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17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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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陆万龄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的念叨,“我从小家里就穷,好不容易当上官,娶到她这么漂亮的老婆,对她是真心的啊!她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拿竹竿子去捅啊!成亲几年,她一直怀不上孩子,我也没怪她一句,她怎么就……怎么就扔下我不管呢?”
  “哈哈哈哈哈……!”努儿哈赤的几个儿子和范文程一起捧腹大笑,说什么也想不到陆万龄会为了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来冒杀头的危险。陆万龄则收住哭声,非常认真的说道:“很可笑是吧?对你们这些掌握成千上万士兵百姓生死赏罚的人来说,这个理可能是很可笑——可是对我来说,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我只想不受穷,只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李婉婷是我老婆,也是我最疼的老婆,她是我的天,我的地,我不能没有她,所以我愿意冒这个险。”
  说这话时,陆万龄满脸都是严肃,身体也站得笔直,就象脱胎换骨了一般,这么一来,同样深爱着大妃阿巴亥的努儿哈赤反倒有些肃然起敬,收住笑容认真说道:“陆万龄,看不出你这个软骨头,也还有些坚持的事,也让我对你有点刮目相看了。好吧,看在你为女人敢冒杀头危险的痴情份上,我成全你。”说罢,努儿哈赤转过目光,向儿子们问道:“你们几个,有谁知道这个陆万龄蛮子老婆现在的下落和情况?告诉他。”
  “回大汗,奴才知道。”范文程站了出来,恭敬说道:“三年前,宁远范记分号掌柜苗大嘴带着家眷逃到辽东以后,被编为了正白旗的奴才,归奴才统属。奴才从陕甘回到辽东后,还和陆万龄蛮子的老婆见过几面。”
  “你见过我老婆?快告诉我,她现在怎么样了?”陆万龄迫不及待的问道。范文程转过身来,奸笑说道:“陆万龄,先别急,在我告诉你,你老婆现在的情况之前,你得先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快说。”陆万龄赶紧又问道。范文程奸笑说道:“很简单的问题——张好古小蛮子现在的病情究竟怎么样了?还有他的饮食起居情况如何?说得越详细越好。”
  “什么?”陆万龄一楞,表情顿时犹豫起来。那边努儿哈赤虽然有些不满范文程违抗自己的命令借机敲诈,可也非常想要了解张大少爷现在真正的病情,所以也没出言反对。范文程则笑容益发得意奸诈,阴阴说道:“陆万龄,如果你想要知道你老婆现在的情况,最好就说老实话!否则的话,我这个主子一发话,你的老婆我的奴才,就有得苦头吃了,说不定啊,你的老婆很快就会怀上别人的孩子,说不定还是我的孩子,明白不?”
  “畜生!我杀了你!”陆万龄忍无可忍,血红着眼冲上去就要掐范文程的脖子。只可惜范文程身手极好,陆万龄人还没有近身,范文程就已经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把他踢了一个四脚朝天,范文程又上前几步,一脚踩在陆万龄脸上,用脚底搓着陆万龄的脸,恶狠狠说道:“狗蛮子!就你这点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还想和我拼命?你到底说不说,你要是不说,我随便发一句话,你老婆就是正白旗的军妓了,每天几十个精壮汉子轮流侍侯她,保管她爽到极点!”
  “畜生!”陆万龄气急大骂,范文程则脚底用力,踩得陆万龄鼻梁骨上下滑动,吱吱作响,剧疼之下,陆万龄疯狂喊道:“既然你一定要问,那我就告诉你!张年兄他现在一点病都没有,每天吃得饱睡得香,每顿要吃十个馒头,还要生吃一个建奴和一个汉奸的脑子!探花郎他还说,总有一天,他要亲手把狗汉奸范文程身上的肉割下来,一块块吃掉!啊——!”
  “操你娘的!还敢嘴硬?”范文程也是大怒起来,收脚又要踢陆万龄脑袋。这时,努儿哈赤终于开口,喝道:“住手!范文程,我要你告诉陆万龄现在他老婆的情况,你这个狗奴才没听到?”
