同样有些不小权利欲望的代善了。一时之间,代善甚至都在怀疑阿敏是在欺骗自己,故意作弄自己,可是看到阿敏出示的努儿哈赤密旨之后,代善彻底绝望了,也明白阿敏不是在欺骗和作弄自己了……
  心如刀绞的绝望了许久后,代善才低声说道:“老二,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不过,你为什么要违反阿玛的旨意,把这个消息秘密告诉给我呢?”
  “堂兄,我们两堂兄弟识字都不多,大的道理也不懂,唯一熟悉的书,也就是《三国演义》了。”阿敏很诚恳的说道:“在《三国演义》上,但凡是废长立幼的,大部分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我思来想去以后,就决定来问问你,你如果不想当下一任大汗,准备承认老八这个新大汗,那我就希望你不要有什么异心,不要让我们手足相残,我们两兄弟忠心耿耿的辅佐老八,团结在一起打败蛮子,打败我们大金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张好古小蛮子,重振我们大金横扫天下无敌手的雄风!”
  代善不语,许久后,代善才嘶哑着嗓子问道:“如果我不呢?老二,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你不肯老八。”阿敏一字一句说道:“那我就豁出这条性命,去劝伯父收回成命,重新考虑他的继位人人选!大堂哥楮英已经不在了,现在你是老大,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伯父就算杀了我,我也要保你做下一任大汗!”
  “为什么?”代善盯着阿敏眼睛问道。阿敏平静说道:“二十年前,伯父杀了我的哥哥阿尔通阿,本来还想杀我,是堂兄你在伯父面前替我求情,救了我一命。这份恩情,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二弟……”代善有些感动,说什么也想不到平时里不吭不哈的堂弟阿敏,竟然会有这么一份报恩的心——什么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才是真正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二哥……”阿敏眼泪滚滚而落,哽咽着说道:“你做决定吧,没多余的时间了,伯父已经决定明天晚上撤军回三岔河,到时候你的正红旗断后,如果有人担心你不服气,担心你是他继位的隐患,那么张好古小蛮子追杀我们的时候,你肯定不会有援军,也许就没机会了……二哥,你说吧,你要弟弟我怎么做?”
  阿敏这话是真正的刁难代善了,代善现在心乱如麻,又能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而且阿敏这个张大少爷的预备老丈人也把女婿的无耻学了一个十足,刁难起来非常高明,不仅不让代善觉得难以接受,而且还感动得眼泪汪汪,哭泣着说道:“二弟,你让我怎么决定?阿玛决定了的事,几时更改过?我总不能……,总不能违抗阿玛的旨意吧?”
  “没用的东西,直接起兵造反不就行了?”早就巴不得努儿哈赤父子自相残杀的阿敏心中冷哼,嘴里却哽咽着说道:“二哥,伯父的旨意是没人敢违背,可是我总觉得,老八不象是个能把伯父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发扬光大的人!这些年来,伯父一直是重病缠身,大金国如果不是你忠心耿耿的撑着,早就完蛋了,而老八呢,先是和张好古小蛮子有一些不清不白的关系,然后又叛逃到了科尔沁草原上,背叛了大金,也背叛我们爱新觉罗家,大金国如果落到他的手里,还有未来么?”
  “尤其是这一次小凌河大战,你也看到了,你的正红旗,还有我的镶蓝旗,打得那么壮烈,死了那么多好将士,又杀了那么多蛮子精锐。”阿敏越说越是伤心,泣不成声的说道:“可是老八呢,打一个兵力已经被我调光的笔架山,大金的英勇将士死了那么多,斩获却几乎没有!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我就搞不懂了,当年老八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把张好古小蛮子弄到锦州来?又为什么他走到那里,张好古小蛮子就跟到那里?为什么他走到那里,我们大金军队就倒霉到那里?张好古小蛮子越来越强,我们大金越来越弱,他却越来越得伯父重用和宠爱,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什么原因?二哥你能明白吗?反正我是不明白,我甚至怀疑,这些年来我们大金在张好古小蛮子面前这么被动,到底是不是他老八搞的鬼?”
  “二弟,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尽管阿敏的话有些语无伦次,有些毫无逻辑,可是这样的话听到代善耳里,却好象在代善滴血的伤口上撒了一把又一把的盐,让代善益发的心如刀绞,益发的伤心失望。而阿敏忽然起身,走到代善面前双膝跪下,抱着代善的双腿大哭说道:“二哥,你告诉我,老八,他真是做大汗的材料吗?”
  “二弟,他是阿玛指定的下任大汗啊!”代善心中感动,忍不住也是抱住了阿敏的肩膀,失声痛哭出来。兄弟俩抱头痛哭,场面感人无比,可就在这时候,寝帐外面忽然传来努儿哈赤苍老而又嘶哑的声音,“图伦,瑙岱,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阿敏和代善在里面?”
  “阿玛来了?”代善心中一惊,不等代善和阿敏做出反应,寝帐帐门已经被人粗暴的掀开,坐在轮椅上的努儿哈赤领着一大帮建奴侍卫冲了进来,身旁还跟着皇太极和范文程两人。不过看到阿敏跪在代善面前、代善和阿敏脸上还尽是眼泪鼻涕之后,努儿哈赤也是一塄,厉声喝道:“阿敏,代善,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出什么事了?哭得这么厉害?”
  “阿玛,我……”代善还在寻思如何回答,阿敏却膝行到努儿哈赤面前,昂着头哽咽着说道:“伯父,是侄儿来见二哥他的,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伯父你要打要杀,侄儿一人领受,但请伯父千万不要牵连到二哥身上!”
  “我为什么要打你杀你?你和代善到底说了些什么?”努儿哈赤更是糊涂。阿敏咬咬牙齿,大声说道:“侄儿不敢欺瞒伯父,伯父你今天对侄儿说的话,侄儿都已经告诉二哥了!”
  “果然如此!”皇太极和范文程都是心里一沉。努儿哈赤也是又惊又怒,还有些尴尬,怒喝道:“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想让我的儿子们兄弟不和?”
  “伯父,侄儿安的是好心。”阿敏毫无惧色的说道:“侄儿年纪还很小的时候,伯父你就让侄儿们看《三国演义》,说是可以在上面学到什么东西,所以侄儿知道,自古以来,凡是废长立幼,都没有一点好下场!二哥他对你忠心耿耿。这些年来,大金国如果不是有他,早就垮了!所以侄儿今天来问二哥,他到底愿不愿意承认八弟这个未来大汗,如果他承认,那我就和他一起,忠心耿耿的辅佐八弟!如果他不承认,那侄儿就准备向伯父死谏,恳请伯父收回成命,重新考虑立谁为太子!”
  “什么?”努儿哈赤有些傻眼了,本来他收到范文程密报说是阿敏秘密求见代善,第一反应就是阿敏这个内奸是来挑唆代善叛变,投靠张大少爷那个卑鄙无耻的离间计之鬼,可是阿敏却说自己是准备死谏,恳求自己不要废长立幼自取其乱,这倒是完完全全的出乎努儿哈赤的预料之外了。而皇太极和范文程则是面如土色,心中同时闪过一个英俊儒雅的恶魔影子——张好古!这么恶毒阴险又冠冕堂皇的离间计,只有那个可怕的恶魔才琢磨得出来!
  “阿玛,阿敏堂弟说的全是实话!”事到如今,代善如果再不出来保全阿敏,那简直就不能算是人了。被逼无奈之下,代善只能硬着头皮跪到阿敏旁边,流着眼泪说道:“阿玛,阿敏堂弟完全是出自对你的一片忠心,担心儿臣不服八弟,才能劝说儿臣不要为了个人私利误了阿玛的军国大事,他的苦心忠心,天地可鉴,日月为证!儿臣甘愿放弃太子一位,承认八弟是下一任大汗,明天的晚上撤退,儿臣也愿意率军断后,为阿玛和八弟挡住张好古小蛮子的追兵!只求阿玛不要惩罚阿敏堂弟,他的罪,儿臣替他担了!”