  “奴才听到了,只是奴才想乘机打听一点情况,所以……,请大汗恕罪。”范文程无可奈何的收住脚,又冲着躺在地上的陆万龄阴笑道:“狗蛮子,你命好,大汗开恩让我告诉你,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了!实话告诉你吧,你那个老婆其实就是一个婊子,不仅早就和她姐夫苗大嘴勾上了,还常常被苗大嘴当着礼物送给山宗的人享用!苗大嘴和山宗的人知道你和张好古蛮子是故交,为了从你身上弄到张好古小蛮子的消息,才让她嫁给你的!到了后来,你老婆到了辽东以后,苗大嘴嫌她没用,就又把她送给无数的大金的主子们享用,我也享用过两次,味道确实不错。哈哈,记得我第一次享用她的时候,她还提起过你,说你是天底下最没用的男人,又穷官又小,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范文程说一句,陆万龄就呆呆的说一句不可能,好不容易等到范文程说完狂笑时,陆万龄已经是仿佛呆痴,嘴里也只剩下了一个词,“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你……”范文程则疯狂大笑道:“我骗你?那要不要我再找几个和你老婆上过床的大金主子出来作证?你老婆身上长有几根毛,在这个军营里都有不少人知道!”
  “你骗我——!”陆万龄疯狂大喊一声,伏地嚎啕大哭起来。范文程本想继续刺激陆万龄,旁边的皇太极却也看不下去了,喝道:“范文程,别说了,张好古蛮子派他来这里的打算干什么,他还没说,别误了阿玛的大事,回来。”范文程点头哈腰的答应一句,赶紧跑回自己的班列站好,但还是忍不住刺激一句道:“主子,奴才可没说谎,这些全是事实。如果主子不信,奴才这就去请几位睡过……”结果又招来皇太极愤怒的目光时,范文程这才讪讪闭嘴。
  好不容易等到陆万龄哭够了,逐渐冷静下来了,努儿哈赤这才平静的向陆万龄说道:“陆万龄蛮子,现在你的私事已经办完了,该说公事了,说吧,张好古派你见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是……”陆万龄抽抽噎噎的抹去泪水,哽咽着说道:“努儿哈赤前辈,探花郎让我给你捎一个口信,在大明和你们决战之前,他想见见你,和你聊聊天。就这些,没其他的了。”
  “什么?”努儿哈赤的儿子们和范文程又跳起来,努儿哈赤却挥手制止住儿子们的叫喊,平静问道:“为什么?张好古小蛮子为什么突然想要见我?和我聊天?”
  “探花郎说,努儿哈赤前辈你虽然是他的敌人,也是大明所有汉人的敌人,更是华夏子孙的敌人。”陆万龄抽泣着说道:“可是平心而论,努儿哈赤老前辈你也不失为一位罕见的女真豪杰,绝代枭雄,是一位值得探花郎尊敬的对手。所以在决战战场上杀掉你之前,探花郎希望能见见你,和你以朋友的身份聊一聊天,借以表达他对你这位前辈的尊敬。”
  “放屁!张好古算什么东西,也配以朋友的身份和我们大汗平等相处?”范文程第一个疯狂大吼起来。努儿哈赤的其他的儿子除了皇太极身体只是一震以外,也是个个暴跳如雷,“在战场上杀掉我们阿玛?就凭他,一个只会躲在背底下搞些见不得人阴谋诡计害人的小疯狗?”
  “都给老子闭嘴!”努儿哈赤忽然提高声音大喝一声,喝住儿子们的叫嚷后,努儿哈赤又平静的向陆万龄问道:“什么时间?什么地方?”
  “阿玛,不能啊!”代善疯狂大叫起来,“阿玛,你忘了十弟是怎么被张好古蛮子害死的了?你如果去和他见面,只会有去无回啊!”努儿哈赤的其他儿子和范文程也是纷纷劝阻,说什么都不许努儿哈赤去冒这个险。
  “闭嘴!”努儿哈赤大声喝道:“没有我的允许之前,谁敢再乱插话,立斩!”
  努儿哈赤诸子和范文程等人无奈,只得乖乖闭嘴,努儿哈赤又把目光转向陆万龄,陆万龄会意,忙说道:“探花郎说,明天下午申时,在小凌河驿站废墟上见面,双方各带三十名侍卫,可以带武器,但不许携带弓箭和火枪之类的远射武器。还有,会面之时,双方的军队都不许靠近小凌河三里之内!”