  说罢,代善连连磕头,放声大哭,阿敏也是放声大哭,拼命磕头说道:“伯父,明天晚上让侄儿断后吧,侄儿就是豁出这条性命,也要为你和二哥挡住蛮子追兵!只求伯父长命百岁,重新考虑继位人选,废长立幼,只会给蛮子可乘之机啊!还有二哥他,才是伯父最好的继位人啊!”
  本来是想试探阿敏到底是不是自己内部的叛徒,顺便玩一个诱敌计打个胜仗挽回颜面,结果却弄巧成拙演变成了儿子们争夺嫡位,纷争分裂,努儿哈赤手足无措之余,不由暗恨起范文程的馊主意来。沉着脸盘算许久后,努儿哈赤才严肃问道:“阿敏,你私自泄露我的密旨的罪过,我暂且不追究,我现在问你两个问题,你一定得老实回答!”
  “伯父请问,侄儿一定如实回答。”阿敏知道重头戏来了,赶紧抹着眼泪答道。努儿哈赤沉声问道:“前天晚上我命令你回师救援小凌河战场,为什么你没能及时赶到杏山战场?为什么阿济格和务达海的七千军队在突围战中打光打绝了,两个梅勒额真都战死了,都没能打破蛮子的阻击,你的四五千军队却能顺利突围成功,几乎没什么损失就杀回了小凌河北岸?”
  “这些事,侄儿已经禀报过了啊?”阿敏满脸的糊涂,答道:“回援小凌河战场时,侄儿是派阿济格和务达海打前锋,侄儿自己率军断后,阻拦蛮子追兵。当时阿济格和务达海两位堂弟在杏山受阻,侄儿又被疯狗军蓟骑队咬上,随时可能被蛮子军队前后夹击,被逼无奈之下,侄儿只得在高桥阻击蛮子追兵,为两位堂弟突围争取时间,结果一场血战下来,侄儿虽然打退了蛮子的追兵,两位堂弟那边却全军覆没了。”
  “你独力阻击蛮子追兵?而且蛮子追兵还是疯狗军,为什么损失这么小?”努儿哈赤厉声喝问道。阿敏飞快答道:“当时侄儿灵机一动,利用高桥一带狭窄的地形,砍伐树木堆积,点燃了火海阻拦疯狗军追击。然后侄儿又乘着那点宝贵的时间,抢占了路边的两个至高点,用滚石落木狠砸追击上来的疯狗军,所以损失不大。而且蛮子后来还来了一次援军,用火炮轰击侄儿占领的高地,多亏了侄儿占据的两个山头比较高,退往山上后就躲开了蛮子的火炮,这才坚持了下来。后来到了下午,侄儿乘着蛮子军队久战疲惫的机会,派出一支三百人组成的敢死队去冲蛮子炮兵阵地,侥幸点燃了蛮子的火炮火药,乘着这个机会,侄儿才摆脱蛮子追兵,但侄儿派去的三百人的敢死队,一个都没活着回来。”
  “你胡说!”范文程忍无可忍,跳了出来张牙舞爪的叫道:“蛮子的疯狗军,一直在笔架山上,根本就没追杀你,怎么可能和你在高桥僵持到下午?还有,蛮子的火炮队也全部在笔架山上,更没去高桥和你作战!”
  “操你娘的狗蛮子!”阿敏暴跳如雷,咆哮道:“疯狗军为什么没追杀我?如果疯狗军没追杀我,我为什么要分兵让阿济格和务达海去突围,我自己殿后?我们后面如果没有追兵,阿济格和务达海为什么要和疯狗军死拼,拼得只剩三四百人活下来?他们不会向我求援么?”
  阿敏这话倒是大实话,正是因为赵率伦率领蓟骑队追杀,阿济格和务达海才同意分兵,并且在杏山与天雄队死拼——这一点,也是阿敏这支幸存军队所有建奴士兵将领众口一词的说法。而努儿哈赤平心静气仔细一想后,也觉得阿敏的话很有道理,如果后面没有追兵,自己的第十二个儿子阿济格和侄子务达海也不是傻瓜,更不会在杏山拼得那么惨了。这时,代善也站出来说道:“我也可以证明,多亏阿敏堂弟在战场上俘虏了疯狗军士兵,拷问出了疯狗军的毒刀治疗法子,这才救了我们无数大金受伤将士的性命。”
  “还有这事?”努儿哈赤眉毛一扬问道。代善确实比较厚道,赶紧把屠奴军的古怪毒刀和阿敏发现的治疗方法说了一遍,而阿敏则含着眼泪说道:“伯父,难道侄儿能够冲出蛮子军队的包围,就是罪过了?如果真是这样,早知道侄儿就不应该往蛮子兵力薄弱的松山渡口突围,应该去冲蛮子大营,和蛮子同归于尽算了,反正蛮子打了一天一夜,军队也累得差不多了,侄儿起码和多一点的蛮子同归于尽,也省得回来让一个蛮子奴才肆意污蔑!”
  “这倒也是,蛮子兵力薄弱,没有多余的预备队,一天一夜的血战下来,确实已经筋疲力尽了。”努儿哈赤想起当时的情景,觉得阿敏后来成功突围也完全说得过去——毕竟人不是铁打的,一天一夜的血战下来,能够保持充沛体力继续拼命的那是怪物。但努儿哈赤也知道,阿敏的话里还是有很多疑点,最起码笔架山守军全力追杀阿敏这一点,就和皇太极在笔架山遭到顽强抵抗这一点完全矛盾。稍一盘算后,努儿哈赤忽然喝道:“阿敏,宋献策和你什么关系?”
  “伯父,宋献策是谁?”阿敏脱口反问,那速度,简直就象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样——顺便提醒大家一句,阿敏在努儿哈赤身边潜伏了二十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而努儿哈赤反倒被阿敏问的一楞,疑惑问道:“宋献策是谁你都不知道?”
  阿敏表情疑惑,回忆半晌才答道:“有点耳熟,可能是在那里听过,不过实在没影响了,请伯父恕罪。”
  “堂弟,宋献策是张好古小蛮子身边的狗头军师,很是阴险狡猾的一个人。”代善好心提醒道:“三年前,就是这个家伙在察汉浩特鼓动阿布奈发动政变,夺了林丹的汗位。”说到这里,代善也想起了起来,忙说道:“哦,对了,当时你在朝鲜,不知道这个蛮子也很正常。”
  “想起来了。”阿敏恍然大悟,忙说道:“伯父勿怪,侄儿不懂蛮子话,蛮子的名字怪里怪气的,所以侄儿记不住。”
  “不错,阿敏是不懂蛮子话,记不住蛮子的名字也正常。”努儿哈赤略略点了点头。可是努儿哈赤并不知道的是,表面上表情疑惑的阿敏这时候心里却在翻江倒海,说什么也不明白努儿哈赤为什么要问自己和宋献策的关系。恰在此时,范文程捕捉到了阿敏目光中稍纵即逝的惊惧之色,心中有了点底,跳到阿敏面前诈唬道:“二贝勒,你骗不了大汗!镶蓝旗已经有人向大汗告密了,你在朝鲜义州时见过宋献策蛮子!”
  说这话时,范文程故意用的是汉语,意图打阿敏一个措手不及,只是范文程实在太低估了阿敏一些,二十年来为了隐藏自己会说汉语的秘密,阿敏对这套花招早就养成了条件反射,马上就脱口喝道:“狗奴才,说大金语!老子不懂你们狗蛮子的话!”