  “对了。”陆万龄搔搔脑袋,又补充道:“探花郎还说过,他提出的这个要求也许很荒唐,可是努儿哈赤老前辈你一定能理解他的心思。还有老前辈你的这么多儿子中,肯定也只有第八个儿子皇太极理解,说不定还会要求陪同老前辈你一起去和探花郎见面,聊天。”
  “不错,我愿意。”皇太极缓缓点头。努儿哈赤淡淡一笑,缓缓说道:“回去告诉张好古,我答应了,明天下午申时,小凌河驿站废墟上见。”
  “主子!”范文程惨叫一声,冲出来跪在陆万龄旁边,疯狂大叫道:“主子,就算你剐了奴才,奴才也要说!不能答应啊,张好古小蛮子这次,肯定是要把你骗过去害了啊!主子,你是万金之躯,不能冒险啊!”
  “范文程,做为奴才,你很忠心。”努儿哈赤也没有生气,只是语气很平淡的说道:“可是在做为人这方面,你连陆万龄这个软骨头都不如,所以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和张好古小蛮子的心思。”说罢,努儿哈赤躺回病床上,重新闭上眼睛,淡淡说道:“都不用劝了,明天老八和我一起去和张好古见面,陆万龄,你也可以回去了,你害死我儿子那笔帐,等到了战场上再和你算。”
  “谢老前辈。”陆万龄抹去眼泪,又看看跪在地上脸色灰白的范文程,嘿嘿一笑,说道:“范文程,探花郎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为了你,探花郎这次专门从京城里带出来了三个东厂的用刑高手,他们几个人上次杀鲍承先的时候,杀了十二天!探花郎要他们再接再厉,刻苦钻研,准备着把你杀上二十一天!”
  范文程身体一颤,愤怒抬头去看陆万龄,陆万龄也低头怒视于他,四目相交火星四射许久,范文程最后还是无力的低下了脑袋,看向地面的目光之中尽是绝望。陆万龄又是嘿嘿一笑,抱手告辞正要离去,努儿哈赤忽然又在床上说了一句,“等等,陆万龄,老夫还有一个问题问你?”
  “老前辈请问,只要不关军情,晚辈一定如实回答。”知道自己已经被努儿哈赤高看一眼的陆万龄得意答道。努儿哈赤也不睁开眼睛,微微笑道:“老夫有一点很奇怪,前两次你作为使者来拜见老夫的时候,连尿都吓出来了,怎么这一次你明知道自己害死了老夫的儿子,却又这么有骨气?这一点,恐怕不只是和你心爱的女人有关吧?”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陆万龄搔着头寻思了许久,半天才说道:“老前辈,晚辈如果说了老实话,你可不要生气啊。”
  “说吧。”努儿哈赤微笑说道:“你害死了我的儿子,我都没杀你,还会为你几句话生气,砍了你的脑袋?”