  “咦?”范文程和皇太极都是一楞,下意识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张好古小蛮子的离间计!故意在朝鲜造谣,离间我们大金的军队!而代善在旁边低声翻译过后,阿敏马上跳了起来,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拳打在范文程鼻子上,打得范文程鼻梁粉碎,鼻血飞溅。阿敏又咆哮道:“狗蛮子!老子终于明白了!搞了半天,是你这个狗蛮子在煽风点火,故意陷害我这个大金忠臣!你说,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
建奴内乱起
  “狗蛮子!老子终于明白了!搞了半天,是你这个狗蛮子在煽风点火,故意陷害我这个大金忠臣!你说,你到底是什么目的?!”咆哮着,阿敏跳起一记漂亮而又凶狠的右勾拳,狠狠打着范文程鼻子上,范文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鼻梁骨上就传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肮脏的汉奸狗血,也象两道血箭一样,从范文程的两个鼻孔中喷射而出,人也仰面摔在了地上。但阿敏仍然远远没有解气,跳上去对着范文程就是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骂,“狗蛮子!到底是谁教你陷害老子的?是张好古小蛮子?还是你那个居心叵测的主子?说,为什么要陷害老子?有什么目的?”
  “二贝勒,住手!范文程是我的奴才,不是你的!”打狗还要看主人面,阿敏又是当面打狗又是指桑骂槐,皇太极当然不乐意了,上去一把握住阿敏的拳头,愤怒说道:“这个奴才如果说错了,自然有我这个主子管教,用不着二贝勒你操心!”
  “老八,范文程是你的奴才不假,可是他身为奴才,却对我们大金主子如此放肆,难道阿敏堂弟就不应该教训他?”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代善借机发作,站起来谴责道:“范文程这个狗奴才,故意污蔑阿敏堂弟和蛮子勾结,这难道不该惩罚?现在我还是摄政贝勒,你的狗乱咬人,你如果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这条狗不是故意在污蔑阿敏,那我可就要行使摄政贝勒的权利,把你这条狗关在铁笼子里吊起来,活活饿死,免得其他的奴才也学这条狗一样,成天乱咬大金主子。”
  “没有证据,范文程当然不会随便污蔑大金主子。”皇太极也知道代善是在借机发作,冷笑着拿出岳托密信向代善一亮,冷笑道:“二哥,看看吧,这是你亲儿子的书信,你该不会又说,你的亲生儿子岳托也在随便污蔑阿敏吧?”
  努儿哈赤冷眼旁观,并不说话,代善则一把夺过皇太极的手中的书信,抽出信笺扔给闻讯赶来的第四子瓦克达,让他念给自己和阿敏听——顺便提醒一句,努儿哈赤的十几个儿子里,只有皇太极一个人识字。而当瓦克达慢慢把这封岳托的亲笔书信念完时,阿敏马上扑通一声跪在努儿哈赤面,象杀猪一样惨叫起来,“伯父,冤枉啊!小侄从来没和宋什么的蛮子见面啊!小侄只是听过他的名字,但是他长什么模样,小侄根本就不知道啊!这肯定是诡计,张好古小蛮子的离间诡计!”
  “阿玛,你相信阿敏真的会背叛我们大金吗?”事到如今,代善也不可能不管阿敏了,只能硬着头皮向努儿哈赤说道:“岳托在信里只是通篇的具报,并没有半点真凭实据,不排除这又是张好古小蛮子的离间诡计!那个小蛮子,在这方面可是最拿手的,我们那次和他交手不收到几封这样的书信?”说罢,代善又故意斜眼看着皇太极冷笑说道:“如果这样的书信也可以当证据杀人的话,那么有些人,是不是早就应该死上无数次了?”
  皇太极心中大怒,嘴上却又无法辩驳,确实,类似的离间书信,建奴大军只要一和张大少爷碰面,至少就能收到十封八封,而且大部分都是诬陷皇太极背叛建奴勾结张大少爷的,如果这种没有半点真凭实据的离间信就能当做证据杀人,皇太极确实不知道应该死上多少次了。而努儿哈赤也是万分犹豫,无比怀疑这又是一次张大少爷玩的离间计——毕竟,努儿哈赤已经是被张大少爷这一招给玩怕了,已经不敢随随便便相信张大少爷那边传来的半点消息了。
  “阿玛,岳托听到流言蜚语秘密调查此事,确实做得很对。可是阿玛也不要忘了,五年前我们第一次和张好古小蛮子交手时,就是因为中了他的离间计,为此吃了多少大亏,难道我们还要继续重蹈覆辙吗?”代善则继续振振有辞的说道:“如果这样的书信都可以做为证据定阿敏的罪,那么儿臣恳请阿玛重新调查八弟!这些年来,我们大金和蛮子军队交手,只要八弟在场,那么我们就必定会吃大亏,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还有当年在锦州、在盛京的那些事,难道也仅仅只是巧合?”
  “大贝勒,你就算不服阿玛立我为太子,也用不着这么污蔑我吧?”皇太极心头旧疤被代善戳破,恼羞成怒的吼了起来,“我和张好古小蛮子结下的仇恨还少吗?我的爱妻大玉儿都被他抢走了,被他害得象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了好几年,我如果真和他有勾结,会有这么落魄?”
  “四贝勒,一事归一事,不要把事情往立太子的事上扯!”代善毫不客气的反驳道:“还是那句话,就象我对阿敏堂弟说的那样,如果阿玛真的立你为太子,那么我和阿敏堂弟身为大金臣子,只会服从阿玛的旨意,遵你为下任大汗!可是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你和张好古小蛮子打了多仗,为什么每次都打败仗,有好几次都是全军覆没的惨败,为什么你每次都能顺利逃出张好古小蛮子的魔爪?为什么每次都能顺利逃回来,别人却偏偏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那是因为我家主子洪福齐天,张好古小蛮子每次都想杀他都没能得手!”范文程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瓮声瓮气叫了起来。代善大声冷笑,一把拉起跪在努儿哈赤面前的阿敏,怒喝道:“你们能从张好古小蛮子的魔爪里逃生,是洪福齐天!那么阿敏堂弟也从张好古小蛮子的魔爪里逃出来了一次,你们却又指责阿敏堂弟和张好古小蛮子勾结,是我们大金的叛徒,这又是什么道理?今天你们要是说不出来,我今天就带着阿敏堂弟和你们拼了!”
  说着,代善气满胸膛,竟然一把抽出腰间的挎刀,吓得努儿哈赤带来的建奴侍卫纷纷拔刀,而帐内帐外的代善和阿敏的侍卫兄弟子侄也是赶紧拔刀,帐篷里的空气顿时紧张到了极点。也就在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努儿哈赤终于开口,冷冷喝道:“住手!都给我跪下!”
  虎老威不掉,尽管努儿哈赤现在已经是病得奄奄一息,随时可能断气,但是他开口发话后,就连现在已经悲愤到了极点的建奴摄政贝勒代善都不敢违抗,只能是老老实实的抛下武器跪下,阿敏、皇太极、范文程和其他的建奴也不敢违背命令,全部抛下武器双膝跪下。努儿哈赤则挣扎着站了起来,怒视着代善喝道:“代善,你想干什么?是想杀你的亲弟弟?还是想杀你的亲阿玛?”
  “阿玛,儿臣不服啊!”代善含泪大吼起来,“为什么老八从张好古小蛮子手里逃出来这么多次,你不怀疑他,阿敏兄弟才侥幸突围成功一次,就背上了和蛮子勾结的嫌疑了?!”
  “你真正不服的,是我准备让老八继位吧?”努儿哈赤也不客气,一针见血的指出代善真正的心思。代善哑口无言,努儿哈赤又冷笑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让老八继位不?因为老八比你聪明,也比你意志坚定,更比你有心机、有权谋,只有把大金交在他的手里,我历经千辛万苦创下的大金基业,才不会毁于一旦!那象你,被别人假惺惺的挑唆几句,就想杀掉你的亲弟弟,杀掉你的亲阿玛!象你这样的人,大金国就算是交到你的手里,也维持不了多久!”
  “阿敏堂弟没有挑唆儿臣,他也是为了大金的千秋基业着想,才能告诉儿臣这些事的!”代善硬着头皮答道。努儿哈赤冷笑问道:“那好,那你敢不敢给阿敏做保?保证他不是蛮子的奸细?”