  “那晚辈老实说了。”陆万龄老实说道:“晚辈是个喜欢欺软怕硬的人,以前在国子监的时候,就经常打着探花郎的招牌敲诈同窗和同学,因为晚辈知道,他们都不敢得罪探花郎。上次在锦州,探花郎派晚辈当使者,那时候探花郎第一次带兵打仗,遇上的就是老前辈你这么厉害的敌人,晚辈以为他输定了,所以当使者拜见老前辈的时候,晚辈为了活命和留一条后路,就拼命的讨好老前辈你,老前辈你随便吓唬一句,晚辈就尿了裤子。”
  “但这一次,就完全不同了。”陆万龄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探花郎就没打过一次败仗,包括老前辈你在内,再厉害的敌人都是探花郎的手下败将,所以晚辈就有了底气,骨头硬了,腰杆也挺直了。因为晚辈觉得,老前辈你和你的儿子们,根本都不是探花郎的对手,你们为了留后路,也就不会象杀鸡一样随随便便杀掉我了。”
  “说得对,这确实是你的心里话。”努儿哈赤喃喃说道:“你们蛮子的军队里,恐怕大部分的人,都和你有着同样的心思。所以我要打败你们蛮子军队,就首先要打败张好古,不打破他的不败威名,这场仗,我们凶多吉少。”
  ……
  当夜四更,陆万龄快马赶回明军大营后,向正在与宋献策、史可法等人研究军情的张大少爷禀报了努儿哈赤的答复,张大少爷并没有半点惊奇,只是平静命令道:“石头,去挑选三十个好手,不许带火枪弓箭,准备着明天陪我去和努儿哈赤老建奴见面。”
  “是。”张石头答应,领命出帐而去。旁边的宋献策则奸笑说道:“东家,鱼儿始终还是上钩了。学生这就去安排几个狙击手,提前藏到小凌河驿站附近,到时候彻底解决这个大麻烦。”
  “不。”张大少爷坚定摇头,咳嗽着说道:“要杀努儿哈赤可以,但不能在明天,等过了明天,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行,只是明天绝对不行。”
  “为什么?”宋献策皱眉问道。张大少爷一笑,平静说道:“因为,他确实是我值得尊敬的对手。”
第三百三十九章
棋逢对手
  大明天启十年九月二十二下午,申时将至,风和日丽,天空晴美,在这个极适宜两军交战的日子里,锦州城池正东面的小凌河驿站废墟处,旗帜似海,刀枪如林,北伐明军两万铁骑与三万建奴铁骑一南一北,严阵以对,但这两支军队却显然不是象要来交战决战,鼓未擂,号也未响,仅是严格遵守着两军之间事前约定,以小凌河驿站废墟为中线,各自退后三里肃立,静静等待着各自的主帅张大少爷与努儿哈赤发布命令。
  申时正,两辆轮椅各自在三十名随从簇拥下走出两军旗阵,一南一北不紧不慢的步行走向小凌河驿站废墟,快要相遇之时,两支队伍同时停下,同时两支队伍中又各自飞奔出一人,快步跑进对方队伍之中,检查对方随从是否有违约定,暗中携带了弓箭和火枪之类的远程武器,直到确认无误后,两支队伍才重新起身,缓缓向对方走去。终于,两辆轮椅走到了相隔不到十步的地方停下,张大少爷和努儿哈赤这对自天启五年以来就各自恨对方入骨、又同时对对方钦佩无比的好敌手,也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现在的模样。
  微风轻拂,明媚的阳光照耀下,五年未见的努儿哈赤已经苍老得让张大少爷有些不敢相认的,五年前还是花白的胡须辫子已然全白自不用说,脸上的皱纹更是陕甘干旱的土地一样,尽是沟沟堑堑,昔日壮实如牛的身体也在毒品、病痛与痛苦的折磨下变得弱不禁风,又枯又瘦,只有一双眼睛还是象苍鹰的目光一样,锐利而又有神。张大少爷再转动目光,看向给努儿哈赤推着轮椅的皇太极,变化依然巨大,才短短五年时间过去,年仅三十八岁的皇太极仿佛已经老了十几岁一样,辫子胡子花白,昔日白白胖胖的脸变得又黑又瘦,光滑的额头与眼角也已经尽是皱纹,看着张大少爷的目光也不再象往日那么自信与骄傲,而是充满钦佩与尊敬。
  张大少爷打量努儿哈赤父子的同时,努儿哈赤父子也何尝不在打量张大少爷?五年的时间过去,岁月在张大少爷脸上留下的痕迹也相当不少,光滑洁白有如姣好少女的皮肤粗糙了许多,俊秀的五官上稚气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成熟与稳重,过度的用脑又让年仅二十六岁的张大少爷两鬓生出了几根白发,消瘦的脸庞上也尽是病色,还有不时发出的剧烈咳嗽之声,更是让努儿哈赤父子发自内心的感叹,天妒英才啊!
  互相打量着对方许久后,张大少爷才第一个缓缓说道:“努儿哈赤老前辈,皇太极兄,几年不见,你们都老了。”
  “彼此,彼此。”努儿哈赤微笑着说道:“小伙子,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啊,才二十六七岁的人,就累得象是三十多岁,要换了在街上猛然遇见,我肯定不敢认你了。”
  “张好古兄弟,这是我从朝鲜带回来的两支高丽参。”皇太极亮出自己带来的礼物,平静说道:“都是三百多年的老山参,对你的病情有好处,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用吧。”
  “多谢皇太极兄。”张大少爷点头,向给自己推轮椅的张石头一努嘴,张石头忙上前接过,又解下身上的包裹打开,拿出几包药物说道:“努儿哈赤老前辈,这是大明西南产的银杏,用来泡水喝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这是福寿膏,云南产的,镇痛效果比其他地方的好得多,都是我家少爷送给你的。还有皇太极兄,我家少爷听说你有头晕耳鸣之症,专门从宫里的太医院给你讨了一盒六味地黄丸,请你们收下。”努儿哈赤和皇太极一起谢过,毫不忌讳的从张石头手中接过礼物,张石头这才退回张大少爷背后重新站定。
  “小伙子,你很了不起啊。”努儿哈赤面带微笑,亲切的说道:“我努儿哈赤纵横沙场几十年,不敢说百战百胜吧,也算是生平难遇敌手,惟独在你面前是连吃大亏,却又始终拿你无可奈何,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老前辈过奖了。”张大少爷微笑说道:“你才是真正的了不起,十三副盔甲起家,统一女真,攻克沈阳,横扫辽东,打下这么大的一片江山,说你是一位当世枭雄、海内奇男子,绝不夸张。大明朝廷遇上你这样的对手,真是不幸。”
  “小伙子也过奖了,老夫刚起兵的时候,也曾被你们明国的军队打得东奔西逃,几次都险些老命不保。”努儿哈赤微笑着谦虚答道:“而且刚有点起色的时候,偏偏遇上了小伙子你这个对手。我们大金有小伙子你这个对手,更不幸。”
  “确实。”张大少爷也不脸红,毫不谦虚的说道:“老前辈,晚辈为了自己的国家民族,不得不尽力,也不得不用一些并不光明正大的手段,为此毁了老前辈你的盛京与大政殿,还杀了你这么多儿子和将士,得罪处,还望老前辈多多包涵。”
  “两军交战,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小伙子你尽自己的本职,老夫怎么能怪你?”努儿哈赤大度的一挥手,“再说了,老夫现在还没死,我们两个又在战场上碰面了,老夫还有的是机会,到时候老夫下手也不会毫不留情的。”
  “彼此。”张大少爷点头,微笑说道:“等到老前辈落到晚辈手中时,晚辈也不会客气的。”说罢,张大少爷与努儿哈赤互视一眼,一起大笑起来,也一起说道:“都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笑了许久后,张大少爷又忍不住俯身咳嗽起来,旁边明军士兵忙打开葫芦给张大少爷喂药,努儿哈赤平静看着,直到张大少爷喝完药止住咳嗽,努儿哈赤这才说道:“小伙子,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不?自持才高,好大喜功,别人十年二十年才能做完的事,你偏偏要在一两年内做到,还喜欢一个人干十个人的活,当然,你确实聪明,都做到了,但你的身体也垮了。有张有驰,合理安排,这才是做事之道,毕竟,身体才是做事的本钱啊。”
  “多谢前辈教诲。”张大少爷擦着嘴角的药汁,轻轻咳嗽着说道:“但晚辈上负国恩,下负黎民百姓之望,不得不尽力而为,那怕鞠躬尽瘁,也无怨无悔。”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见张大少爷死不悔改,努儿哈赤不禁摇头,又微笑说道:“不过也好,你这个小伙子要是不病,我们大金还真是看不到希望了,还有,老夫在死前与你做一个最后了断的心愿,也注定无法达成了。”
  “呵呵。”张大少爷也笑了起来,微笑说道:“也多亏了晚辈病了这一次,否则的话,晚辈要是不病,老前辈你想在死前与晚辈做一个最后了断的愿望,恐怕更没希望达成了。因为晚辈提兵北伐时,老前辈就算想要亲自领兵迎战,与晚辈堂堂正正的做一个了断,老前辈的儿子们也肯定不会答应。”
  “说得对。”努儿哈赤大笑道:“老夫的儿子虽然多,却没有一个有老夫和你小伙子这样的胆量和豪气,也没有一个敢和你这个小伙子正面对决,因为他们知道,他们都不是你小这个伙子的对手啊。”
  张大少爷微笑,努儿哈赤大笑,努儿哈赤背后的皇太极则垂下了脑袋,脸上也开始有些发烧。笑了许久后,努儿哈赤收住笑容,很认真的向张大少爷问道:“张好古,这一次我们之间的决战,你怎么看?你觉得谁的把握更大一些?”