  “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儿臣敢给阿敏堂弟做保!”代善硬着头皮答道。努儿哈赤狞笑说道:“很好,那我就暂时相信阿敏一次,不过将来阿敏要是出了问题,你可要受到牵连噢。”说罢,努儿哈赤也不给代善说话的机会,手一指阿敏,命令道:“阿敏,在没有证明你的清白之前,今后所有的军事会议,你都不用参与了,你的镶蓝旗军队,也必须接受整编。”
  “侄儿遵旨。”阿敏心惊胆战的答应。努儿哈赤又说道:“鉴于我军精锐损失惨重,从今天开始,大金八旗缩编为五个旗,除了正在朝鲜的镶黄旗以外,镶白、镶黄和镶蓝旗三旗取消编制,并入正黄、正白和正蓝三旗!皇太极,你兼管正白、正蓝二旗,杜度和阿敏担任你的副手,由你统辖,正黄旗仍然由我亲自统领。”
  “儿臣遵旨。”皇太极朗声答应。权利大大削弱的阿敏和代善则是面如土色,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乖乖磕头答应。努儿哈赤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晕厥过去,无可奈何之下,努儿哈赤只能勉强坐回轮椅,示意建奴侍卫送自己回帐休息,那边皇太极和范文程也赶紧跟上,临出帐的时候,皇太极不放心的回过头来,向代善说道:“二哥,我们是兄弟,现在虽然有一些误会,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有一些事情,你可要想好了!张好古小蛮子是个蛮子至上理念的狂热支持者,对我们大金恨之入骨,指望他,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承蒙赐教。”代善恶狠狠的答道:“多谢太子爷指点,臣下记住了!”皇太极也知道代善心里的不满不会是一天两天能够化解,叹了一口气后,又看了一眼跪趴在地上的阿敏,发现阿敏眼中神色复杂,便又说了一句,“二堂哥,我们也是血肉同胞,你有什么心事,随时可以找我来谈。请记住,血浓于水,我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谢了。”兵权即将被剥夺、心腹军队也即将被整编的阿敏没好气回答,心里则在惨叫,“完了,我的军队如果被整编,那我就真的完了!现在我该怎么办,难道真要我现在反到女婿那边去?”
  努儿哈赤一行人走后,代善和阿敏又重新面对面的坐了下来,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四更的梆子敲响,代善才沙哑着嗓子问道:“老二,看在血肉至亲的份上,我问你一点事,你一定要摸着良心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和蛮子有暗底下的联系?你得给我说实话,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当然没有。”阿敏非常谨慎,立即矢口否认。代善松了一口气,喃喃说道:“没有就好,希望你没有骗我,我在阿玛面前,可是拿身家性命给你做担保的。你如果骗了我,那么不仅你完蛋了,我也得完蛋了。”
  “迟早都得完蛋。”阿敏阴阴的说道:“今天二哥你和老八闹成这样,等老八继位以后,二哥你还想有好日子过?”
  阿敏不说话了,又过了许久,阿敏才低声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把军队重新整编的事暂时拖一拖。在这段时间里,你要赶紧想一个办法证明你的清白,让阿玛消除对你的疑心,这样才能保住你的镶蓝旗,也才能保住我们的希望,你自己多努力努力吧。”
  “这倒也是。”阿敏被代善提醒,心里立即开始琢磨起来,“这事情我得马上去找我那个女婿帮忙,相信他肯定不会看着我失去军队,这样对他也没有半点好处。”
  ……
  阿敏把消息送到明军大营时,时间已经第二天的正午、也就是大明天启十年十月十一日的正午。因为操劳过度病情加重,张大少爷是躺在病床上听史可法念诵阿敏的书信,而当史可法念完之后,张大少爷立即咳嗽着笑了起来,“呵呵,看来老建奴这次病得真的不轻啊,都已经在为他的后事做准备了,临阵之际竟然匆匆确立皇太极为继位人,还匆匆重新整编军队,就不怕他的军队一下子就四分五裂了?”