  “老前辈这是在考晚辈了。”张大少爷毫不在意,微笑着答道:“打仗无非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眼下虽然时值九月,气候温和,对晚辈有利,可是北渐起,大雪一下,气候就又对老前辈你有利了,所以在天时方面,咱们平手。第二地利,咱们都是远离后方,会战于四面开阔的锦州,都没有安全的城池可依,也没有绝对安全的粮道,所以咱们还是平手。最关键的人和方面——老前辈勿怪,晚辈占优。”
  “为什么?”努儿哈赤严肃追问道。张大少爷淡淡说道:“天启五年之前,老前辈你之所以对大明军队百战百胜,是因为你的军队自从兴起以来,大明军队就几乎没在你面前占过便宜,萨尔浒、沈阳和广宁三场大战,大明军民损失以百万计,导致在你面前,绝大部分的大明将士未战先怯,看不到胜利的希望,琢磨的也就是怎么在战场之上逃命。所以你打起自然轻松,基本上只要打赢了第一仗,大明军队就会兵败如山倒,想不输都不行了。”
  “说得太对了。”努儿哈赤鼓掌,微笑着替张大少爷补充道:“而现在又完全不同了,在你面前,我们大金军队就没占过一次便宜,每次交手都要被你打得筋断骨折,元气大伤,士兵们的心理士气变化就完全掉转了过来,我们大金将士在你面前还没有开打,就已经先是胆战心惊,琢磨着怎么在战场上逃命,根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而你们明国的军队里,主帅是你这个从没打过败仗的小伙子,懦弱的士兵就会变得勇敢,勇敢的士兵会变得无畏,就连陆万龄那样的软骨头都变得敢挺直腰杆了,因为他们觉得,跟着你就不会输,只要按着你的指挥去拼命杀敌就行了。所以在人和这方面,你小伙子就占了优势。”
  “晚辈冒昧,是这么认为的。”张大少爷郑重点头。努儿哈赤却狡黠一笑,说道:“可是小伙子你想过没有,你现在病成这样,如果在大战之中你的病情忽然加重,甚至突然病死,你的军队怎么办?”
  “老前辈,这确实是晚辈的北伐大军最大的隐患。”张大少爷笑道:“可老前辈你想过没有?你的军队里何尝又没有这样的隐患?老前辈你已经七十一岁了,又病得这么重,你如果在大战之中忽然病逝,你的军队又怎么办?”说罢,张大少爷抬起瘦得皮包骨头的手,指指努儿哈赤背后的皇太极,笑道:“而且老前辈你比晚辈更惨的是,老前辈你的儿子太多,又没有确立一个能够服众的接替人,你要是在决战中忽然病势,你的儿子们为了争夺继位权,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说着,张大少爷又笑嘻嘻的补充一句,“所以晚辈斗胆提一个建议,老前辈应该乘着自己现在头脑还清醒,威信也还在,尽快把继位人确定下来,那么老前辈也可以后顾无忧了。”
  “离间计!”努儿哈赤大笑道:“你这个小伙子又来坑老夫了,老夫的儿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在这个时候确立继位人,不是让他们自相残杀?让你有机可乘么?”
  “哈哈,被老前辈识破了。”张大少爷的恶毒用心被戳穿,只能尴尬一笑,陪着努儿哈赤大笑。对视大笑了许久后,努儿哈赤收住笑容,叹了一口气说道:“小伙子,其实你说得很对,老夫和你一样,确实都有这个隐患啊。所以咱们两个要做的,都是要赶在没有病死之前,赶快杀掉对方确立胜势啊。”
  “呵呵,晚辈这一点又要占点便宜,晚辈才二十六岁,没那么容易倒下。”张大少爷笑着说道。努儿哈赤则毫不客气的说道:“未必!小伙子你的情况,老夫也曾花费无数人力物力仔细调查过,你小时候身体就不太好,常常生病,好几次都差点病死,只是家里有钱,靠着名贵药材保住了命。稍微长大一点,小伙子你又成天的花天酒地,听说你十二岁就开始逛窑子,十四岁就敢一个晚上叫五个女人,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后来当了官以后,你在这些方面有点收敛,可是又开始亡命的忙于军务政务,南下募银,北上抚民,东征西讨,千里追敌,常常忙得几天几夜不合眼,吃得比谁都少,干得比谁都多,这样的做事法,你还能撑多久?”