  “东家,你就五十步笑百步吧。”宋献策在一旁没好气的说道:“你看看你自己,还不是又累得躺在病床上了?”
  “没事,我还撑得住。”张大少爷又咳嗽了几声,问道:“周木兰那边怎么样?他的病情有没有加重?”
  “和你一样,也加重了。”宋献策无可奈何的说道:“老牛老马难过冬,冬天马上就来,估计他再也没有机会看到明年的春天了。”张大少爷黯然无语,很是同情那个与自己容貌年龄十分相近、却年纪轻轻就已经病入膏肓的替身。史可法则扬起阿敏的书信,问道:“中正兄,阿敏这边如何答复?如果他的军队被建奴重新整编了,可就基本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们是不是该让毛文龙那边动手了?”
  “让我想一想。”张大少爷闭上眼睛,仔细盘算权衡起来。这时,张石头从帐外进来,捧着一道军报说道:“少爷,宁远孙传庭将军的塘报。”
  “说主要内容。”张大少爷继续闭着眼睛命令道。史可法接过塘报,打开看了看内容,喜道:“中正兄,好消息啊!孙传庭将军果然了得,这半个月来,他两次攻打宁远城,虽然没能攻下城池,但是打死打伤了两三千的宁远叛军,打攻城战的我们伤亡竟然比宁远叛军还小,宁远的三处炮台也被他挖地道埋火药炸毁了两座。现在宁远城里已经是人心惶惶,每天晚上都有叛军士兵偷偷摸下城墙投降,袁崇焕那个狗贼天天杀逃兵都没用。孙中丞这道塘报一是让你放心宁远战事,二是向你保证,十月二十之前,他一定能拿下宁远城!”
  “用最快的马,马上给他回信。”张大少爷平静说道:“命令他立即放缓攻打宁远城的军事行动,没有接到我的命令之前,绝对不许攻下宁远城!”
  “什么?为什么?!”史可法和宋献策一起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张大少爷淡淡答道:“宁远被孙传庭攻下了,和我们对峙的建奴也该跑了,得给他们留一个希望。今天已经是十月十一了,辽东马上就要下雪了,到时候三岔河一旦封冻,我们再想在辽西战场上歼灭建奴主力就难上加难了,得给建奴留一个希望,也给皇太极留一个希望。”
  “可是东家你不要忘了,以建奴现在的情况,放弃宁远叛军撤回三岔河的可能性很大啊。”宋献策沉声提醒道:“尤其是皇太极那条老狐狸掌权之后,十有八九会撤回三岔河,他可不想老建奴努儿哈赤,憋着一口气都要和东家分一个高下。”
  “按常理是这样,可是现在情况又有些变化,让皇太极和我们拼命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了。”张大少爷咳嗽着坐起来,一边喝着小铺子送来的药,一边解释道:“现在最大的变化就是努儿哈赤确立了皇太极为继位人,在我们看来,努儿哈赤的这个选择确实没错,皇太极确实要比建奴摄政贝勒代善强出不止十倍八倍,要比代善难对付得多。可是当局者迷,建奴的将领和士兵未必能知道这一点,还有当了好几年摄政贝勒的代善本人,也肯定不服气,所以皇太极受封之后,肯定要面临来自军队的质疑和来自兄弟的刁难,在这个情况下,皇太极应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树立他的威信,建立他的权威?又如何巩固他们的地位?你们说说,如果你们是皇太极,你们会怎么办?”
  “当然是整编军队,安插亲信,干掉不听话不服气的臣子。”反骨师爷宋献策毫不犹豫的答道。史可法则老脸一红,本来打算说用圣人学说感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是知道这样的话一旦说出来,必然招来张大少爷和宋献策这两个权谋天才的卫生眼球,所以也就收回了这个心思,改为附和道:“宋先生所言极是,学生也是这么认为。”
  “错了。”张大少爷摇头,沉声说道:“在没有强敌环视的情况下,宋师爷你说的法子确实可行,但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大明的百胜之师正在咫尺之外虎视耽耽,皇太极再用这样的手段,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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