  “老前辈果然精明,还真把晚辈的情况给摸清楚了。”张大少爷搔搔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基本上没有说话的皇太极也插嘴笑道:“张好古小兄弟,你可千万要保重。愚兄也不瞒你,你的具体病情,我们其实早就摸清楚了,你患的是肺痨,这种病想要治好,基本上要靠碰运气,可你还坚持要领兵北伐,再这么累下去,我们大金的希望就大了。”
  “呵呵,皇太极兄你就不要做梦了。”张大少爷大咧咧的说道:“在我病死之前,我一定会把你们的希望给全部掐灭,让你们永世不得翻身!”说着,张大少爷还做了一个掐人的手势,逗得努儿哈赤父子又是一起大笑。笑够了以后,努儿哈赤又好奇问道:“小伙子,老夫还有一件事非常奇怪,不知道你能不能赐教?”
  “老前辈请问。”张大少爷恭敬答道。努儿哈赤认真的说道:“老夫奇怪的是,你这次北伐,为什么要把军队分为三股?你让你的岳父熊廷弼率军五万保护粮道,这点老夫能够理解,辽西走廊地形狭窄,只重前权而轻后备的话,老夫很可能抓住机会迂回穿插,切断你的粮道后路,那你就危险了,所以你留下充足军队保护粮道,这是用兵正理。但是你扔下宁远不管,主力单独北上与老夫决战,只让少量兵力坚视宁远军队,这点老夫就看不懂了,老夫雄师十五万,你要想迅速打败老夫根本不可能,时间迁延日久,你就真的不怕后方起火?”
  “还有。”努儿哈赤补充道:“如果小伙子你想把老夫骗进辽西走廊,那你就别做梦了,在没有打败你之前,不管你玩出多少花样,老夫都不会继续南下一步的。”
  “老前辈,你看不透这一点很正常。”张大少爷大咧咧的说道:“因为你非常清楚,曾经无时无刻不在威胁你的后方腹地的大明东镇毛文龙军队,已经被袁崇焕给玩残了,岳托将军的镶红旗军队足以牵制和威慑于他,随便还能监视着朝鲜,免得朝鲜关键时刻捣乱。至于科尔沁草原和喀喇沁草原的蒙古军队,都是一群墙头草,在我没有打败你以前,他们绝对不敢骚扰你的后方腹地,只会隔岸观火,等待机会痛打落水狗,所以你才敢放心南下,带着所有主力来和晚辈决战。”
  “但是!”说到这,张大少爷忽然加重了口气,严肃说道:“老前辈你恐怕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晚辈手里还有两个擅长打流窜战的天才,所以晚辈才主力北上,和老前辈你的主力缠在一起,给他们腾出流窜作战的空间,同时不让你有腾出手救援后方的机会!让他们乘机从海路登陆辽东,杀入老前辈你的后方腹地,搅一个天翻地覆,让老前辈你首尾难顾,不知如何是好。”
  “不可能吧?”努儿哈赤狐疑的说道:“你可以派一支军队从海路登陆辽东不假,可是他们的后勤粮草怎么解决?马上就要入冬了,他们的过冬棉衣怎么解决?”
  “老前辈,所以我说他们是流窜作战的天才。”张大少爷平静说道:“老前辈你有一条狗,叫范文程,老前辈你回去以后可以问问他,张献忠和李自成这两个人最擅长的是什么?”
  “是什么?”努儿哈赤直接问道。张大少爷捏捏下巴,答道:“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在没有后方补给的情况下流窜作战,补给在前方,运输靠敌人,在没有军粮的情况下,他们可以拿人肉做干粮,在没有棉袄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剥人皮做皮衣,基本上,只要辽东腹地还有老前辈你的百姓,他们就可以不用为粮食和补给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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